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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现状比较与分析(2001-2010)

2012-12-06杨爱华

关键词:比例基础科技

杨爱华

(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4)

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现状比较与分析(2001-2010)

杨爱华

(国防科学技术大学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4)

以过去十年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各项统计指标为基础,分析了近十年来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现状与特征:基础研究经费投入总量稳步递增,但投入强度缺乏稳定性;基础研究投入总量及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总投入份额的国际比较值偏低;企业基础研究投入所占份额偏小,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的效益不高。在此基础上,分析了造成这一现状的原因,并提出了加强和改善我国基础研究投入来源与使用的建议:政府持续稳定增加基础研究投入的比例;积极引导企业重视和加大基础研究投入;多元化基础研究投入的渠道;完善基础研究投入的监督与管理机制。

基础研究;投入

2006年2月颁布的《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对基础研究作出了明确的定位,即“以深刻认识自然现象、揭示自然规律,获取新知识、新原理、新方法和培养高素质创新人才等为基本使命,是高新技术发展的重要源泉,是培育创新人才的摇篮,是建设先进文化的基础,是未来科学和技术发展的内在动力”,并且对基础研究工作进行了全面的战略规划和统筹部署。2006年10月科技部联合发改委等部门制定的《国家“十一五”基础研究发展规划》进一步明确了基础研究发展的总体目标和完善基础研究体系的政策措施。21世纪的头十年里,我国基础研究的投入与产出都有了迅速发展,但是与国际基础研究投入横向比较而言,仍然存在基础研究投入占R&D经费份额的比值较低,投入的来源渠道较为单一等诸多问题。本文试图以21世纪头十年的数据统计为基础,对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现状进行比较分析,并提出相关对策性建议。

一、过去十年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现状与特征

(一)基础研究经费投入总量稳步递增,但投入强度缺乏稳定性

有人曾经问瑞典皇家科学院的一位秘书长:为什么美国科学家能赢得如此多的诺贝尔奖,他的回答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美国那样在科学研究上投入那么大的本钱,原因就是这么简单。的确,基础研究投入的总量规模是反映国家科学整体投入水平与实力的一项重要指标。我国基础研究投入总量的绝对值在过去十年里一直呈现稳步增长的态势。2001年全国基础研究经费为55.6亿元,2010年达到324.5亿元,年均增长保持在20%左右(见图1)。虽然基础研究经费总量呈现稳步递增态势,但相比国家R&D经费总量高速增长的趋势,基础研究经费的增长速度呈现出相对缓慢的特征,而且投入强度缺乏稳定性。以基础研究投入占R&D经费投入比例来看,过去十年里,我国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的比例保持在5%左右,这一比例并没有如同R&D经费与GDP的比值一般稳步递增。2001年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的比例为5.33%,2004年上升到5.96%,但自2004年之后开始呈现下降态势,2010年回落到4.59%,相比2001年还有所下降(见图1)。

图1 2001-2010年我国基础研究经费投入及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比例

(二)基础研究投入总量及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份额的国际比较值偏低

尽管我国基础研究投入总量近年来一直呈现稳定递增的趋势,但相对于发达国家的基础研究投入而言,其总量规模仍然偏低。日本科技政策研究所《科学与技术指标2010》指出:从中国、美国和日本各执行主体的基础研究经费比较来看,中国的基础研究经费总额差距较大。2008年我国基础研究经费总量仅为美国的1/14,日本的1/4。基础研究在R&D经费中的所占比例可以从侧面反映一个国家研发活动的结构状况,以及该国原始创新活动的比重。一般而言,基础研究实力较为雄厚的国家其基础研究投入占R&D投入的比重基本稳定在15%左右。例如,美国一般保持在15%~20%之间,日本保持在12%~17%之间,德国和法国则在20%以上。俄罗斯尽管经济发展势头不是很好,但重视基础研究的传统一直保持着,其基础研究经费占研发经费的投入比例也始终保持在15%以上。以2007年的数据为例,日本为11.6%,韩国为15.7%,西班牙为16.4%,葡萄牙为16.9%,新加坡和美国均为17.4%,俄罗斯为18.0%,法国则高达25.1%(见图2)。但是同年我国基础研究经费占研发经费的比例仅为4.7%,长期以来我国的这一指标基本保持在5%上下波动,而且如图1所示,2004年以后这一比例反而呈现下降的趋势,甚至到2010年的比值还低于2001年的比值。

图2 2007年各国(地区)基础研究占研发经费总额的比例

(三)高校和科研机构是基础研究经费的主要执行主体,企业所占份额偏小

我国基础研究经费的执行主体是高等院校和各科研机构,企业所占的份额非常小。从图3可以看出,我国高等院校的基础研究经费自2006年开始超过研究机构,成为基础研究最大的执行主体。高等院校由于集中着最有实力的科研人才队伍,是开展基础研究的主阵地。政府对高等院校的基础研究投入力度非常大,这一点在美国等发达国家同样如此,但是企业也是基础研究一支不可忽视的生力军。比如,日本的企业和大学都是基础研究的主体,两者的基础研究经费所占比例超过80%。美国的基础研究体系主要由大学、联邦实验室系统、企业和非盈利性机构组成,大学是基础研究的主体,但企业的基础研究经费基本维持在20%左右。德国拥有许多世界著名的跨国企业,如奔驰、宝马、大众汽车等,它们均设有大型研发中心,这些研发中心非常注重基础研究与原始创新研究。瑞士的巴塞尔免疫研究所则是一家典型的跨国企业基础研究所。

