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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辉煌的上海摄影力量

2012-04-29胡凌虹

上海采风月刊 2012年11期
关键词:摄影家摄影上海

胡凌虹

熙熙攘攘、精彩纷呈的上海摄影舞台

炎炎夏日,在一间房间内,来自英国、奥地利、摩洛哥、日本、中国等地的17位国际摄影艺术的专家评委正忙得热火朝天,16000余幅参赛作品一批一批展示,它们来自美国、英国、德国、加拿大、俄罗斯等32个国家和地区,国内32个省市(包括香港、澳门特区,台湾地区)。评委们不间断地在参赛摄影作品中行走,全神贯注地观赏并挑选出比较中意的作品……

这是上海第十一届国际摄影艺术展览作品评选会上的一幕。考虑到比赛的国际性,评选中还特意关注了国外的摄影题材参赛作品:国外的美丽风光,欧洲某城市街头的抗议游行……

经过2天时间紧锣密鼓的多轮挑选和不记名评审,结果终于浮出水面,光从照片来看,评委们已经猜出了最具悬念的金奖结果:国内与国外摄影师形成势均力敌之势,或许与以往一样,国外摄影师稍胜一筹。然而,当电脑中出现照片的“主人”名单时,评委们惊呆了,三大组类——纪实类摄影组、电子影像组(艺术类、创意广告摄影类)、艺术类摄影组共14个金奖全被中国摄影师摘得。这也是该展览举办至今首次出现的情况。

“结果刚出来时,我们都很惊讶。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们自然而然地认为一些国外题材的、有着很纯熟技术的摄影作品均出自国外摄影师之手。”作为评委之一,著名摄影家雍和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不过此次评委的集体判断“失误”却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这也说明我们国力的增强,个人能力的提升,中国摄影人的目光已经迈向国外,足迹遍布全世界。中国摄影师已经融入国际摄影的潮流。”

上海国际摄影艺术展览是中国首个省市级对外文化交流项目,由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上海市摄影家协会自1997年开始发起并主办,每两年举办一次。该影展已成为当今具有国际权威性的重大摄影赛事之一。

转眼进入金秋十月,到了品尝盛夏硕果的季节。10月11日至17日,2012年上海摄影节暨上海第十一届国际摄影艺术展览在上海世贸中心公展。此展由上海第十一届国际摄影艺展览、国际摄影邀请展、国际摄影名家论坛、国际摄影画廊四部分组成。在“国际摄影邀请展”上,60多位摄影家的千幅摄影作品合成了一曲名为“城市”的多重唱,创作者中既有国际一流的摄影大师,也有国内最高水平的摄影师,还有上海的摄影新锐。丰富多彩的展览引得国内外摄影家及摄影爱好者纷至沓来,掀起上海摄影文化新高潮。

除了隆重的国际摄影展,上海摄影舞台也一直是熙熙攘攘,国内外摄影师的各具特色的个展,普及类的摄影函授班、讲座等各种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其中,今年上海市摄影家协会为庆祝建会50周年,特地举办了一系列精彩纷呈的庆典活动,包括“纪念上海市摄影家协会成立50周年作品回顾展”、《上海摄影史》首发等。

同时,上海摄影人也在全国摄影第一阵线不断彰显力量,在今年上半年的第九届中国摄影金像奖中,上海的雍和、陈海汶、张蔚飞各获记录类创作奖、艺术类创作奖、图片编辑奖。在不久前落幕的第十二届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中,上海摄影师许海峰获得了社会生活类摄影作品奖。当然,在奖项的光环圈外,更多的上海摄影人延续着优秀的摄影传统,探索着自己的艺术之路,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早在20世纪上半叶,上海摄影家就以其独到的风格和不拘一格的创意空间,为中国摄影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为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上海摄影,奠定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坚实基础。”回顾上海摄影的历史,上海市摄影家协会主席张元民颇为自豪,“那个时期的上海摄影,也实在不是可以用‘半壁江山就能完全形容得了的。上海是我国摄影事业的发源地之一。上海摄影在中国摄影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管在我国摄影发展史上的哪个领域,上海摄影都有着杰出的贡献,并且在世界摄影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而今进入新世纪,有着深厚历史渊源的上海摄影依然蓬勃兴盛。

