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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鼓浪屿

2012-04-29阿蓉

青年作家 2012年1期
关键词:舒婷鼓浪屿厦门

阿蓉

鼓浪屿三百六十五里的思念

去鼓浪屿,既像是前世的约定,又像是今生的无意,总之,那是在我快要被繁忙的工作没项的时候,突然产生的自觉:我要给自己放假,要给自己轻松,要给自己的心灵做一次理疗。

去年此时,我所在的城市,还是这样的阴霾,还是这样一波紧似一波的冰冷,所以,阳光与温暖,是我那时最渴望的依靠。

于是,我选择了鼓浪屿。

鼓浪屿,很久很久以来,都在我梦的那一端萦绕——那里有舒婷,有木棉,还有鸢尾花。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我的博客里有一幅地图,凡是去过的地方就被我涂上颜色。我无意看了一下,我国的沿海地区几乎全都被我涂上了环保的绿色;唯独福建那块近似规则长方形的土地,空空的,一片白,好像在等我。那么就去福建,去厦门,去鼓浪屿吧!

我出行,喜欢自由自在,基本不跟团——我怕导游带着的那种走马观花式旅游,也怕层出不穷的购物、表演等等。于是,我先在网上订好宾馆,再买好往返的机票,随身只带一个旅行箱、一架相机,一切就绪。

鼓浪屿的“爸爸”——厦门岛

厦门在台湾海峡西岸,是我国历史上最早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也算得上是福建省的重要城市。厦门是全国著名的侨乡,旅外侨胞众多,因此也是很富裕的地方。

刚从厦门高崎国际机场F飞机,就感受到了南国温暖的阳光和和煦的暖风。从机场到市内,也就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厦门岛内面积约一百三十多平方公里,有一条环岛路把整个岛屿围住,基本看不到田野,整个岛屿就像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我选择在老城区思明东路的一家小宾馆里入住。

老城区的房子,基本保持了过去的特色,小巧,颜色以淡黄、灰白为主;街道也不像北京那样的横平竖直。不过,像大多数发达城市一样,街上全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商品也琳琅满目。站在大街上,看着鳞次栉比的现代化高楼,必须仔细地想想,才能搞清楚究竟是在他乡还是在故地。

在厦门,我天天坐“一元通”公共汽车,去了厦门的海湾公园、白鹭洲公园、厦门植物园等等,把想去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我喜欢植物。每到一个城市,只要有时间,我几乎都要去植物园看看。现在我的书里,还夹了几张我从厦门植物园里带回来的幸福树的叶子。我希望那长长的、大大的、肉嘟嘟的叶子,真的能够给我带来幸福。

一天傍晚,我在白鹭洲公园里仰头望天:蔚蓝的天空下,是团团絮状的白云;一群群的白鹭展翅飞翔着,那么自由自在,那么轻松自如;而夕阳,从云缝里闪射而出,给那一片美丽又增加了金贵的气质,让我很是感动。

另一天,我在厦门大学的海边沙滩上吹着海风。那儿,有几公里长的海边栈道,木质的栈道一直延伸到胡里山炮台。我租了一辆自行车,在海边自由自在地骑着。那感觉啊,就像回到儿时,在长江的沙滩边戏水——同样有微风吹来,同样有阵阵的涛声,不同的只是心境。

每到外地,我最想逛的地方,就是农贸市场和小吃街。我觉得只有在那些地方,才能够真正看到当地的特色。还好,从我住的地方出发,只要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厦门最繁华的中山路步行街;而步行街的旁边,就是小吃一条街。

出发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目前厦门的小吃大约有两百多种,要短时间内把这些小吃都尝遍,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只好随便选了些形状、色泽、做法新颖的小吃——沙茶面、土笋冻、芋包、油葱锞、蚝仔粥、面线糊、蚝仔煎、麻籽、鱼丸等等——胡吃海塞了一肚子。小吃都不贵。比如最常见的沙茶面,是用猪的大骨汤加上沙茶辣酱、花生酱等熬成的;面不多,加的东西花样却很多——什么海蛎、鸭肫、鱼卷啦,什么油条、蔬菜、血旺、豆腐啦,荤的、素的都有,才几元钱一碗。不过说实话,对于我这个从四川去、还号称“美食家”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尝尝鲜可以,如果真要天天吃常常吃,肯定还是没有家乡的小吃可口啊!

迷失鼓浪屿

住在思明东路的时候,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步出我所住的宾馆,到轮渡码头遥望对面的鼓浪屿。在碧波的那一边,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一方绿树蓬蓬的土地,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所在呢?

