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2012-04-11魏发兴
_魏发兴
最近,有传闻说我老家的村子近些年可能要拆迁,合并到我们的乡政府所在地。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在为家乡飞速发展而高兴的同时,自然就想起我儿时赖以生存的那座老屋。
我小时候居住的村子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我家宅院坐落在村东头,位居村中东西大街的北边,是一个典型的坐北朝南四合小院。父亲弟兄三人,二叔家住街房,三叔家住上房,我家住在东厢房,这就是我出生的老屋。
这是一座由砖瓦、土坯、木梁和木椽结构成的房子。墙的根基用砖石砌就,可以防水浸泡,但为省钱,底部的砖墙仅有一尺多高。往上直到房檐,全是用土坯垒成,墙体里外两面用石灰和沙土搅拌成的混合“水泥”抹平,外墙可防雨水冲刷,内墙显得光洁。房顶是农村土窑烧制的青瓦铺设,大梁、檩条和椽子全是木头。房子是三开间,其中两间明一间暗,暗室是卧室,两外间是白天活动空间。房子不高,有木板楼,楼上存放粮食和杂物。房门置在房子的正中间,两边的房间各有一扇木格窗户。这种房子在我老家非常普遍。
那年春节我结婚的时候,父母住到了土改时新分的房子里。老屋经过一番简单收拾,便成了我们的新婚洞房。当时,妻子在延安,我在郑州,我们只在家过了个寒假,便又各自东西了。
父母养育我们姐弟二人,姐姐长我8岁,我小学尚未毕业,姐姐就已出阁。我大学毕业后,分在郑州工作,便在郑州安了家。父母于上世纪70年代先后过世,我家房子便一直由“铁将军”把门,再无人居住了。房子的质量原本就不是太好,再任经年累月闲置,不着人烟之气,坏得更快。已经五六十年的房子,加之年久失修,时常房顶漏雨,墙土脱落。我曾几次委托老家的亲戚帮我进行整修。可是年复一年,老屋毕竟到了风烛残年,经不起风雨吹打,仅作“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式的小修小补,它根本无力“回天”。
有一年我趁出差之便,顺路回去一趟。村子扩大了很多,已全然不是原来的模样。不少家户都拆了老宅,住了新居。一座座新房全是混砖墙体,水泥板盖顶,而且是比我的老屋高出一大截的两层楼房。村里原有的老宅基地和老房子,显得七零八落。我一路走过了家门口,竟然没认得出来。二叔和三叔家也拆房移居新院,这里就剩下我那孤零零的老房子,像个没娘孩儿似的。房子的墙皮已全部脱落,暴露的土坯历经雨水冲刷,有些墙面已坑坑洼洼,房顶上有些地方的瓦也破烂散开,山墙顶部原来用作透光透气的小窗子已溃烂成大窟窿。整个房子如若不是梁柱构架,凭借四角有立柱支撑,估计早已坍塌倒掉了。
我开门走进老屋,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站在这生我养我的地方,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一件件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的老物件,物是人非,见物思人,此地此景,我心绪翻腾,感慨万千,只觉一阵酸楚袭上心头,不禁潸然泪下,宛如泉涌。真乃沧海桑田,世事多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千言万语我也只能化成一声喟然长叹!
早些年,我也曾有过把老家的房子拆掉新盖的打算。可是后来见同村有几位也是在外发展的同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老家拆旧盖新后,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回去住,新房依旧空着。我的孩子们都在外成了家,习惯了都市繁华的他们定然不会回去,也不同意我们老两口回老家养老,因此关于盖房的念头就一直被搁置了起来。
如今,故乡有了合并村子的规划,这是利国惠民的好事。把分散的小村小庄合并成大村庄制,有利于土地的集约化和实现农业现代化,有利于加速农村城镇化建设,有利于构建社会主义新农村。为此而拆掉老屋子,失去宅基地,我决无二言。
我的老屋啊,几十年的风雨历程,你给了我多少温暖,给了我多少慰藉。你一生见证的,是村子的变迁;你所佐证的,是时代的飞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