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对当代资本主义与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影响

代金平 马雪

(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49;重庆邮电大学思政部,重庆400065)

金融危机对当代资本主义与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影响

代金平 马雪

(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陕西西安710049;重庆邮电大学思政部,重庆400065)

始于2008年美国的金融危机现已发展成为全球性经济危机,这是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结果.危机的演变以及各国采取的应对措施,都将对世界的经济政治格局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这场危机的缓解,一方面推动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另一方面既对当前社会主义构成威胁,也为将来社会主义的复兴作更充分的物质准备.

金融危机;资本主义;社会主义

始于2008年的美国金融危机,现已发展成自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由于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加深和全球金融体系的严重失衡,这场危机波及范围之广、冲击力之强、连锁效应之大都是前所未有的.它给世界各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造成巨大的危害,引起了世界各国政府和人民的担忧.可以预见,危机的演变以及各国采取的应对措施,都将对世界的经济政治格局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一、国际金融危机的根源和实质

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一般认为是由于美国的"透支消费"、"监管缺位"、"政策失误"、"低估风险"和西方金融体系存在弊病等因素所造成的.事实上,这仅是现象层次上的原因.如果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即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从其基本经济制度的层面,来分析这场危机产生的根源和实质,我们就会发现这场危机不仅是美国具有高杠杆效应的金融衍生品交易体系的过度投机性及管理失控所致,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放任政策导致的必然结果;而且是资本主义基本制度的产物,是资本主义的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矛盾的集中爆发.它同上个世纪30年代的经济危机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更明显地体现出帝国主义发展到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阶段的一些新特点,是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结果.

众所周知,1929年开始的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充分暴露了古典自由主义理论与体制上的缺限,迫使美英等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加强对经济的干预和调节,大力发展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美国的罗斯福政府推行"新政",以赤字财政、增发国债的方式筹集调节经济的基金;以增发贷款、建立存款保险制度来支持银行并刺激经济增长;以规定限额和产品价格,来调节工商业;以规定农业限产措施及收购并销毁部分农产品,来挽救农业危机;以兴办公共工程,来扩大就业,提高社会购买力.英国则通过"产业合理化",重点工业部门的垄断联合等方法,来提高工业品的竞争力,并对伦敦的客运实行国有化,邮政、电讯也收归国家经营.而德国、意大利等国家,则通过扩军备战,以经济军事化的方式来组织和干预国民经济.战后,西方国家总结罗斯福新政和战时经济管制的经验,在凯恩斯经济学的指导下,通过财政、税收、货币、计划、福利等调节机制,使国家从市场经济的"守夜人"转变为市场经济的调控者.这样,国家政权与垄断资本相结合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西方社会生活中就发挥越来越显著的作用.

1973-1974年冬季的"石油危机"把资本主义的"黄金"时期猝然推向一个痛苦的"滞胀"时期.这期间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年均增长2.4%,而物价则平均上涨9.9%.这种在资本主义发展史上罕见的经济"综合症",不仅动摇了凯恩斯主义在西方经济学中的"正统"地位,而且暴露了西方传统的国家干预理论与政策的严重弊端,促使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走向衰落.为了对付"滞胀",英美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抛弃了凯恩斯主义,转而实行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和政策,紧缩货币,削减福利,减少税收,放松对经济的管制,扩大对外贸易,将国有企业私营化,削弱工会组织,限制工资增长等等,促使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都作出重大调整.特别是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中"私人垄断、国家垄断和国际垄断的形式、作用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垄断资本超越国家界限、摆脱国家管制,在全球范围内榨取超额利润的倾向明显增强.从当今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最新发展来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乃至共产主义之间,出现了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这一过渡形式".①罗文东:《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的一种理论分析》,《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6年第5期.当代资本主义虽然已经从国家垄断走向超国家垄断,但是其实质仍然是帝国主义,其本质属性仍然是垄断;由垄断所产生的寄生性、腐朽性和垂死性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兴起并没有推翻列宁关于"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的基本论断,而且绝不可能消除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和经济危机,相反却使帝国主义的罪恶本质及其给世界和平与人类文明造成的危害更加暴露在世人的面前.1990年日本"泡沫经济"的破灭、1994年墨西哥金融危机、1997年东南亚货币金融连锁式的崩溃、2001年美国"新经济"衰退以及当前这场国际金融危机,都表明了西方世界已经日益向投机的、"赌博"式的资本主义方向演变了.

