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演进评述

杨 伯 坚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会计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演进评述

杨 伯 坚

(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会计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社会学视角下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核心是社会网络和信任，经济学视角下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核心是提高社会资本效率，而管理学视角下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核心则是社会资本对组织学习、技术创新和组织源动力形成的作用。基于已有理论研究的成果和不足，今后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要进一步厘清和规范社会资本的概念，统一社会资本的测度方式，加强与企业各项管理工作的结合，引入代理和信息问题，这样，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将会更具有现实性和针对性。

社会资本；网络；信任；资本效率；组织学习；技术创新

资本的概念和含义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进步而不断变化的。资本最早出现于经济学领域，是指能够产生价值增值并且其权利有所归属的资源。随着资本的范畴和概念的扩大，其在管理学、政治学和社会学等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比如人力资本的提出扩大了资本的概念和范畴，并使得资本的概念具有了较为抽象的含义。而社会资本的出现和应用则最早是在社会学领域。因此可以说，资本已经不仅仅包括有形资源，还包括较为抽象的无形资源。

一、社会学视角下的社会资本理论:网络和信任

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在1986年首次明确提出并论述了社会资本这一概念。虽然在此之前社会资本这一用法已经出现，但到了布迪厄才首次对社会资本进行了系统的阐述。布迪厄提出资本是积累劳动的一种形态，资本的权利人可以是个人或组织，资本的权利人不仅可以通过资本获得物质利益，而且可以获得社会资源，因此，与有形的物质资本相对应，还存在社会资本，而社会资本作为一种资源的总和，既包括真实资源，又包括虚拟资源，既包括实际存在的资源，又包括潜在未发生的资源，是一种资源的集合体，其产生是由于拥有制度化关系，而且包括此关系形成的网格[1]。布迪厄对社会资本的产生、形式和维持进行了非常详尽的论述描写，但是其分析的重点在于社会资本的再生产和转化，而对社会资本的功能和作用研究较少，所以他对后来的社会资本理论研究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其后对于社会资本的研究重点是对社会资本概念和范围的确定，以及社会资本所发挥的作用等方面。首先在社会学领域对社会资本进行详细界定的是美国社会学者科尔曼。1988年科尔曼在其文章中对社会资本进行了简要表述。在此基础上，1990年科尔曼又在其著作中对社会资本理论进行了丰富和发展。他提出社会资本是一种其所有者拥有的以其所处空间为范围，以其所产生的结构为中心的资源或资产，而这种结构由具有各种各样特征的因素组成，它们也成为社会资本各个组成部分，这些社会结构的要素主要存在于人与人的关系之中，从而形成和保持成为关系结构。

科尔曼所提出的社会资本概念和理论体系，经过其本人的发展论证已形成较为系统完整的理论架构，这不但有助于社会资本的理解，而且有助于对社会资本有意识的建立和其功能的发挥。但是他的理论体系也有一定的缺陷。其一是科尔曼对社会资本的权利人的论述既不明确也不具有可操作性。科尔曼社会资本理论的这一不足后来被另一位学者布朗(Brown)所完善，布朗不仅提出了明确社会资本权利人的必要性，而且对社会资本的权利人进行了分层，将其分为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层次，这样就使得其对象结构更加明确，范围更加精确，相对应的研究更加具有针对性。在微观层面，社会资本以个人自我为中心和对象进行分析，主要包括个体权利人自身通过个人的社会网络、社会关系和社会地位等方面调动资源的能力；而社会资本结构的观点被作为中观层面的分析立足点，中观层面研究的是社会资本网络的结构形成过程及资源在网络中的分配结果，其社会资本的权利人立足于网络而不是个体；宏观层面则从更加广阔的视角关注社会资本网络，特别是社会资本网络与所在社会的入性。由此可以看出布朗的社会资本概念是以网络作为嵌入对象的，个人和社会分别作为嵌入者和被嵌入对象而相互对应。