为城市发展推波助澜的摄影

自从相机数码化、手机相机化、自拍流行化之后,我们进入了全民摄影年代。拍照已经成为人们一种生活方式。在时尚的上海,随处可见手握各类相机、手机拍照的人,他们或把照片作为一段美好的记忆保存起来,或发微博、发博客,与朋友们分享生活的点滴。同时,上海这座神奇的城市,也为摄影提供着非常丰富的素材。

如同舞台艺术一样,摄影艺术有时也需要戏剧性的因素,但是前者往往是人们精心编造的,而后者只需要用独到的眼光去寻找发掘。比如在上海,雄伟漂亮的高楼大厦俯视着低矮丑陋的棚户区,外表闪亮的宝马车与脸色暗淡的农民工擦肩而过,路过具有中国特色的寺庙一拐弯就是颇具西方风情的林荫小道,种种景象都能为摄影提供耐人寻味且富有戏剧张力的元素。而上海作为中国最繁华的都市,经济文化的中心,各种金融活动、文化事件层出不穷,这也为摄影师提供了丰富且在国内其他城市难以寻见的题材。

“上海有着比较独特的地理位置、历史渊源,既受到欧美思潮的影响,也保留着江浙一带人的习惯风俗、生活方式,这也造就了上海这座城市、居民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上海人的目光不仅仅面对国内,还面向世界。同时,上海是一座移民城市,中国内地的老百姓会把上海作为迁徙地,世界各地的人也会把落脚处选在上海,而且在和时代的紧密性方面,上海也是最具代表性的城市。所以上海是一个融合体,要比外地中小城市复杂得多,纪实摄影在这里大有作为。”雍和指出。

不过,当相机不再成为奢侈品,操作也越来越简便时,要想在庞大的摄影群体中崭露头角,无疑越来越困难,然而有挑战才有推动。因为摄影不仅仅是自娱自乐的生活“点缀”,有力量的摄影还可以形成一种有影响的文化气象,促进城市的发展。

“从19世纪五十年代有摄影以来,上海这座城市的巨大变化对摄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早期摄影家爱好摄影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也需要有一些文化底蕴。上海都市化的进程,自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上海早期著名摄影家绝大多数是文化人,还包括商人、医生、官员、艺术家、职员、记者、大学生等。他们既是这座城市发展的催生者,也是这座城市的影像记录者,更是当时历史巨变的见证者。”张元民回忆道。

随着数码技术的高速发展,越来越强大的图像生产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斥着当代社会,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身边随处可见的广告。进入21世纪,在一个飞速发展、瞬息万变的消费时代,广告界的竞争更为激烈,而处于广告业前沿阵地的广告摄影也显示了越来越巨大的作用。“现在的广告摄影除了技术方面的极高要求外,还需要好的创意、好的内涵。而且都市中,形形色色的广告牌无处不在,也形成了一道道独特的风景线,在世界各地行走的人们,无形中也会通过对比各地的广告感受城市的品位。”著名上海广告摄影师张善夫说道。上海是中国摄影事业的发源地之一,也是中国广告摄影的发源地之一,早在20世纪初《申报》就开始刊登插图类广告,上海早期的照相馆也为广告业务提供服务。如今进入当代,上海的广告摄影依然具备着很强的竞争力,摄影师们用实力与创意彰显着上海的独特风采。在本届上海国际摄影艺术展览的类别设置上,也首次将创意广告摄影专门列为一类,以促进广告摄影的发展。

当然,摄影的作用不仅仅只是美化城市、丰富人们生活,作为现代文化中极具冲击力的视觉样式,它能为城市、为社会做的还有很多……

摄影不仅可以记录生活,更可以成为“社会公器”

