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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还乡

2012-04-29朱强

翠苑 2012年1期
关键词:童子师傅

作为江城的好处是很明显的,风湿润且有奇异的芬香。白昼与夜中气温的落差较大。多余的水汽上升而凝结成云。夜晚气温陡降而垂挂成雨丝。清晨时候雨就收住了。日光从白亮的云层中斜刺出来,被雨水弄湿的花、树,色彩较从前加深了一笔,另外清澈的日光又在上边镀了一层桐油,一切皆亮如瓷片,

这一次还乡多少有些私人性质,为多数朋友不知,正是我所希望的。早在清明节后,就与楚容说好要在江城聚一次:拜谒清安居士、简心等几住朋友也被划入了这次私人还乡的活动范围之内,偷偷地躲入故乡约会正如一个人私密的被遣返童年,内心喜悦像怒放的紫藤萝不可收拾,

云是我今年在南昌结识的朋友。开先有据为己有的冲动,咽了几口苦水觉得那样想是不对的,于是学会收敛。当然这其间楚容功不可没,她一直在做我的心理医生,使我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再蹈前面的路。有些道理尽管自己知道,可是由朋友说来,它的说服力又会强一点。或许云现在知道我这方面的想法已趋近淡薄了,所以才会拖着长裙子随我去到江城,

我们到江城的时候楚容已到。暖风中包裹着蜜香,粘稠得不易搅动,下榻的酒店在十二楼,临窗有一只小岛,层层叠叠的高楼推到天外。柔绿的大色块使城市变得松软了,没有了重量,轻的好似花絮。至少有半年工夫没与楚容见面了,她唯一的不同,是有些发福。见面时我们也没多聊闲天,主要原因还是我自觉浅薄:加上平常要说的都已经说尽,再说下去恐怕连自己也觉得烦厌。这大半年来,无论是我,还是楚容,只要是在自己周遭发现了一些新奇的小事物,就会拿起话筒向对方汇报,这个习惯使我们的见闻视角无形中打开了,同时经历着两个环境中的人与事。

居士先生当夜盛情邀约。我们聚在涌金楼,在故乡聚会,就像读自己手写的诗,血液因热度容易蒸成烟缕。子涵小朋友夜晚从深圳赶来,不过天却落雨了。雨水热蓬蓬的,我回家在枕上听了一夜的雨声,到第二日方才止住。

之前大多数日子都是松松垮垮的。像一张衰老了的额头。这两天,时间却堆叠得很是密实,如紫檀木的纹理。我惊叹于这般的日子,居然能够容纳这样多的事物。第二日出游,原定的计划是不再走旧路了,因为那些景色,现在谙熟得已经能够背诵,心中想,最好是能深入到那些老的巷子之中。从旧时的市井出发,从时间的另一头绕过来,这样子总归要刺激一点。可是顾虑到云对这座城市实在是太陌生了。所以还得依持旧路,否则,她就是来了一趟,还是不能够了解这座城市的大致风貌。

拍了至少有300帧照片。我会把它们全部收藏起来,置之于枕侧。中饭在董府。家乡的味道,在舌尖上滑过。下午大雨倾盆,回到江楼。子涵小友抱着《笠翁对韵》,在窗前数起了挂在天空的雨线条。

当夜聚在清安府饮茶。云、楚容、还有我都是来取真经的。结果清安府主人也没使我们任何一个人失望。少时听说五云桥有活神仙,台湾、香港的有钱人时常来。问问流年,探探财运。假设只要来人按照活神仙指示来办。接下来路总是会很顺的。我们这次深夜造访。也有点拜见活神仙的味道。清安府的茶,微有点苦,似药。这个味道想来是别处所冲泡不出来的。

说及此有一事是很对不住楚容的:大抵是在去年春夏,她就说过要去古味斋看看,可事情一直不凑巧,加上“古味斋很可能是不存在的。假使存在,亦名不副实。”所以一直未能令楚容如愿,不过我想此愿很快就会实现。到时必定要拿出最好的茶,来款待这古味斋的贵客。

前些时候在南昌后海会所有一个特别的诗会,一切的来人都在红酒、昏睡的灯光中摇入幻境。我出门发觉这个城市虽然人口有千万,但真懂得生活的人几乎不满百了,正如我现在感到故乡真能聊的朋友就那么一小撮了。这个数量的减少,是我该喜悦还是该烦忧的呢?我说不上来。

楚容之前送我的两册书我将其中的一册《目送》放在了故乡,另外的一本《退步集》随身携带。那一回我就是捧着《退步集》坐在反方向的座位椅上,一路退到南昌来的。之前许多自己买采的书,已经不在了,但朋友馈赠之物我就会很小心的保留,并且珍藏采取以特殊的方式。

