婆媳两命案
2012-04-29叶雪松
一
这天早上,广宁知县李砻正在读书,只听前堂传来击鼓声。老衙役急匆匆走进来禀报,说蓼花汀发生杀人案,村妇张氏被杀死在街头。适才,是村民董瑞霖击鼓报案。
李砻换上官服,来至大堂,只见大堂上站着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魁伟的白面后生。后生一见李砻连忙跪下,说他是蓼花汀的董瑞霖,只因村妇张氏被害街头,他受张氏家属所托赶来报案。李砻一边令老衙役通知众人做好查看现场的准备,一边让董瑞霖将当时的情景大致说一下。
董瑞霖说自己睡得正香,忽听有人敲门。他起身开门,地保站在门前说:“瑞霖,不好了,你干娘被人杀死在城隍庙前了。你快去衙门里报案,现场我已吩咐人保护好了。”董瑞霖不及细想,就赶到衙门报案来了。
仵作一干人等都来了,在董瑞霖的带领下,众人奔向蓼花汀。赶到蓼花汀时,日头已经升起老高了。
李砻下了轿,只见城隍庙前围着一堆人,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驱逐看热闹的人。董瑞霖指着中年人对李砻说,他就是本村地保。围观的人群一见衙门来人了,赶紧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年轻女子正伏在死者身上号啕大哭,她就是死者的小儿媳妇杨丽娟。
李砻走到死尸跟前,吩咐人架开杨丽娟,蹲下身来仔细勘验。但见,死者头发散乱,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妇女,胸口和肋间被刺三刀,血流遍地。再看四周,除了三步外有一个篮子,并没有发现别的东西。翻开篮子,发现里边有一把锋利的镰刀和一条绳索。
地保说,早上,他正在家中酣睡,忽听街上传来豆腐匠老狗的叫喊声,他走出来,发现声音是从城隍庙传来的,近前一看,村妇张氏被害街头。于是,他让老狗看护现场,自己就跑到死者义子董瑞霖家,让他前去报案。面对李砻的问询,老狗有些拘谨。李砻让他将今早所见细细讲上一遍,老狗见李砻没有一点官架子,便放宽心,将早上所见一一道来。
早上,老狗像往常一样早早挑着担子出来叫卖豆腐,奇怪的是今天早上,尽管他出来喊了两条街,也没有几个人买他的豆腐。这时,他忽然听到城隍庙前传来一声“我的妈呀”,那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老狗就挑着担子一路小跑到城隍庙前。此时,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远远地,老狗发现庙前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老狗放下豆腐挑子近前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这个女人老狗认识,是前街常买他豆腐的张氏。但见张氏浑身血污,地上淌着一摊血。于是,老狗就冲着附近的地保家喊:“杀人了,杀人了!”地保披着衣服跑了出来,吩咐他看护现场,自己则跑去让张氏义子董瑞霖去衙门报案了。
从董瑞霖和地保等人的嘴里,李砻还了解到,张氏年轻时守寡,含辛茹苦将两个儿子养大成人。大儿子朱子默不学无术,整日跟着一些无赖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虽然年过三十,但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小儿子朱传武倒是精明强干,只可惜两年前惨死在了疯马之下。现在,张氏和大儿子、小儿媳妇杨丽娟生活在一起。
李砻不解,母亲被害,作为长子朱子默为何没有出现?现场留下一只篮子,因有地保看护现场,所以,李砻尚能看见潮湿的地面上几个留有淡淡血迹的脚印,根据脚印的方向,可判断作案的人是向城隍庙后的一条小巷内跑去的。
