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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霞的故事

2012-04-29王展望

辽河 2012年5期
关键词:艳霞李华李家

李二娃的媳妇于艳霞失踪了。

这事好像迟早要发生,也在村民的预料之中。

二娃他爸李春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着。累了,就坐在柿子树下的藤椅上,抬头望着天上那几片乌云,皱着眉头半天不说一句话,烟卷儿一整天地不离嘴,有时会狠狠抽上一口,随着一声叹息烟雾便从嘴里长长地吐了出去,那烟雾弯曲着朝柿子树顶弥漫开来,这事太丢他的人了;二娃妈坐在房檐下的台台上,手里捏块湿手帕,眼睛红红的,间或会吸两声鼻涕,有时也会隔着窗子把儿子二娃骂一顿,骂他平时待媳妇不好等等。此时二娃正用被子捂着头,在炕上大睡着。李家几乎三天没动烟火了。

李家在村子里是个大家族,事情发生三天了,他们几乎想尽了各种办法,至今没有艳霞的踪影。先是到艳霞娘家去,问艳霞来过没有,她会到什么地方去。这一问把艳霞爸妈也弄得很紧张,艳霞爸和妈也急了,到处找人,女儿可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呀!汽车站现在还有人蹲守着,亲戚那里也寻找过几遍了,二娃妈问了村里几个媳妇,都是些平时与艳霞来往甚密的人,想从她们嘴里找出个蛛丝马迹,但也没讨出个什么准信。他们甚至想到了最坏处,到村子南面辐射井和村子西边的土壕里都找了,还是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艳霞突然从人间蒸发了。

李春祥在村里当了20多年的支部书记,人精明的跟个猴子似的,一对眯缝眼儿总是眨巴眨巴的,再棘手的事经他这么一眨巴眼睛,总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他能说会道,村上人讲只要他愿意,把“八哥”那么聪明的鸟都能从树上哄下来。阴差阳错,这么聪明的人,偏巧生了个不太聪明的儿子,儿子确实有些痴呆。因这,李二娃20多岁了,一直没寻下个媳妇。这让李春祥丢尽了面子,好歹他在十里八乡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人。他为儿子婚事发挥过他的权力,甚至有个别人家也羡慕过他殷实的家境,毕竟是村子里唯一用砖头盖房的人家。但提了多少亲了,始终未成。愿意嫁到他家的,大多是长相差些的,李春祥还看不上;长相好些的姑娘,又不愿意嫁到他家来。这事急得李春祥心头直上火,总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说来凑巧,这天就遇到了于艳霞一家。

那时正值隆冬,李春祥早早起来,踏着“噌噌”脆响的积雪,从家里出来朝大队部走去,走到城门口大槐树底下时,发现碾子上坐着四个人。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姑娘,在寒风中哆嗦着。老汉穿着件黑棉袄坐在碾子上,黑黑的脸冻得发青,俨然如霜打了的茄子,长长的胡须上结满了冰。媳妇坐在铺盖卷上,两个姑娘头塞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一般,妈妈也用双臂把两个姑娘紧紧地抱着。老两口听到“噌噌”的响声,把头抬起来看着来人,目光注视着李春祥,眼里满含着希望,嘴里想说些什么,但总是没说出来。

李春祥一惊,脚步稍微迟缓了一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几年要饭的人太多了。他走到碾子跟前,问了声老汉:“大哥,打哪来的?”老汉已经冻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只见嘴唇哆嗦着,没听到说出一句话来。李春祥的问话倒是惊醒了两个姑娘,许是妈妈的怀抱温暖了她们的面颊,也可能是打盹后有了精神,她们的脸庞好像熟透了的红苹果,眼睛也很清澈明亮

李春祥突然来了精神,对于老汉说道:“大哥,这么冷的天,你们黑天半夜的坐在这里,真是受罪呀!”

“走,快到我家暖和暖和去,我是这村里的书记。”李春祥说着就拉老汉一把,目光注视着她们娘仨。

老汉背起了铺盖卷,一家四口踩着积雪,跟在李春祥后面,朝村子中间走去。这时,村子还在睡梦里,村街上依然没有人。

走到一家砖门楼宅院前,李春祥推开厚厚的漆黑椿木大门,招呼着于老汉他们进来。又赶紧跑进厢房里,把老婆从被窝里拽起来,老婆嗔怒道:“你神经什么?”

