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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罗稷南先生

2012-04-29艾以

上海采风月刊 2012年11期
关键词:文联

艾以

一个敏感话题引起的回忆

周海婴先生的《鲁迅与我七十年》的最后一节《再说几句》,有这样一段叙述:“1957年,毛主席曾前往上海小住,依照惯例请几位老乡聊聊,据说有周谷城等人,罗稷南先生也是湖南老友,参加了座谈。大家都知道此时正值‘反右,谈话的内容必然涉及到对文化人士在运动中处境的估计。罗稷南老先生抽个空隙,向毛主席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疑问:要是今天鲁迅还活着,他可能会怎样?这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大胆的假设题,具有潜在的威胁性。其他文化界朋友若有同感,绝不敢如此冒昧,罗老先生却直率地讲了出来。不料毛主席对此却十分认真,沉思了片刻,回答说:以我的估计,(鲁迅)要么是关在牢里还是要写,要么他识大体不做声。在当年反右斗争席卷全国的历史背景下,罗稷南先生竟斗胆提出这样一个敏感话题,而得到的竟是如此严峻的回答。罗稷南先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做声。”

《鲁迅与我七十年》出版后,书后那段《再说几句》引出的话题,很快在社会上广为传播,更在知识分子中议论纷纷,而媒体更是炒得沸沸扬扬。其间,有谢泳在《文史精华》第6期和陈晋在《百年潮》第9期上很快作出反应,洋洋洒洒撰写出对罗稷南1957年在上海和毛泽东“秘密谈话”的质疑文章。他们经过一番考证后认为:毛主席和罗稷南关于鲁迅的对话,是由贺圣谟在1996年对周海婴谈的,提供的是“孤证”,不足信。其实,这种所谓“孤证”的质疑,真是闭着眼睛瞎说,因为就在周海婴的《再说几句》中,就明明写着“况且王元化先生告诉我,他也听说过这件事情。”而且,很快我又读到陈煜——罗稷南侄儿在《文汇读书周报》(2000年10月18日)发表的《我的伯父罗稷南》,证实他自己就亲耳听到他伯父讲过他那次向毛主席设问求答的情况。以后,我又读到黄宗英撰写的《我亲聆毛泽东罗稷南谈话》一文,先后发表在《炎黄春秋》2002年第12期和《文汇读书周报》(2002年12月6日)。详细地回忆了她1957年7月7日晚,也就是罗稷南先生参加的在上海中苏友好大厦(中苏关系破裂后,改为上海展览中心)由毛主席邀请的那次座谈会上的情景。那次座谈会共有上海科学、教育、文化、艺术和工商界代表36位,包括黄宗英和赵丹也被邀参加。黄宗英对那次座谈会上罗稷南先生向毛主席提出“鲁迅活着会怎样”的话题,迄今记忆犹新。据黄宗英回忆,当她听到毛主席的答话后,她“手心冒汗了”,“真仿佛巨雷就在眼前炸裂”。事后她还和赵丹对这个话题有过议论。黄宗英回忆说:“那天晚上回家,我疲惫得几乎晕厥,只觉得腹中的胎儿在伸胳膊踢腿,我担心已惊动了胎气。作为母亲,我怕自己的精神负担影响到即将出世的宝宝。”至此,所谓“孤证”的质疑,终被黄宗英的旁证所证实。

由于时间已经过去45年,罗老先生去世也已31年了。对于罗稷南先生的身世行状,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了。即使在周海婴的《鲁迅与我七十年》中,在谈到罗老先生时,也把他误为是毛主席的湖南老友,其实罗稷南是云南人。由于“鲁迅活着会怎样”这个话题的出现,罗稷南其人也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同时也引起我年轻时一些往事的回忆。因为在五十年代早中期,我曾经和罗稷南先生有过一些难忘的、令我终生受益的交往。