“我接触过欧美的一些新闻工作者、影像工作者,他们都会很羡慕我们,因为中国正处于一个翻天覆地变化的时代,其丰富多彩性超过了我们的想象。”雍和有些激动地说道,“社会处于转型期,城市面貌日新月异,社会发展突飞猛进,出现了国外很多国家没有出现的事情,既有很多正面的东西,也有人们并不希望看到的问题,比如动拆迁的矛盾,老龄化、医保、农民工迁徙进城等方面的问题,各种现象层出不穷,对于影像工作者而言,这是一段不可复制的历史。”

雍和认为纪实摄影除了记录现实,传播信息的功能外,还肩负着社会担当的功能,“它还可以成为促进社会公平、公正,不断前进的‘社会公器。正面的事物应该去赞扬歌颂,不太好的东西也应该去面对,使之受到舆论的压力,走向正确的道路,所以,在纪实摄影的价值评判中,影像好不好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它在大时代背景下的社会意义。此外,摄影还有索引历史的作用,某种程度上,过去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们所淡忘,但是并没有完全忘记,一旦受到某些东西的刺激,比如摄影的触动,沉睡的记忆就会苏醒过来,同时,对于从来没经历过的后辈,影像资料可以告诉他们过往的历史,这也是一种传播,是纵向的传播。”

照相机的镜头不仅体现摄影者的偏好与视线,同时也可以表达心中的观察与思考。那些隐藏在心间的蠢蠢欲动的表达渴望,可以通过快门,“咔嚓”一声转换成视觉的快感。

“纪实摄影不是简单地记录一个城市,而是在城市生活的人通过摄影表达对城市的主观的独特的感受,用内心感受城市,不是表面化的了解,这些影像会激发很多人对这个城市有更全面、更深刻的认识,启发城市的规划者,从而更好地推动城市向更人性化、更文明的方向发展。”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教授林路表示。20世纪三十年代,美国摄影家阿伯特受到专为巴黎街道拍文献照的老摄影家尤金·阿杰特的启发,对纽约也进行了一次文献摄影考察,发表了影集《变迁中的纽约》。60年过后,另一个摄影家从阿伯特当年拍摄的角度重新拍摄了纽约,两组照片的对比,显示了城市惊人的变化,也让很多的城市规划者看到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由此对城市的未来之路有所启发。“纪实摄影在美国历史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国家专门养着一批人,专程去拍国家公园、西部领域的一些景观等,借此让全美国人知道自己的国土这么美丽,让全民有意识去保护这些资源。”雍和指出。

“真正意义上的纪实摄影,它总是记录与表态同时兼顾地实现了人类需要了解自身、解释自身、定义自身以及反思自身这个重要目的的视觉手段,它提出可能为人忽视甚至无视的事关人类前途的社会政治议题,引起对于社会进步与改革的思考与行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顾铮如是说。

因为与现实的密切结合,纪实摄影还有其他类型的摄影所无法企及的批判力量,如自由摄影师卢广拍的《癌症村》《中国污染》,曾在连州摄影年展获金奖的王久良拍的《北京垃圾围城》,又如刚在平遥获大奖的许海峰的拆迁主题的作品,并不因为画面的灰暗残酷而缺乏审美意义。事实上,这种超越外表的浮华与繁荣,真正进入城市内在的生存状态的图像,反而比美丽的风光影像更有价值,更能为城市带来新的发展的可能。

具有独立精神的上海摄影人以及他们的“倾城之恋”

20世纪初,最先在上海滩出现了摄影这个新鲜的事物,随后也出现了一大批我国早期著名的摄影家,如郎静山、王小亭、方大曾、吴印成、沙飞、陈万里、张印泉、庄学本、金石声、舒宗侨、张才、舒新城、叶浅予等,为中国摄影的繁荣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以郎静山、刘旭沧等为代表的一批志士能人,先后创立了我国最早的民间摄影团体,他们拍摄的作品,分别投向西方诸多国家的摄影沙龙,还频频获奖,这也说明中国人的作品早已登上世界摄影的艺术殿堂。同时,作为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上海摄影的发展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和商业摄影紧密相连的照相馆摄影。作为我们早期最杰出的人像摄影师,朱天民曾独步上海照相馆行业,创有‘万象品牌和多家照相馆连锁店,引领了当时人像摄影的最新潮流,带有弟子无数,成为上海人像摄影的标志性品牌。总之,这些时代风云造就的上海的早期摄影大家,在摄影实践、理论等各方面的重要贡献,不仅是上海摄影,也是中国摄影乃至世界摄影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张元民感慨道。

