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间出版到独立出版
——以近年民间诗歌传播为例
2012-03-31赵思运
赵思运
(浙江传媒学院 文化创意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从民间出版到独立出版
——以近年民间诗歌传播为例
赵思运
(浙江传媒学院 文化创意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面对风起云涌的诗歌民刊,我们应该思考“民间出版”与“独立出版”现象,因为这或许更具有实质性意义,这也是为民刊寻找合法性的最后依据。杨克版《中国新诗年鉴》和民间出版人潘洗尘等个案透视出民间出版在传统的体制化出版与现代独立出版之间的文化境遇,同时也预示了真正意义的独立出版已经绽放萌芽。而汉语诗歌资料馆、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黑哨诗歌出版计划、坏蛋出版计划等层出不穷的民间印行机构,则已经形成了崛起的“独立出版”现象。
民间诗刊;民间出版人;独立出版
毋庸置疑,近20年的中国新诗史基本上是由民间诗歌报刊推动、改写的。目下,官刊、民刊、网络逐渐形成了良性互动的空间格局,出现了诗歌资源整合的趋势。面对风起云涌的诗歌民刊,我们应该思考相关的另外一个问题——从“民间出版”到“独立出版”现象,因为这个问题或许更具有实质性意义,这也是为民刊寻找合法性的最后依据。
一、民间独立出版的曙光
民刊之所以呈几何级的速度、规模绽放,极大地促进了诗歌的发展,其实质在于诗人以不可遏制的自由创造精神,不断地冲破种种压制与束缚,突破出版体制规范,让诗性与诗艺随着人性绝美的绽放。从20世纪50年代的北京大学的《广场》和《探索者》,1960年的《星火》、70年代的《今天》、《启蒙》、《中国诗歌天体星团》,到80年代以来的《非非》、《大陆》、《撒娇》、《倾向》、《女子诗报》、《幸存者》、《大骚动》、《独立》、《水沫》、《后天》、《活塞》、《今朝》、《垃圾运动》、《低诗歌运动》、《地下》、《诗70P》……,这如此众多的民间刊物,构成了波澜壮阔的地下诗歌的潜流。随着国家出版体制的开放与转型,随着民主与自由精神的播撒,随着言论自由的深入人心,民刊正踏实地在日益健康的人文环境中,阔步前进。有些民间刊物,如《诗歌与人》、《独立》、《今朝》、《星星诗刊理论版》,甚至《中国新诗年鉴》系列出版物,以其长期稳定的编辑出版、构成了连续地出版行为,充分彰显出民间出版的自由立场和宝贵品质,实质上已经具有了现代民间出版的意义。
诗歌是灵魂最自由的展示,她从来都拒绝来自任何非诗力量的干预。民刊等民间出版现象,作为体制出版规范的补充,生动了我们国家出版体制的貌相。《诗歌与人》以大规模的精准选题,使“中间代”、“70后”、“完整性写作”、很多诗歌概念和诗歌现象得以在文学史出场,具有相当宽阔的文学史视野,强化着民刊的厚重与大气。《独立》创办于1997年,执着于民间边缘的诗学力量,十几年的呕心沥血,意在打造成中国民间现代诗歌研究与资料收集的重要中心之一。《独立》第2期上首推“中国打工诗歌”专栏。而第13期在大陆第一次集中推出“打工诗人群体”访谈,第一次对具有代表性的中国农民现代诗人进行集中访谈,第一次在大陆本土推出“现代禅诗写作理论”。第13期还刊发了15万字长篇论文《中国民间现代诗歌运动简史》(第一部)。汶川地震后曾经编辑整理“中国民间诗人关注国难人文原始资料”之《汶川大地震诗歌专辑》3册。第16期开设栏目“知识分子群像”、“民间诗人漂泊精神史访谈”,“独立写作者身影”。在《独立》第7期上,第一次提出“地域诗歌写作”理论,并设“地域诗歌写作”文论与作品专辑,又在13、14、15、16期上接连多期推出“地域诗歌写作专栏”。尤其是第15卷“中国边缘民族现代诗大展”,收录藏族、彝族、回族、台湾原住民少数民族以及大陆其他一些边缘民族的作品,在封面彰显出“华夏五千年文明史上第一次”的清醒意图。《独立》陆续编印过一些特刊,如《独立特刊:海上作品专辑》,《独立特刊:中国性爱诗歌八家》,“独立”“伟大80年代人文经典小册子”简朴书系:周伦佐的《人格建构学》、《爱的哲学》,“独立”简朴书系之《独立自由的边缘文学——贵州隐态诗歌论》、丁成的诗论集《异端的伦理》(上、下),“另类诗人档案”之《漂泊诗人精神史之黄翔卷》等,已经显示出民间出版的格局,彰显出独立出版的曙光。
二、民间出版的两个个案
关于民间出版,选择两个个案来透视其在传统体制化出版与现代独立出版之间的文化境遇。一个是杨克版的《中国新诗年鉴》,[1]一个是民间出版人潘洗尘。
