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
2012-04-29黎众29
新作文·高中版 2012年6期
黎众29
父亲年岁大了,把在县城摆了十来年的菜摊,交给他打理。父亲一再叮嘱:市场管理员来收摊位费,如数交;税务来收营业税,要多少给多少;城管来清理,好话跟人家解释……千万记住,和气生财。
他嘴上诺诺应承,心里另有打算。
去理发店,他剃了个大光头;找出件半旧坎肩,印上“监狱”两个字,故意印得残缺不全、迷迷糊糊的;还印上“011”字样,倒是很清晰、很显眼。
打扮妥当,往摊位前一站,俨然一位刚从里头放出来的。市场管理人员,从摊位前低头疾步而过;税务,不正视他一眼走开;城管,离他远远地大声喝斥……他陶醉在自我设计之中,感觉好极了!
有一天,在他右边摆摊的哭丧着脸找到他:“大侄子,我跟你父亲多年的老交情了,我说句话,你可别不耐听啊!你这身打扮,连我那个摊儿都没人敢去了。”
他也有所觉察,虽然公家人不来光顾,可是自己的买卖也太清淡了,一天卖不了几份,还大多是熟人的。
转天,他脱去坎肩,带上假发,可生意仍没有起色。一些人路过摊前,瞥一眼,慌忙走开。人们已认识他,那“光头形象”已烙印心中了。
3月5日,敬老院。一大早,来了十几名学生,他们热情地扫院子,擦玻璃;为老爷爷理发,为老奶奶梳头。学生刚走,又来了几位手艺人。
“大伯,我给您老理发。”
“不用,学生刚给我推的。”
“推的?那我用剃刀再给您老刮一遍。”
“大妈,我给您老梳头。”
“不了,学生刚给我梳过了。”
“那个发型不好,我给您老梳个新潮的。”
一拨又一拨,院子一尘不染,玻璃透明瓦亮;老头儿们的脑袋发光,残留着道道血口;老太婆的发型变了又改,头发掉落许多根。
敬老院门口,院长挡回了一伙又一伙,重复着一句话:“老人们都累了,让他们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