“快起来,看看就知道了,有几个穷人饿得不行了,你赶紧给做些饭!”李春祥巴结老婆似的说道。

“什么人,给个馒头吃就行了,做什么饭呢!”春祥老婆還在睡梦中,不耐烦地说道。

李春祥显然生气了,但不敢高声,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叫你做你就做吧!”老婆知道李春祥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赶忙穿起衣服,随丈夫来到院子。她看到于老汉一家四口怯生生地站在院子里。

这时,吹过一阵小风,院里柿子树上掉下来几片干树叶,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先倒些洗脸水,让这可怜的一家人洗洗吧。”李春祥俨然大丈夫样,对老婆有些命令的口气。“再把柴房的炕烧热,让一家人暖和暖和。”

李春祥又对于老汉说道:“大哥、大嫂,先跟娃到房里坐坐,外面太冷了!”说完就把老汉一家四口让进了他和老婆住的房子。顿时,于老汉一家暖和了很多。他们感到这书记人太好了。

“没事,我们讨口饭吃就走,太麻烦你们了。”于老汉好像刚缓过劲来,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说话间,春祥老婆把洗脸水端了过来,盆中的水冒着热气。

春祥看见老婆不太高兴,就对于老汉就道:“大哥、大嫂,你们先洗一下,我们去烧炕。”

春祥先一步走进柴房,对老婆说道:“你放高兴些,兴许是老天给我们家二娃赐了个媳妇。”春祥感到自己说话有些激动,声音高了些,又低声对老婆说:“你看那两姑娘,长得跟七仙女一样,大点叫艳霞的姑娘比我们家二娃也就小了五六岁。”

这一点拨,春祥老婆就来劲了,赶忙到大门口抱了一大捆干玉米秆,动作利索地折断了,一捆一捆地塞到炕筒里,然后划了一根火柴,用扇子一扇一扇的,炕筒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烟筒里冒出了滚滚浓烟。

春祥很着急,又对老婆说:“你去做饭吧,我来烧炕。”

一会儿工夫,炕热了,春祥又跑进他住的房子里,对于老汉说道:“大哥、大嫂,跟娃到里屋炕上坐着暖和暖和。”

于老汉一家太感动了,他们对春祥的热情也显得很不好意思。在这缺吃少穿的年代,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吃书记家一口粮,人家就会少吃一口粮。老两口犹豫着。

“大哥、大嫂,快别犹豫了,你们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孩子考虑吧,你看把两个娃都冻成什么了。”春祥对于老汉两口说道。

艳霞娘对春祥说道:“你们人太好了,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快别说感谢的话,这年头谁没个困难,我们也是能帮多少算多少。”春祥对艳霞娘说。

老汉看着两个娃娃,跟着自己挨饿受冻的,就对老婆说:“难得兄弟的一片好心,我们就在炕上暖和暖和吧!”

他们就跟着春祥来到了柴房里,这时春祥老婆已经把炕扫得很干净,并铺上了干净的被褥。

“快坐在炕上,这天气冷得要命!”春祥老婆说。

“你真是个好心人!”艳霞娘对春祥老婆说道。

“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不冻着饿着就行。”春祥老婆说。“我把饭做好了,给你们端过来,也没个什么好吃的,吃饱就好。”

艳霞娘要跟春祥老婆进去端饭,被春祥阻止了。“你们坐吧,我去端。”于老汉一家硬是被春祥劝说得坐在了炕上,春祥又把炕桌放在炕中央,随后就随老婆出了房子。

饭端上来了,是北方小米稀饭,还有小麦面和着玉米面做成的馍,菜是白萝卜腌成的咸菜。

于老汉一家,在春祥两口子的再三劝说下,端起了饭碗,香喷喷地吃了起来。一家人几乎伴着眼泪吃完的这顿饭。

“大哥、大嫂,你们跟娃就在炕上睡一觉吧,昨天晚上冻了一宿。”说完,春祥拉着老婆退出了房间,并将门虚掩上了。

春祥和老婆回到自己房内,春祥不说一句话,只是拿起烟袋抽烟,烟丝在烟锅里“滋滋”地响着,春祥嘴巴“巴嗒、巴嗒”一口一口抽着,烟雾一股一股从他嘴里吐出来,向房顶弥散开来。

太阳一竿子高的时候,于老汉一家醒来了,于老汉激动地对春祥说:“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让娃给你们磕个头吧!”