杨克版的《中国新诗年鉴》是中国第一本非官方性质的文学年鉴,从1998年卷开始,已坚持十几年之久。它的民间性表现为首先被关注的是诗学立场方面:“我们秉承真正的永恒的民间立场”,大量从民刊和手稿以及网络筛选优秀之作。包括1998年卷选入了北岛、多多、张枣等移居海外诗人的新作,实为破禁之举。其实《中国新诗年鉴》并非有意与官方政治体制搞对抗,而是更加尊重艺术自身的魅力。杨克曾说:“‘民间’是一种艺术心态与艺术生存状态,其实它只是回归从《诗经》开始的、千百年来中国诗歌的自然生态和伟大传统。如果说有所‘变化’,也许对过于偏狭的‘民间’概念进行纠正,算作一种。所以《年鉴》原则上而言,从来不会排斥任何一种写作方式。她是心胸开阔的大道,而不是死胡同。”[2]
《中国新诗年鉴》在出版发行方面的民间性,对于今天的独立出版仍然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十年过去了,《中国新诗年鉴》一直奉行着民间出资、民间策划、自谋市场的路线。1998年鉴由体制外个体经营者黎明鹏、杨茂东出资策划,杨克、于坚、韩东等民间诗人和温远辉、谢有顺、李青果等民间立场的批评家,八条汉子组成了编委会,在他们手里诞生的《1998中国新诗年鉴》,改写了中国新诗史的基本貌相。杨克在《<中国新诗年鉴>98工作手记》里表达了他们编委会的编选主旨:“这是一部不同于官方机构编纂的年鉴,不是谁有名就选谁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的那种四平八稳的选本。它更多是代表民间的,体现的是我们看诗的方法。”[2]十几年了,编委会没有用过纳税人的一分钱,以纯粹的民间立场办事。之所以可以坚持这么久,用主编杨克的话说,是因为诗人、爱诗的人提供了许多帮助,并不是说刻意找谁来出资金支持,而是一种机缘。据杨克回忆,好几次都以为办不下去了,编委们也不想出书了,结果突然就来了资金支持,关于这方面的故事实在太多,比如有位朋友听说了困难,几分钟就答应给予支持,另外还有许多支持了我们但不留名的诗人和朋友。①
不过,杨克版的年鉴在体制内部做的民间出版,最终还是要归结到体制的审核体系。一批又一批的优秀诗作诗歌被删除,被修改,尤其是沈浩波执行主编的2002年卷,不得已推迟到2004年与2003年卷合并出版。杨克也曾经坦言内在的苦衷:“现在想,这样“非政治模式”的编辑模式是对头的。其中的不足与遗憾很正常:有些诗歌作为诗歌现象是可以选入的,但因为其用词等问题不可能出版,如“垃圾”运动,这是一个不足。从自由精神来说,《年鉴》可谓中国最好的新诗选本,因为一些有关政治问题的诗不可选,造成了局限,但我们已经尽力将最有生机的部分留下。”[4]
第二个是民间出版人潘洗尘。他的出版方式具有更大的弹性空间。潘洗尘现为天问文化传播机构董事长并担任国内多家诗歌刊物的主编,创办《星星》诗歌理论刊、《诗歌EMS》周刊、《读诗》季刊,出资参与主编《诗探索》和《中国诗人》、《诗歌月刊》。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些主编名头都是买来的。他独自承担着多本诗歌刊物的编辑工作,一个人其实担当着十几个人的编委会的活儿,这个活,是智力活,是财力活,也是体力活,每年光经他的手发表的诗歌和诗歌批评文章就超过4000余首(篇)以上,就更不用说阅读量了。
为什么他会如此辛苦地把钱放到不能带来任何经济效益的诗歌出版公益事业上?大概出于对于文化薪火传承的敬重与担当精神。他把自己的文化公司命名为“天问”,可以透露一些心迹:“可以毫不夸饰地说,一部伟大的《天问》,不仅是整个人类世界思想与文化的历史制高点之一,也必将是未来世界思想与文化发展的重要的动力源之一,只是目前,我们对传统的认知愿望和认知能力都还十分有限。而作为一个文化企业的“天问”,二十多年来始终独自运行在另外的一个轨道上,其运行机制与速率哪怕不涉及商业机密,也大多乏善可陈。”②在他看来,商业的价值永远不能与文化相提并论。他说:“盗取‘天问’作为物质创业的标签,其目的就是想迫使自己在追求尽可能的生存自由的道路上,能时时地警醒自己,并不断地去思考自己与诗歌,更主要的是个人与自然的关系。”③作为一个民间出版人,潘洗尘丝毫没有那种飞扬跋扈的老板作风,而是以非常大度的气魄,吸纳诗歌界各种风格和路向。他主办的《星星》诗歌理论月刊、《诗歌EMS》、《读诗》上经常出现的作者,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与潘洗尘“志不同道不合”的,更有一些作品是和他的个人趣味相左的,但他都以诗学的名义,予以接纳。当然这并不是无原则的拼盘,相反,他很多最要好的朋友至今还没在《读诗》等刊物上发表过作品,这说明,他内心有一种对于诗学标准的敬畏,有一个诗学的门槛,而且这个门槛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当然,潘洗尘也有一些朋友会对他产生质疑或者担忧:他能否不受体制所左右,或者说,在多大程度上摆脱了体制?潘洗尘在回答王西平的访谈里谈到过这一点。《星星》诗歌理论月刊的编辑的自主性还是相当有保障的,如果我们仔细研读它的选题,就会感受到它对诗歌界的精准的把握,而这些话题的敏锐性及其所蕴含的担当精神和反思精神,又会顽强地表达出批评家的独立的文化气质。