近几十年,上海摄影发展也非常迅速。在理论评论领域,出现了林路、顾铮、姜纬三位重量级的人物,撑起了国内摄影理论评论界的“半壁江山”。同时,上海本土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优秀摄影家,开拓出独具特色的艺术之路。譬如:

杨元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观念摄影的先行者,他的成名作《师徒》影响了很多人的拍摄风格,被评论家认为在否定中国“图片化”摄影方面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1986年他创作的观念作品《沉重的回忆》代表了八十年代上海当代摄影的风标,具有超现实意义。又如,尔冬强是一位学者型的摄影家,以记录和捕捉文化变迁见长,率先提出了“视觉文献”的概念,三十年来一直致力于上海史、中国近代史、西域史等摄影的考察和学术研究。近几年,尔冬强将很多时间精力转投入做口述历史。再如,陈海汶不仅是一位优秀的摄影家,还是一位优秀的“民间出版人”,近二十年来他坚持以摄影艺术为本,结合市场需求,开创了中国摄影艺术事业与市场经济相结合的先例,主编、主拍并出版了众多画册。

上海摄影家有着不拘一格、不断开拓的进取精神,同时保持着可贵的独立精神,不少摄影师屡屡在国际摄影大赛(展)中斩获大奖,但是奖项从来是水到渠成的激励,而不是拍摄的目标。

“上海摄影人比较低调,而且不太喜欢抱团,对于奖项,并不是很看重,他们喜欢默默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各走各的路。但正是这种淡泊名利,使得他们能保持独立的精神。”林路分析道。从全国性的摄影比赛、展览看,上海摄影师的成绩并不突出,在单一化的评价标准下,上海摄影师的整体力量并不是很凸显,但是事实上,上海藏龙卧虎,有着很多不太露声色的摄影高手,在真实的实力上,依然捍卫着国内摄影界“半壁江山”的地位。

对于生活着的城市,上海摄影人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也因为这场“倾城之恋”形成了耐人寻味的瞬间构筑的影像上海。同时,很多内心细腻的上海人不仅是浮光掠影般的拍摄一些城市风光和街头即景,而是以敏锐的观察力和独特的思维,在城市中寻找感兴趣的元素,开辟新的审美疆域。

杨元昌指出:“海派摄影是近年来在上海出现的一种文化现象,是由一批立志在摄影艺术上创新开拓的中青年摄影家首创的。他们摄影的焦点不仅仅在于用大都市的雄伟建筑反映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而是在广角镜头里面折射出‘当代城市人的心灵轨迹。”

摄影家陆元敏以黑白摄影见长,朴实的他关注的对象总是那些看似世俗而普通的景观,然而就是这些看似随意的回眸一瞥,却富含着极富人情味的上海细节;摄影家胡杨通过二三十年的时间,完成了“上海纪实摄影三部曲”《上海人家》《上海弄堂》《上海青年》,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比较全面地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上海城市的发展以及上海人的生活状况;摄影家朱浩经常将镜头对准城市发展中一些不和谐的事物,让人感到遗憾的空间,并将它们巧妙地表达出来,形成一种荒诞冷酷的感觉,引发人的深思;摄影家陆杰自八十年代起就开始拍摄大量上海变化的景观,现已有7万多张非常经典的八十年代的上海图像,这些画面具有不可替代的档案价值……

急需凝聚力量的上海摄影群体

在上海摄影界有着很多精兵强将,然而因为个性独立,从整体而言,就出现了薄弱的环节。2003年的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上,有媒体比较尖锐地批评道:“和广东比较,上海摄影师尚未形成一个具有核心的群体,缺乏共同的理念和明确的自我认同。”幸而,上海摄影界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正在努力改善这种局面,提高上海摄影群体的凝聚力。

