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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及其现实意义*

2012-04-01曾志浩

关键词:阿多诺工具理性法兰克福

法兰克福学派是人本主义思潮的主要流派之一,也是西方马克思主义中最有影响力的一支流派,它产生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因位于德国莱茵河畔的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而得名。法兰克福学派的基本理论,即社会批判理论,是使法兰克福学派得以跻身于当代西方哲学主要流派的重要原因之一。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主要是对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的批判,而对工业社会的批判又首先是从批判西方启蒙运动开始的。

一、对启蒙的批判

《启蒙辩证法》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合著的重要著作,写于20世纪40年代。全书除导言外,正文由“启蒙的概念”、两篇附录、“文化工业”“反犹主义要素”“笔记与札记”等六个部分构成。该书的主题是论述启蒙精神如何“由于自身的内在逻辑而转到它的反面”的辩证过程,从而展开对发达工业社会或“晚期资本主义”的批判。

对于启蒙的理解,可以分为狭义的和广义的两种含义。广义的启蒙概念,指的是以光明照亮黑暗,是对光明的追索。在这个意义上讲,启蒙是一种智慧的表现。不过,人们一般在狭义的角度上理解启蒙,这就与近代理性精神的确立有直接的关系了。这个意义上的启蒙,发端于文艺复兴时期,它意味着一种祛魅化的过程。由于在此之前,人类一直生活在自然和宗教的权威之下,始终无法摆脱对它们的恐惧和依赖,作为主体的自我的地位始终没有挺立起来,因而启蒙的作用,就明确地表现在帮助人们驱除蒙昧,成为独立的、自主的主体,成为真正的自由人。人们相信,经过启蒙,我们可以获得解放,不再为外物所拘束,并且能如康德所说的那样,人为自然立法。启蒙正是背负着这种任务的。

启蒙的过程是实质上就是一场试图以理性消除神话,使世界祛魅的过程。在启蒙的传统中,启蒙是作为神话的对立面和反叛力量而出现的。具体来说,启蒙所倡导的精神包括以下两方面的内涵:一方面是,启蒙精神倡导理性主义,要求人们从对自然的迷信和对神或上帝的盲从中解放出来。启蒙运动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公开地运用自己的理性”,启蒙的目的就是祛除自然界的魔力,用理性指挥失去魔力的自然界。启蒙不仅要求人们公开地运用自己的理性而走向成熟与自主,从而获得社会的自由与平等,而且也要求通过获得知识,增强力量,以摆脱自然的束缚,成为自然和社会的主人。用理性取代信仰,用知识取代神话,这是启蒙的主要目的。另一方面,启蒙要求弘扬人的主体性和人的价值,要求个性的张扬和个性的独立,使人们挣脱神话、宗教和传统等级秩序的束缚,使人们作为自由独立的个体去公开运用自己的理性。

但是,启蒙是否真正与神话决裂了呢?在这里,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们是持否定态度的。他们看到启蒙与神话相互纠缠的另一面。

霍克海默、阿多诺并不只局限于18世纪以来的启蒙运动来谈启蒙,也不仅仅把启蒙看作是自文艺复兴以来西方人从中世纪的宗教禁锢和束缚中解放出来的一场现实的运动,而是把启蒙的概念泛化。在他看来,启蒙是指向人类文化中的一切进步精神。他强调,在人类的早期神话中就已经包含了启蒙的精神。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看来,启蒙确实帮助人类摆脱了神话的控制,使人类走向自主与自立。但是,这种“摆脱”并非是一种完全、彻底地与神话传统的断裂,因为,追根究源,启蒙甚至可以说是发源于神话的。用他们的话说,“启蒙始终在神话中确认自身”。[1]4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虽然承认启蒙在某种程度上使人们摆脱了神祗的控制,挺立起了个人的自主性。但是,两位理论家的分析并未止于此,他们发现启蒙为人类布下的更大局:它在帮助人类从原始的神话当中摆脱出来的同时,又让人类陷入了另一个神话——理性的神话。霍克海默和阿道尔诺说:“启蒙为了粉碎神话,吸取了神话中的一切东西,甚至把自己当作审判者陷入了神话的魔掌。”[1]8