而《诗探索》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北京大学中国新诗研究院、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等学术机构自筹资金联合运作,《中国诗人》由诗界同仁自筹资金创办的,《读诗》是潘洗尘独资筹办,虽然,它们都有正式的书号,类似亚体制的出版方式,但还是力排非诗因素和非学术因素,尽量维护学术独立和诗歌尊严的。《诗歌EMS》周刊,她原本就是一本血统纯正的民间刊物。潘洗尘说:“我现在到觉得这种办刊方式也许正代表或预示着中国诗歌媒介的出路与未来——因为这种办刊方式既可以有效地规避某些‘官方刊物’的条条框框,又同时免去了大多数‘民刊’随意性过强和持续性较差的弊端。”④
三、独立出版的崛起
如果说,杨克版的《中国新诗年鉴》和民间出版人潘洗尘等个案已经预示了真正意义的独立出版的出现,那么,汉语诗歌资料馆的创建与正常运作,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黑哨诗歌出版计划、坏蛋出版计划,则已经形成了崛起的“独立出版”现象。
汉语诗歌资料馆创办于1992年,其前身为汉语诗歌资料室。资料馆1993年创办诗歌刊物《天地人》诗报,后改为《天地人》诗刊,迄今出版刊物78期,是中国民间诗歌报刊出刊期数最多的刊物之一。自2002年开始制作以来,资料馆采取完全免费或者作者分担经费的方式,编辑制作了大批汉语诗歌资料馆馆藏丛书。“馆藏丛书”以收集整理制作保存当代诗人优秀作品为初衷,由汉语诗歌资料馆策划并制作。截止到2011年8月,已经制作完成七百部个人诗歌作品集,其中早期没有编号诗集200部,编号诗集500部。已经印行的馆藏书目“不解诗群”、“女子诗报丛书”(第一、第二辑)、“大象诗丛”、“十堰人诗丛”、“神性写作诗丛”、“高河诗丛”、“破诗丛”、“野外诗丛”、“搜狐现代诗丛”、“哭与空诗丛”、“大西北诗丛”、“红色玩具诗丛”、“终点诗丛”、“诗人协会诗丛”、“井秋峰短诗奖获奖诗丛”、“潮诗丛”(七辑,每辑10人)、“潮诗赛金奖诗丛”等等。“70后诗人大系”作为汉语诗歌资料馆汉诗馆藏丛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尽力完整呈现中国70后诗人创作风貌,建立70后诗人文本档案为编撰初衷。汉诗馆藏丛书70后诗人大系初期拟编撰10辑,每辑12部个人诗集,共由一百二十部70后诗人个人诗集组成,制作周期为2011年至2012年。截至2011年8月,“70后大系”已经完成了徐淳刚《南寨》、阿翔《戏颜》、天乐《81首短诗》赵原《有多少月黑杀人夜,我是这样度过的》、周薇《发声练习》、江雪《江雪诗选》等作品集。
汉语诗歌资料馆成立以来,做了大量的诗歌公益活动,曾在北京大学诗歌节、中国人民大学做过诗歌刊物展览阅读活动。在北京长阳镇中心小学开设诗歌基础教学讲座。资料馆累计为来自美国、台湾、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首都师范大学、湛江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山东师范大学、四川外国语学院等地区、院校、诗歌研究机构的研究者提供诗歌资料百余人次。截止到2011年8月,资料馆在《星星》、《诗歌月刊》、《敦煌》、《诗选刊》、《九月诗刊》及《70后诗典》等报刊、书籍发表诗歌民刊介绍及梳理性文章十余篇。由于汉语诗歌资料馆的突出贡献,曾于2009年登入南京现代汉诗研究计划的中国诗歌排行榜诗歌贡献榜。
独立评论家朵渔曾在《名作欣赏》撰文《恐怖的黑哨,快乐的坏蛋——先锋文学的“独立出版”现象》,从黑哨诗歌出版计划和坏蛋出版计划的个案中,敏锐地发现了独立出版的巨大意义。黑哨诗歌出版计划于2008年由而戈、金轲、西风野渡、方闲海共同发起,已印行诗集有:方闲海《今天已死》(2008)、金轲《一个人的沦陷》(2009)、而戈《这是尾巴》(2010)管党生《我所认为的贵族》(2010)。
最为系统,规模最大的独立出版机构大概就是“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了。“不是出版基金”由青年诗人周琦和摇滚歌手诗人锤子主持运作,其前身是他们主办的民间诗刊《红色玩具》和《不是》诗刊。目前,该基金旗下有两本刊物:《不是》和《红色玩具》。另外独立出版一些特立独行的独具艺术品质的作品集和评论集。截至2011年8月,他们出版物有:《红色玩具》NO.1(2007)-5(2011.2);红色玩具五年文丛(第一辑)阿翔卷、雷群涛卷(2010.12);何凡诗集《黑暗中的回声》(2011.7);吴小虫诗集《生而为人》(2011.7);《不是》第一卷(2010.1)~第五卷(2011.5);…… 《还魂术》(梵梅 著)(2011.7);《在甲板上跳舞》(张伟良著)(2011)等,数十部。
