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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的尊严来自它的社会责任

2012-04-29金莹

上海戏剧 2012年5期
关键词:小戏剧种剧团

金莹

4月17日晚,第22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颁奖会上,分量最重的“特殊贡献奖”颁给了时年92岁的著名戏剧理论家、评论家、活动家刘厚生。这是“白玉兰”首次将这项大奖授予一位戏剧理论家。虽然刘老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亲自来沪领奖,但是通过VCR中老人的获奖感言,通过主持人白燕升那一段动情的讲述,让我们感受到这位自称为“戏剧老兵”谦和、低调背后对中国戏剧事业的大爱与厚德。

刘老与上海剧坛有着不解之缘。他在1931年移居上海,直到1964年调往北京。新中国成立后,他历任上海军管会文艺处剧艺室副主任、第一届地方戏剧研究班副主任、华东越剧实验剧团团委会副主任和上海市文化局戏曲改进处副处长等职,主持创办了《上海戏剧》杂志,为上海戏剧理论评论工作开创了平台。他与上海的戏剧艺术家也有着深入交往。当年,上海的传奇“麒麟童”、京剧表演艺术家周信芳的入党介绍人就是刘老;新中国成立前,刘老就曾在上海越剧表演艺术家袁雪芬、范瑞娟领衔的雪声剧团任演出部主任,导演了由袁雪芬主演的越剧《万里长城》和《李思思》,从此结下长久的友情。

虽然已经离开上海近半个世纪,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刘厚生老人仍然念念不忘上海的戏剧事业,他请记者转达自己对上海的祝福:“上海是出好戏、出人才的地方,文化艺术在全国领先,全国都关注上海,上海责任重大。希望上海的同志们更努力,希望上海能更多地出人、出戏。”

记者:您一直致力于传统戏剧在现代的推陈出新、与时俱进,您是如何看待传统戏剧在当下的状态?

刘厚生: 我觉得,戏剧界还需要加强对传统戏剧的认识和继承。在当下,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我们对传统戏剧的重视都还不够。大家纷纷强调创新,强调原创剧,对古典的、历史的作品却有所忽视,需要加强对传统戏剧的研究和改编整理。

戏剧界有非常丰富和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但是,到现在为止,除了解放初期全国各地做过一些传统戏剧的整理工作外,现在这个工作就无人继续了。举个例子,比如昆曲,这一剧种的传统资源极其丰厚,但在如今的昆曲舞台上,只有《长生殿》、《桃花扇》等少数几部作品上演。但实际上,昆曲中还有很多剧目可以整理、改编、演出。

强调原创,强调创新,有一个原因是现在的人们会认为古典作品已经过时。这就关系到传统戏剧的社会性质问题。当然,传统戏剧有它过时的一面。过去,我们的社会是一个农业社会,当时的小农思想、封建道德会对戏曲的艺术、思想,审美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所以,大家会觉得传统戏剧已经过时。但是,传统中仍有很多优秀作品值得挖掘,值得整理改编。比如上海昆剧团前几年演出了整本的《邯郸梦》。《邯郸梦》是汤显祖“临川四梦”之一,以前不曾有过整本演出,最多只上演过一两个很少的折子戏。而整本的《邯郸梦》一经推出,观众就觉得很好。所谓的“新”,也可以是向“旧”要“新”,一些戏剧界没演过、老百姓没看过的优秀传统戏剧作品,重新演绎,搬上舞台,就是新的。

记者:传统戏剧如何在当下持续发展,是各方面比较关注的话题。对此,您有什么思考与建议?

刘厚生:中国戏剧剧种很多,今后的戏剧怎么发展,往哪方面发展,是许多剧种都在苦恼的问题,而且每个剧种有每个剧种的苦恼。比如京剧的现代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等作品,现在好像演出很多,但实际上它在艺术、形式等各方面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像这类出现时间不是很长的戏剧,如何进行新的尝试和探索,就值得考虑。而这种探索单靠剧团本身的力量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剧团会害怕没有观众,担心赔本,不敢贸然进行。这时,就可以由国家支持剧团,做一些探索性的尝试。

又比如说,民间小戏该如何发展也值得关注。我一直关注各种民间小戏,民间小戏有各种种类。比如滩簧戏。滩簧戏是民间小戏的一类,上海的沪剧、浙江的甬剧,江苏的苏剧,都属于滩簧戏。滩簧是一类,采茶戏是一类,花鼓戏是一类。这些民间小戏中有很多很好的作品,很多很好的内容和形式,但是它们还比较年轻,演出条件受限制,不可能像京剧、昆曲一样,一下子出很多大戏。这类戏今后怎么发展,也是个很大的问题。民间小戏如何传承发展,也都应该进行各方面的实验,因为这牵涉到它们今后的发展。

记者:您曾感慨,当下的戏剧评论、理论研究一直还是个弱项。能否请您对当下戏剧理论中存在的问题作些点评,其中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

刘厚生:在我看来,当下戏剧理论中存在的问题确实不少。比如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袁雪芬在多年前就提出,戏剧理论中应该对中国戏曲表演体系的整体研究,但这个课题至今没有落实,需要理论机构和理论机关进行大量研究工作。

现在最关键的是应该有一个完整的戏曲政策。自从1951年中央人民政务院发布《关于戏曲改革工作的指示》后,至今几十年过去了,没有第二个全国性的、长时期的戏曲政策。如今,大家讨论如何振兴戏剧,振兴就需要各方通力协作,其中政府有政府的责任,剧团有剧团的责任,社会有社会的责任,传媒有传媒的责任。

记者:您曾提到,现在是一个“戏曲自觉”的时代。我们该如何理解“戏曲自觉”这四个字?

刘厚生:所谓戏曲自觉,是说我们要对戏剧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作用有自觉的认识。古时候的人们参与戏剧艺术,更多是为了个人的生活或者兴趣。但现在,我们需要考虑整个戏剧工作、戏剧艺术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考虑戏剧艺术和戏剧工作者应该承担什么样的历史责任和社会责任。只有认清自身,才能有努力的方向和动力。过去,我们可能更强调戏剧的经济因素,强调企业化,但其实戏剧更需要考虑自身的社会责任和社会效果。

今天的时代是个大转变的时代,传统戏剧在进行转变时,必然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过去几年,我们强调转企,以为转企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实际情况没那么简单。戏剧确实需要走上市场,但是每个剧种面临的情况各不相同。昆剧和京剧不一样,京剧和越剧不一样,沿海和内地又不一样,需要各方协力做很多工作。

而一种艺术形式若要受到尊重,就需要在艺术上与其他艺术形式有足夠竞争力,需要承担它的社会责任。所以,不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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