“大哥,不要这样,谁没个落难的时候!”春祥对于老汉说。“大哥,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兄弟,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和这顿饭,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于老汉哽咽着说。艳霞娘和两个姑娘也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我们吃饱了,喝足了,找个破庙什么地方先住下来。”于老汉说着。“如果能找个什么活做更好,我们一家人,有的是力气!”于老汉仿佛看到了希望,很有信心地说道。

“大哥,这附近还没有个破庙什么的!再说这寒冬腊月的,外面也没法待呀!”春祥对老汉说道。

于老汉脸上浮现出一片愁云,一时间没了言语。

“你看这样行不行?”春祥凝视着于老汉,低声问道。

于老汉看着春祥,目光里满含着期盼。

“你先在我家住两天,我想办法给你们找个什么活!”春祥见于老汉犹豫着,就坚定地说道。

“住在你家多不方便,我们还是到外面找个避风的草垛,过一天是一天。”于老汉无可奈何地对春祥说。

“大哥,你不考虑自己,也得为娃考虑考虑吧!”春祥声音明显高了,态度也有些不容争辩。

“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们找个活干,你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春祥看了眼艳霞娘,对于老汉说。

于老汉看着老婆和两个孩子,她们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更多的是欣喜。

“那就太麻烦兄弟了!”于老汉见春祥真心留他们,也就答应了下来。

中午,春祥吩咐老婆吵了个鸡蛋和土豆丝,拿出了一瓶白酒,两个人边吃边聊着。

“大哥,这么冷的天,怎么一家四口都出来了?”春祥喝了杯酒问道。

“我家在陕南某县的一座山脚下,祖辈依山而居,山里野生植物多,也好活人。”于老汉说。“前几天,我们村屋后的山上发生了雪崩,全村人都被埋在了下面,幸好我们一家人到对面山上采山货才幸免于难,但所有家当全被埋在里面了。”

“大哥怎么想到来这一带?”春祥又问于老汉。

“早年间,我姨妈嫁到这一带,我们没来过。”于老汉说。“我妈看过我姨一次,回来时说过,我姨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这一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是个养人的地方。”

春祥眨巴着眼睛听于老汉讲着,也在琢磨着附近村子谁家老人是从陕南嫁过来的,但头脑里始终没有印象。

“你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找。”春祥说。“我对附近村子都熟些,也想不起谁家老人是从陕南过来的。”

“看大哥是有文化的人?”春祥看于老汉谈吐有些不凡,便问道。

“兄弟眼力不错呀,我是个小学老师。”于老汉说着哽咽起来。“学校不在了,也没学生可教了。”

春祥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把于老汉安排到村学校教书去,但他没说出来。

“大哥,你先和家人住着,我去村里办点事。”春祥对于老汉说。“千万不要客气呀,就当这是自己的家。”

春祥其实是去村里的保管室看看,那里有间空房子,他让人打扫打扫,先把炕和锅头盘上,他再给于老汉做做工作,他们会留下来的。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保管室门前热闹起来了,于老汉感谢村人接纳了他们,做了一大锅肉烩菜,每家一大碗,算是给全村人介绍了自己。其实这一切都是春祥安排并出资的。

在群众大会上,春祥还郑重地介绍了于老汉一家的情况,讲得很深刻,也很动人,不容得大家不同情于老汉一家。

后来,春祥还隔三差五地给于老汉家送些吃的。一家人总算有住的,有吃的了。虽然日子还是紧巴点,也能过得去了。于老汉一家把春祥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再后来,春祥在群众大会上讲了于老汉是个优秀教师什么的,能给孩子良好的教育。自然于老汉就在村学校当起了教师,也有了一定的收入。

春祥在村南边给于老汉家划了一院宅基地,并盖了几间土坯房。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搬了过去。

还有春祥给乡上领导讲了,把艳霞安排在乡卫生院工作,把艳霞的妹子安排在乡供销社工作。

这中间,明眼人猜透了春祥的心思,慢慢的话也传到了于老汉耳朵里。老汉犯难了,一边是恩重如山的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闺女。

后来,李家有个长辈到于老汉家来,把事情挑明了。讲了春祥的在十里八村的能力;讲了春祥对于家的帮助;讲了春祥家的过活多么殷实,娃嫁过去有着享不尽的福呢!