当前的国际金融危机不仅显示了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特性,而且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这场经济危机的直接原因.它涉及美欧的消费模式、金融监管政策、金融机构的运作方式以及美欧和世界的经济结构等.尽管说法不尽一致,但以下几点已为多数人所认同.第一,房地产泡沫是危机的源头祸水;第二,金融衍生品过多掩盖了巨大风险;第三,美国金融监管机制滞后,致使"金融创新"犹如脱缰之马.②国纪平:《金融危机不可避免地要传导至实体经济领域》,《人民日报》2008年11月5日第3版.从根本上讲,这场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国际性金融危机,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抛弃凯恩斯主义,转而实行新自由主义政策有密切关系.正是新自由主义所推行的"最少的政府干预,最大化的市场竞争",导致了这场金融危机.以负有维护经济稳定重责的美联储为例,它只监督商业银行,而不监管投资银行;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也只是在2004年经过艰难谈判后才获得对投资银行监管权的.这就使像美国国际集团(AIG)这样一些涉及经济多领域的"巨无霸",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处于无人监管的境地.它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所谓"金融创新",而制造出来的金融产品眼花缭乱,金融链条越来越长,虚拟经济严重脱离实体经济,最后终于助推了金融危机的爆发."金融大鳄"索罗斯把这种相信市场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理念称为"市场原教旨主义".他在接受法国《世界报》采访时表示:"(危机)是我所说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这一放任市场和让其自动调节理论的结果.危机并非因为一些外来因素,也不是自然灾害造成的,是体制给自己造成了损失.它发生了破裂."③皇甫平丽、刘延棠:《美国自由经济的反讽》(2008-11-23)[2008-12-10]http://www.chinareform.org.cn.更为严重的是,资本在全球范围内追逐利润,导致大笔"热钱"在全球各地流动,各种金融衍生品将全球金融机构盘根错节地联系在一起.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美国一些金融机构把大量的房地产抵押债券打包后出售给了其它国家.也正因为如此,发源于美国这一全球最大经济体和最发达金融体系的金融风暴,才迅速演变成一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

二、金融危机对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的影响

国际金融危机给新自由主义所鼓吹和推行的价格和利率市场化、国有企业私有化、贸易自由化等理论观点、政策主张和社会秩序以沉重打击,必然引发西方有识之士对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和体制模式产生不同程度的"信任危机".据《纽约时报》2008年10月23日报道,曾经执掌美联储18年的格林斯潘在国会听政会上,受到了他"一生中最严厉的审问".多位国会议员指责他因为长时间维持低利率而导致了房地产泡沫,并且不能驾驭风险的爆炸性上升和经常出现欺诈的抵押贷款.格林斯潘这位长期推行放松监管的所谓"经济圣贤",此时不得不承认"现代风险管理的范式已经走偏了好几十年了",他已经"动摇了对放松监管这一政策的信念".④[美]埃德蒙.L.安德鲁斯:《格林斯潘承认在监管上犯错》,《纽约时报》2008年10月23日.日本东京大学名誉教授伊藤诚认为:"美国爆发的次贷危机表明了新自由主义政策的破产".对住宅、金融及其多重证券化管制的放松和废除,在强调个人承担风险的同时促进人们获取住房资产及从中产生的抵押债券的证券交易,"这些都是信奉市场原教旨主义的新自由主义的主张.我们看到,随着这次危机的恶化,其对策也是事后性的、市场追随性的,而且是不协调的和不公平的".①[日]伊藤诚:《美国次贷危机与当代资本主义》,《理论视野》2008年第7期.