第二日醒来我们仨还去了翠浪塔。山中遇雨,戴着大斗笠的园丁把楚容认作是隔壁大学里的学生了。我和云都掩口而笑。楚容亦笑。园丁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大笑。拥有了这些可爱而单纯的朋友,信仰比以前明显加深了。听雨兄如晤。

前天黄昏大雨使你归期延误。昨晨,雨终于止住,不过你又因为筋骨酸困而睡起得迟了。端阳节车票确实难买。外出务工的乡下人此刻就是削尖了头——也要争取到那张方寸大小的橘红色宝券。能登上傍晚的火车算你走运。挨近暮色出行正也是你的夙求,诗性的东西就像饮料瓶里沉淀到最底端的浓汁,沉在了天即要黑去的那些时候。尤其是这几天大雨把车厢两旁的风景深刻了一笔,更是深刻了你心里边对它的喜欢。你每天乘坐公交上下班因为路堵抱怨声也没少过:孺子路在你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大的无与伦比的泊车场。傍晚疾驰的火车会把你内心淤积的怨恨发泄干净。高速运转的城市,现在速度这玩意可说几近豪奢。唯独火车驶入大地深处它才真正变得贱价了。

火车一路南驶,途经向塘,新干部,吉安车站。这些车站建设地一律选址在城乡结合部。高举在天空的水塔像一个漂亮的烛台,厂房仓库的苏式风格很是明显。红砖清水墙上盖波纹瓦。这很容易给人制造出一些错觉,恍惚中高炉大炼钢铁的时代就安放在一个火车无法甩掉的位置。夹竹桃开红白两色花。绿色的铁丝网形成一道坚固的藩篱,将铁轨上的激烈与触目可及的安详有意隔断,想想看这些景物在你的童年都是留下过碎片的。你还乡所以选择火车,也许也就想借此唤回那些从指缝中流逝掉的旧时光吧。

当然在火车上最难忘的还属于那些用矮墙围成的柚子园。园中另外植种有桑槐,特别是一种在这个季节满枝头都堆叠着细碎白花的树,记得前几天你就在街头伸手抓取了一把,握在手心。发现它穗纤长,花粉蓬松而轻盈,香气撩人。你说若闻不惯的,极容易为之过敏。这次透过车窗,隔了至少有数十米远,你依然把它们给辨认了出来。从春至夏,有两种开白花的树。你俱无以忘怀。四月开得热烈的泡桐花是一种,此又是一种,同样开得热烈而奔放。遗恨的是你至今没能叫出它的名字。这个得回去翻看植物图谱了,或者由我来告诉你也行,

假设你就这般一直对着车窗出神,终于会发现之前的奔劳意义了无。黄昏的树林中有一种光线很是迷人,死死的吸住了你的心不放,此类美好,质地坚固,不像生活中囡欲望兴趣而闪现出来的,随欲望消退而美好荡然无存。不久,火车滑出了城郊,开始现出河流、野地。阡陌上有玉树临风。姿态美极。神态萧疏而清爽。无垠的田垄如一卷大的布匹,天空同样是一卷美好的和服料子,此刻由它们围成一个阁大的空间。盛放着自由、水、蝙蝠、还有烟岚。

另外想,依你的性格此刻定然是会摸出纸笔来做点记录。你认为好的文学是要鲜活得能够冒出丝丝的热气。对已死亡的事件你素来是不大有

书写的兴趣。在你看来,印象派看似发挥了自己其实是白白浪费了自己汩汩的灵感之泉。对此我也是举双手赞同的,

听说车过了新干你才和旁座的女孩子搭话,可是人家不久即要离座了。我发现你这方面是很不开窍的。这些年真是枉读了卷卷诗书。当然,事情过去若能放开来想也好了。萍水相逢本来就殊是难得。女孩子走了之后,听说又上来了一群宣扬基督教的农民,印发给你一些小的宣传册子。简单看过,发现里边思想也不坏,劝人学好学善,不过多少有些排他教的意思,觉得心还是不甚宽广,对此,你有何看法,等病愈之后可与我细谈。

端午,你若不是为了看高龄的爷爷恐怕才不至于还家呢。你平日身体虽然清癯但确实健壮,这次回来见你人面憔悴猜中你定然身体不适,吊瓶两日。呕吐不止。样子真让我有些潸然。开心的是你又见着了楚容。并赠了你彩色茶瓯。紫砂的胚子,哥窑形制的釉。整整六个。可以泡一壶六安瓜片六人围坐得大自在——畅饮了,不过这事情需得等你病愈之后才行,

