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春拍：春色撩人

秦晋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句古代哲人的著名辩题用来比喻当前的春拍市场倒是恰如其分。

2011年秋拍，多数拍卖行“收成”出现总成交额与成交率双降，艺术品市场显露出了一丝丝疲态。今年初以来，业内人士为春拍纷纷定下了“观望”、“调整”甚至“遭遇寒冬”等灰色的基调。一时间，仿佛“2012时间末日预言”是为中国拍卖市场打造的。

而市场的变化往往在人意表之外。2012年3月7日，佳士得在纽约举行了大型的当代艺术销售活动：252件拍品，成交了196件，成交率78%，成交额870万美元；3月11日晚举行的北京荣宝迎春拍卖会，备受市场人士关注和期待，因为这是中国大陆艺术品的开场拍卖。而北京荣宝的成绩单也相当给力：1500多件作品成交总额达到1.51亿元，成交率为77.08%。

微博上很多关注荣宝拍卖的藏友对这场拍卖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很多网友赞扬说：“在荣宝迎春拍卖的现场，感受到了和‘春拍会冷这一观点截然不同的感觉，场内人头攒动，出价拔节而高，毫不手软。虽然没有天价出现，但作品的成交情况远远高于一些媒体对于今年行情的悲观预测，显然今年市场人在，钱也在，重要的是找对路线。”

看的人，忧心忡忡，玩的人，乐在其中。

精品策略才是王道

艺术品拍卖市场近几年给人一种“钱多人傻”、“逢拍必举”的资金追逐场面。而此次北京荣宝拍卖，除了部分精品拍品受到轮番追捧之外，绝大多数拍品并没有出现“逢拍必举”的场面。

这说明无论外围市场再发生怎么样的变化，只要估价合适的都会有藏家追逐，而且，收藏投资者开始更注重拍品的艺术价值本身和文化涵义。

从过去几十年的拍卖情况来看，虽然经历了数次的金融风波，但精品的价格始终保持着螺旋式的上升。以瓷器为例，2000年，香港苏富比受刘銮雄的委托，将其多年聚藏的艺术精品，以“瑰丽凝珍”为名举行专题拍卖，19件珍藏品中卖出10件，套现1.5亿港元，其中两件创下当时拍卖高价的世界纪录。2008年12月由香港佳士得特别呈现的清乾隆御制粉红地粉彩轧道蝴蝶瓶，在金融危机肆虐的高潮期，该瓶仍以5330万港元落槌。据佳士得瓷器专家曾志芬透露：“这件蝴蝶瓶也在1971年伦敦佳士得放山居专场拍卖中拍出，当时的价格只有4000美元，买家是戴润斋，之后他们一藏就是37年。”

从这些事例中，我们可以看到，面对外围经济的不理想，一些藏家由于种种原因会抛出自己的收藏，其中的一些精品由于源流有序，特别是估价会较艺术品拍卖高峰期更加合理，无疑将成为市场的“助推剂”，特别是一些顶级珍品更有可能创出令人咋舌的天价。

理财专家叶辉认为：“精品永远是稀缺的。而精品整体价格刚性较强，受市场影响较小。今年春拍精品的起拍价格可能会比较高。”

到笔者发稿为止，尽管国内一线拍卖行大多还没有公布春拍的具体时间，不过对于春拍可能出现的“回调”以及藏家更趋理性，各拍卖行也比以往更加强调精品策略。香港苏富比亚洲艺术部主管林家如表示，“拍品不要多，但要精，要流传有序，来历清晰。在当前市场行情中，名家精品将凸显抗跌性。”

基于这一理念，苏富比春拍“中国瓷器及工艺品”部分，将推出超过380件拍品，涵盖由北宋至清朝的一批首见于市场的拍品，总估价逾6.5亿港元。北宋汝窑葵花洗是最亮点，其直径13.5厘米，估价为五六千万元。它之所以如此热门，是因为极为罕见。历史上，汝窑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汝窑官窑只烧造了20年，现在全球遗存的汝窑瓷器，有序可循的只有79件，几乎都被博物馆典藏。流传在私人手中的，只有7件。它原为赫赫有名的艾弗瑞·克拉克夫人旧藏，上世纪70年代转入日本，并以双重梧桐木盒珍藏。艾弗瑞·克拉克夫妇的典藏在西方私人中国古物收藏界名列前茅。

北京保利在美国征集到文徵明《吴门十二景》佳作一幅，系文氏在京师做官时怀念故乡苏州景致所作，陈半丁旧藏，也是首次上拍。保利在韩国也有所收获，征得张瑞图书法若干。现当代艺术作品陈逸飞早期名作《预言者》从未在拍场上现身，表现了画家在进行新古典主义和现实人物形象相结合的探索，被评为陈逸飞生平最重要的5幅作品之一。