有天,艳霞娘把艳霞叫到身边,迟疑好久才给姑娘讲了一星半点的意思,艳霞在妈妈面前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流泪,其实村人的议论她同样听到了。只是当天夜里于老汉痛苦的睡不着觉,在院子转时听到艳霞房间有哭声,那声音好像从被窝里传出来的,这哭声如同用刀剜了于老汉的心,他流了一夜的泪,抽了一夜烟袋锅。

自始至终,春祥没有给于老汉开过口,只是李家的人经常在于老汉跟前叨唠。一度于老汉想给春祥说些什么,但一直开不了口,他想哪怕他给李家当牛作马都行,只是不要伤了姑娘的心。于老汉知道,春祥只有李二娃一个儿子,春祥把延续香火看得十分重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观念在当地人头脑中是根深蒂固的。

李家人轮番到于老汉家说事,也无形中给了于老汉些压力,这些艳霞姑娘看得很清楚。

后来,艳霞嫁到了李家,结婚证都不知道是怎么领出来的。婚礼那天,李家大摆宴席,招待了全村。李家给艳霞置办的彩礼也是方圆百里无人能比的。

有人为艳霞高兴,能嫁这么富有的人家,是艳霞的福分。

有人为艳霞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却嫁给了一个傻瓜。

结婚后,春祥和老婆对艳霞疼爱有加,他们也知道难为了姑娘。他们明白,艳霞为李家做出的牺牲太大了,他们之所以这样做,除延续香火的传统观念外,更多的考虑了自己做人的面子啊!毕竟自己是一村的书记,在十里八乡都有能人之称。说实话儿子李二娃让他们丢尽了面子。不是说将门出虎子吗,他李春祥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扫了他不少的光辉形象。他对人和蔼,总是尽心竭力把村上的事情办好,免得村民骂他断子绝孙的。

二娃妈也经常想,她怎么给李家生了这么个儿子,人家李春祥人高马大的,问题八成出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对丈夫始终有些愧疚感,百依百顺,把家收拾得很利落,把春祥打扮得很體面,也把儿子李二娃打扮得光光亮亮的。村民对他们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艳霞是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很明白,不是公公春祥,他们很可能就冻死或者饿死了。她不想让爸爸妈妈再为她们受苦受累。父亲性格很刚强,可在无情的生活面前竟然是那么无能为力。她很爱父母,她不想让父母再为难了,她知道父母亲太苦了。她愿意牺牲自己,只要父母不再受苦受累,这也正是她默默接受了这门婚事的原因。她进入李家门后,对公公婆婆百般孝顺,总是忙前忙后,把家料理的很利索,家务活抢着做。公公婆婆对她更加喜爱,舍得给她买衣服,给她说些贴心的话。她在乡卫生院学习很用功,医术提高很快,也深受患者的好评。

一年后,艳霞生了个男孩,春祥两口子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他们不再担心别人说什么断子绝孙的话了。好像有了精神支柱,总是抱着孙子满村子转悠。确实自从艳霞到他们家后,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快乐,恢复了他们做人的自信。李家院子里有了欢笑声,也让村人很羡慕。

春夏秋冬不断更替着,一晃八年过去了。卫生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员流动很大,每年都有人员补充进来,艳霞看到年轻人成双成对,说说笑笑的,她很羡慕。空闲时间,她经常爱看些小说,那里面描写的爱情故事太美好了。回想自己,没有听过男人一句温存的话,也没享受过男人丁点的体贴。有了忧伤也没地方倾诉,有了喜悦也没人分享,她就显得很孤独。有天,卫生院购买了一台12英寸黑白电视机,充实了卫生院人员的业余生活,也给艳霞的生活打开了一扇门,把她带入了一个精彩的世界里。电视里的人生活得那么幸福,艳霞看到这些,心里总是酸酸的不是个滋味。有次,邻村有个姑娘感冒了,来卫生院打针。这姑娘在南方某城市打工,头发都染了颜色,很好看的。她给艳霞讲了许多城里人的生活,讲南方如何需要人才,还说如果艳霞到南方去,学到的医学护理知识准能挣大钱。听到这些,艳霞就感到无比美好。这以后,染着头发的姑娘有空就到卫生院来,让艳霞学会珍惜自己,趁年轻着也好好的展示一下女性美。艳霞有这个天然条件,高挑的个头,细细的腰身,尤其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天染着头发的姑娘还给艳霞做了头发,艳霞更加美丽了。染着头发的姑娘去南方前,给了艳霞许多件衣服,还有什么口红之类的东西,艳霞穿着更漂亮了,她感觉生活太美好了。