赞言过多,恐你无兴致再读,看你病体恹恹,打不起神来写字。算是我代你叙说了近两日发生的一切,至于我谁,你也不必过问。总之。祝你早日康复,

某某拜

六月六日

呓语两则

故事的起因简单之极:道士很好心地为某户人家占卜,结果却很不幸地与厉鬼结怨……

那天午后空气中的香味很稠,人无法满足草虫硕大的欲望,只好装佯。道士亦无例外,睡成了一个大俗人的模样。庭院中独留下童子,手中闲闲地挥着蒲扇。童子可不是嫌坐着无聊才去厅门口哨一眼的,师傅临寝之前就有叮嘱:神台上的那一碗水可要看好了。虫豸、小猫小狗、还有房梁上的新燕都不允许它们凑上前去触碰,

现在风被无数双香馥馥的手托起,在半空中浮着。童子在椅子上挺了个欠伸。盼了许久、门口终于来了路人,管不得善恶了,来者都是有缘。

好大的一口湖呦!怎么不见一户船家?敢问童子远近可有生火煮饭的人家么?

生火煮饭的人家倒没有,就我跟师傅二人守着这山中清日。

你家师傅是不是高高瘦瘦,鼻梁上长了一团红痣?

是的是的,原来你们是旧相识呀,不过现在来的不是时候,师傅午睡正浓,不便打搅,

童子昂面。这人长得好生蹊跷哟?眼大如一只茶瓯。双眉与鬓发相续。额前升起两块瘢痕,像紫云般飘浮。

之前被治过的那个厉鬼如今居然报怨来了,道士睡前用了法术,厉鬼当然也就猜着了八九分,

小童子,你看这样行否?你家神台上盛的那碗清水,师傅是不是对你说:得看好了,小猫小狗,梁上的新燕,飞在空中的虫豸都动它不得。童子略作沉思,之后点头。

那你可知道。师傅叫你看好那碗水,是何主意?童子略作沉思,之后摇头。

你家师傅担心你打盹了,没看好庭院,所以叫你去盯住那只碗,小猫小狗碰着了,水一旦溅出来,润湿了神台上的纸钱,那你偷懒自然就露了尾巴,现在我给你个主意。非但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水也丝毫不溢出,那你可要听好喽:先将碗里的水给倒了,等觉醒了,再满上,岂不好?童子觉得说得甚是有理,可还是有些微顾虑。暂且留下半碗吧,假使惩罚,也可讨饶,从轻发落。

这会儿,厉鬼眼中的湖水浅下去:好一座精致洁净的庭院,房檐显露,半扇窗在水中央浮着。

适才路人的话,童子越想越是通彻澄明,索性把它倒干净了。碗里的水一旦泼了,就意味着道士适才煞费苦心编织的障目法现在已然捣碎,

一条朱漆的门槛一丈长,台阶上落花无人扫,蝈蝈披两片绿翅膀趴在上边大睡。好一个厉鬼,两眼放光,眉飞色舞。

当年可被你这冤家害苦了,你将咱家压在千钧重的法印下,香泉不准我喝,好花不让我看,每天就只许我探出一节胳膊听你这老道士念咒、学你炼丹。这会子我乘虚而入。可别怪我手段太毒了。厉鬼清风一缕,打门前飘入内室,童子赶在后边大声嚷嚷:我家师傅可在午睡。等惊扰了他,怕是你我都要挨棍杖!小童子慌神儿在门槛上绊了个跟斗。爬起来,神愣住了。噼啪一声穿天响从内室里飞溅出来,大事不妙。师傅。我来晚喽!

师傅坐在素帐中:你这孽畜,尽说这等不吉利话,把门上悬着的那只葫芦取下来。妖孽化在里边成了半壶清水,快快拿去,浇灌庭中的丹桂。

你师父盛大碗水到神台上,只想你们多聊会。那样的话,我就有足够的时间用来钓梦了,钓梦下回师傅也教你哈。童子努着嘴,没听明白,拖着步子灌花木去也。

我那天出门晚了也缘起钓梦,黎明的天光从窗子中灌入,许多与夜色相伴的事物像埋藏在地下的珍宝多年,一见了天光,润泽的表层就变得黯淡了,天明好梦居多,为避免光线对梦的生鲜度造成挤,我一般会把眼睛蒙在被褥里。梦有了这样的土壤,于是就会很旺盛的长起来。许多梦聚在一起就像是一群鱼。作为垂钓者。有锋锐的钓钩甩下去而没有甜肥的钓饵,纵然有鱼。也指望不了那些傻鱼儿会来咬食瘦瘦的铁钩。

《书时光》中说到悟空之前的师傅须弥提祖师——吴承恩信笔写来的这个师傅,成分上明显糅杂了三教。宗子道破天机:这师傅非别人,正是悟空自己。如果说梦是个足够大的舞台,那么上边出现的一切角色等到戏收场,就会发现梦无非是从同一人身上飘落下的不同羽片,岸上的垂钓者是自己,那些鱼一样游离的梦,也是自己。说白了,做梦就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玩的游戏。当然还可以花哨一些,拿捏出另一方比喻:梦更像是去赴一个华关的晚宴。酒桌上,狠狠地朝胃里堆放鱼肉,不会遭来何禁。可是这些美食要带走,不行,被半路的月光浸泡——它们是要腹烂!