北京匡时2012年春拍早期油画板块将为藏家推出方君璧最具影响力的美术馆级作品《吹笛女》。此作是至今中国艺术市场中出现的，方君璧创作年代最早，同时也是方君璧艺术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件作品，是中国艺术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中国的早期油画因为历史原因留存下的可考史料并不多见，创作于20年代，能在市场上出现的，且拥有清晰来源出处，并被多次著录的作品当是凤毛麟角。《吹笛女》无疑是其中的代表作。

李可染革命圣地山水的巅峰巨制——《韶山》将作为重量级作品亮相今年的中国嘉德春拍。该作品曾是1996年秋季中国嘉德《新中国美术作品》专场的封面作品，16年后再次现身中国嘉德。此幅《韶山》创作于1974年，尺幅巨大(141.5×243.1cm)，构图完整，经过多次加工，成为李可染的经典构图和革命圣地山水创作的集大成之作，相信会引发藏家关注。

拍品征集挥师海外

而面对竞争日益激烈的艺术品市场，要想觅得精品，不是一件易事。今年国内一些一线龙头拍卖行，在加大内地拍品征集力度的同时，早已将征集拍品的目光瞄向海外。海外征集成为今年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一大亮点。

而这必然与世界两大拍卖巨头迎面对峙。“在争取客户的竞争中，世界两大顶级拍卖公司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劝诱、请客、送礼、致电、鉴定、贷款、担保书，甚至为委托人的孩子安排工作。”这里的两大拍卖公司当然指的是佳士得和苏富比，两家公司几乎占了全球市场份额的70%。2012年，两家公司更是明争暗斗，不仅在争取委托人上，而且在讨好新晋内地大客户上也用尽了心思。

挥师海外征集拍品的中国公司与世界巨头狭路相逢，各显神通。

作为最早开始拓展海外市场的践行者，中国嘉德2009年2月就分别赴美国、日本进行海外公开征集活动，这也是中国嘉德首次大规模的海外征集。通过近距离的交流与互动，使各地藏家爱好者更好地了解大陆艺术品市场的发展。2011年底，为全方位服务北美藏家，中国嘉德又在纽约59街附近的派克大街正式开设分部，作为一个重头角色加入到由苏富比和佳士得拍卖行把持的当地拍卖行业中去。

今年春节前，中国嘉德2012春拍征集工作先在上海和日本大规模展开，后又奔赴美国洛杉矶。除了距离上，海外征集与大陆征集没什么区别。嘉德市场部总监孙杰表示：“各个业务部门骨干及专家一起，在当地联系一个酒店，在主流报纸、电视上刊登广告，面向大众进行征集，主要涉及书画、陶瓷、古籍等门类;与此同时，各业务部门还会有专门的小分队对当地藏家进行拜访。”

北京保利1月3日上海开始全球征集的旅程后，紧接着转战新加坡和日本。春节过后，北京保利2012春拍新一轮征集活动又在全球铺开。据介绍，从2月起至4月初的两个多月时间，北京保利分赴美洲、亚洲、欧洲、大洋洲的14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公开征集，其中首度走进的国家有韩国、泰国、英国、法国、德国、瑞士、西班牙、澳大利亚、新西兰等。

北京匡时除北京本部外，还在上海、香港、台北、美国纽约设立代表处展开2012春拍征集工作。据了解，北京匡时2012春拍征集地除了内地城市外，还包括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美国纽约、芝加哥、旧金山，欧洲的伦敦、巴黎等艺术中心，以及日本和华人收藏家较为集中的东南亚地区等。

此外，华艺、朵云轩、荣宝斋等拍行也开始挥师海外，加入了海外拍品争夺战。

著名策展人、艺术市场资深评论家黄祖铭表示，今年各拍卖公司拍品征集力度，无论从调动的人力物力，涉及的范围，在中国艺术品拍卖史上也堪称创举。可见，拍卖征集业务的拓展已经逐渐成为各大拍卖行提升拍品质量和吸引买家的重要手段。

不过，虽然国内拍行拼命“抢货”，但是近年春拍市场缩量的态势已经成为定局。苏富比的上拍数量由3600件缩至2900余件。北京保利执行董事赵旭日前也对媒体表示：2012年春拍保利会大幅度缩量，大约在40%左右;不过所选择的作品会很精，拍卖会也会比较轻松。匡时拍卖相关人士同样表示：“2012年春拍整个市场上拍量下降已经可以预期，这个时候提升拍品品质是最重要的。”

海外拍卖保持清醒

近年来，国内艺术品市场在超级买家的带动下，拍卖价格屡创新高，这也让一些买家将目光投向了海外拍卖市场。从欧美到日本，海外拍卖现场正在出现越来越多的中国身影，就连拍卖会的预展和拍卖现场的布置都多了许多的中国元素。