目前,美国房地产投资还在持续萎缩.而在房地产市场与股票市场价格交替下挫的负向财富效应的拖累下,美国居民消费日益疲软.由于自身股价下跌,美国企业投资的意愿和能力均迅速衰退;加之能够提供的抵押品价值下跌,美国企业获得的银行信贷数量也大幅下降.这些因素都决定美国经济走向复苏尚待时日.欧元区、日本等发达经济体和部分新兴经济体在2012年的增长前景也不乐观.

为应对金融危机,资本主义世界在吵闹中展开了所谓的国际协调与合作.尽管欧美垄断资产阶级集团之间存在各种矛盾和斗争,但是在发达国家组成的西方七国集团财长会议、由世界主要经济体组成的20国集团特别会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年会以及欧元区峰会上,西方国家的领导人多次进行磋商,联手应对金融危机.法国前总统萨科齐于2008年9月23日在联合国以欧盟主席身份发表讲话,提议召开八大工业国组织峰会,解决目前的危机.他表示,需要共同重建一个受监管的资本主义体系,而不是仅凭市场运营者的判断开展金融活动.他呼吁对跨国银行和信贷机构实施更多监管,提高交易透明度.巴西总统卢拉指出:"消极的措施不能解决规模这样大的危机.我们需要预防和控制机制,为国际金融带来彻底的透明性."②《联大热议金融危机美国式资本主义遭到抨击》(2008-12-03)[2008-12-10]http://news.chinaiiss.org/content/2008-9-24/ 2418436.shtml.他还认为,这次金融危机是由投机者和银行家"无休止的贪婪"引发的,而他们的错误最终却由普通大众来承担.国际社会必须为世界经济体系创建一个新的基础,以克服现有体制的弊端并确保社会更加平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决策机构---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呼吁国际社会协调行动,恢复全球金融市场稳定. 2008年10月13日,美国通过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法国、德国、西班牙、荷兰和奥地利政府相继推出银行拯救计划,总额高达1.3万亿欧元(约1.8万亿美元),以担保银行间贷款和收购银行股份.2008年11月15日,20国集团领导人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峰会在美国华盛顿举行,强调在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市场出现危机之际,与会国家要加强合作,对世界金融体系进行改革,努力恢复全球经济增长.为拯救这场危机,美联储、欧洲央行、英国英格兰银行以及加拿大、瑞典和瑞士等国央行,一再下调基准利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总裁卡恩说,世界经济正处于陷入"全球性衰退的关口",各国必须加强合作才能渡过难关.他表示,这次金融危机的原因有三:发达经济体监管失败、大型私营金融机构管理风险以及市场约束机制存在漏洞.危机表明,现有金融体系不能适应全球化金融市场的要求,其"合法性和有效性"存在疑问.

资本主义国家携手应对国际金融危机说明经济全球化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可以预料的是,这场经济危机过后,世界经济的全球化浪潮不仅不会退却,反而会在危机的缓解中进一步深化,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也可能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正如有的学者所说:"金融危机加速美国经济地位的下降和新兴经济体地位的上升.其结果不是全球化的停止或倒退,而是全球化的新格局."③杨沫:《美国金融危机与中国的机会》(2008-11-09[2008-12-10]http://gms.sysu.edu.cn.这场由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已经逐渐演变成全球性的尤其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再一次证明资本主义周期性经济危机的规律依然在起作用.马克思恩格斯在100多年前就提出,由于资本主义单个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有计划性和整个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之间存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使得资本主义经济总是在危机---萧条---复苏---高涨---危机中向前发展,每一次危机都对经济造成巨大破坏,而危机过后又会带来经济的繁荣.但是资本主义自身固有的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这一基本矛盾,以及资本的目的就是追求尽可能多的剩余价值这一本性永远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危机就如幽灵一样依附于资本主义经济,直至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再也无法适应其生产力的发展,到那时社会主义的时代就到来了.

