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合同语言的词源学剖析

合同，也叫契约，表示愿意订立共同遵守的条件，合作共事。商务语言合同有其自身独特的词法、句法和篇章特点，这些特点，尤其是词汇特点与英国和英语的历史是紧密相连的。对英文合同的词汇特点进行历史溯源，对于深入探析合同文本的草拟和翻译是大有助益的。鉴于以上考虑，笔者在本文中分析了商务英语合同的词汇特点，并进而对其进行了词源学上的历史溯源分析。

一、商务语言合同的词汇特点

（一）大量使用正式词汇

正式词汇在合同文本全文中的普遍使用是与合同本身法律效力要求的准确性、严谨性一致的。读者试从以下例中体会正式与非正式詞汇的风格区别（例句中的正式词汇以下划线标示）。The Appendix hereto shall, through the contract period, be deemed to be construed as part of the Contract.（在合同存续期间，本合同之附件应视为合同的一部分。）例中的be deemed（被认为）和construe（理解）为正式词汇。Be deemed比be considered 正式，而construe也比understand更正式且严谨。

（二）高频使用古体词

古体词是指在17世纪甚至更早时使用的词汇，其拼写、发音及用法与当代英语都有很大区别，但是为了体现合同的法律传承性和不可轻易改变的权威性（刘白玉，2007），同时也为了增加合同文体庄重严肃、精炼准确的正式色彩，古体词还是在合同文本中保留下来。这些古体词以here、there、where一族最为突出，即由here、there、where加上后缀in或by或after等构成的复合副词，在这些词里，here意为this，there意为that，而where应理解为which，包括hereafter，heretoforehereunder，therefrom，therein，thereinafter，thereinbefore，thereon，thereof，thereto，thereunder，whereof，whereon等。

（三）间或使用外语词

这里的外语词是指原模原样照搬进来的法语和拉丁语词汇。合同英语和法语拉丁语血脉相连，这是历史留下的痕迹，除了历史的渊源外，法语拉丁语词汇的使用也有提升正式等级的作用。如，表示“比例税率”时，“pro rata tax rate”倍受青睐，而“proportional tax rate”则被打入冷宫。“委托代理人”倾向于用“agent ad litem”，而合同中的“不可抗力”条款非用法语“force majeure”不可。

二、商务语言合同词汇的词源学剖析

上文指出的商务合同英语词汇的三个特点都可以从词源学角度进行解读和分析。词源学，顾名思义，是指研究单个词的历史起源和音义变化的学科，它是词汇学的一个分支，（汪榕培，2002:119）也属于历时语言学的范畴。当代语言学研究的焦点集中在共时语言学上，相比较而言，历时语言学颇受冷遇。然而，从历时的角度对英语词汇进行过去的回顾、现在的剖析和将来的展望，却可以得到更为系统更为全面的理解和洞察。

英语形成于公元449年的“日耳曼人的征服”。公元597年时，基督教把浩瀚的拉丁语词汇带到英格兰，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文明动力得到了巨大提升。英格兰皈依基督教使得英语改头换面，大量宗教词汇潮水般涌入英语，笔者试举数例，读者可管中窥豹，如：bishop，candle，grammatic(al)（Baugh & Cable，2007:84）等诸如此类的词汇则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宗教圣地古罗马当时领先世界的文明水平。基督教的东方起源引入了camel，lion，cedar等词汇，这对于一个7世纪的英国人来说，一定充满异国情调，令人倍感新奇。1066年，“诺曼人的征服”（the Norman Conquest）“对英语的影响比英语史上任何其他事件都更大”（Baugh & Cable，2007:105）。诺曼人的征服使英语的面貌永远改观，在接下来的二百多年里，宫廷、政府、贵族、军队、法庭等权力机关和上层社会都是说法语，教会和文化艺术书籍主要使用拉丁语，而只有处于社会底层的英国老百姓才说英语，绝大多数英国人民切身感受到了语言种族隔离的羞辱。下面这组例子就能生动的表现当时社会的阶级关系。

Ox，sheep，swine，calf都是表示牲畜的名词，且都是英语本土词；而beef，mutton，pork，veal都是表示肉类食品的名词，且都是法语外来词。

也正是由于三种语言的并存，才使得大量外来词涌入英语，据估算，超过一万个法语单词进入英语（贾冠杰，2006）。基督教的传播也引入了大量拉丁语词汇，14至16世纪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由于人文主义者热衷于研究古罗马、古希腊文化，大量拉丁语和希腊语词汇进入英语。这极大的丰富了英语的词汇量，并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表示同一个意思可能会有来自英语、法语、拉丁语不同语源的单词形成同义词，但是它们之间往往存在细微的差别。

显而易见，英语本土词简单直接且大多数是不正式的，法语外来词正式而文雅，拉丁语外来词正式又具有书卷气。这些特点跟历史渊源是不无联系的，底层老百姓的语言肯定是简洁口语化的，法国贵族统治者的语言自然感觉正式文雅，宗教和文学艺术书籍中使用的拉丁语则是正式又富有学术气息的。

外来词的这些特点恰恰跟商务合同英语词汇的特征是一致的。笔者试把本文第二部分中前3个例句里的正式词汇逐一考察，其语源请见下表。可查的11个单词里，只有deem来自古英语，另外五个construe、interim、accordance、compensation、convention来自古拉丁语，其余五个convene、claimant、incur、null、virtue则来自古法语。

这一结果显示，因为商务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正式文本，它要求起草者使用文体色彩正式的语言，而绝大多数法语拉丁语外来词都具有正式的文体特征，故而它们大量出现在合同文本中。另一方面，上文在介绍英语发展史时也提及，诺曼人的征服之后，在二百多年里，宫廷、政府、贵族、军队、法庭等权力机关和上层社会都是说法语，教会和文化艺术书籍主要使用拉丁语；而合同文本属于法律文本的一种，很有可能这是历史的传承。

综上所述，作为具有法律效力的商务英语合同文本，在词汇方面表现出独树一帜的特点，这是与其他商务实践（如商务谈判、商务函电、商务经营等）迥然相异的。如果忽视这一点，当事人在合同文本的理解上就会容易产生误解或异议，进而导致纠纷和争议，结果影响合同的全面履行。正视合同英语多用正式词、古体词和外语词的事实，并从词源学的角度了解这一词汇特点的历史渊源，对于商务英语合同的撰写和翻译不无裨益。拙作对于这一领域只是浅探辄止，希望它能够抛砖引玉，并渴求英语界各位前辈及广大同仁对这一交叉学科的更多探析与研究。

【参考文献】

[1]Baugh,Albert C.&Cable,Thomas A Histo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4th edition[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84,95,105.

[2]Knowles,Gerry A Cultural Histo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41.

（作者简介：李国华，上海对外贸易学院外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