其他学者大多以社会关系的网络为基础来研究社会资本理论，而另一位美国社会学家福山(Fukuyama)则主要关注存在于人与人之间以及社会之中的信任问题，将信任作为研究社会资本的出发点和核心内容。福山认为信任是社会文化传统的延伸，社会资本通常需要一定的传承，特别是文化传统或文化习性的传承。在此基础上，福山论证了社会资本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3]。可以看出，福山提出的社会资本理论单纯强调了文化传统的作用，没有考虑形成、影响和作用于社会资本的其他因素，因而也是不全面的。

国内学者以社会学的视角研究社会资本的较少，这主要是由于社会资本理论进入我国较晚，而国外的研究重点已经转向经济学和管理学领域。在我国的相关研究中以张其仔的研究具有代表性。张其仔对社会关系网络在一个村庄的适用情况进行了分析研究，结果发现以社会关系网络作为社会资本的理论和方法仅有部分有效[1]。

直至20世纪90年代前期，对于社会资本的研究基本上还囿于社会学领域，因此其应用范围也存在较大的限制。到90年代后期，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在更大领域和世界范围都取得了较为迅速的进展，特别是2000年世界银行组织出版了题为《社会资本》的研究报告，以此为标志，对社会资本的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其应用范围也从最初的社会学领域转向了经济学、管理学以及组织学等相关领域。

二、经济学视角下的社会资本理论:资本效率

较早将社会资本的应用引入经济学领域的是美国著名教授普特南，在其1913年出版的著作《使民主运转起来：现代意大利的公民传统》中，普特南描述了对意大利南部和北部政府绩效长达20年的对比研究。在对意大利不同区域的经济发展速度产生差异的原因进行分析时，普特南指出仅仅将差异归结为外部条件的不同是不够的，他将社会资本引入其中，并论述了社会资本在经济发展中的功用。普特南认为与其他资本相同的是社会资本也有经济利益性，可以产生效益，带来资源，在此基础上，他着重分析了社会关系、规定、共同信念的作用及相互关系，并阐述了社会资本在各方面所产生的功能和作用，特别是在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团体合作方面的作用[5]。

普特南系统论述了社会资本对经济发展和社会、政治进步等各方面的作用，但其不足之处是没有述及社会资本的负面作用，这一不足被波茨(Portes)提出。波茨指出社会资本的负面作用会产生至少四个方面的消极后果，包括排除圈外人、对团体内部成员要求过多、限制成员个人自由以及需要用规范消除差异。

较早在经济学领域使用并阐述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的还有经济学家洛瑞(Loury)，他认为社会资本同经济学领域的其他资本概念一样，是可以产生收益的资源之一。这种资源广泛存在于社会中，包括亲属、地区和组织之中。洛瑞所研究的社会资本是指人们之间自然形成的理解、信任和交往等关系网络，它有助于所有者获取社会中有价值的资源和利益，用以保持社会的公平。

另一位学者格拉泽(Glaeser)对社会资本的经济作用的研究则更加具体。格拉泽采用经济学的分析方法研究了社会资本的投资，包括如何对社会资本投资的效果进行判断，并对其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而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奥斯特罗姆(Ostrom)则在社会资本应用于个体合作以克服集体行动困境方面作出了杰出贡献，她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人与人之间相互分享的体验、知识和预期等，在集体中的个人通过这些相互关系进行经常性活动。同时奥斯特罗姆还分析了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四个方面的差异，并运用博弈论在实际案例中讨论了社会资本的形成过程。

由此可以发现，社会资本在经济学领域的应用经过了由宏观到微观的一个过程，较为宏观的方面是关于社会资本对社会、政治和宏观经济的作用分析，而微观方面则是关于如何有效实施社会资本的投资，关注社会资本的形成和创造以及社会资本的影响因素等方面。

