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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胶唱片:岁月打磨出的温润声音

2012-04-29刘莉

大武汉 2012年20期
关键词:古尔德头版黑胶

刘莉

【藏家】

梨园老刘,计算机出身的理工男,痴迷音乐20余年。自80年代起开始收藏CD,2000年转入LP(Long Play的缩写,中文译作黑胶唱片, 是立体声黑色赛璐璐质地的密纹唱片。家中的LP达到1000多张,以西方古典音乐为主,尤爱巴赫。

【藏品价值】

前些年,国内黑胶唱片几近绝迹。一有机会出国,老刘就去国外的地摊或车库淘货,但现在地摊上能捡到的漏越来越少,好东西多被华人世界炒得虚高。过去在欧洲或者美国人的车库里卖1美元一张甚至一美元10张的LP,只要冠之以头版的名头,在EBAY动辄都能拍出成百上千元的价格。

老刘的LP收藏大多是70、80年代的,也有部分50、60年代的,其中不乏名演。现在要想收到早期的唱片,要头版、名演又要品相完美,非要花费巨大代价不可。像米尔斯坦演奏的巴赫为独奏小提琴所作的六首奏鸣曲和帕替塔组曲的单声道头版唱片(绿金标),已经被中国人用炒黄花梨的精神,炒到了非理性的价格。

多年来,老刘在武汉有一个音乐发烧友的圈子,他们曾经聚在一起听CD、谈音乐,现在又常窝在某家客厅听LP。他们中多数人的最终理想还是音乐。收藏,只是音乐的副产品。

【藏家故事】

老刘小心翼翼的拿出唱片放到唱盘上,启动马达,拿起唱片刷清理表面,然后举起唱臂定位后轻轻放下,格伦·古尔德演奏的巴赫缓缓从唱针间流出。

和老刘的两次聊天,前后8个小时,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听LP。为了让我亲身感受CD与LP的不同,他将同一个演奏家用同一把小提琴演奏的同一支乐曲,在CD与LP之间反复切换。只有在听LP时,小提琴的弓和弦摩擦的质感才有完美表现。而CD则显得冰冷、缺少生气,仿佛是抹去了情感与呼吸的机器人,干涩无趣。

他宽敞的客厅里摆着两个硕大的柜子,一个用来装精选过后的CD,客厅的其他空间,都被和LP有关的一切占据,有古尔德的传记、也有从创刊就收藏的《爱乐》杂志,托朋友从海外带回的原声DVD。

CD入门

客厅的另一个大书架上,老刘还保留了1000多张CD。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他就把对音乐的感情倾注其上。因而,当那些纯粹为升值收藏LP的人彻底否定CD时,性格一向温和的老刘立马会跳出来反驳,“每个人都适合用CD来做音乐入门,它的版本丰富性、便利性LP无法比拟。光是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我就收了10多个版本的CD。”

在这密密麻麻的一大架子CD里,我找不到一张和流行有关的字眼。有关音乐的方向,老刘一直很确定,不碰流行,只认可古典。“邓丽君的LP价格一直都很高,但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的音乐,何必呆在房间里独自听。”

在老刘最初频繁接触音乐的1986年,他给自己定的收藏线索是按作曲家的重要曲目收藏,但武汉的CD收藏格外艰难,能买到的地方只有4个:扬子江音像总汇、武汉市发烧友协会、武音的小卖部、中南外文书店,而且品种都不算多,货源不稳定,一张CD的价格高达132元。

好在因为工作关系要常去外地出差,北京、成都、昆明的音像进出口公司,无论种类还是版本都比武汉好得更多,老刘背去的空行李箱总会沉甸甸归来。为了更好的理解一张CD的背景,他充分发挥理科男的钻研精神,坚持买《爱乐》20年。他手中还存着当年的创刊号,32开的版本,红色书戳清晰可辨。

用好器材表达

不用刻意找圈子,在音像店,老刘遇见了后来交往十多年的一群音乐朋友。他们的周末活动,永远是窝在一起听音乐,硬件好的那家往往是根据地。最初,老刘并不是一个在乎器材的人,他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买了第一套三洋音响,90年代初又花了1万多元买了第二套先锋音响。

一起玩的一群朋友都佩服老刘CD的收藏种类,但他们了解他的硬件一般,常撺掇他更新设备。某天晚上,老刘又和朋友们在根据地听音乐,朋友的父母突然深夜来访。为了不打扰老人,大家只能散场。

但音乐瘾又没过完,有人提议把器材抬到气氛轻松的老刘家去听。4天后,物归原主。老刘却感觉自己的耳朵不舒服了。这几天用朋友的设备听到的贝多芬小协前面的几声定音鼓,在自己的音响上又消失了。

老刘第二天就把那套器材转手过来,这部产自挪威的音乐之旅的EMC CD机还在使用。在老刘现在的客厅里,现在摆放的是一套“联合国”组合。他的音箱是淘的二手的英国天朗的大将军15寸箱子,前级是电子管的,“它用的是50年代的电子管,像灯泡一样,空气感更好一些,更人性一些。”唱机是二手的美歌5000,后级是麦景图602。这样的搭配,用圈子里其他人的话来说,“武汉也没有几个”。