罗稷南名字的由来

罗稷南原名陈小航,又叫陈子英,笔名贺非,也曾用笔名尊闻翻译意大利作家范士柏《日本的间谍》。云南顺宁(今风庆)人,生于1898年。父亲陈宝航支持蔡锷云南起义,是蔡锷的主要助手之一。陈小航自幼受其父亲影响,20岁时只身离乡北上投考北京大学,1923年毕业于北大哲学系。作为一介书生的陈小航,因痛感国家内忧外患,民族危机深重,决心投笔从戎,参加国民革命,在十九路军总指挥、抗日名将蔡廷锴身边任发言人和秘书。“九一八”事变后,十九路军开赴沪宁沿线,陈小航追随蔡廷锴左右,奋身投入淞沪抗战。1933年11月,十九路军将领蔡廷锴、陈铭枢、蒋光鼐联合国民党内反蒋派李济深等,在福州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就在这时候,蔡廷锴派陈小航去苏区瑞金和共产党谈判共同抗日事宜。当时,毛泽东曾设宴款待陈小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毛泽东。

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长篇小说《堂吉诃德》刻画了当时西班牙社会的广阔图景,揭露了封建统治的黑暗腐败,表现了文艺复兴时期具有进步意义的人文主义思想。其主人翁西班牙骑士堂吉诃德勇猛无畏,瘦长高挑,他的坐骑的名字叫罗稷南(也有译作“洛稷南提”的)。而蔡廷锴将军身材同样瘦削高挑,英勇无畏,两人很有相似之处。因此在军界,蔡廷锴有堂吉诃德的戏称。陈小航追随蔡廷锴左右,征战沙场,形影相随。联想之下,他把自己比作蔡廷锴的一匹骏马,于是取名罗稷南。其用心、其含义是不言而喻的。

福建人民革命政府失败后,罗稷南先生离开十九路军来上海定居,从此以翻译外国文学作品为生,开始了他日后漫长的、终其一生的翻译生涯。几十年来,罗稷南先生在这块园地里辛勤耕耘,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翻译出版了数量可观的世界名著,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欢迎,成为我国著名的文学翻译家。就在1957年7月7日晚在上海中苏友好大厦的那次座谈会上,毛主席就曾当面感谢罗稷南翻译了梅林的《马克思传》,说他为中国人民做了一件好事。

罗稷南的译作还有苏联铁捷克的《怒吼吧,中国》,伊凡诺夫的《铁甲列车》,高尔基的《克里木·萨木金的一生》《旁观者》,爱伦堡的《暴风雨》和《第九浪》,狄更斯的《双城记》,高尔斯华绥的《有产者》,斯坦恩贝克的《漂亮女人》和高尔基的回忆录《和列宁相处的日子》以及和周笕(即周扬)合译的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等等。

我所知道的罗稷南先生

罗稷南先生在福建人民革命政府失败后定居上海,从事外国文学的编辑生涯。在上海,罗老和许广平、周建人、马叙伦等多有交往,并在郑振铎主编的《民主》,唐弢、柯灵主编的《周报》等进步报刊上写文章。他和唐弢、柯灵等都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的发起人。

罗稷南先生洁身自好,生活过得平静,没有什么嗜好,工作之余,有时在夫人倪琳陪同下到附近公园去走走,或是去看场电影。如果说罗老有什么嗜好,大概就是下围棋了。据翻译家草婴回忆,他在四十年代结识罗老,常见他在工作之余,到襄阳公园同朋友下棋、聊天。他的棋友有王亚南(《资本论》译者、厦门大学教授)、杨午之(复旦大学教授、杨振宁之父)。新中国成立后,他仍乐于和友人下棋,吴强就是他的棋友。我手头就保存有一帧他和上海中医学院党委副书记唐子炯对弈的照片。

罗稷南先生是云南人,在西南地区有其影响,所以1950年毛泽东曾给他写过信,要他回云南出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而当时担任西南军政委员会文教部长的楚图南,曾委任他担任云南大学校长,他均未置可否,仍留在上海。