李砻问询众人谁认识这个篮子,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认识。这时,董瑞霖说这个篮子他见过,是庙后街虎三儿的。董瑞霖说,虎三儿是庙后街郑发财家的三小子,因为他为人实成,大伙都叫他虎三儿,眼下在屯子里王家大院当小伙计。
李砻吩咐董瑞霖带路去虎三儿家。李砻发现路上偶尔点点血迹,直到一户破旧的院落前不见了。他吩咐衙役唤门,过了好长一阵子,才见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打开院门。那妇人见门前站了这么多衙门的人,吓得变了脸色。董瑞霖介绍说她是虎三儿的母亲王氏。
见王氏惊惶失措,李砻对她说,前街张氏被杀,现场发现了虎三儿的菜篮子和一把镰刀,特来调查取证,并问虎三现在何处。王氏哆哆嗦嗦地说虎三在屋子里。
众人来到屋子里,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一见衙门中人进来,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如筛糠。无论李砻怎样问话,虎三儿就是不说话,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众人。
这时,衙役石迁在床下发现一个木盆,就顺手拿出来。李砻一看,盆内泡有一身衣服,盆内的水已是鲜红色。
“王氏,盆内发现血衣,你又做何解释?”李砻目光犀利盯视着王氏。
王氏说,一大早,虎三儿就给王家的马割晨草去了。虎三儿在王家当伙计,负责给主人喂他最喜爱的大青马。那马有个习惯,爱吃带露水的青草,所以,每天清晨,虎三儿就拎着篮子去割带露水的青草。今天一早,虎三儿出去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喘着气跑回来了,竟然浑身是血,一进屋就趴到床上,只说了句“娘,吓死我了”就缩到床上哆嗦起来。任凭她怎么问,虎三儿就是不吭一声。王氏见儿子浑身是血,就把他的衣服和鞋扒了下来,刚放进盆里浸泡,就听到了敲门声。王氏拭泪说,虎三儿自小胆儿小,根本不可能杀人。
“你儿子杀不杀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虎三儿,告诉本官,这身血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砻和颜悦色地看着依旧发抖的虎三儿。
无论李砻怎么问,虎三儿依旧一言不发。李砻微微一笑,吩咐衙役将虎三儿带走。这时,街上传开了:虎三儿杀人了。
二
从虎三儿家出来,李砻吩咐几个衙役乔装改扮后到街上混在人群中,一有消息便回来禀报。
回去的路上,李砻和石迁并辔而行。石迁问虎三儿是不是凶手,李砻说,虎三儿似乎不是本案的真凶,原因有三:
其一,镰刀上没有一丝血迹,刀背上还可以找到一两丝干枯的水草,如果凶犯曾用它杀人,血迹肯定会将水草染污,而镰刀上的水草还是绿色的。再者,从伤口的形状来看,也非镰刀所致。第二,血衣虽然被水浸泡过,但仍能看出血迹是在袖口,是蹭上去的,而凶手杀人,被喷出的血液溅脏衣物,按常理,应在大襟及胸前。那双鞋鞋底上满是血污,鞋面上却没有,很显然是踩在血泊里染上的。一般行凶杀人不可能等死者血流满地时再去踏上两脚才走。所以,血衣血鞋都不足为证。第三,如果虎三儿真的杀了人,怎么会把篮子扔在现场?再愚蠢的案犯也不会干出这等傻事来,更何况他与张氏从无仇怨,怎会突然下此毒手?
石迁笑道:“大人之所以将虎三儿缉拿,主要是为了麻痹真凶,让真凶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浮出水面吧?”
李砻笑笑没有回答。回到衙中刚坐定,忽听击鼓之声,来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声泪俱下说他叫朱子默,是被害者张氏之子,今闻母亲被杀,特来衙中请知县大人缉出真凶。李砻打量朱子默,只见此人指甲细长,身材干瘦,一看便知是五谷不分的浪荡子。于是,他斜眼看了看朱子默冷冷问道:“朱子默,本官问你,你娘死后已几个时辰了,满街轰动,你身为她的儿子,又到何处去了?”
