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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的村庄

2012-04-29周耗

上海文学 2012年12期
关键词:周家

周耗

周银根坐在门槛上,“中华”香烟散发出的烟雾令周银根彷佛就在梦境中,这种香烟一年也难得抽到几根,因此他小心翼翼,生怕浪费了一丝烟雾的香味。前几天隔壁周小红驾着一辆银灰色“现代”轿车回到周家坝的家里,从车上一起走下来的还有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翁老板”,以前周小红母亲偶然说起过。五十来岁的翁老板看上去比较客气,见人就发香烟,连妇女都发。在周家坝,会抽烟的妇女不多,除了周冬亮的奶奶和周小红的婶婶外,其他妇女对抽烟是敬而远之的。翁老板发香烟的时候,妇女们都笑呵呵地摇手,但男人抽烟太普遍了,一会儿工夫,翁老板的一包中华香烟只剩下小半包了——周家坝的人最喜欢看热闹,没事总喜欢挤在一起,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譬如说朝鲜要发射卫星了,他们也要说上一阵,然后拉着巧生问他当初作为志愿军战士到朝鲜去打仗的情景。巧生就眉飞色舞地讲一些年代久远的故事,到最后,他会说,朝鲜的姑娘太美了,皮肤那个白呀……大家就哄笑,说,那你怎么不在朝鲜做女婿呀?巧生抱着一个大茶缸,傻傻地笑,八十多岁的人了,露着天真的笑。这个时候,周银根肯定也在场,他没有当过兵,更没有去过朝鲜战场,但他喜欢听巧生讲朝鲜战场的事情,尤其喜欢听巧生讲朝鲜姑娘的美貌,好像有点画饼充饥的意思了,周银根就在心底偷偷地笑,他的笑不露声色,和巧生的比起来是那么的内敛。

等到那根香烟要烧到海绵蒂了,周银根才不舍地用脚踩灭。他望了一眼屋里,阳光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深秋时节的阳光就是这样,懒洋洋的,就像秋乏中的人。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老伴到城里给儿子带小孩,一个月难得回来一趟,虽然离城里也不过五十公里的路,但对周银根而言,这点距离足够让他无能为力,马上奔六的人了,有时候会觉得身体很累,有时候又觉得有使不完的劲,总之,日子过得不咸不淡的,他这个人又没有什么爱好,小麻将也难得去搓的,所以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是百无聊赖的。

上个周末,周银根的老伴翠珍回家了一趟,在家里住了四天,那四天,周银根觉得日子有点生機,至少不用他自己烧饭洗衣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正当的。那天午饭后,周银根喝了一阵茶后感到有点尿急,他就去卫生间小便,小便出来看到翠珍正躺在床上午睡,翠珍五十六岁的身躯已经肥得不成样子了,深秋的午后天气不冷不热,翠珍穿着棉毛裤睡觉,棉毛裤更勾勒出她的肥硕。周银根朝熟睡的翠珍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地朝床边走去。他坐在了床沿上,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右手开始朝翠珍身上摸去。可是手刚碰上翠珍的肥肉,就被翠珍用手打掉。周银根几乎吓了一跳,他还以为翠珍已经熟睡了呢,他似乎已经听到翠珍的鼾声了呢。翠珍嘀咕了一声:老不正经的……

周银根一惊,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穿好鞋离开了房间。此时屋外的阳光淡淡的,树影下的周银根耷拉着头,就像被太阳暴晒后的花朵,他感到有点窝囊,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或许也不是难受,他不晓得这种感觉叫什么,反正……周银根点燃了一支烟,他坐在门槛上呆呆地看着一院子的树影。

翁老板来过一次后,后来几乎每半个月左右要来一次,他每次来都是坐着周小红的“现代”车来的,来了总要发掉一包中华烟,如此一来,周银根倒是很希望翁老板经常来,至少翁老板一来他就能抽到一支好烟,顺便看看热闹。