二、对工具理性的批判

法兰克福学派思想家对启蒙的反思与批判,揭露了启蒙向迷信,理性向非理性转化的必然性,从而证据确凿地指证启蒙理性单向度化为工具理性,是造成当代西方社会病症的罪魁祸首。从社会批判理论重建现代性角度看,霍克海默、阿多诺对启蒙的反思,是展开新一轮人类自我拯救之前的思想批判。经过启蒙的世界给我们留下了“洋洋得意的灾难”。理性启蒙精神许诺人们拥有自由,但实际上人们却发现自己正在远离自由。启蒙的许诺成了噩梦,理性的光辉也沦为黑暗。理性是什么?理性有神圣理性、价值理性、工具理性、技术理性,但现在理性的非理性与非理性的理性已搅混为一体,它们统统都化约成了工具理性或技术理性。理性工具化了,精神工具化了,人格工具化了,生命工具化了,一切代表崇高价值的东西都成了摆设,因为工具理性为实现自己的目的需要将它们作为手段来加以摆设。

当启蒙理性走向工具理性,理性的工具属性转成终极目的时,完整的启蒙精神就因属人的感性价值对同样属人的理性价值的遮蔽而发生分裂,或者说,启蒙精神中价值资源、人文理想就必然要失落,启蒙理性就只能堕落成为一种“合作协调的智力”。它失去了崇高,它的价值由对人和自然界的操纵来衡量,它的活动的合理性就仅仅取决于它是否为某一目的(商业的,保健的,娱乐的等等),它的任务就是提出一种计划或一种行动框架,它不寻求那种与生命和自然的和睦相处的方式,它更不会提出一个和谐世界的可能谋划,因此,它只是把世界当做工具,用来上演世界被其征服的史剧,而这幕史剧只关心实用的目的,一切以控制这幕史剧的人的用途为转移,所以,在这幕史剧中,事实与价值是分离着的,重要的是如何去做,而不是应做什么。于是,工具理性以及它的功用在由启蒙所肇始的现代文明进程中,成为压倒一切要考虑的事情,成为实现对自然和对人进行控制的思维构架。

在霍克海默、阿多诺看来,启蒙运动的理性为追求那种使人类能征服自然的知识形式,而主张通过抽象、分析,把对象归结为确定的普遍的量和组成要素,把自然界看成数学上可掌握的可推论的量化的世界,使自然知识抽象为量的数学化体系而具有实证论或决定论特征。在此情况下,“认识却被限定在其重复性之中,思想则成了同义反复。思想机器越是拘泥于存在物,便越是盲目地满足于再现这些存在物”。[1]20-21于是,思维或理性就成为了一种具有抽象普遍性与可重复性的“思想机器”或“工具理性”,它们所内含的社会、历史、人类的意义全部被取消了,并且工业实践使这种理性进一步物化了。这时,科学技术本身便被赋予一种操作主义和工具主义特征,它作为具有因果规律性、普遍有效性与客观现实性的知识,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变成了某种价值“中立”的抽象性和纯粹性的方法和手段。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是一种先验的技术学和专门技术学的先验方法,是作为社会控制和统治形式的技术学”。[2]因此在法兰克福学派那里,工具理性是专制主义的,科学技术理性使自然成为统治的对象,使对自然的统治转变为对人的统治,从而便走向了自己的反面而变成了一种新的神话。

霍克海默、阿多诺强调,由于工具理性或技术理性已侵入到了社会结构的各个方面,支配着现代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从而构成了发达工业社会或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社会控制的深层基础,因此科学技术便异化成了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用以取代传统政治统治的一种新的统治形式,成了一种具有非政治化要求的新型的意识形态,它以更加隐蔽的形式和不可抗拒的力量塑造了一个单面的社会与单面的人。

由此,在霍克海默、阿多诺看来,启蒙之所以走上自我摧毁的道路,启蒙精神之所以出现奇怪的倒退,启蒙之所以让人与自然关系逐渐疏离,全部原因在于,启蒙精神发生了裂变,理性变成了工具理性,操作性、工具性、控制性被当作为真正的目的。