2月22日至23日，在日本东京圆顶饭店举行的第四届东京中央拍卖会上，推出了书画、陶瓷、古玩、茶具等各种拍品，总数超过1700件;2月25日，在东京六本本泉花园美术馆举办的“2012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推出包括书画、瓷杂等400余件拍品;2月28日至29日，第六届中日拍卖会在日本名古屋开幕，囊括中国古美术、中国书画、金银制器、古铜器、玉制品及东洋古美术品等2000多件拍品。从拍卖结果来看，成绩也不错，近江屋美术馆提供的50多件无底价中国书画成交率为100%;全日本拍卖公司当天的拍卖成交率为58%，总成交价约为3.16亿日元(约合2490万元人民币)，其中，大明宣德年制的“青花缠枝花卉纹大碗”拍出4600万日元(约合362万元人民币)，成为全场最闪耀的明星拍品。而中国书画类拍品中，明清书画名家王铎的一幅立轴行书以2800万日元(约合220万元人民币)独占魁首。

仅一周时间，就有3场有关中国艺术品的主题拍卖会密集开拍，可见中国藏家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之大。而纵观日本今年春拍，拍品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相当可观，这也是吸引中国藏家前往的原因之一。

然而，面对海外如火如荼的拍卖成交，藏家也要保持一份清醒。澳大利亚Mossgreen拍卖行在2月28日，将5件中国古玩再度带上拍场，这些珍玩在去年11月21日墨尔本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被一位来自中国的买家拍得，总成交价超过63万澳元，最后却未能支付。5件拍品来自该行的“中国艺术珍品和欧洲艺术及古董私人珍藏”专场拍卖，其中包括两尊16世纪的镀金铜佛像、两件17世纪的青花瓷笔筒，以及一件17世纪的青花腰瓶。在以32.94万美元和26.84万美元买下估价只有2.5万至5万美元的两尊铜像，又以几倍于估价的价格买下另外几件瓷器后，买家却没能支付款项，这令拍卖行决定在一场专为这种“未付款古玩”打造的中国艺术品特别拍卖会上，再度推出这些珍玩。最终两座佛像分别以14.6万澳元和13.4万澳元的价格拍出，加上3件青花瓷器共约32.8万澳元，与之前的拍卖会成交价格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在许多海外的拍卖会上，一些来自内地的藏家往往会被热情冲昏头脑，所以一系列的天价都会诞生，就像曾经拍出5.5亿元天价清代乾隆粉彩镂空瓷瓶，至今还没有付款，这些成交情况，无疑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反而会误导投资者。

谁是春拍“救市良方”

从近年看，无论是成交量还是高端拍品的档次，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国际主导权已经转移到中国，北京也是继纽约、伦敦、香港之后全球四大艺术品拍卖中心之一。2011年欧洲艺术博览会(The European Fine Art Fair)发布的《全球艺术市场报告》中称，中国艺术市场正在强势崛起，已跃居全球第2位。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和我国文化经济时代的到来，越来越多的国际藏家、投资专家、国际拍卖行将聚焦在中国艺术品交易。可以肯定，我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将在国际市场上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在所有艺术品中，无论书画在2011年流拍的数量多么触目惊心，在国内乃至全球范围成交趋势下滑多么明显，其成交率又是如何创新低，但其龙头老大的威名还赫然在列：据世界著名艺术市场信息公司Artprice近日公布的信息，齐白石《松柏高立图》以5720万美元高价名列“2011年全球艺术品最贵艺术品TOP10”之冠；王蒙《稚川移居图》以5530万美元屈居其后；3667万美元的徐悲鸿《九州无事乐耕耘》名列第六。占据艺术品市场主流地位的中国书画被公认是2012年“救市”良方。

不能否认，无论2012年市场会如何发展，中国书画的行情仍然具有强大的惯性，且是各个拍卖门类中的主导性板块，尤其是近现代书画依然会成为拍卖领域中最大的交易门类，差别仅在于不同的流派和不同的艺术家将陆续呈现新的成交纪录。

毫无疑问，要使中国艺术品市场再度亢奋起来，在市场上掀起一波撩人的行情，还是需要中国书画，而近现代书画更具“救市”条件。齐白石、张大千、李可染、傅抱石、徐悲鸿、黄宾虹、潘天寿、黄胄、陆俨少、林风眠，作为排名前十的艺术家，他们的艺术成就和艺术风格已被认可，其中已有5位进入亿元俱乐部。这些艺术家的精品出现，无论价格多少，有雄厚资金的藏家或者基金还是要把握住机遇，精品总是可遇而不可求，且会在市场上越来越少。

2012年，中国经济存在较多不确定因素，GDP增速出现下调，M1增速随着货币政策趋向稳健也可能相应下降。面对着现阶段尚不明朗的经济形势和资金形势，2012年艺术品拍卖已不再是简单的大杂烩，而是更多地从艺术史、从社会文化等多角度深入发掘拍品价值，艺术品拍卖已进入精耕细作的时代。

不管你喜，或者不喜，春拍来了，不舍不弃。

究竟在春色中是掀起一波撩人行情，还是春寒料峭惹人怜，所有关注艺术品拍卖的人们，都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