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英汉语言动态静态之差异
——以《给我三天光明》的中译本为例
2012-04-08余荣琦夏晓荣
余荣琦,夏晓荣
(1.巢湖学院 外语系,安徽 巢湖 238000; 2.巢湖学院 图书馆,安徽 巢湖 238000)
试论英汉语言动态静态之差异
——以《给我三天光明》的中译本为例
余荣琦1,夏晓荣2
(1.巢湖学院 外语系,安徽 巢湖 238000; 2.巢湖学院 图书馆,安徽 巢湖 238000)
英汉两种语言在表述某一动作概念时都有一个共同之处:既可以选择静态的表述方式,也可以选择动态的表述方式。由于英语中名词、介词等呈静态趋势的词语占优势,所以选择表述动作意义的方式时,常常是静态表述多于动态表述方式;而汉语因有多用动词的习惯,重视动能描写,因此,在选择表述动作意义的方式时往往是动多于静。借助《给我三天光明》的中译本,比较了中英两种语言在表达动作意义方式上的一个典型差别——动静态差异,并进一步分析了这种差别背后的深层原因,即:哲学观的不同;语言使用中的“词汇优势”各有侧重;以及思维方式的差异——主客体思维差异及抽象与具象思维的差异。
动静态;意合;形合;哲学观;思维范式
著名语言学家陈原在1980年曾指出,“语言中最活跃的因素—词汇常常最敏感地反映了社会生活和社会思想的变化。作为让人们表达思想的基础,词汇载录着一个民族丰富的文化信息,直接或者间接地映射它所积淀的独特的文化蕴涵。”因此,英汉两种语言,由于其使用者所处地理位置与环境以及所在国家的经济、政治、历史以及文化发展的区别,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异,其中较为明显的一种就是动静态差异。通过对比Helen Keller的“The Story of My Life”以及由王惠君、王惠兰翻译的中文版《给我三天光明》,可以看出,很多在英语文本中呈现静态的句子,在翻译成汉语后转成了动态句式或偏向动态,充分体现出了英汉两种语言的动、静态之差异。本文试从哲学观、词汇优势和思维方式差异等角度探讨分析英汉语言动静态差异的成因,以期消除动静态差异给翻译带来的困惑。
一 哲学观的差异
语言和哲学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关系,中西方在语言形态方面的差异体现了两者的哲学观念差异,而两者在哲学观上的差异也恰恰解释了语言形态差异的哲学基础。著名哲学家方东美指出,东西方均以本体论指称客观实在界之本质或最初实体,但其显见的差别有二:其一,西方较重“存有”的静止的自立性,东方则赋“存有”以动态流行的特性。其二,西方深通二分法,遂断言“存有”高居超境界,不与表象世界相涉;东方则采机体主义立场,使“存有”贯注于万事万物和生化演变历程之中。[1]“道”是中国传统哲学的一个关键词,但获得“道” 则依赖于人的“悟”,从而达到“万物合一”的境界。庄子以“道法自然”为指引,以自然解释人生,让人参透自然,悟透人生,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2]正是这种哲学上的“存有”的“动态流行”特征和“悟”,使得汉语成为重意合而不重形合的语言。“动而成象则静”,“动而成象”则可以生“静”。因此,汉语中动词的使用处于明显的优势地位。“动”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往往是句子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静”则显得不那么重要,常常可以省略。缺省部分的意义完全可以由读者根据整体语境“悟”出来。这也使得汉语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动态特征。
西方哲学强调“二元对立”,重点在“自然”。所谓的关系的重点在自然,不是说它不关心人的生命,而是说,即使它谈论人的生命,也是将其视为与其他生物体一样的自然生命,而非人的道德生命。[3]他们重视“自然”,强调“理性”,主张“求知”,以征服自然,控制自然。“存有”成为独立于主体之外的客观事实,不容改变。反映到语言上,就是注重形式和结构的完整,主体感受则处于次要地位,以彰显其对“自然”描述的客观性和公正性。因此,英语呈现出明显的静态趋势。
二 名词、介词等静态词类的使用优势
在汉语句子中,凡有动作意义多由实义动词来表示。在英语句子里,往往只使用一个实义动词表示最主要的动作,其他动作则用含有动作意义的动词不定式、-ing 分词以及含有动作含义的动名词、形容词等加以表示。[4]英语中名词等呈静态趋势词类的使用占有明显优势。据陈定安先生统计,在6 000 Words:A Supplement to Webster’s Third New International Dictionary一书中收集的6 000 个新词的S部中,词条共有465个,其中名词就有370个,占79%以上;在Barnhart主编的A Dictionary of English ( Longman,1974)的一书的A字部中,共有新词条281项,名词达204项,占95%以上。[5]这一类词语的使用,“不仅使英语句子简洁紧凑,也避免了将人牵涉进来,从而使语句意义更加含蓄、间接,符合英民族表达习惯,因而句子优美。”[6]因为,“名词一般具有:信息稳定性,时间稳定性,认知稳定性。”[7]英语中不仅大量使用普通名词,而且还广泛使用由动词等其他词类派生出来的名词,这就使名词优势显得更加突出。例如:
(1)The task of writing an autobiography is a difficult one.