每日清晨醒后,我就僵死了似的坐在床前发呆,企图将破碎的梦缝好。我曾胆大地提出来多份修补方案。为了找寻到梦乡的入口,我曾绞尽脑汁。事实上呢,它们已经是玉屑了,美酒般晃动在脖子跟前的玉项链别指望能再拼缀起。

梦是深水的游鱼,鱼上岸,鳃破裂,涸出了鲜艳的血,假如它是一条水草就好了,纵然鱼身上了岸,脱水变得枯瘦了,放归清流——袅娜的身姿依然能够徐徐开展。

记梦

卧室有窗南向,目极高远,地方被风。秋深依然铺一床竹席,恍惚里。睡眠直到天明。梦似乎许久不曾有了,有也是极浅的,如庭院中的落梧桐,被风扫动。

唯独今早的梦是笔笔画上去的,醒时却也不掉色。5点左右,身体将衽席温热,幻景移步变动。主观情绪的大手尚且稳稳地托在后边,渐渐的,幻觉就开始独自行走起来。有时出现一重楼阁,花径细得像一缕烟,一扑闪,又灭了。另有口红抹满额头的女人叉腰立在风中。微笑,安静如一樽塑像。事情发展到这就完全僵死了,再也推动不了半步。光景像那些不知晦朔、春秋的朝菌、蟪蛄。

之后,不足半盏荼的工夫,我身体沉下来,如灌了迷药,推门步入后园。花阴下是一具竹床,四脚,六尺宽外,两米余长。床面长满青苔。我被一阵飓风哐当一声吹上了竹床,倒伏大睡过去。做梦恰到一半就被响亮的呼噜声给惊醒,我身体有半边悬空,眼见一个油肥光膀的老僧弓卧在旁。背对着我,霸道蛮横,床被他占去了大半,为避免竹床的咿呀声将老僧惊醒,我尽量的抑制住自己的好奇。避免身子辗转,呼吸也暂时缓和下来。

有很长时间我都是在数老僧背板上的汗毛,稀稀落落的,毛孔深陷如一团水涡,汗毛粗细胜过小指。十以内颇为顺利,数字超过十就讹误百出了。紧张的情绪还在深化,手心渗汗。恰在这时老僧翻身来一个哈欠。声音洪亮可以接天。等到老僧发觉我一声不吭地睡在他身后竟然有半晌,整个身子顿时惊惧地弹了起来。我也差一点被翻下了竹床,幸好老僧见状手势敏捷,一把将我拢住了。

定睛细看,欣喜若狂,原来是我喜欢的某位大文豪扮作老僧的模样来吓唬我。他额头高耸,大笑时候脑门正中隐约现出一个亮丽的王字,头上横竖三排豆大的戒疤,白得发亮。青色的头皮上似乎有细蚁的触须晃动,像是字符。正当细辨时候,眼睛有些酸痛,自觉十分吃力。我坐起赶忙行了礼。抽出衣袋中一篇乱糟糟的小文,递过去,请他批改。他丝毫不推脱,将卷子摊放在竹椅上,展开、抚平,巴掌推了推光秃秃的头心。于是握起一杆朱笔。笔尖极钝,小字不能写,画圈都是实心的、饱满的,油墨凸起,像一枚饱满的念珠。

文章改好了。我捧着卷子读完一小段,文字气血充沛,之前语句含混的地方明朗了,读来拗口的地方通顺了,词义出现偏差的地方也精准了。正要再读,他一把将纸卷夺了过去。眼光落处是一个口径尺余的大竹筒,他捏住卷子的一角,对着竹筒轻轻抖动,文字郁如青豆,标点圈改处艳如红豆,噼里啪啦的齐齐落入竹筒之中。纸卷上不盛有半丝墨迹,莹白素洁,通体透亮。他又用大手将卷子团成团,一并弃于竹筒内。

我坐地号啕。心想用心写就的文字居然就这样的被撕毁掉了,大师的圈点也不再能看见了。其梦耶?其真耶?疑问盘诘,突然间,大师高耸云端:文章的至高境界便是不立文字。文字牢笼、禁锢、阻隔了万千玄妙的思绪,

竹席凉如秋水,这回想必是要染风寒了。

明日,果然。

作者简介:

朱强,1989年生,现居南昌,习散文,有作品见《散文》《散文选刊》《海燕》《读者》《青年作家》《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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