2008年上海世博会实现了中国人又一百年梦。上海一批摄影师在上海市广告协会广告摄影委员会的动员下,联合起来对世博会开幕至闭幕的经典瞬间以及“一轴四馆”、国家馆、企业馆等美轮美奂的世博建筑进行了全景式地拍摄。随后照片被收藏入《2010上海世博典藏》一书。“这完全是自发的,是公益性质的,当时我们专业委员会的核心成员就是觉得要对上海发生的重大事件进行记录,要留下世博会的影像资料。上海的摄影师们也很热情,纷纷冒着酷暑挤出时间进行拍摄。”张善夫回忆道。

在整合上海摄影师群体力量的方面,上海市摄影家协会也是不遗余力,通过各种形式力图把各个不同层面的摄影师,从不同角度凝聚在一起。

“我们协会采取了‘两手抓的措施,一方面抓国内重大赛事的创作和投稿。将整理并翻译国内外重大赛事征稿简章,在网站辟专栏公告会员,并邀请专家就各类比赛特点及投稿技巧作研究性讲座,举办作品观摩沙龙,重大赛事组织集体送稿等;另一方面抓个人风格创作和展览,开辟协会影廊,经常举办各种风格和题材的摄影家个展和联展,举办创作研讨会,邀请专家作评论,并通过网站交流推广,活跃创作氛围。”上海市摄影家协会秘书长曹建国介绍道。

2011年,为纪念建党90周年,上海市摄影家协会组织沪上55位资深摄影家历时两个半月赴全国各党史纪念地现场,拍摄照片5万多幅,并从中精选出500多幅照片举行了《党的光辉历程——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摄影作品展》。今年,摄协依然保持了采风的传统,组织摄影师来到工厂、农村等生产第一线,真正下基层,体验生活,进行创作。

“我们协会还和一些企业联合起来举办了摄影画廊,经过协会评审通过的摄影新秀可以适当出一点很低很合理的成本申请举办展览,去年已经办了27个左右的这种形式的展览,已有100多位摄影新秀进行了展示,其中不少人借此脱颖而出。”曹建国说道。

本届国际摄影邀请展也改变了以往仅限于向国际策展人和我国各省市摄影家协会发出征稿邀请的单一征稿模式,变为开放式征稿,在权威策展人参与的基础上,广泛向全球摄影家征稿;在艺委会的审核下,在保证影展艺术含金量的前提下,把更多的展示机会提供给摄影家们。“这一做法打破了以往由专家把持的格局,提供了人人参与、公正参赛的平台,我们的主导想法是:破除论资排辈的观念,吸收海纳百川的海派文化精髓,不分资历,不设门槛,向新秀倾斜,为新锐摄影人提供展示平台。”曹建国表示。

此外,摄协还在组织编撰“海上摄影名家大系”丛书,已经出版了《金石声》《顾铮摄影文论集》《林路摄影文论集》,今年还将组织编写朱天民、沈延太等人的摄影专著,由此发挥上海摄影理论资源优势,既推动海派摄影发展,又为上海乃至全国摄影界积累理论资源。

“很多上海摄影人散落在各个空间,拍了很多东西,却不为人知,这对上海摄影来说是一种损失,所以要尽快把这些人挖掘出来,给他们提供更多元的可能性,然后凸显整个上海摄影的力量。”林路指出,同时作为上海市摄影家协会的副主席,他透露,今年年底协会可能会设立摄影工作坊,选拔一批优秀的、有想法的年轻摄影师,请有经验的摄影家指导他们拍摄城市的方方面面,给他们一些好的选题方向,并帮他们整理归纳提升,通过这样的形式既推作品也推新人,同时让摄影更好地为城市服务。

成就摄影真正的辉煌需要坚持与隐忍

“对于影像工作者而言,这是一个难得的时代。记录大时代中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现代人,特别是媒体人应有的责任。”雍和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十年来,以记录为己任的雍和不间断地对上海这个中国最复杂、最活跃、最奇怪、最具国际特征的城市进行着影像记录。雍和告诉笔者,他的脑中盘旋着一个思考的目录,老龄化问题、医保问题、强拆迁问题等等,有时会想好去拍,有时碰上了就拍。这些思索的话题带有很深刻的社会意义,也需要摄影者具有深厚的文化素养和宽广的视野。