写自传本身就是件难事。
(2)Everything that I saw other people do I insisted upon imitating.
不管看见大人做什么,我都坚持要模仿他们。
(3)There was the usual amount of discussion as to a name for me.
为了给我取名大家也是你争我吵。
在例(1)中writing 就是由动词派生出来的名词,虽然呈静态趋势,但却含有明显的动作意味,所以在译成汉语时就转化为动词“写”。例(2)和(3)中的imitating, discussion和name用法也是一样,因此都被转译成了汉语的动词。像这样的例子在书中还有很多。
英语中的介词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使用频繁,优势明显。“因为英语介词是随着古英语名词格的弱化和消失而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介词优势是名词优势的必然结果。英语多用名词,必然也要多用介词,因而产生了介词的优势。介词优势与名词优势结合,使英语的静态倾向更为显著。[8]英语介词使用非常灵活,虽然呈静态趋势,但却可以传递蕴含动作意味的概念。例如:
(4)Besides…many incidents of vital importance in my early education have been forgotten in the excitement of great discoveries.
此外……那些早期教育中出现的重大转折点也是一样,总是不断被新的激动所取代。
(5)One brief spring, musical with the song of robin and mockingbird, one summer rich in fruit and roses, one autumn of gold and crimson sped by and left their gifts at the feet of an eager, delighted child.
一个歌声盈耳的春天,充满了知更鸟的啼唱和嘲鸫鸟的啾鸣;一个缤纷的夏天,果子熟了,蔷薇花绽放;一个草黄叶红的秋天——三个季节匆匆而过,给一个活泼快乐的孩子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在例(4)中,尽管译成“那些早期教育中的重大转折点”这种静态短语并非不可,但译者却补充了“出现”一词,因为虽然该英文句在结构上没有体现出,实际上已经暗含了“那些重大转折点”有个由无到有的动态过程。而通过添加动词“出现”,恰好能够体现这一点。同理,在例(5)中,尽管 “in fruit and roses”似乎是在描述夏天所处的状态,实际上暗含了夏天里 “fruit and roses” 经历的变化。故译文中添加了动词“熟了” 和“绽放”,使该句呈现出动态。
三 思维方式差异
1.抽象思维和具象思维差异。
英民族是个偏向于抽象思维的民族,加上英语又是典型的形合型语言——依仗形式(包括词的变化形态,词汇的衔接等)将语言符号由“散”(个体的词)到“集”(词组乃至语篇)的语言组织手段,[9]所以英语中多有静态动词加抽象名词的结构,这些名词常由动词派生得出。故其中的静态动词只是照顾结构需要,除体现时、体、数等语法意义,并无实际语义,真正的语义中心常落在后面的抽象名词上,使整个结构呈现出静态。另一方面,汉民族是个偏向于具象思维的民族,体现在语言中就是缺乏专门体现语法意义的动词,谓词多由实义动词充当,英文中的抽象名词常就很难在汉语中找到对应的抽象名词,故英文句中的抽象名词被译成汉语中的具体动词,使整个句子呈动态。例如:
(6)I have, as it were,a superstitious hesitation in lifting the veil that clings abut my childhood like a golden mist.
好像有一层金色的迷雾,笼罩着我的童年。要把它揭开,我确实感到一种莫名的疑惑。
(7)…and my aunt has in her possession many of the letters to his family, which give charming and vivid accounts of these trips.
我的姑母收藏了许多祖父写的家信,其中有不少关于这些旅途的描述,十分美好生动。
在例(6)中 “have…a superstitious hesitation” 是一个抽象行为的描述,表达也更为客观。翻译时,为了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译者增加了一个动词“感到”,不仅使这种抽象行为变得具体,而且也让句子表达得更加生动、明确。例(7)的翻译也是如此。
2.主客体思维差异。
西方文化以物本为主体,以自然为本位,比较偏重对于自然客体的观察和研究,这种重视外向探索、不懈追求的精神,以及把宇宙自然看作是人类对立面而加以研究和征服的观念,逐渐形成了客体性思维方式,即把客观世界作为观察、分析、推理和研究的中心;而中国文化以人文为中心,以人生为本位……本质上是一种人本文化,这种人本文化的长期积淀,形成了汉民族本体型的思维方式,即以人为中心来观察、分析、体验和研究事物。[10]例如:
(8)Early one morning, however, the fever left me as suddenly and mysteriously as it had come. There was great rejoicing in the family that morning, but no one, not even the doctor, knew that I should never see or hear again.