三、管理学视角下的社会资本理论:组织学习与技术创新

社会资本在管理学领域的应用主要体现在组织理论和企业理论等方面。贝克(Baker)认为社会资本包括两层含义：其一是由人际关系和企业关系组成的社交网络，其二是通过这些网络而获得的资源，包括信息、渠道和投资机会等。在此基础上贝克提出了企业通过有意识地培育内部的关系网络以增强组织的管理能力的方式方法。胡皮和西曼则认为社会资本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来源之一，而社会资本不仅包括社会规范和价值以及企业员工共享的内容、战略等方面，还包括嵌入在企业员工之间以及企业顾客、供应商、经销商和其他现代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网络和关系，包含这些内容的社会资本对企业获取资源和占据市场都具有重大影响。而科恩和普拉沙克(Cohen and Prusak)将社会资本定义为包含了人们之间积极联系的交往、了解以及关系的保持，这些内容约束着人际关系网络和社区成员，并促成积极的合作，从而可以解释组织源动力的问题。高沙尔认为社会资本是企业建立文化资本、人力资本以及智力资本的重要基础。凯尔等认为企业的社会资本能促进知识的整合和多样化，从而有利于组织学习和技术创新。古拉蒂指出组织可以利用社会资本的杠杆作用来促进知识共享和组织学习。

四、评述与展望

虽然社会资本最早出现在社会学领域，但是近来在经济学和管理学中所发挥的作用和所受到的重视程度越来越大，从上述对社会资本理论的梳理，可以总结出以下要点：(1)无论是在社会学、经济学还是管理学领域，社会资本的积极作用是其主要方面，但是也应该关注其消极方面。(2)虽然不同学者对社会资本的定义、概念及内涵有各不相同的表述，但是其中最重要和最被认可的无疑是网络和信任，其中网络既包括人际关系，也包括组织与组织之间、团体与团体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因此，要发挥社会资本的重要作用，必须重视组织内部和外部的关系网络，建立人与人之间、组织与组织之间的相互信任的机制。(3)从不同领域对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来看，其发挥作用的范围较广，因此，需要注意不同因素之间的作用与反作用关系。

而对于社会资本理论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特别是国内的相关研究，虽然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是还要注意以下两个主要问题：其一是社会资本的概念并不统一，而且国内研究以实证居多，对社会资本概念的研究探讨较少，这就造成了在研究中出现断章取义的现象，在应用上存在较为明显的简化倾向；其二是在国内的实证研究中，对于社会资本的衡量方式方法不统一，不同的学者往往采用不同的方式方法来测度社会资本，包括问卷、献血率、信任等。其原因是由于不同的学者在研究时主要考虑自己研究领域的针对性问题，还有就是数据的可得性，而更深层的原因还在于社会资本概念的不统一。

基于以上论述，本文提出未来研究中需要注意和关注的几个问题：(1)进一步厘清和规范社会资本的概念，以微观范围为主，在明确微观主体的基础上，构建社会网络，再以网络为基础，辐射微观主体和社会网络所在的社区和团体。(2)在明确社会资本概念的基础上，统一社会资本的测度方式。虽然社会资本由于其广泛性而较难测度，但是可以分情况或分类型来进行测度。(3)将社会资本引入企业内部管理，与企业各项管理工作结合的研究还不多，这可以作为未来的一个研究方向。(4)在以往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中，并没有考虑代理问题和信息不对称问题，很明显，在建立信任网络时，代理和信息问题都会成为建立关系网络的障碍和摩擦，因此在合适的情况下，将代理问题和信息问题引入社会资本的研究中，会使得研究更具有现实性和针对性。

[1]布迪厄.文化资本与社会炼金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

[2]科尔曼.社会理论的基础[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3]福山.信任——社会道德与繁荣的创造[M].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1998.

[4]张其仔.社会网与基层社会生活——晋江市西滨镇跃进村案例研究[J].社会学研究，1999(3).

[5]普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迪尔]

C912.3

A

1000-2359(2012)04-0067-03

杨伯坚(1968-)，男，河南灵宝人，河南财经政法大学会计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企业理论、财务与会计研究。

2012-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