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透支”
2012-04-29唐元恺
唐元恺
新年前夕,素有“大嘴导演”之称的陆川又发炮“有的拍摄者在透支观众的信任”。其实,2010年《今日中国》杂志便报道过陈可辛导演的类似批评。
“观众是我的衣食父母。”这个电影圈不大讲,倒是被电影票友、“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常挂嘴上的提法,目前或许也就限于调侃。现阶段谁会设想没了赖以为生的衣食父母自己会怎样呢?
实际上,正如编剧阿美所言,国内观众对电影的要求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然而仍屡遭背弃、历经失望,可是爱电影的观众,与足球迷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大都在决定买票时还是充满着期待。谁能说,2010年电影总票房已跨过百亿元大关,2011年只用10个月又破了这一纪录,不是观众“痴心不改”而撒钞票的一种结果?
应该说,现在一些电影人眼里还是有“父母”的,但“有奶才是娘”。如今,我们常听到“不能对不起投资人”之类的言之凿凿。是啊,若赔了,那出钱者可就“对不起——没下次啦”。对投资人负责本无错,但影人也应对作品负责,也就是对观众负责。
现在诸多电影人哪管这些,他们的当务之急也就到把观众“拽”进影院为止,更确切地说—只要电影票能化成钞票便算OK。于是乎,“失信”于衣食父母,使其失望乃至绝望,“小意思啦。”即使这拨儿从此再也不进电影院了,自有后来人——十几亿呢……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以烧钱求大场面的“装修艺术”层出不穷,却常置内容的漏洞百出于不顾,以至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一语道破:“目前国内文艺作品创造力不够,90%是复制品。”
可不管克隆成何种怪胎、白猫、黑猫,只要卖得出去,就是“好猫”——曾被忽视、现被重视的营销,地应连连升级,乃至凌驾于创作与品质之上,手段单一或不择手段,“忽悠”成了其代名词。
当然,把营销者都看做“大忽悠”有些冤枉,因为营销本是一种专业活儿。应该承认,观众选择机会和余地日益增多,正标志着告别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但从营销到“盈”销的关键还在于:“酒”要真香。
糟的是,本是好酒,却非要加“料”,适得其反,弄得它最终变味,令消费者反感。《金陵十三钗》上映前反复强调的“卖点”几乎全密集到了奥斯卡最新得主贝尔身上属“常理”,可“醉翁之意”却不在于此:先让一直“神秘兮兮”的女主演抛文“我和贝尔演床戏》,进而透露张艺谋如何“三顾茅庐”,终于功得贝尔“献身”。尽管从推动剧情的效力与效率角度讲,这场戏倒不“多余”,但在不少观众看来,肯定有比“床”更大的空间,足以或更利于达成导演所要的情节“力点”与“震撼”效果,且不谈一部以南京大屠杀为背景的影片频频拿床戏来说事儿、博眼球是否合适。
去年认认真真、辛辛苦苦“酿”成的《辛亥革命》,也让成龙大哥与冰冰美女很卖力气地“激情燃烧”了一把。可据报道,导演张黎拍前便晓得这场裸戏上映时会被删掉,并认为“如此重大的历史题材,这样的戏不太合适”。明知拍了也白拍却还要拍,明眼人一目了然:只为造“卖点”。
在此前后,我们也不断听到影人抱怨诉苦自己如何“被逼无奈”。独资6亿、把全部家当都抵押了的张伟平所承受的压力,稍稍想想便可体会。而从“人类弱点”、爱美之心、普遍素质等角度而言,很难说有些看客不吝腰包,不是冲着贝尔“激情”和与之配合的众“谋女郎”片中“职业”与香艳而去的。也许正因如此,才使一向高调的张大制片一直选择“低调”(实则借助“饥饿营销”原理,吊足媒体胃口,引爆观众好奇),得以让大家见识沉默还真是“金”(票房)啊!
好在还是有令人恢复信心的例子。如制作费仅890万元、票房却几乎追上《泰坦尼克》曾创下的3.6亿内地总票房的标准中小成本影片《失恋33天》。“意外”背后没有意外,从表面看,无非是详尽的市场调查、精准的观众定位和有效的营销策略,但更重要的,是用艺术跟“接地气”的方式,到位“拿捏”社会心理,诉求并达成与衣食父母的互动和情感共鸣—久违却永不为过的概念,观众愿进电影院的原始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