这年,卫生院分来了一名大学生,名叫李华。李华祖辈对中医有很深的研究,尤其对一些疑难杂症有独特的治疗方法。他到卫生院工作后,卫生院的名气就大了,全县其他地方的人都慕名前来求诊。李华人长得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了副近视镜,显得文质彬彬,对患者态度也很和蔼,没事时总抱着本医药书看,艳霞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对他的医术很佩服,也想跟李华学些医术。而李华看到艳霞很热爱医学,也愿意帮助她。其实他对她的处境很同情,也总想让她快乐起来,在给艳霞讲医学知识的时候,也适当的说些玩笑话。有次李华慎重地对艳霞说,没准二娃哥的病通过理疗能好转些,艳霞就更有兴趣了。两人就在一起研究起来,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

李华为了研究某项中医课题,缺少些中草药,就在卫生院后面开出一块空地,种了些药材。艳霞看到李华很辛苦,有空就帮李华锄锄草。给药材浇水时,李华用水桶挑水,艳霞负责给草药浇水。看到郁郁葱葱的中草药,他们很兴奋。

夏天的一个中午,他们在地里劳动,天蓝蓝的,没有一丝儿云彩。突然远山的背后飘过来大片的云朵,一道长长的电光像把天空撕开了一道口子,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吓得艳霞直往李华跟前凑,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直直地砸了下来,他们往附近的窑洞跑去,直到雨停了才出来。李华为了防止艳霞感冒,就把自己的衬衣披在了艳霞身上,自己只穿了个背心。这一幕被好事者看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

他们的草药长成了,需要收割、晾晒、碾面等许多工序,活也相对多些,艳霞每天中午回家的次数自然少了,晚上也推迟了回家的时间。

这时,有人说起了闲话:“一个活寡妇成天跟一个年轻小伙子在一起,像什么话!”

这消息不胫而走,而且传得越来越离奇,还绘声绘色说得的有鼻子有眼的,细节描述的让人听了很肉麻。这些话也传到了春祥老俩口的耳朵里。

春祥给卫生院院长讲了,让把李华批评教育一下,不要再打他儿媳妇的主意了。卫生院长批评李华时,没想到李华很愤怒,几句话把院长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家有人说艳霞忘恩负义,是个过河拆桥的人,不是李家帮助你们能在村子里扎下根?

艳霞担心公公婆婆起疑心,就对婆婆说道:“妈,我是想跟李医生学些医术,把二娃的病看好呢!”

“二娃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反应慢些。”婆婆拿着个脸对艳霞说。“再说他从小就这样,现在能治好吗?”

“孩子都快10岁了,你就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吧,不要整天和那个李医生混在一起,好说还不好听呢!”婆婆对加重了语气说道。“你要是和他这样那样的,我和你爸的老脸往什么地方搁呢!”

“妈,我是真心和二娃过日子的!”艳霞委屈地对婆婆说道。

“不要说什么真心不真心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婆婆显然生气了。

“你看你整天打扮的跟个妖精一样,还不是想勾引男人!”婆婆越说声音越高,仿佛要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吐出来。还指着艳霞鼻子狠狠地说道:“这样能不出问题吗!”

艳霞冲进屋里,号啕大哭。

春祥是个爱面子的人,这半年来,不少的闲言碎语传到他耳朵里,他实在接受不了,他感到自己都没脸在村子里呆了。犹豫再三,还是给卫生院院长讲了,不让艳霞在卫生院干下去了。院长心想把艳霞辞退了,李华也就安心做他的事了。就把艳霞从卫生院辞退回家了。艳霞更加郁郁寡欢了,和谁也不说话了。她太伤心了,自己是个讲良心的人,自从进了李家的门,不仅把公公婆婆当亲爹亲娘一样的照顾,对又傻又呆的二娃也精心地照料着,到頭来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她几乎整天不出门,连娘家也不去了。经常和孩子呆在房子里,饭也无心做了,整天以泪洗面。她想到了小说上那些动人的故事情节;想起了电视上许多美好的境头;想到了那位染了头发的姑娘,给她讲的中国南方许多诱人的故事。一丝向往从她的心头掠过。

她心动了,她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孩子上学去了,她毅然走出了家门。

(责任编辑:刘泉伶)

王展望陕西乾县人,在某市委机关工作。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在《辽河》等文学期刊发表小说、散文2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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