1949年7月2日—19日,在北京召开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罗稷南先生作为代表参加以冯雪峰为团长的南方代表团二团出席。同年11月13日,上海市翻译工作者协会成立大会在上海举行。大会通过了章程,并选出执行委员金仲华、董秋斯、冯雪峰、黄源、巴金、姜椿芳、叶水夫、罗稷南、刘思慕、冯宾符、顾均正、吕叔湘、陈虞孙、胡仲持、曹未风、郑效洵、陈原等19人。

罗稷南先生还是上海市历届人大代表、上海市文联委员、上海市作家协会理事。1957年“反右”过后,上海作协于1958年6月13日举行理事会扩大会议,成立了新的书记处,罗稷南先生增选为书记处书记。

新中国成立后,罗稷南的组织关系一直在上海市文联,1952年华东、上海文联调整干部住房时,就分配他夫妇俩住进法华路一幢花园洋房的三楼,面积有一百多平方米。但是罗老不拿政府工资,和巴金一样,生活全靠稿费所得,在文联就只他们两人。

在上海,罗稷南先生身兼数职,名义上虽然是自由职业者,无须上下班,可以坐在家里埋头搞翻译,但社会活动仍然频繁,尤其是市人大和文联,免不了需要去参加一些活动和会议。每当第二天要到文联(作协)去开会,因为我们是邻居,他的夫人倪琳师母就要我第二天和罗老同行。因为当年罗老毕竟已是年逾花甲的老人,而我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结伴同行,有个照顾。而我也确是把他视为父辈来相处的。后来彼此的接触多了,我们之间几成忘年交,我对罗老的处世为人也就有了更多了解,作为老知识分子,他的铮铮铁骨和坦荡胸怀,他那是非分明、无私无畏的性格,深深地感动我,使我终生受益。

向罗稷南先生两次组稿

当年我是上海市文联机关刊物《文艺月报》理论组负责人,1953年3月14日,是马克思逝世七十周年。《文艺月报》决定组织一篇纪念文章。《文艺月报》常务副主编唐弢先生和罗稷南先生是朋友,考虑到他在抗日战争时期就翻译出版了德国作家弗·梅林的名著《马克思传》,影响很大,因此决定约他写一篇纪念文章。因为我和罗老是邻居,唐弢先生就把这个约稿任务交给了我。罗老非常高兴地接受了我的约稿,并很快把写好的纪念文章交给了我。可是,当编委会认真研究了罗老这篇特约稿后。取舍之间却有点棘手了。

原来,罗稷南先生认为,《文艺月报》是文艺刊物,不同于报纸或其他政治性报刊,可以把文章写得可读性更强一些。因为罗老翻译过《马克思传》,对马克思的身世、生活、家庭都有所了解。于是他的文章就取材于马克思早年的恋爱、婚姻生活,着重描写了这位革命伟人的高尚情操。这样一篇有血有肉的纪念文章,在今天读来,无疑是一篇好文章。它既有教育意义,又会广受读者所欢迎,对帮助当时对马克思还非常陌生的广大中国读者来说,显得多么及时。可是,在全国解放不久的1953年,又不能不考虑到当时的政治气候,因为那年代大家都把革命领袖当神来顶礼膜拜。这下可把编委们难住了,特别是唐弢先生,他和罗老是多年的朋友,对罗老的脾性比较了解。为慎重计,决定把罗老的稿件送去夏衍审阅,请他作出定夺。最后稿件被夏衍否定了,而这个退稿任务又落到我头上。

由于编委们知道这个退稿任务并不轻松,所以唐弢先生在交代任务时曾有过一番叮嘱。而我当然也不敢掉以轻心,而是小心翼翼地把稿件亲自送到罗老家里去的。

但是,事实上并不像事先编委们所估计的那样。当我下班回到法华路家里,没有来得及吃晚饭,就急匆匆把稿子送去罗老家。这时罗老夫妻俩正在吃晚饭。听我说明来意后,还来不及作些解释,罗老就一把拉我坐下,一边叫师母斟上一杯白兰地,要我和他共饮了。一老一小,有说有笑,尽欢而归。