汉语诗歌资料馆、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黑哨诗歌出版计划、坏蛋出版计划,彰显了不同于现有出版体制的特征,即“独立”、“非典型”、“非商业”、“非政治”。
如果说,汉语诗歌资料馆还显得更加包容(也印行了不少及其尖锐的介入性作品)的话,那么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黑哨诗歌出版计划、坏蛋出版计划,更加体现了独立性。不是出版基金“Atypical”的意思就是“非典型的”、“不合规则的”、“不定形的”、“破格的”、“反常的”。这正是他们共同的审美标准。在创刊号上的概念界定,比较有代表性:
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主要关注当下有价值与无目的(不可预知后果的、自由的、冒险的)的创作,在“有”与“无”之间,也许并没有一个始终的定论与规则。在这个模糊暧昧的空间中,我们无法预知后果如何,甚至往往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重复放下与拿起那些以往的概念与经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更多的思考和寻找有没有一种绝对的文本与思考方式,哪怕是实验的,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一个“真空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所呈现出来的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即使没有绝对的“真空状态”,那有没有一个相对绝对的状态?
我们相信文字句与句之间的联系就像是一场肆无忌惮的游戏,所以,我们更乐意去关注文本自身的呈现。但就文本自身而言,作者的创作意愿和文字的基本属性是否绝对相互统一,它的属性和意义之间的内在联系,这都是我们出版这本书的目的。这期间,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对我们的困惑让我们不断的思考文本意义的瓦解与产生,我们在不同的理解和认识中不断的打破和修正我们原有的文本经验,以至于思考和寻找更多的可能性。⑤
出现在不是出版基金的出版物中的周云蓬、孙磊、阿翔、苏非舒、徐淳刚、乌青、杜撰、秦客、周瑟瑟、李成恩、马立(换)等作者中既有当红的民谣歌手,还有隐居终南山的素食者,既有每天抱着破DV拍拍拍的烂片王,还有躺在床上等待救助的尿毒症患者,体现了独异人格和文本的色彩。
独立出版在商业运作方式上,其实是不讲商业运作的,因为独立出版与商业运作在本质上是矛盾的。独立出版首先是独立于商业体制。诗歌本来就是小众艺术,真正的诗歌艺术更是为了“无限的少数人”而写作,永远不会畅销,但永远在缓慢地找到它所需要的读者和需要它的读者。我们还是看两家独立出版机构的自述。“黑哨诗歌诗歌出版计划”的主办者之一方闲海坦言:“‘黑哨诗歌出版计划’的出版重要原则之一是‘非赢利性’,不但出版方坚持永远不赢利,而且作者也将跟赢利毫不沾边。相反,‘亏本性’倒是更大可能性上的现实存在。让诗人上街叫卖诗集,这是将诗歌看得跟黄瓜一样绿了。除非这类行为转化为艺术而不是小贩商业。因此,这种小实践而赚取几个小钱毫无意义,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钱,跟诗歌的创造相比,根本不是问题。”⑥锤子为《不是》第一卷写的几句话也很有意思:“周琦的严肃态度让我找回了即将失去的东西,一本严肃书籍发行量太大,就太不严肃了。就像书业刚刚开始在欧洲起步的时候,那时候的书商是挨家挨户的上门……就像那时候的书商,常常因为一本书而被教皇处以极刑,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拿到了大量的金钱。”⑦
无疑,独立出版现象代表了一种新生的新鲜的力量和声音。“黑哨诗歌诗歌出版计划”策划者之一方闲海回复读者时说:“在当今先锋界限模糊的诗歌创作领域,主流的庸俗文学价值观已经跟具挑战性的文学姿态混为一谈了。不能再期望老一代了,他们几乎都在名利的追逐中丧心病狂,因此,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提供出来,都在综合都在大师都在资历着徒子徒孙着,中国诗歌图景在新世纪已经转入平面化装饰化。‘黑哨诗歌’预示诗歌的具生命力的‘地下一代’必将悄无声息地重返中国。它需要反抗精神的崛起。”⑥