朱子默不假思索地说,他昨夜在赌场赌到了后半夜,后来又随赌友李三跑到小酒馆喝酒去了。李砻吩咐人传来李三和马掌柜,二人证实,朱子默的确没有说谎。李砻好言安慰一番,朱子默这才洒泪离去。
一连数日,并没有发现一丝与案情有关的线索,李砻决定见见虎三儿,或许从他的言语中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这次,虎三儿居然张口说话了,他跪在李砻脚下说他没杀人。接着,虎三儿说起了早晨发生的一幕。
一大早,虎三儿起床给王老爷的大青马割草。他迷迷糊糊走到城隍庙前,突然,感觉脚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虎三儿揉揉眼睛俯下身子一看,只见前街的张氏躺在庙门前的空地上。虎三儿平素里没少得到张氏的甜瓜干果什么的,以为张氏犯急病了,就将她搀扶着坐起来。这一搀不要紧,张氏不但没一点反应,脑袋竟然还耷拉在胸前。虎三儿看到张氏浑身上下全是血,这才知道张氏被人杀了。虎三儿吓得喊了一句“我的妈呀”,扔下篮子和镰刀撒腿跑回了家。到家后,娘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李砻问虎三儿,当时在现场有没有发现别人出现。虎三儿摇摇头说,他当时吓得只顾往家跑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不过,他听到了豆腐匠老狗哥的吆喝声。
李砻让牢头好好照顾虎三儿,话未落定,忽听门外传来击鼓之声。李砻来到堂上,只见堂上跪着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女子,李砻一看,竟是死者张氏的小儿媳妇杨丽娟。杨丽娟说她为虎三儿鸣冤,杀害婆母的凶手并非虎三儿,而是大伯子朱子默!
李砻当时就回忆起朱子默的容貌,这个女子为什么要告死者的大儿子呢?难道,朱子默真有弑母的逆行?李砻让杨丽娟拿出真凭实据。
杨丽娟说,朱子默游手好闲,常去赌博,最近,他老缠着婆母将她的陪嫁拿出来换点银子,因此被婆母斥骂过几回。今天早上,婆母被害,杨丽娟在家守灵,朱子默回来,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神色,见母亲的灵柩并不悲恸,只看一眼就匆忙到自己房中去了。杨丽娟心中疑惑,想起了有天朱子默曾向母亲讨要首饰变卖的事,她赶紧打开婆母的妆奁盒,发现里边的首饰不见了,于是断定是朱子默盗首饰杀了婆母,而虎三儿仅仅是做了替死鬼。她见虎三儿可怜,恨朱子默弑母无情,这才为虎三儿鸣冤。杨丽娟说着将一个包袱递上来。
李砻打开一看,包袱内竟是一套血衣!
杨丽娟说,她见朱子默回来不大理会婆母的灵柩就心下生疑。朱子默进屋后,她透过窗子看见他往床下放了一个包袱。朱子默走后,她在他床下发现了包袱内的血衣。再加上婆母首饰没有了,更加觉得婆母是被朱子默所杀,想了几天觉得还是报案为好。
“有了血衣,你可看到那杀人的凶器?”李砻问道。杨丽娟说她只发现这身血衣,并未看到什么杀人的凶器,或许是朱子默慌乱中将凶器丢弃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查朱子默有没有盗走母亲的首饰。李砻让衙役传讯朱子默,不久,衙役回话说,朱子默不知去向。难道朱子默心虚逃跑了?朱子默既盗走首饰,必定会将其当掉作为赌资。
李砻马上吩咐衙役查询城中的当铺,果然,在一家当铺内发现了首饰的当单存根。当单的日期恰好是在张氏被杀的第三天,当主就是朱子默。
难道,凶手真是朱子默?
这时,有人发现朱子默在一家赌馆出现。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衙役们在赌馆将朱子默缉拿带到堂前。任凭李砻如何审讯,朱子默咬定他没有弑母,他承认首饰是他偷的,也为此曾和母亲吵闹过。最后,朱子默泪流满面道:“大人,我朱子默就是再不知廉耻,也不会杀害生我养我的老娘的。”朱子默说那天晚上,他的确将娘的首饰偷出来,当时娘发现就追了出来。娘俩当时吵了一架,但朱子默谎说首饰已被他当了,娘哭着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娘竟然被人杀害在街头。至于床下的血衣,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朱子默说的又是另外一番话。凶手是谁?李砻吩咐将朱子默打入牢中,然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三
午间时分,一位操着外地口音、长着络腮胡须的郎中在蓼花汀中间的那棵大柳树下为众人看病。这郎中看病不用诊脉,只用手摸摸患者的耳朵,就能说出病因。他还能通过诊病知道病人三年中的凶吉,而且十分准确,求他看病的人应接不暇。他对诊病的虎三儿娘说:“这位大嫂,您的病我一看便知,是心病!不过,依我看来,您大可不必担忧,您的病过些日子准好。”
众人中有个三十岁上下穿着得体的白面汉子挑起大拇指道:“您还真说着了,她儿子虎三儿几天前被衙门抓走了。”虎三儿娘掩面而泣,那白面汉子道:“要说别人杀人我信,要说虎三儿杀人,就是把我的脖子拧断,我也不信。那孩子是个连杀鸡见血都害怕的主儿,怎么会持刀杀一个和他无冤无仇的人呢?我和他住在隔壁,出事那天早上,我正在院子里漱口,忽然听到虎三儿的叫门声,我听得清清楚楚,虎三儿说了一句‘吓死我了’就没有动静了。”
虎三儿娘对白面汉子说:“他二叔,虎三儿都被抓进去好几天了,至今连个音信都没有。你说我就这一根独苗,要是真给判了死罪,我可咋活呀!”