幼稚的我,原以为任务已经完成,事情至此可以画上句号了。可是我错了,几天之后,唐弢先生悄悄告诉我,当罗稷南先生得知他的那篇纪念马克思的文章,是被夏衍否定的,他就跑到华东局宣传部去当面责问夏衍,逼着夏衍要他说明退稿的理由。

凡是五十年代在上海文化系统工作过的老同志,大概都有这样的体会。那时的夏衍,在上海可谓地位显赫,权重一时。没有一点胆量的人岂敢对夏衍大兴问罪之师!罗老在对待这件事情上生动地体现了他那鲜活的性格:对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当我把退稿送到他手上时,他一言未发,而是拉我坐下来共饮一杯白兰地;而对夏衍,那是一个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他却对他大发雷霆,寸步不让。由此可见罗老先生的处世为人和风骨。

同年3月5日,电波传来斯大林去世的消息,当时正是中苏两国的蜜月期,这就成了新中国成立后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记得当年在斯大林病危期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全国定时播放斯大林病情最新消息。我们文联机关全体工作人员也就定时集中到大厅去收听广播。当那天收听到斯大林逝世的广播后,整个大厅顿时哭声一片。在我的记忆里,当时哭得最悲恸的要数黄源同志了。

听完广播后,《文艺月报》当即决定当月组织出版哀悼专辑,并列出组稿对象。他们是夏衍、巴金、柯灵、王西彦、靳以、雪苇、袁雪芬、赖少其、石灵和罗稷南。于是,我又一次接受到罗老家组稿的任务。

因为第一次组稿被退稿的风波刚刚过去,转眼间又要去向罗老约稿,内心难免有点忐忑不安。但是,《文艺月报》每月十五日出版,剩下已不到十天时间,任务在身,刻不容缓,我顾不得许多又一次到他家组稿。出于意料的是,第二天一早,我刚刚起床,罗老已把写好的有关斯大林的悼念文章亲自送到我家来了。想不到一夜之间,他就把悼念文章写好。这是两次很普通的组稿,但通过这两件事情,我看到了罗稷南先生的非同寻常的品格和闪光的灵魂。

认购爱国公债慷慨解囊

我和罗稷南先生为邻相处于五十年代初,那时先生已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花甲老人了。头发花白,腰板挺直,步履坚实,气宇轩昂,是一位可敬而善良的长者。他不仅关心国家大事,更关心社会公益事业,不计较个人得失。每逢有什么社会公益活动,他总是积极参加。

1953年国家发行爱国公债,上海文艺界热烈响应。有一天,在文联大厅召开公债认购动员大会,我和罗老一大早就从法华路家里结伴来到巨鹿路文联机关。那天的认购公债大会由吴强同志主持。在大会上作家们纷纷认购,以自愿原则从几十元到几百元到几千元不等。而认购一万元的有巴金、罗稷南和王西彦三人。特别令我感动的是罗稷南认购了一万元。因为他是专业翻译家,不拿国家工资,没有固定工资收入,全家生活全赖稿费为生。还有巴金先生,他也是不拿国家一分工资的专业作家,能为国家慷慨解囊,其爱国热情令人敬佩。

记得在那次认购爱国公债的大会上,也出现了一些与此相反的现象。所以主持认购大会的吴强(长篇小说《红日》的作者)在表扬了巴金、罗稷南和王西彦的爱国义举的同时,又不点名地批评了两位当年拿到几万元稿费而一毛不拔的党员作家。而这两位作家都是从老区山东来的作家。

