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雨天,我在车站看蚂蚁

王世明

那天，天很昏暗

中央电视台的气象小姐说

晚上要下大雨

我在异乡的车站等车

等着等着

我弯下腰看脚下的蚂蚁

蚂蚁们很小但很多

就像我的家族

有爷爷有奶奶

有儿子有孙子

当然也有父亲和母亲

他们大概是在嫁女

也许是在迎亲

也许是在搬迁

也许是在……

他们运输的东西很多

有熟透的米粒和新鲜的肉品

还有一群手摇风车的蚁娃

在队伍后面欢快地歌唱着童年

突然，天上飘起了雨丝

蚂蚁们顿时滚作了一团

滚成了一条长龙

队伍加速向前

看他们匆忙的步履

分明是去赶赴一个盛典

他们无视我的存在

其实，我离他们的距离很近

几乎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呼吸

可以看到有几位族首在指挥

这时，雨大了起来

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站的凉棚

蚁队惊慌失措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雨水很快汇成细流

一次次地冲击着蚁群

这时，有几只蚁儿被雨水冲散

随即，有几只老蚁掉转过身

拼着命，用足须把他们推回队伍

当老蚁们想归队时

却无力地被淹没在滚滚的细流里

队伍依旧向前

伴随着雨声

我的心里开始有了心事

我不知道这小小的蚁类

如何像人类一样

丈量着这博大的土地

但我亲眼看到了

这不到一米长的旅途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

一路上，有的掉队有的护卫

但他们的队伍始终向着前方

也许过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在这车站的一根电线杆下

为自己的孩子

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

也许过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在这车站的一根站牌下

举行一场预期已久的诗歌盛宴

只是，朗诵的主题多了一份庄重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是深夜

我叫醒了熟睡的小儿亲了又亲

他躲躲闪闪，无辜地哭泣

亲着亲着

我的眼角就溢出了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