这时,有个黑脸汉子道:“虎三儿他娘,你也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听说衙门里的李砻大人可是个断案如神爱民如子的好官呢!”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道:“要依我说,杀害张氏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她那宝贝儿子、我那干哥朱子默!”
白面汉子道:“瑞霖,没凭没据的,这种话可不能瞎说。”
董瑞霖道:“老叶二叔,我干娘待我就像亲儿子一样。他要没杀老娘,传武媳妇能去衙门告他吗?现在,衙门里怕是要定他的死罪了。至于虎三儿,要我看没多大事!”
郎中插话道:“凶手的脸上可没贴着标签,我想衙门李大人一定会秉公审理的。”
众人正说着,一个胖子晃悠悠走了过来,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自在地呷着茶壶里的茶水。
“瑞霖说得对,依我看,那朱子默有重大嫌疑,”那胖子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道,“他平时对母不孝,张氏被害后一天半夜,我在村东水塘边钓蟹,发现朱子默将一个东西扔在水塘里了。”
白面汉子道:“胖三,你说朱子默将什么东西扔水里了?”
胖三应道:“说不太好,不过依我推断,如果朱子默弑母,扔在水里的东西就是凶器。”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郎中说天色不早,他要到下一个村子去了。看着郎中渐渐消失在绿柳丛中的背影,白面汉子自语:“怪了,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呢?”
下午,胖三正在家中和老婆说着话儿,衙门里的捕头石迁和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石迁道:“胖三,我刚才听到你说张氏被害那天凌晨,朱子默将一件东西扔在了水塘里,可有此事?”
其实,那位郎中就是李砻粘上假须乔装改扮的。李砻擅长医术和相术,于是就扮成游方郎中。他回衙后,立刻吩咐石迁传唤胖三找到朱子默扔东西的地方,一定要拿到朱子默所扔之物。在胖三的带领下,衙役很快在水塘里摸到一把尖刀。虽然在水中浸泡数日,但刀槽内的血迹依然依稀可见。
石迁道:“胖三,人命关天,你可断定那天晚上看到扔刀之人就是朱子默?”
胖三拍了拍胸口:“我胖三有几个脑袋敢在此胡言乱语?我和朱子默相识多年,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石迁见胖三说得如此坚决,就领人回去了。石迁见到李砻后将刀子呈上,李砻马上提审朱子默,将刀扔在他面前。
朱子默说他从未见过这把刀。李砻恨得直咬牙根:“朱子默,你村胖三看见你在案发当夜将这把尖刀扔进水塘,你还在狡辩。不动大刑,量你不招。来人,夹棍侍候!”
衙役过来将朱子默上了夹棍,朱子默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最后竟然昏死过去,可他仍咬定自己是冤枉的。
回到后衙,李砻和夫人谈起朱子默动刑仍不招供之事,夫人劝道:“老爷,那朱子默是否清白也未可知。虽然说凶器血衣都已找到,可仅凭这些东西还不能将朱子默定为死罪。如果朱子默弑母,在母亲死后,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会为当初的行为忏悔,故而认罪伏法。朱子默在物证面前咬定没有弑母,案情就不能轻下断言。”
李砻自语:“没想到蓼花汀这一小小的村落,竟然引出如此扑朔离奇的案件。”
四
早上,值班老衙役跑过来禀报说,蓼花汀又出命案了。刚才,蓼花汀的地保前来击鼓报案,说是前些日子被害张氏的儿媳妇杨丽娟离奇死在了村外的佛堂中!