关于周小红,周银根是最熟悉不过了,这个女人不简单,和周银根的儿子年纪相仿,三十五岁,三十五岁她就开上了自己的汽车。作为隔壁邻居,周银根对周小红是熟悉的,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但近几年来,周银根看到周小红似乎越来越陌生了。一方面周小红现在难得回家,他们照面的机会不多,另一方面,周小红的衣着打扮越来越时尚,譬如说吧,她的鞋跟越来越高,她的嘴唇越画越红,当然,她的裙子也越来越短。周银根对这些变化是有些看不惯的,但碍于情面,他也不好怎样流露出来。听说周小红在做彩钢板生意,生意做得挺大,也做得挺远,据说上海世博会的工程她也参与了,这真的很牛逼,在周家坝,周小红凭这一点就成为了一个众目关注的人物。这点,周银根不得不佩服,但反过来,他有点气自己的儿子,在市里的开发区打工,好像也是一个什么班组长,但至今还没有买车——由此可见经济状况是一般的。对于儿子,周银根觉得自己能够让他读到大学毕业,又在城里安家落户已经算是不错了,但做儿子的似乎嫌父亲的无能,于是一年也难得回家几趟。

周小红的每次衣锦还乡,对周银根是有点刺激的,不过,活到这个年纪,他也不好往哪些方面想,就是也怨自己无所作为,还不及巧生,巧生现在每月还能领到五百块钱,那是抗美援朝老战士的补助金。

这一次周小红回家,竟然对周银根说,阿叔,你如果要去你儿子家,跟我说一声,我开车送你去好了。

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周银根笑笑,他无法表态,事实上他真的想去儿子家住上几天,虽然那个房子狭窄,但总比目前一个人住来得有趣,至少还可以逗逗孙子什么的,白天还可以去小区里走走,看看街头的人来人往,这一些都是相当有趣的。原来的周银根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目前的境况确实不尽如人意。

周小红的变化是从三年前她离婚后开始的。离婚后,周小红几乎很少住在家里,一般来说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平时大部分时间她的行踪连她父母也说不清楚。做彩钢板生意几乎是个无本万利的生意,挎个包就可以出去跑业务,跑到业务拿点提成日子就过得很不错,周小红的业务也是她遇到翁老板后开始好起来的,起先周小红一年也跑不到多少业务,最多混个工资,要想买车是痴人说梦,但认识翁老板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这首先从她的衣着上可见一斑。周小红也不算是个漂亮的女人,尤其那张大脸,村里人称之为“铜锣脸”,这似乎是她的小名了。但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自从周小红的穿着开始讲究后,横竖看起来她有了几分姿色,特别是她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能黏到翁老板跑到业务也就不足为奇了。村里人大体明白,翁老板是周小红的姘头,这称呼有些难听,事实上周小红作为一名离婚女人,她有再找对象的权利,但据说翁老板是有家室的,而周小红的“现代”轿车是翁老板出钱买的,他们两个经常出双入对一起来到周家坝,成为村里的一个话题。

周家坝是个民风淳朴的村庄,出了周小红这样的人大家私底下觉得有点丢脸,但每次翁老板一来又会给大家带来一些欣喜,这真是一份很复杂的情绪。对周银根而言,每次能够抽上一支好烟,或许这就是最大的欣喜了。

周银根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对于周小红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敢往深的地方去想,只是觉得周小红的做法有些欠妥,除此,他也想不出更多的理由来批评周小红的行为。管我什么事呢?她的父母都无所谓——不但无所谓,而且还为有开轿车的女儿感到骄傲——这从周小红母亲,那个从苏北嫁过来的女人走路的变化上可以看出。在这之前,苏北女人走路是很小心翼翼的,虽然不能说是抬不起头,但总是低垂着眼睑。但自从女儿周小红开起了轿车后,苏北女人走路明显有些趾高气扬了,这个变化周银根看得很清楚。之前,连周银根也不大愿意和这个苏北女人搭腔的,为什么呢?在周家坝有种根深蒂固的成见,就是对外地嫁过来的媳妇有种贬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之,这种看法由来已久。