我把厦门岛游得差不多了,便坐上免费轮渡(不过从鼓浪屿返程票价需自出),去了对面的鼓浪屿。

鼓浪屿位于厦门岛西南隅,与厦门市区只隔一条宽几百米的海峡,被誉为“东南亚的一颗海上明珠”。海滩上有一块两米多高、中有洞穴的礁石,受风浪冲击时发出的声音酷似鼓声,被人称为“鼓浪石”,岛也因之得名为“鼓浪屿”。

初冬,到鼓浪屿的游人很多。我找到我在海边订的宾馆,休整了一下,便上街买了张手绘的鼓浪屿地图,沿着那些弯弯曲曲的小路,开始了我的鼓浪屿寻梦。

鼓浪屿面积约一点九平方公里,岛上有两万多居民,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街道有一百多条。这里的房子非常有特色,很多独栋的别墅都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修建的,风格各式各样。原来,因为鼓浪屿独特的地理位置,从二十世纪开始,就陆续有很多华人、华侨在这里筑房造屋,他们的年龄和经历大不相同,所以修建的房屋也各式各样——有古希腊的三大柱式,有罗马式的圆柱,有哥特式的尖顶,有伊斯兰圆顶,有巴洛克式的浮雕——说是“建筑博物馆”也不算夸张。

让鼓浪屿闻名于世的关键,还在于它的文化。

这个小岛上,没有一辆现代化的汽车,运输工具全部是人力车,所有人在岛上都尽量步行,可以说是“零污染”。

在这个灵动的岛上,人才辈出。其中,我最喜欢的是诗人舒婷,我从少女时代就熟记着她的《致橡树》。那天,我远离游人如织的街巷,专门挑僻静、有老住户的地方走,一看见当地人就问:“你们知道舒婷吗?她住在什么地方?”可惜遗憾的是,他们都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舒婷,可以说是为鼓浪屿当了一个很好的形象大使——因了舒婷,鼓浪屿的橡树、凌霄花、三角梅、鸢尾花才会更为人熟知;才有了更多的人热爱或喜欢上鼓浪屿,到这个岛上来寻梦,这其中也包括了我。然而,这些当地人却根本就不知道舒婷是何许人也!后来他们说,岛上有很多原来的居民都已经搬走了,新来的人不知道当然没什么奇怪的。我想我应该释然:现今的社会都物质化了,有几个还在读诗、还记得住诗人的名字呢?

鼓浪屿还是一个钢琴之岛,据说平均每两家人就有一台钢琴;每到傍晚,岛上都会传出悠扬的钢琴声。可我待在鼓浪屿的几天里,也许是没找对地方,没听到钢琴声,倒是发现了一间钢琴博物馆。不过,鼓浪屿的音乐人才的确不少,蜚声中外乐坛的有钢琴家殷承宗、许斐星、许斐平等,可谓“群星璀璨”。

在一栋栋房子之间,是众多小街小巷。我觉得,鼓浪屿和丽

江一样,不是用来游的,而是用来感受的。它不适合匆匆忙忙的走马观花:而适合住下来,慢慢地品,慢慢地读,慢慢地在其中发呆。

我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所以在鼓浪屿的第一天,我围着环岛路往三丘田码头的方向走了大半圈,越往那边走,人就越少。这一段路远离市中心,静谧,安宁,绿树成荫,少有游人,沿途只见一两个不对外开放的高档楼盘。我一路走走看看,发现鼓浪屿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一一这大半圈走下来,我的脚都走疼了。

之后,我就没有那么傻了。我开始走走停停,在鼓浪屿的小街小巷里流连,慢慢走,慢慢看。我常自诩“方向感很强”,可是在鼓浪屿的那几天,却常常迷路;特别在码头小广场那里,走着走着又迷失了,走着走着又迷失了。不过,我也不怕,反正我也没有目的地,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在小街小巷里徜徉,慢慢读每一条街道,慢慢品每一栋楼房,慢慢欣赏每一棵长满了年轮的老树。逛累了,随便走进一家咖啡馆,要一杯咖啡,听着悠悠的音乐,闭目养神,便觉得鼓浪屿真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转角遇见你鼓浪屿的情与爱

那是我要离开鼓浪屿回家的前一天,午休后,我步出宾馆,到街上给家人买纪念品,也准备最后再在鼓浪屿的街巷里,感受一下南国特有的温暖和海风。

我随意穿行在那些曲曲弯弯的小路上,发现了一条我没有逛过的小街,便又拿起相机,走走看看拍拍。我刚拍下那家古朴的咖啡馆的门面,他就出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印象里只记得一件橘黄的外套和他高高壮壮的身材。见我在拍照,怕挡住我镜头,他赶快躲到旁边。我礼节性地对他笑笑,算是道谢。

那是一间小小的院子。院子有花有树,收拾得别致精细;进门的甬道用小米石铺就,左边摆了一张木桌和几把木椅,很有品位。我进去逛了逛。咖啡馆里人不多。其实,在鼓浪屿,这样富有格调的咖啡馆不少,我也没多少时间喝咖啡了,只想再拍点照片:于是我出了来,跟着三三两两的游人,在鼓浪屿迷离的气息里继续寻找。