英文发力

最鼎盛时期,老刘曾收藏了2000多张CD。格伦·古尔德演奏的巴赫作品就有几十张,我注意到古尔德演奏的巴赫CD的封面,古尔德或是戴着手套,或是懒散地躺在床上看书,或是在后期转入录音与他人发生激烈地争执的画面,每种表情,他熟稔在心。“他从小就受到母亲教导,要边弹边唱,仔细听就能听到他哼曲子的声音。”

但他总觉得CD的声音有些硬,即使不断的更新设备,用更好的线材,仍然无法弥补。2003年,在广州出差时,他发现LP火了。

来去匆匆,还没彻底弄明白其中玄机,又得回武汉。碰巧一起玩音乐的朋友遇到技术问题,待他把朋友的LP调好,老刘玩LP的信念就无比坚定了。“随便一首曲子,永远比CD的好听。”

而1988年,国内的最后一条LP生产线就已关闭。国内市场的黑胶唱片都是引进海外的,大多是二手。怎么淘货,是老刘面临的新挑战。

玩LP,老刘的第一个发烧友是妻子,一些不太复杂的音乐作品,她在听完一遍后还能默写出其曲谱。英语专业的背景又能督促老刘不断学外语,去国外淘货时不至于被当傻瓜。读懂了唱片说明书,也能理解音乐作品的历史背景。

出境游捡漏

2005年他去德国出差,在酒店的旅游手册上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建筑,德累斯顿国家歌剧院。原来住处与世界最著名的交响乐团近在咫尺。剩余6天,他推掉了所有美食和活动,每天去那儿听一场演出。

经一起听演出的德国邻座介绍,老刘周四又溜进附近教堂听免费的唱诗和四重奏,那种感受和在家放宗教音乐完全不同。在附近的唱片店,他花几欧元淘到一张头版拉宾演奏的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回武汉后,又去武汉发烧友协会买唱片,看中一张帕尔曼。与一起选唱片的藏友交流,老刘向他抱怨拉宾的版本,此人立刻同意用帕尔曼交换。拿回家再放才发现差远了。

告别CD时代之后,老刘听的音乐范围也从经典走向小众。音乐涉猎越广,老刘淘LP的经验也就越多。他的每次出境游都变成了音乐之旅。今年去美国,他早早就在网上订了卡耐基音乐厅芝加哥交响乐团演出的票,还订到纽约市立芭蕾舞团的演出票。早就听说纽约的二手书店非常出名,淘罢音乐有关的书,又在对面的小巷子利的二手唱片店淘唱片。

在美国读书的儿子受他的影响,辅修了古典吉他学位,每当学校的音乐图书馆有LP清仓时,他就给老刘搜罗一番,尽管没有多少好东西,但儿子的心意还是令老刘感怀。

几乎有机会,老刘都会冲去国外买LP。受华人世界的热捧和炒作,在车库里买1欧元头版的时代早不存在。但到了热爱音乐的国度,淘LP之余看看演出,在老刘心中是追求信仰一般的做法。2009年,他去德国的马克思广场晃悠,竟然用2欧元淘到Eterna1962年出品的LivGlaser抒情小品。

LP附加的人文情怀

“听音乐不像做其他事,特别是玩LP,最终你的耳朵只会越听越窄。”为理解东西方音乐起源,老刘收集了大量的宗教和历史典籍,包括不同版本的《圣经》。他所钟爱的,奠定西方古典音乐基石的德国古典音乐家巴赫,其大部分作品即是为教堂所作。

民族的即世界的。他的LP中民族乐派的东西也占据着重要性的位子,柴可夫斯基、拉赫马尼洛夫、肖邦、德洛夏克、柯达伊等人的作品,也是他收罗的重点。

他收藏最多的LP出品公司,有EMI、PHILIPS、DECCA、CAPITOL、DG这样经典的大公司,“中国同时期的制作水准有限,没有好的LP。美国现存的黑胶大多品相也很一般,英国和德国的不错,欧洲人精细些”,也有ARCHIV这样专门从事宗教音乐题材的公司的LP。

“人们都迷恋头版,自然有其原因。”他拿出一张1950年出品的头版和一张1970年的复刻版,让我拿在手中比较,后者明显比前者轻。“1950年的这张大概有150克,后面这张只有110克了。”他接着解释,“唱片的重量减少,厚薄也有变化,记录声音的沟槽深度相应缩水,你听到的,已经缺少舞台上的空间感了。”

除去版位,LP还有很多细节值得琢磨。老刘取出一张PHILIPS50年代的头版,“头版是酱红色的,那时的颜料还会掉色,你看这个纸质封套被染成了粉红。”LP可把玩的地方真的很多,因为是二手,它常常能带着原来主人的印记。

他拿出一张弗里茨·克莱斯勒的艺术的LP,老刘打开这张唱片时,发现里面有一张1962年的英文剪报,上面还有原主人签名。“以前的主人一定很爱音乐,所以才会这么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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