现在,周小红的母亲真的是母凭女贵,有点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的意味。

周银根觉得,每次翁老板和周小红回来,周家坝能够热闹一阵,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消磨时光的好事——这就够了。

周银根的日常生活是这样的:早饭后就带一个茶杯去村部的老年活动室喝茶聊天,有时候也会打上几圈小麻将。午饭后会小睡一会儿,或者在院子里听听苏州评弹,下午就会去地头干些农活,后来他接了一份整鱼塘的活,就是每天下午去帮助人家整理鱼塘以及相关的一些活,一般来说就是捞水草、买饲料等等,这份活的钱不多,倒也能让他在孤寂的日子里有一些事做,能了却许多无聊。

那天在鱼塘边干活的时候,周银根碰到了赵根发,赵根发和他年纪一般大,说起来他们还是村小的同学,几十年前的小学同学,听名字就知道赵根发与周银根不在一个村庄,因为周家坝大体都姓周,而赵根发是住在离周家坝大概一公里远的一个村庄,在行政上这两个村庄属于同一个村委会。

赵根发穿着白衬衫黑长裤,人显得很精神,斑白的头发看起来倒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年轻的时候,赵根发是个流里流气的家伙,随着年纪的增长,在这方面他有所收敛,不过,周银根和他的接触并不多,因为周银根骨子里是个很老实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歪心思,所以他和赵根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赵根发看起来有点容光焕发的样子,而周银根则显得有些疲惫,或许是干农活的缘故吧。

赵根发说,老周呀,怎么干起整鱼塘的活来啦?

周银根看着走近的赵根发,不晓得说什么好,他确实是个口拙的人,有时还显得有点木讷。

赵根发说,老周,有空来医疗站坐坐啊,我基本每天要来的,我们可以聊聊天。

周银根看赵根发这么热情,只得说,好的,看有时间了我来找你。

赵根发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村里有医疗室,有时候村民有个头痛脑热的也会跑到他家里去配药挂水什么的,这个职业在村里算是比较体面的,就像以前的民办教师一样,得到不少人的羡慕。

这几年,县里、镇上要求新农村建设,其中有一项就是建设一家为村民服务的医疗站,因此,医疗站的设施有了很大改观,一般的发烧、感冒、肚子疼就可以在这里解决。

医疗站在村小学的边上,村小学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早些年看起来很气派,最近几年却废弃了,因为上面说要集中就学,把所有的小学生都赶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去了,这里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工厂当作仓库,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周银根每次来老年活动中心喝茶的时候路过废弃的小学,总是感到很心疼,这么好的一所小学说不用就不用了,真是可惜,但是可惜又有什么用呢?或许上面的领导有领导的想法,把村里的孩子集中在一所大学校里管理起来更便捷,领导的成就感也会更强吧。

过了几天的一个上午,周银根闲着无事,就来到了医疗站。进了门,只见赵根发正在给一个病人量血压,一个身体很臃肿的妇女,头发有点乱,目光有点呆滞。周银根认出来了,她就是赵庄的吴开玲,一个从无锡嫁过来的女人。女人倒是无锡城里户口,只是因为有点白痴,就嫁给了赵庄的赵荣明。说起赵荣明大家知道,他父母死得早,一个人糊里糊涂长大成人,家里穷得几乎揭不开锅,再加上他心智鲁莽,差一点打光棍。后来经过好心人撮合,把无锡城里女人娶了过来,算是组成了一个家庭。

赵荣明结婚一年后,吴开玲为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可惜了这个白胖小子,因为从小由吴开玲带着长大,等到上小学的时候大家发觉这个儿子也有了些白痴,和正常人比起来就是少了一根筋。

吴开玲人虽白痴,但皮肤不错,很白很光滑,也许是城里人的缘故吧,嫁过来这么多年,还是有着无锡城里人的好皮肤。这一点,周银根看到赵根发给她量血压的时候看得很清楚。吴开玲四十多岁了,智商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所以一般人见了她总会逗她几句的,所以连老实巴交的周银根也对她说,吴开玲,昨晚赵荣明有没有打你呀?