两件难忘的往事

1953年春节到来之际,我和爱人就商量着,新年我们应该先到邻居家去拜年。因为从年龄上讲,罗稷南、孙石灵、俞竹舟、陈山和刘知侠,都比我年长。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年初一一清早,罗稷南和他夫人倪琳竟早早地挨家挨户上门来“拜年”了。并且带来了节日礼物分送给每个孩子,有玩具,也有吃的,每人一份,还有压岁钱,连我家的小保姆也有一份。

罗稷南先生热爱祖国,热爱生活。他操着一口浓重的云南口音,身材魁梧,表情严肃,俨然是一位长者和学者的精神风貌。他慈祥、和善。他没有子女,可是他和夫人都十分喜爱孩子,他更拥有一颗纯真的童心。因此,这位洁身自好、一丝不苟的长者,总是让左邻右舍的孩子都喜欢接近他,喜欢和他做“朋友”。由于罗老先生对生活充满信心,对未来充满希望,所以当他来到孩子们中间时,他自己似乎也变得年轻了;有时就像孩子一样,而孩子们则始终把他视为一位慈祥的爷爷。

每当罗老工作告一段落,或者完成一部译作,抑或碰上心情特别舒畅时,他就会和他老伴一起,叫上几辆三轮车,带着左邻右舍一群孩子,欢天喜地跟着罗爷爷罗奶奶来到附近公同里玩上半天。有一次他老夫妇俩又带着一群孩子到中山公园去玩,临近傍晚,罗老和夫人好不容易把一群孩子集合起来带回家时,不料此时才发现少了一个孩子,这时已是华灯四起,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暗下来。这下可真急坏了老两口。左邻右舍的大人闻讯都纷纷聚拢来为之着急,于是大家顾不得吃晚饭就分头四出寻找。后来总算在派出所里找来那个丢失的孩子。为了寻找丢失的孩子,大家除了焦急不安之外,对两位长者谁也没有怨言,更无责备,包括丢失孩子的爸爸和妈妈——石灵和张英华夫妇。

晚景凄凉

华东文联撤销之后,来自华东各省的作家大部分离开上海。上海文联的宿舍也作了一次调整,孙石灵调到新文艺出版社任副总编辑,陈山调回浙江,刘知侠回到山东。我们一家搬到武进路309弄12号,和姚文元、金英夫妇同住三楼,我住前楼,姚文元住后楼。那时姚文元和金英刚结婚,是新婚蜜月期,我们成了邻居,当时我和姚文元共事在《文艺月报》(《上海文学》前身)编辑部。罗稷南先生则搬到复兴中路去了。这之后,我和爱人曾去看望过两位老人,但和罗老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1958年3月,在经历了“反胡风”和“反右”两次劫难之后,我全家被撵出上海,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罗稷南先生了。直到21年后的1979年,我总算有幸落实政策重回上海,重返文坛,回到作家协会。几经打听,方知罗稷南先生当年搬离法华路之后,平静而温馨的家庭遭遇到极大的不幸。和他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倪琳师母,不久即患子宫癌而过早地离开了人世,罗老精神上遭到沉重的打击。罗老此后的生活,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古稀老人,孑然一身,晚景是多么凄凉,多么悲苦!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孤苦老人,一位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的心地善良的老人,“四人帮”也决不轻易放过。他的罪名是反动学术权威。因为他翻译过爱伦堡的《暴风雨》和《第九浪》,所以称他为“中国的爱伦堡”。在经受了残酷的批斗、打骂以至剪阴阳头等,从精神到肉体的无尽期的迫害之后,终于积愤成疾,于1971年8月17日含冤死去。

光阴荏苒,因“鲁迅活着会怎样”的话题,又一次引起我对罗稷南先生早年的一些交往和往事的回忆,他的音容笑貌又一次再现在我的眼前,久久难以拂去。如今,我也已步入暮年,我觉得有必要把我所知道的有关罗老先生的一些往事忠实地记录下来,一是为了让更多的后人知道他的为人和品德,同时也是为了寄托我的哀思并告慰罗老先生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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