启蒙理性为什么会扭曲为工具理性?原因就是“启蒙过程从一开始就得益于自我持存的推动,但这种推动使理性发生了扭曲,因为它要求理性以目的理性控制自然和控制冲动的形式表现出来,也就是说,它要求理性是工具理性。”[3]自我持存在法兰克福学派批判理论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在霍克海默看来,整个西方文明都是建立在自我持存的生存斗争的基础之上的:“斯宾诺莎的‘自我持存的努力乃是德性的首要基础’这句话,包含了整个西方文明的真正原则”。[1]23人的理性是服从于生存斗争需要的,“启蒙思想体系成为既可以把握事实又可以帮助个体最有效地支配自然的知识形式。它的原则就是自我持存(Selbsterhaltung),不成熟性(Unmuendigkeit)指的便是不具备维持自身生存的能力”。[1]72当人的心灵完全按照生存斗争的要求而被改变的时候,人就自觉地使自己适应生存斗争的需要。而社会的经济系统就为人设定了标准的行为样式。只有按照这样的标准来从事经济行为,个人才能生存。对于个人来说,只有满足经济机器的要求的行动才是合理的行动,才是体面的行动。而任何违背生存斗争原则的行动都是倒退,都是不文明、不成熟的表现,都将导致野蛮:“按照启蒙运动或是新教主义的观点,任何人如若不通过合理地依照自我持存的方式来直接安排自己的生活,就会倒退到史前时期”。[1]23在自我持存的法则主导下,残酷无情的自然斗争和社会环境窒息必然压制人的个性与自由,人毫无自由意志可言。人也无法驾驭自身的内驱力,人受控于自然法则与本能,人都要为生存而遵循自我持存的法则。在强大的生存压力下,理性带给人类的宿命注定是悲惨的,人尽管拼命抗争,但徒劳无益,人如同蚂蚁无足轻重、无可奈何,最终不是被毁灭就是陷入绝望与恐惧的深渊。在自我持存的逼迫下,人已经逐渐丧失了自由和个性,变成了社会大机器上的一个零部件,因为“以阶级形式存在的自我持存,使每个人都停留在类存在的单一层面上。资产阶级的所有特征,尽管有不同的分歧,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分歧,才表现出了同样的特征:即你死我活的社会竞争。社会所依凭的每个人,都带上了社会的烙印:他们看似自由自在,实际上却是经济和社会机制的产品。”因此,以自我持存为目的的理性逐渐退化成一种工具理性、计算理性,偏离了人的本性和价值。

三、对文化工业的批判

霍克海默、阿多诺对工具理性的批判,同时为达工业社会批判理论的奠定了基础。工业化社会所出现的种种问题,特别是人与自然的紧张和冲突关系都与工具理性渗透和扩张有很大关系,是工具理性增长所带来的副产品。启蒙打倒了统治世界的上帝,解放了人。但是,它又使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人类的理性一步一步走向对外在自然界的剥夺。处于工具理性支配下的人类已不再能够和自然界进行平等和善的对话,自然受到了日益的控制和压榨。

在被问及自身专业英语水平时,高年级优秀率明显高于低年级,这与高年级学生开始接触专业课程中的专业英语名词有关,但认为自身专业英语水平高的学生并不占多数。因医学专业英语被称为难度最高的专业英语之一,且并没有真正系统学习到专业英语的构词法等基础知识,学生很容易产生畏难情绪,从而打击学习积极性,更不利于其课外自学的开展。

阿多诺的文化工业理论,历来被视为大众文化研究的理论基点。从总体上来说,这一学派对文化工业持坚决的批判态度,在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批判视野中,文化工业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文化现象,而且是经济现象、政治统治现象,更是人的一种特定的存在方式和存在状态。法兰克福学派在文化上的基本立场是维护文化、艺术的独立性的本质,强调文化艺术对人与自然关系和解的重要意义。法兰克福学派的工业文化理论主要是批判文化的经济化、商品化,反对文化与政治统治的同盟关系,坚决否定和批判文化工业所造成的人的异化状态,

阿多诺认为,在文化工业的统治下,个人不由自主地融入到文化产品的标准化、模式化、程式化的大潮中去,而人的个性就消失不见了,并丧失了个人丰富的本真意义上的生活。在传媒无孔不入、无时无处不在的技术化、商品化时代,虚假的个性已成为一种流行趋势。其典型的表现就是大众文化时代盛行的廉价的偶像崇拜。人们盲目地看着流行的电影、唱着流行的歌曲,穿着流行的服装,和别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仿佛是一个模子拷贝出来的复制品,再也没有什么可供消费者分类的东西了。因为大众的艺术已经粉碎了人们的梦想和判断,“电影和广播不再需要装扮成艺术了,它们已经变成了公平的交易,为了对它们所精心生产出来的废品进行评价,真理被转化成了意识形态。它们把自己称作是工业”。[1]108文化工业就这样以其呆板僵化的结构、刻板的形式无情地彻底地封杀了文学艺术中象征着生命活力的自主性、创造性和丰富多彩的个性。单调乏味的文化使生活也变得单调乏味,使人变成了“单面人”。艺术抛弃了自己的自主性,反而为自己变成消费品而感到无比自豪,“在今天,物质生产中的供求机制正在瓦解,而上层建筑则在统治者的偏好中变成了一种辖制。消费者总是那些工人、雇员、农民和地位偏下的中产阶级。资本主义生产从身体和灵魂上都对他们进行了限制,使他们成为孤立无助的牺牲品。相比于自身而言,统治者总是很自然、很严厉地对他们施加道德压力,今天,受骗的大众甚至要比那些成功人士更容易受到成功神话的迷惑。他们始终固守着奴役他们的意识形态。普通人热爱着对他们的不公,这种力量甚至比当权者的狡诈还要强大,甚至比严厉刻板的海斯局还要强大”。[1]120