三、金融危机对世界社会主义的影响

世界能源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金融研究院院长何世红分析说,美式民主和自由资本主义一直是美国引以为傲的两个"美国品牌".可如今,世界对"自由资本主义"前途的担心不仅局限于经济领域,美国意识形态的霸权也处于"危机中".美式的自由资本主义模式,一贯以"低税收、少调控、小政府"作为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从里根时代开始,美国对自由资本主义的倡导,使之被认为是走向繁荣和开放的国度的门票.但这种"美国出口产品"很早以前就受到质疑.2002年至2007年间,欧洲的社会主义者和拉丁美洲的民粹主义者就曾对美国经济模式提出批评,称之为"牛仔资本主义",但当时一片虚假繁荣的景象掩盖了批评声.而现在,自美国而起的金融风暴不仅拖累了世界经济发展,而且美国政府也不得不采取一些与自由资本主义相矛盾的"政府干预"措施救市.

早在20世纪初,列宁就明确提出:垄断是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开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最充分的物质准备,是社会主义的前阶,是历史阶梯上的一级,在这一级和叫作社会主义的那一级之间,没有任何中间级".①《列宁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66页.当代资本主义发展到超国家垄断阶段之后,一方面创造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巨大、最先进的生产力,推动了新科技革命和信息化时代、全球化时代的到来.新科技革命及其成果的应用不仅会提高劳动生产率和经济发展水平,使人们的生产能力、生产方式及其在生产中的地位发生巨大的变化.此外,由于西方垄断资本集团更加庞大,跨部门、跨行业的超级企业集团和巨型跨国公司不断发展,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化已经从一国扩展到多国,逐渐形成全球规模的生产和销售体系.由此造成的世界性生产体系、金融体系、知识体系和管理体制,为在世界范围内有效配置资源,为社会主义自主劳动和最终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创造了物质技术基础.

当前的金融危机推动了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大了垄断资产阶级对国内外普通劳动人民的剥削和统治,加剧了世界范围内的贫富悬殊和两极分化,给社会主义国家乃至世界的和平与发展构成更为严重的威胁.在全球化进程中,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一方面以提高企业的国际竞争力为借口,肆意削减工人的工资与福利,减免资产者的税收,压制国内的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力量的发展;另一方面,加大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盘剥与掠夺,对社会主义国家实施"和平演变",妄图实现资本主义的一统天下.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可以说是垄断资产阶级大肆推行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战略的恶果.在当前的金融危机中,西方发达国家一方面需要国际合作,尤其是需要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大国的合作;另一方面他们一刻也没有放松对中国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攻击.资本主义世界既要求中国在化解金融危机中作出最大的贡献,但又担心中国因此而增大对世界的影响力,对外输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模式.为此,他们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如支持国际反华势力,丑化中国的政治制度,批评中国的人权状况等,强化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遏制.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清醒地时时刻刻地牢记邓小平的告诫:"一个冷战结束了,另外两个冷战又已经开始.一个是针对整个南方、第三世界的,另一个是针对社会主义的.西方国家正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②《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44页.

当今世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大体系既互相并存,又互相斗争.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维护市场的能力有所下滑,但市场经济在西方经济发展中还会起重要作用;国际货币多元化的趋势会有所推进,但美元在世界经济领域的主导地位还难以根本改变;新兴经济体的地位可能会有所上升,但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经济主导世界的状况还不可能很快结束;西方贸易保护主义在抬头,但世界经济的全球化趋势不可逆转.面对金融危机的挑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显现出巨大的优势,但也要看到我们的体制机制还存在许多不够健全、不够完善的方面,需要不断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现新的历史性任务:一是如何有效地利用国内和国际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生活的需要;二是如何建立和完善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社会主义新体制,提高社会主义国家的国际竞争力和吸引力,以保证社会主义在同资本主义的较量中最终取胜.我们只有在积极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特别是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创造的文明成果的同时,正确认识资本主义社会固有的弊病,自觉抵制资本主义剥削制度和腐朽思想的侵蚀,才能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世界社会主义在21世纪再次走向复兴与高涨!

(责任编辑:周文升wszhou6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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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4145[2012]08-0016-04

2012-06-22

代金平,重庆邮电大学思政教研部主任、教授,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马雪,重庆邮电大学思政教研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