那天下午我逛了几条小街,准备回宾馆的时候,刚刚拐个了弯,又看见了他——是他那件橘色的外套吸引了我的视线。他也看见了我。四目一对,就有些惊喜。

“又碰到了?!”我们几乎同时说,好像是相识了很久的老朋友,居然没有陌生的感觉。

“你去了哪些地方?”我们又同时问道。

能够这样有默契,不得不让人驻足。

我们翻开各自的地图,都是牛皮纸的、手绘的《走进鼓浪屿》。我的手往左,他的手往右,不是同路,却又走到了同一个地方。此时,街上的人不多,温暖的风,时有时无地吹着。我们站在原地,沉默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霎时。

我的心在那时动了一下,为这不期而遇,也为这默契。这些年,无论是在住地还是外出,我都少有怦然心动的瞬间,即使是我一个人在外游历,敞开心怀,结果还是一样。我的几个闺密曾在一起开玩笑说:都曾经沧海了,心己如磐石了,哪里还会心动!难道,鼓浪屿会打破这个谶语?

四目相对,我们似乎都不知道该怎样说话了,便左右打量着那些曲曲弯弯的路。

“鼓浪屿的路很不规则,走着走着就会走错。”

“我也是!我走错过很多次了。”

“哈哈哈!”

“你……也一个人吗?”

“是。”

“一起走走?”

“行。”

我看人的眼光,相当地挑剔。如果发现哪怕是一丁点的不舒服或者是不适合,我都不会跟陌生人搭讪。然而,从他的眼神里,我只看到了真诚与坦荡。于是,一个人的旅行,变成了两个人的游走。

“看看你的照片。”他说。

于是,互相交换了相机。我稍稍多了个心眼,仔细看了看他相机里的照片,发现他之前所拍的景色的确跟我不同路一一他没有跟踪我。

我一个人外出,自我介绍的职业从来就是“老师”。他也不细问。我就喜欢这样,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不需要刨根究底,只要此时大家聊得开心就好。

他是一家央级媒体的记者,也是为了休年假来到这个南方小岛,下午刚到。

看着我拍的那些照片,有了共同的话题。他从专业的角度给了我很多意见,说摄影的关键是用光和构图,掌握好手中相机的光圈、快门速度、白平衡、对比度和互相的协调等等是基础;而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知道所拍摄的是什么、照片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那天的傍晚晚霞无限,我们慢慢走过鼓浪屿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街道。那些街道好像记下了我们的脚印,一直默默地、努力地储存着。街边坚固完好的百年老房中,透出迷离的灯光,不知道里面又有多少故事在延续。那些枝繁叶茂、树干道劲的老树,则诗意而柔情地一路问候着我们。

最后,我们坐在海边,看海上落日,由照片说到了鼓浪屿,由鼓浪屿说到了厦门,说到了福建,说到了他在北方度过的青少年时代和我在南方度过的青少年时代。我发现,对美好过去的追忆是勾起愉悦心情的明灯。

那天,天空一轮新月,忽明忽暗地照着莹莹的海水,好似有情,却又像无意。等待了这么多年的鼓浪屿之行,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一次邂逅?而梦的终端,就是在这迷人的地方,碰见一个或许是前生的故人?我有些迷茫。起风了,我们离开了海边。他送我回宾馆。我们站在石阶上。路旁的三角梅恣意绽放,在暮色中显得心事重重。

他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我说:“幸好我们回头过一千次。”

“夜景无限好,只是近……”他有些惆怅。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的心,又何尝不惆怅。可是我能怎样?恰到好处就放手吧!于是,我哈哈一笑:“既然黑夜来临,黎明还会远吗?”

“那黎明以后,你会去哪里?”

“嗯……郑成功那里吧。”

仿佛记得,他还曾问过我还要待多久。我说还要待几天,我撒了谎。

“九点钟我在这里等你,好吗?”

“好……”

我的脸飞快地红了。幸好是晚上,他看不见。

“拜拜。”我们挥手一别。

我看见他矫健而敏捷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我的心,怅然若失!他走了。只有我知道,此生我们就此别离,不会再见。因为彼此之间那种莫名的熟悉,我们都没有问对方的姓名,也没有问任何联系方式。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就起床收拾好东西,离开了鼓浪屿。九点时,我已经在高崎机场过安检了。我知道,我很任性,也很无奈。我告诫自己:懂得放下,是最大的成熟和保护。

我想:就让这美好,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心田吧!

就这样,让我们相忘于江湖。

只是如今,想起鼓浪屿,我的心里,总有一丝意犹未尽的惆怅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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