但是在一个早晨,我的高烧退了,完全如它袭来时一般突然,这种奇迹让我的家人们喜不自胜,可是没有人,即便医生也不知道,我将永远地失去我的听觉和视力了。
(9)It (the house) was completely covered with vines, climbing roses and honeysuckles. From the garden it looked like an arbour.
小屋被葡萄藤、爬藤蔷薇和金银花遮盖着,从花园里望去,它就像一个绿叶葱茏的藤亭。
(10)What joy it was to lose myself in that garden of flowers, to wander happily from spot to spot, until, coming suddenly upon a beautiful vine, I recognized it by its leaves and blossoms, and knew it was the vine which covered the tumble-down summer-house at the farther end of the garden!
在盛开的花园里迷路,是怎样的乐趣啊!快乐地徜徉在这一园花簇中,募地,我会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葡萄藤前,辨认出这里是那年久失修的凉亭,原来我已经来到了花园的尽头。
如在例(8)中,there be句型表示事物的存在,这种结构本身就表现出一种静态,其中的rejoicing的名词词性更体现出静态性;而rejoicing对应的“高兴”属于人的主观感受,故翻译过来就是动态的。在例(9)中,其英文看上去是对the house的客观描述,但译文里却增加了动词“望去”,因为对于汉语使用者而言“像一个绿叶葱茏的藤亭”只是人这一主体的观感。又如例(10),at the farther end of the garden句法上是对the summer-house这一客体的客观描述,表明其所处方位,所以整个短语呈静态;而逻辑上,对于人这一主体而言,必定经过了一个位移过程才感受到这一事实,该句的译文正体现出这一过程,译文当然也就呈动态了。
习惯于客体思维方式的西方人常把观察或叙述的视点放在行为、动作的结果或承受者上,并以此作为句子的主语,因此英语中被动语态句的使用相当普遍;而习惯于本体思维方式的中国人,在描述或记录动作或事件发生或演变的过程时,观察或叙述的视点往往落在动作的发出者上,并以动作的发出者作为句子的主语,因此汉语中主动语态句使用频繁。[10]被动语态本就强调动作结果或受事者所处状态,故这类表达常呈现出静态;而主动语态常强调施动者和动作,所以这类句型常呈现出动态。所以,不同语态的使用也是造成动静态差异的一个原因。如下例:
(11)My mother solved the problem by giving it as her wish that I should be called after her mother, whose maiden name was Helen Everett.
我母亲则想用她母亲出嫁前的名字“海伦·埃福雷特”来命名。
四 结语
当然,英汉语表达上的动静态差异是相对而言的,或许在某些篇章或情境下,因表达重点的不同,英文有出现动词或动态句占多数的可能,汉语也可能出现静态词或静态句占主体的情况。但总的说来,汉语表达多呈现动态,而英语表达则倾向于静态。对英汉语动静态之区别的理解,有利于更好地把握两者相互转换。转换时既要尊重原语的表达习惯,又要充分理解造成这种形态差异的原因,并且将之付诸实践。总之,我们应该在承认差异的前提下,寻找规律,发挥主观能动性,提高翻译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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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宋瑞斌)
AComparativeStudyonStaticandDynamicBetweenEnglishandChinese
Yu Rongqi,Xia Xiaorong
There is one thing in common for English and Chinese to describe the concept of an action: either static or dynamic. On the one hand, nouns and prepositions are pevailing in English, which make the language tend to be static. On the other hand, much attention is paid onto verbs, which make it more dynamic. A comparative study has been made into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static tendency of English and dynamic feature of Chinese from The Story of My Life and its Chinese rendition. The findings are as follow: differences in philosophical notions; preponderance of words; and differences in modes of thinking.
dynamic;static;parataxis;hypotaxis;philosophical notions;modes of thinking
余荣琦,硕士,讲师,巢湖学院外语系。研究方向:英语翻译理论与实践。
夏晓荣,硕士,巢湖学院。研究方向:英汉语言对比与翻译。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一般项目《翻译的差异性价值研究》(项目批号:SK2012B32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1672-6758(2012)11-00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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