我们需要清楚的一点就是:独立出版之“独立”,既独立于商业体制,官方出版体制,也独立于政治体制。而“独立”的意思从来都不是“对抗”。这些独立出版机构都很谨慎地回避了“出版社”这个命名,而使用了“出版计划”、“资料馆”等说法,因为出版自由和结社自由毕竟在中国语境还显得过于暧昧。独立的性质是“疏离”,整齐划一的文化体制需要独立出版做润滑剂,板结的文化土壤中需要独立出版的铧犁去耕耘。黄梵说过:“民主正成为新诗的一种形式,成为新诗之轻的一种标志。”⑧这句话用在独立出版现象上是非常恰切的。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就会在全新的崛起面前理性地抱着支持的态度。
[注释]
①高扬“民间立场”,十年磨此一“鉴”[N].南方都市报,2010,05,13。②潘洗尘.把自己修炼得哪怕是比狗差也要比人能强一点儿[DB].http://blog.sina.com.cn,2011,08,06。
③樊樊访谈.潘洗尘:是到了该向动物或植物学习语言的时候了[DB].http://casgj.com,2011,07。
④王西平访谈.潘洗尘:让诗歌发出真正的声音[DB].http://blog.sina.com.cn/psc,2011,04,29。
⑤豆瓣网.关于不是出版基金(The Atypical)的介绍[DB].http://www.douban.com/group/226462/。
⑥ 方 闲 海 [DB].http://blog.sina.com.cn/s/blog _498c6d4b0100oiyx.html。
⑦锤子[DB].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a5e48f0100gvha.html。
⑧黄梵.新诗50条[D].南京评论诗年刊,2010,10。
[1]杨克.中国新诗年鉴1998[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9.
[2]杨克.新诗年鉴,八年之路[J].广州:南方日报.2006.07.23.
[3]高扬.“民间立场”,十年磨此一“鉴”[J].广州:南方都市报.2010.05.13.
[责任编辑 谢明子]
From"Folk Publishing"to"Independent Publishing"—— with folk poetry communication in recent years as an example
ZHAOSi-yun
(SchoolofCulturalCreativity,ZhejiangUniversityofMediaandCommunications,Hangzhou,Zhejiang310018,China)
With the emergence of an endless stream of folk poetry journals,it is imperative to consider the phenomena of"folk publication"and"independent publication"as they may be of more substantive significance while providing legitimate basis for the folk poetry journals.TheYearbookofChineseNewPoetryof the Jahnke’s version and the case of folk publisher Pan Xichen have revealed the cultural dilemma of folk publication between the traditional system of publication and modern independent publication,and indicates the budding bloom of the true meaning of the independent publishing.Folk publishing institutions such as Chinese poetry archive,Non publication Fund(The Atypical),Black poetry publishing plans,Bad Guy publishing plans emerge in an endless stream,which have fostered the rise of"independent publishing"phenomenon.
folk poetry journals;folk publishers;independent publication
I227
A
1672-934X(2012)03-0043-05
2012-03-20
赵思运,浙江传媒学院文化创意学院教授,主要从事诗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