“如今是数码影像时代,摄影又是最能反映时代精神和社会生活的媒介。中国社会目前正处在发展的重要过程中,社会问题层出不穷。纪实摄影可以警示社会,为推动社会的良性发展作出贡献。一位优秀的社会纪实摄影家,首先是思想者,要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其次要有公共知识分子的意识,反映社会问题,关注百姓生存;然后还要有用影像表达思想的过硬技能。要立足于本地,面向于世界。”胡杨说道。

“中国摄影圈一直被艺术界诟病的就是缺乏文化素养。因为摄影凭借高科技的发展以及自动化程度越来越高的技术含量,使入门变得轻而易举,使普及的程度超出人们的想象。结果也导致了摄影人变得浮躁,容易满足于表面的视觉认同,放弃了对人类精神层面的探索。很多摄影人宁可花几千上万元买器材,也不肯花几十块钱去买好书,这种现象很普遍。”林路忧虑地指出,并且追问道,“中国摄影界有没有能力和勇气完全推翻长久以来的审美教育思想,全力来营造一个更令人舒心的创作环境?或者至少在容忍应有的消费性的审美欣赏的同时,更多将摄影这样一个‘大图像的概念指向更为广泛的批评性的领域,从而真正以参与者的身份进入文化的空间,成就摄影真正的辉煌?”

然而,成就真正辉煌的路途中,摄影师不仅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文化素养,还要学会坚持与隐忍。陈海汶感叹道,在目前所弘扬的主流摄影环境中,一个直面现实的影像工作者会感到很孤独,“可能很久没有掌声,长时间不被大家理解,但是要知道,我们二十年前拍的、十年前拍的都是不会重复的历史片段,社会的断层,经过你的相机快门,为社会存留下来了,这比一些获奖的作品更有社会意义,从未来角度你肯定是一个英雄。”2008年到2009年,陈海汶带领一批上海摄影师,花了一年时间走遍全中国,给56个民族拍摄全家福,记录下各民族原生态生活,陈海汶明白这些作品的价值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日益凸显。

雍和也有类似的观点,为了拍摄,他遭受了很多有形无形的压力,包括被殴打,被恐吓,但是雍和坚持了下来,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座城市是需要人去拍摄这些照片的,虽然现在可能无法面世,但十年、二十年后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让雍和感到遗憾的是,三十年前他孤独地走上记录城市的摄影之路,三十年后他依然在这条路上孤行。一些年轻的新闻摄影工作者刚出校门时还满怀理想,然而由于体制的局限或生活的压力,他们很快放弃了起初的梦想,成为了摄影的工匠。不过,雍和有些欣慰地指出:“好在现在是全民摄影,人们对摄影的热爱,超过任何一个时代,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也对纪实摄影感兴趣,你不拍总有人拍,那么以后就需要一个强大的机构去把这些照片收集起来作为档案,建立影像库,因为总有一天后人会需要这些。”

“一个摄影工作者如果对这个多变的时代缺少应有的敏感,摄影的文化价值如果长期被社会忽略,对这个社会以及我们的后人,都是个悲哀。”尔冬强叹道。他坦言,回顾自己三十年的工作,有所遗憾的是,早期对人的关注不够,更多关注于城市景观方面,为此,近几年来他把很多精力和时间转投入做口述历史。尔冬强认为,相比物质景观,其实人的命运、心理轨迹更重要,很多生命故事很精彩,需要去记录。“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回忆一下自己的家族历史,我们从哪里来,我们的父母、祖父母、曾祖母从哪里来。大多数家庭对这段历史并不清楚。”由此,尔冬强建议人们可以用影像梳理一下家庭的历史、族群的历史甚至国家的记忆。“自媒体时代,大家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了,知道祖父辈在过去一百年做了什么,我们才能更好地看清楚未来的路。”