文化工业导致人的个性的丧失,究其原因,是因为文化工业偏离了正常的文化轨道,它以文化工业的商品化为标志,以市民大众为消费对象,以现代传播媒介为手段,一步步地趋向物化,直至使文化艺术沦为纯粹的商品,并不可避免地具有了“商品拜物教”的特性。同时,它自身的文化韵味也消失殆尽。文化工业只承认效益,这样就彻底破坏了文化作品的批判性,从而使文化作品完全按照一种肯定行模式来生产。文化工业所呈现出来的世界是经过挑选后提供的,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被制作出来的世界,充满了欺骗和虚伪,“文化工业不断在向消费者许诺,又不断在欺骗消费者。它许诺说,要用情节和表演使人们快乐,而这个承诺却从没有兑现;实际上,所有的诺言都不过是一种幻觉:它能够确定的就是,它永远不会达到这一点,食客总归得对菜单感到满意吧。面对所有光彩照人的名字和形象所吊起来的胃口,最终不过是对这个充满压抑的日常世界的赞颂罢了,而它正是人们想要竭力摆脱的世界”。[1]126

文化工业抑制了人的主观创造能力和想象力,变了人感受世界的方式:人们不再感受、经验、反思世界,而是消费世界。阿多诺指出:“文化工业还仍然是一种交易,不过,它在文化上却是不可救药的。就像人们经常被集市上的小贩所吸引,却在售货摊旁用强装的笑脸来掩盖内心的失望一样,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说,经常看电影的人也是很了解电影机构的。一旦廉价的大众奢侈品以及与之相应的产品被生产出来,就会产生大量的骗子,艺术商品本身也就变了质”。[1]142表面上繁荣的艺术种类与艺术复制,如同传统歌剧一样,实际上早已衰亡和失去意义,但官方的文化观却无视这一事实。文化工业的产品从生产流通到消费,都是严格地按照商品的操作程序运转的,其所以被创造出来,只是为了交换,而不是为了满足任何真正的需要,“正如所料的那样,需求再次得到满足,但只是一种虚假的满足,一种剥夺人权的满足”[4]。文化工业意味着文化的人文意义和价值的全面覆灭,它表面形式的多变掩饰了他艺术个性的丧失,它为人们提供一种浅俗的笑,使人们陶醉在虚假的满足中,实际上这里人们所具有的只是一种虚假反应,人丧失了本有的丰富的内在性,人对大众文化的审美已失去了审美追求的本来意义。

阿多诺认为,文化工业的目的是通过操纵大众的意识来控制现存社会及经济、政治制度。他认为,流行音乐、好莱坞电影之类的大众文化,是资本主义合理化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往往起着意识形态控制的作用,强化了现代资本主义文明。由于现代工业文化的典型做法是不断更新,整齐划一,使闲暇的工人不得不接受文化创作人提供的东西。于是就有了强制性,大众被文化所操纵,剥夺了个人个性,“虚假个性是理解悲剧和消除悲剧影响的前提:由于个人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了,他们只是普遍化趋势会集的焦点,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整个或全部转化为普遍性。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大众文化揭露了所谓资产阶级“个体”的虚假特征,而且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些竭力鼓吹普遍与特殊之间的一致性的人们,才暴露出自己不讲道理的一面。个性原则始终充满着矛盾。个性化从来就没有实现过”。[1]140阿多诺认为,文化领域接替生产领域实现了对生产者的控制,一切都由市场掌握,甚至娱乐消遣也成了劳动的延续。大众文化不是通过公开的命令,而是通过娱乐消遣作品原理中所包含的对比自身更重要的现实的精致的描述,而最终完成这种任务的。张扬个性的背后是真正意义上的个性的消失,文化工业所造就的消费者是消费的奴隶,而不是主人。