李砻来到堂前,地保说,天快亮时,他被一阵急剧的敲门声惊醒了。开门一看,董瑞霖站在门外。
董瑞霖说,村民赵三汉将杨丽娟杀死在佛堂了。子夜时分,他从前屯朋友家回来,忽听前面传来呼喊:“抓住赵三汉,他杀人了!”董瑞霖看得清楚,前面不远处有两条黑影,听声音,喊人的是村里的木匠刘国泰。董瑞霖不及细想就拦住跑在前面的黑影,这人果真是赵三汉。这当口儿,刘国泰也追了上来,董瑞霖问刘国泰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国泰说:“兄弟,你问他。”赵三汉对董瑞霖说:“兄弟,我杀人了!”董瑞霖问赵三汉杀了何人,赵三汉说杀了朱传武的媳妇杨丽娟。
听罢地保的讲述,李砻带衙役赶到蓼花汀佛堂。佛堂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几个汉子在庙门前的槐树底下看押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地保禀告说,那汉子就是赵三汉。
李砻没有理会赵三汉,而是和众衙役走进了案发现场,只见死者衣衫零乱,正是被害张氏的儿媳妇杨丽娟。
杨丽娟右边的嘴角肿胀,露出一丝血痕,嘴角微微张开,里边竟有拇指大小的一块皮肉!李砻俯身按动杨丽娟的下巴,杨丽娟嘴里满是鲜血,白皙的脖子上,两个青紫色的血痕清晰可见。杨丽娟右手紧握,掰开发现手里有两根头发。
这时,李砻又意外地在杨丽娟的袖口里发现了一只绣有并蒂莲花的荷包。杨丽娟晚上到此带着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呢?
李砻发现,紧挨着床的下首,是一张比炕高的八仙桌,从灰尘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张八仙桌不久前曾被动过。李砻量了量整个床铺的长度,又量了量杨丽娟头部到小方桌的距离,将这些数字记录下来。另外,门闩的档木板要脱落了,显然,门是被猛力撞开的。
李砻吩咐地保唤过刘国泰,问可是他发现赵三汉行凶,刘国泰点点头,李砻让他将发现案情的经过详细述说一遍。
刘国泰说,他们家和佛堂挨着,昨天晚上他出来小解,忽见佛堂亮着蜡烛,有些异样的响动,紧接着一个人提着根木棒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刘国泰大声问:“谁?”黑影扔下木棒撒腿就跑。刘国泰跑进佛堂,只见佛堂门开着,杨丽娟已经死在了佛堂床上。
李砻打听清楚了,赵三汉是个老实人,村民们对他杀害杨丽娟都感不解。李砻决定审问赵三汉。没想到,赵三汉却对杀害杨丽娟的事供认不讳:“大人,杨丽娟确为小人所杀,但小人却从未对她非礼!”
赵三汉说:“昨晚上我在村民刘小旺家喝酒,赵大友也在。赵大友对我说,我老婆和一个男人进了佛堂,我问那男的是谁,赵大友说他只看了个背影。我翻进佛堂的院里,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子外。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到烛光下,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我当时以为女人是我老婆,操起门前的一根木棒就将门给撞开了。我一边骂一边冲到床前,扬起木棒打了下去。那男的一言不发,躲开我的木棒跑了,我追到门外,那男的不见了踪影。我这才返回屋里,正要骂我老婆,可我老婆一动不动,我俯身一看,那女人不是我老婆,而是传武的媳妇杨丽娟!她头上鲜血直流,我一试鼻息,已经死了。我当时一想,一定是我这木棒砸在了她的头上。我当时吓得六神无主,扔下木棒就往外跑,就在我往外跑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抓我。于是,我被董瑞霖和刘国泰抓住了。”
听罢赵三汉的讲述,李砻似乎对案子有一些了解。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在刘小旺家喝酒,赵大友告诉赵三汉他老婆和别人私通的秘密呢?
“地保,谁是赵大友?”李砻大声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