吴开玲朝周银根翻了个白眼,算是回答。

赵根发说,老周呀,你不晓得,赵荣明对她好得不得了,但晚上打不打她就没人知道了,除非你晚上去他家窗下听听看。说完是一阵坏笑。

周银根听了赵根发的话后,心里有点毛飕飕的,这样的玩笑一般来说他是不开的,好在他对赵根发比较熟悉,知道他的嘴巴油得很,也就不怎么往心里去记。

赵根发给吴开玲量了血压后开了点感冒药,算是把她给打发走了,临走时赵根发对吴开玲说,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哦,不要让赵荣明揭掉啊。赵根发的话明显带着挑逗,或者说是在无聊中带些恶意。

赵根发转身对周银根说,请坐请坐,难得来我这里呀。

周银根“嘿嘿”笑着,说,看起来你的日子蛮滋润哦。

赵根发说,哪里哪里,弄点苦工钱而已,哪像你家隔壁的周小红,听说开着小轿车了?

周银根说,你消息倒是灵通的么,人家有本事呗。

赵根发说,哎,人与人真的不能比,你看看我女儿,在工厂里上三班倒,一个月也只能挣两千多块钱,周小红真厉害。

周银根说,她是厉害,我们也羡慕不来。

赵根发说,周小红的功夫比较好吧,听说搭上一个老板?

周银根说,你什么都知道啦,是翁老板,人倒是蛮和气的,每次见面总要撒一圈“中华”烟,就是年纪大了点。

赵根发说,现在这种腔调好像蛮流行的吧,傍个老板,然后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周银根说,是这个道理,但结局怎么样还很难说呢。

过了一会儿,赵根发突然说,吴开玲的皮肤真白呀,摸上去很柔和,像一块绸布。

听他这么一说,周银根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赵根发会把话题转到吴开玲身上。

周银根说,是吗,被你福气了,我看你刚才握着她的手腕,紧紧的,握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吧?

赵根发“嘿嘿”笑着说,这个你就不懂了,我首先要搭脉么,这个你不会不懂吧?搭脉、量血压,这是我们这里必须的程序,虽然是小毛病,也要看得认真一点么。

赵根发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周银根发现他消瘦的脸上那双三角眼放射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光芒,有点邪恶,也有点可爱。

一连好几个星期没有看见周小红开着小汽车回家了,更别说翁老板了,因此,周银根也好久没抽到“中华”烟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可是他打听不到周小红的近况。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周小红打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回家,低头从他家门口走过,头也不抬,这在以往是不可思议的,周银根想主动跟周小红打个招呼也来不及,周小红就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周银根想:究竟出什么事了吗?周小红怎么不开汽车回家?汽车坏了?汽车被偷了?那些念头在他心里忽闪忽闪地跳出来,凭他的经验,再也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了。

没有翁老板的同来,对周银根而言有了一份失落,倒不是抽不到“中华”烟,而是突然觉得一个好端端的事变了卦,心里一下子还没有准备好。

到了晚饭时分,周银根听到周小红家里传出了吵架声,周小红父亲的嗓门比较大,毕竟隔着一段距离,周银根也听不大清楚,隐约听到一句“你去死吧”。这一句话随着晚风飘过来,生生刺入周银根的耳朵,他有点害怕,有点惊讶,这基本上是周小红父亲能说出的最重的话了。大家知道,周小红的父亲周根福是个老好人,一般轻易不会发火。

过了一会儿,周银根又听到了一阵碗筷摔在地上的清脆的破碎声,一定是周小红和她父亲干起来了。说起来,周小红也是一个很倔的女人,从小就很倔,长大后稍稍好了,但近几年也是因为她在外做生意赚了钱才能与家里相安无事,现在,她一定是遇到了不测,不然怎么会孤身一人回家,而且令老实的父亲发大火呢?