文化工业时候的大众文化控制性本质上是对人的控制,大众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他们一方面不得不容忍一再生产出来的总是相同的产品,另一方面又对一切未经证明是畅销品的产品不予信任。大众在大众文化面前,一切思想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们完全被大众文化操纵。大众文化以独特的大众宣传媒介,操纵了非自发的物化的虚假的文化,成为束缚意识的工具,消费者已经丧失了自主权,他们已经成为异化劳动成果的自愿奴隶。

总之,在阿多诺看来,文化工业在表面的多样性其实是千篇一律的同构性文化工业弱化了消费者的主体和自我,使其成为被宰制、控制的对象,文化工业变成煽动、愚昧大众的工具。在文化工业的统治下,人逐渐失去了个性和自由。

四、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现实意义

法兰克福学派以独有的视角重新审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并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的批判。法兰克福学派早期代表所披露的由资本主义工业化引起的特定倒退和社会病症,对我国现代化建设仍具有重要的理论借鉴意义。我们应该思考在任何现代化进程中,如何避免法兰克福学派所揭示的种种社会问题。

(一)加深对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

在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的思想视野中,社会批判理论试图剖析资本主义现有局限和压迫的产物,它希望消除资本主义所有对人的奴役形式。对资本主义的本质和对资本主义社会中各种奴役人、压迫人的形式的揭露正是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思想的一个核心组成部分。没有对资本主义本质的认识,就不可能真正懂得什么是社会主义;没有对资本主义本质的认识,就没有对社会主义本质的正确认识。而从批判的视角出发,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把人的自由和解放作为最终旨趣,通过批判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本质上是一种以生产剩余价值为唯一目的的压迫人、剥削人的生产方式。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不是目的而只是生产剩余价值的手段而已,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造成人的异化和物化,使人处于被奴役的地位。所以,只有从对资本主义批判的立场出发,才能对社会主义社会的整个历史获得一种批判性的全面观点,在发展社会主义时摆正发展人的自由和解放的手段与人的自由和解放这一目的的关系,不断调试自身以促进人的自由和解放事业的发展。

(二)反思和批判现代化过程中的各种弊端

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主要是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它是基于对社会历史发展的深刻洞察,以追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价值取向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就是对资本主义存在合理性的反思和追问,这一理论倾注了对人类命运的关切,它以社会实践中存在的问题来确定批判的指向、内容和目标,它从理想和“应有”的视角来审视现存世界,通过对“应有”与“现有”、理想和现实之间矛盾的揭示,探寻解决矛盾的根据、可能性和途径,其最终旨趣在于变革现实世界,使人从各种奴役、束缚和压迫中解放出来。

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本质上是对人类自身发展中所出现的问题的一种反思和校正,现代性的难题孕育了批判理论,也证明了批判理论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严格意义的批判理论是现代社会的伴随物。当现代化真正成为中国社会的主题时,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才终于成为中国社会的内在需要。中国的改革开放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应该看到,由于这一改革的非全方位性,所以其弊端也同时严重地暴露出来。深刻反思和揭露各种社会弊端产生的根源,在对现实社会的批判中发展人的自由解放的具体形式,推动现代化的健康发展,已成为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

(三)运用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精神和批判方法、原则推动中国现实社会问题的解决

社会主义社会作为通向人类自由解放途中的一个阶段,在发展过程中它会遇到许多的矛盾和问题。为了实现人的解放这一目标,社会主义需要以自觉的社会批判为动力不断的发展和完善自己。虽然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主要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借鉴和运用他们的批判精神和批判方法、原则来完善和发展社会主义。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但应该看到,一些弊端也同时地暴露出来。深刻揭露和批判各种社会弊端,进一步推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已成为当前我国的主要任务。在社会主义条件下,自觉地进行社会批判是社会发展的内在机制,是社会主义存在、发展和完善的内在原因。在我国,社会主义制度建立后,在一段时间内,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被主观地美化。这种作法将社会主义置于不可批判的光环之下,拒绝吸收和借鉴社会主义以外的本可以促进生产力发展和人的自由解放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社会主义自我完善和发展的动力,影响了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发挥。进入改革开放时期,我们顺应时代发展的需要,针对现实社会存在的问题,进行了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的改革,自觉地对社会主义自身进行批判,事实证明这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大大地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促进了社会的稳定,社会主义的发展充满了勃勃生机,充分显示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当前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构建和谐社会的过程中,我们不应去指责批评社会主义的人们,要紧的是对社会主义存在的矛盾和问题进行批判,不断完善社会主义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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