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

徐德银

张成在当地大小算个人物，虽未大富大贵，却也事业兴旺，颇有些成就。大凡有点成就的人，难免有一点优越感。所以，有一天，妻子把一只流浪狗领回家时，张成就不高兴了，说：“你想养个宠物玩玩，咱自己花钱买呀，干嘛要别人扔下的东西？”再看那狗，相貌丑陋，呆头呆脑，明显的品种不良。

妻子说：“我是可怜它，怎么说也是条生命。要不，咱就养着吧。”

张成说：“就这狗放在咱家，多不相称呀？”

妻子说：“没人收留它，不定哪天这狗就被折磨死了。好了，就当发发善心。”

张成嘟囔了一句：“你这人就是心善。”这狗就算留了下来。

妻子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好呢？”

张成鼻子一哼：“长得像块黑炭似的，就叫小黑吧。”

这狗就叫小黑了。

不过，若是让妻子牵了这样的狗出门，张成可不答应了，这多丢份呀。

很快，张成又抱了只狗回来。那狗毛色华丽，气宇轩昂，一副高贵相。

妻子问：“要很多钱吧？”

张成说：“不贵，才三千多。”

妻子埋怨道：“还说不贵呢，你真舍得。”却满眼的喜悦。

张成说：“这狗还算名贵，就叫它阿贵吧。”

因为阿贵的到来，小黑的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小黑很不乐意，就想发脾气，不管张成和妻子在不在场，每天冲阿贵龇牙咧嘴地抖威风，时不时地来场武斗，毫无和阿贵打成一片的意思。

张成说：“到底是只土狗，一点修养也没有。”

阿贵就乖巧多了，逢到小黑发威时，就不声不响地蜷缩在张成或妻子的脚边，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张成说：“这就是档次。”

其实，阿贵也凶，趁张成和妻子不在家的时候，甚至主动挑衅小黑，敢和小黑拼个你死我活，有人在，就立刻换上另一副面孔，这就是它的高明之处，也越发让小黑讨厌。

一天，阿贵依然缠绕在妻子的脚边温柔地撒着娇，却暗地里冲小黑挤眉弄眼。小黑瞅着就来气了，就怒吼着凶巴巴地朝阿贵冲过来。

这次，小黑犯了大错了，因为当时张成的脸色很不好看，偏偏小黑没有看人的脸色行事，结果酿成了惨剧。

张成先是骂开了：“妈的，你个乡巴佬还挺横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接着，上来飞起一脚，小黑就瘫在了地板上。

最近一段时间，有个农民到城里弄了家公司，正和张成竞争得热火朝天，张成正憋着一肚子的火。

妻子上来抱起小黑，见它气息奄奄的样子，就很是心疼。

张成说：“死了算了，省得以后惹是生非。”

妻子说：“小黑是我捡来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在自己手里，还是救救它吧，总归是条命。”

张成叹了口气：“你又发善心了。”也觉得没必要和一只畜生过不去，就陪着妻子抱小黑去了宠物医院。一查，大夫摇摇头，说：“没治了。”

妻子的表情就有些伤感。

张成说：“不就一只破狗吗？”

大夫说：“瞧你说的，这狗名贵着呢，得值好几万。”

张成和妻子的嘴巴一下子张起老大。

两人回到家，阿贵上来摇头摆尾地套近乎，被张成一脚踹开了，骂道：“妈的，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