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山行

树 林

在通往半坡蔡的山坡上

不断有树林

像风的咳嗽，像云的叹息

仿佛谁在埋怨春天的姗姗来迟

谁在埋怨早春三月阳光的单薄

埋怨没有花朵和树叶

稠密遮盖的村庄，太过单薄

十万大山无边无际的寂寥

突然就令人心悸地揪心于大地上

这一片片灰暗的单薄——

几只鸟飞起来的时候

它们也像是

要被风，吹起来了

村 庄

半坡蔡。肖家沟。杨何浅庄……

它们有太多的秘密不为我所知

譬如那些土墙的后面

譬如那些场院的主人

譬如那几棵歪脖子柳树和其下反刍老牛的名字

我不在，花园不会荒芜

我因此只是它们的过客

哪怕现在，我正看着

那只红冠的公鸡，引领

两只母鸡于麦草堆前幸福地啄食

两只黄白的土狗轻声吠叫

复又于篱笆门后好奇地注视，友好地摇尾

甚至，背柴而过的女人

但是在回头仰望的那一瞬

高高的杨树顶上

飞来的喜鹊纷纷归栖于它们的巢窠

不管是半坡蔡、肖家沟党政军杨何浅庄

它们都让人想起梦里看见的家

场 院

若有阳光，落入堆积的麦草

温暖和金黄的交谈

想必会谈及去年的丰收

但现在，阴冷的天

来往的风捂着场院的嘴巴

听不见静止的碌碡在说什么

也听不见枯干的玉米叶子在说什么

一种旷古的寂寥，我无法判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从哪儿来的

又一阵风

仿佛掩埋

草垛，碌碡，还有我的来和去

我们都不能不深陷其中

——即如那曾经的忙乱

过去的收成

在这静静的场院上

雨眠：本名王元忠，男，文学博士，天水师范学院文史学院教授，在《诗刊》《诗歌月刊》《十月》《星星》《飞天》《敦煌诗刊》等文学杂志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200多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