周银根站在自家窗前,脖子慢慢伸长,想听到一些更清晰的信息,以便明天可以去跟赵根发说说。对周银根而言,与赵根发一起聊聊周小红家的事也是蛮有滋味的,至少他凭着与周小红家住在一起能够掌握一些最最接近事实的信息而感到有点骄傲,这一些信息别人很难掌握到,而又是别人最最喜欢听的。

突然,周银根看到周小红从家里冲了出来,她的速度之快超出了周银根的思想准备,他甚至来不及躲闪,就看到周小红从自己眼前急速飘过,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此时,周小红家里传出了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在周家坝村的上空盘旋成一缕青烟,给这个小村蒙上了一阵寒意,周银根似乎哆嗦了一下。

一定出大事了,周银根发现自己的心在“怦怦”狂跳,他把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感觉到心脏的跳动杂乱无章。他赶紧在电视机前坐下,然后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一个社会法制节目,也是一个家庭的吵吵闹闹。周银根想,这社会怎么啦,乱成这个样子。

周银根决定到城里儿子家里住几天。这个决定是突然做出的,原来他并不想去挤在那个并不宽敞的房子里,但最近的身体不适使他有了很多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一病不起,然后突然死掉也无人得知。

他打电话给老伴翠珍,说了自己的想法。

翠珍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她的口气好像并不想要周银根过去,她甚至说:你过来睡在哪里呀?难道和我一起睡?

周银根想想好笑,你是我老婆,我不跟你睡,难道跟别人睡?

翠珍接着说,你还是不要过来了,过几天我也要回家住一阶段了。

周银根说,难道我来一趟也不行吗?我也要来看看孙子儿子的。

翠珍说,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孙子儿子还都蛮好,不用你操心。

挂了电话,周银根心里有点难受,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其实有时候他也向往着全家一起其乐融融的感觉,那种氛围一般在电视里介绍某个保健品的时候达到极致,子孙满堂的一个屋子里,大家围坐在一起,热气腾腾的样子,很让人羡慕。看到这样的镜头,周银根的心总会无端地抽搐一下,好像早搏一样难受。

这天下午,他又来到了医疗站,准备和赵根发再好好聊聊,随便聊什么,总比一个人傻傻地坐在电视机前强。医疗站的门关着,这在以往一般是不可能的,难道赵根发出诊去了?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周银根还是不由自主地朝这个方面去想,不过他还有点不死心,走上前敲了敲门。门毫无动静,根本不理会周银根的诉求。

这时,正好有一个人走过,对周银根说,不要敲门了,赵根发不在。

周银根眯了一下眼睛,看清说话的人是村老年协会的老王。周银根说,你看见他出门了?

老王说,当然看见,我们老年协会所有的老人都看见他出门的,动静这么大怎么会不看见?

周银根说,动静大?怎么个大法?

老王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周银根感觉有点奇怪,是不是赵根发出什么事了?他想不出赵根发会出什么事,不过,听老王这么一说,倒是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老王说,就今天上午的事呀,派出所的公安把赵根发捉走了。

啊?周银根大吃一惊,公安抓人?那肯定是大事了。

什么事,什么事?周銀根的心又在“怦怦”地跳了,他觉得自己要心脏病发作了。

老王凑过来,笑眯眯地对周银根说,赵根发真厉害,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去强奸吴开玲,可怜的吴开玲呀。

周银根眼前马上浮现出上次赵根发不怀好意的笑脸,以及吴开玲雪白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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