为摄影文化提供自由的、多元化的空间

目前,中国摄影有着表现语言简单化、单一化的问题。其背后不鼓励个性、逃避社会现实的各种摄影比赛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对此,在本届上海国际摄影展览的评奖过程中,评委们将标尺更倾向于以往沙龙摄影中不常见的,但有自己独特个性的作品。如果旗鼓相当的两幅作品,一幅漂亮唯美,另一幅在技巧方面并不完全唯美,但有更多思想内涵,评委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同时,本届国际摄影邀请展对参赛作品的要求中也明确表示:注重突出个人艺术风格。

“我们希望借此对未来摄影的走向起到一定好的影响,能够尽可能扭转一下过于甜美的风气。现在大部分摄影人都很盲目,看到一幅作品获大奖就会跟风、模仿。我们希望借上海国际摄影节鼓励摄影人尽可能往更多元的方向走,创作更多观念前卫、风格各异、内容丰富、视角独特的作品。”林路解释道,他还建议今后可以把摄影节改为双年展,“这样的话,会更专业,更有影响力,和国际接轨。按国际惯例,双年展有很独立的主题,有很好的学术支撑。由此也可以将展览转成更具有专业性、学术性的平台,突破简单的摄影比赛的局限。”

在鼓励创新方面,颇有口碑的《上海摄影》杂志也起了不小的作用。8年多来,《上海摄影》以开放的心态兼容百家趣味,注重引进新观念、新思潮,注重发表有艺术性、学术性、探索性、专业性的图片,且不惜版面地发表新生代摄影师的作品,获得了中国摄影界同仁的好评。

“摄影,尤其是纪实摄影,某种意义上是最直面现实的表达工具,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和社会主流意识形态产生某种冲突,如何处理平衡好这种冲突就很重要。如果只是一味地制约,对摄影健康发展并不是一件好事。”林路指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摄影批评在中国得不到很好的发展,整体上,摄影还被认为是简单的工具,评论方面也大都是说好话。一个没有批评的文化空间,无法上升到健全有力量的空间,这是肯定的。”

十年前,陈海汶作为上海市政协委员提交了一份建立摄影博物馆的提案。“在全国我是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真正地方性的艺术发展,是以这样的机构为驱动力的,在当代,博物馆不是老古董,它应该包含专业水准的展览,有影响力的刊物,有名的摄影理论评论的专家,以及摄影器材标准的设立,针对会员的讲座等。同时摄影只停留在展览上是不够的,还要有良好的运营模式,有资助,有拍卖。在拍卖中带出评判的标准。在国际上,一张摄影作品拍卖100万还是1000万,标准全是国外定的,我们就只能在后面跟风。但中国不缺有分量的作品,若成立自己的博物馆,就可以按照中国的主观意识来定标准,世界潮流就可能按照这个标准来走。”现今,陈海汶已经建立了上海老相机制造博物馆,虽然十年过去了,中国的摄影博物馆还没有影子,但他依然没有放弃这个梦想。

在国外,尤其是欧美国家,摄影发展比较成熟,积累了很多成功的经验,有关部门也比较重视,但在国内摄影还是更多地停留在表面化地利用景观来宣传的层面。林路告诉笔者,他曾从高校渠道申请城市题材摄影计划方面的基金,但是批下来的机会很小。张善夫呼吁,社会要加强对于摄影的重视,特别在一些重大活动时,多给予摄影家一些支持。他回忆道,在拍摄世博会场景时,因为园区管制比较严,一些好的拍摄制高点无法上去,虽然通过反复协商,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愿望,但也留下了遗憾。“要给机会,还要给机位。”张善夫说,“要真正地促进摄影发展,社会要给予多方面的支持,创造良好的创作条件。”

胡杨认为,上海的摄影界尚未完全与上海这座城市的蓬勃发展与时俱进。上海的摄影作品还需要在时代精神、当今社会人们的生存状况上多下功夫。事实上,在上海,摄影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上海摄影的发展有着很好的空间,同时未来之路也是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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