目前我国企业基础研究(包括其他社会团体,但社会团体的比例相当小)的经费总量和所占比例都呈现不稳定趋势。从企业经费总量而言,2000年为3.63亿元,2004年增长到17.57亿元,但之后又开始下降,2007年下降为12.98亿元,2009年为14.16亿元(见图3)。而企业所占基础研究经费的比例也呈现不稳定态势,2000年所占比例为7.8%,2004年上涨到15.0%,但2009年又回落到5.2%,为过去十年内的最低值(见图4)。可见,企业基础研究的份额不仅小,而且比例呈下降趋势。

(四)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的效益不高

SCI论文的收录情况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科学研究能力的重要指标,更是反映一个国家基础研究产出的重要指标之一。SCI论文的成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一个国家R&D经费投入与产出的情况。从图5可以看出,我国R&D经费每亿美元投入所产出的SCI论文量,位于英国、意大利和俄罗斯之后,排在美国、日本、德国和法国之前。表面来看,我国SCI论文的成本是低于美国、日本、德国和法国的,但是如果考虑到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和货币的实际购买力,我国SCI论文的成本其实比美国、德国和法国要高。此外,我国近年来SCI论文的数量规模排名较为靠前,从2004年起我国超过法国排名第5,美国、英国、日本和德国排在前四位,但我国SCI论文年产出数量仅为美国的1/6。

从SCI收录的期刊情况来看,根据美国《期刊引证报告》2009年公布的数据,我国有150种期刊列入了报告中。在被收录的150种期刊中,影响因子值超过2.0的期刊有12种,占我国总数的8.0%,影响因子在1.0至2.0之间的期刊有19种,占我国总数的12.7%,影响因子小于1.0的为119种,占我国SCI期刊总数的79.4%。我国SCI期刊平均影响因子仅为0.851,可见我国学术期刊的影响因子普遍偏低。从SCI论文的被引次数来看,2000年到2010年间SCI论文平均被引用次数大于10次的国家有10个,我国SCI论文平均每篇被引次数仅为5.87次,与世界平均值10.57有着较大差距。因此,整体而言,我国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的效益偏低,尤其是高水平成果的产出效益偏低。

二、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结构与产出效益不合理的原因分析

基础研究投入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阶段及水平有着密切关系,这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从发达国家科技投入的发展历程来看,我们发现一条规律:在工业化的第一阶段,国家往往重视应用研究与试验发展;到了工业化的第二阶段,国家着眼构筑中长期经济发展的基础,由此比较重视具有长远性和战略性的基础研究活动。根据联合国对工业化发展阶段的划分标准,目前我国还处于工业化发展的第一阶段后期,因而更多注重应用研究与试验发展,这一点是经济发展阶段呈现的特征。

第二,由于受到传统的计划经济和计划科学体制的影响,我国科技经费投入的传统一直以来是以政府投入为龙头,经费来源渠道单一。政府投入的科技经费中用于基础研究的部分又主要依靠中央财政科技拨款,地方财政科技拨款中用于基础研究的份额相对较低。例如,目前我国基础研究的主要计划主要包括:国家自然科学基金、973计划、国家重点实验室建设计划、重大科学研究计划、科技基础性工作专项、中科院知识创新工程、教育部的“211”和“985”工程等。这些计划几乎都是依靠中央的财政科技拨款,地方财政科技拨款由于各级地方政府更多讲究实效,更多地将科技经费用于应用研究与试验发展。

第三,基础科学研究处于整个创新链的前端,研究周期长、研究难度高、创新风险大、社会共享特征明显、短期之内难有直接经济回报,因而企业对基础研究的投入缺乏积极性,社会非盈利机构在我国科技经费总投入中所占比例本来就很小,用于基础研究的投入比例就更是微乎其微了。因此,整体而言,基础研究投入主要依靠政府投入,其来源渠道单一,这已成为制约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一大瓶颈。

第四,造成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效益偏低的原因固然与基础研究的投入力度以及科研人员的原始创新能力等因素有关,但笔者以为这更与研究经费的使用效率相关。一般而言,一篇基础研究领域的SCI论文成本主要包括材料费、版面费、人工费、会议费等等。如果单纯计算这些费用,那么一篇SCI论文的成本是不高的;但是在这些成本投入的背后,为“跑课题”、“跑基金”、“跑经费”所潜藏的奔跑费则是无法计算的,这是造成我国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效益偏低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对加强和改善我国基础研究投入与使用的建议对策

(一)政府持续稳定增加基础研究投入的比例

1945年万尼瓦尔·布什在《科学:没有止境的前沿》中论证了政府支持基础研究的正当性,1959年Nelson的论文《基础科学研究的简明经济学》和Arrow的论文《经济福利与发明活动的资源分配》从基础研究具有公共物品特性的角度进一步论证了政府支持基础研究的正当性。目前世界各国基础研究投入的主体都是政府,我国也是如此。中央财政投入是我国基础研究的投入主体,这种格局在今后一段时期内不会有根本改变。因此,加大基础研究的投入力度首先只能依靠中央政府R&D资金中用于基础研究的比例得到稳步提高。这需要政府优化对R&D经费的配置比例,提高政府科技经费投入中对基础研究投入的比例。依照目前我国基础研究经费占R&D经费总投入5%左右的比例,发达国家一般维持在15%上下的比值,我国基础研究投入的比例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

政府对基础研究的加大投入首先可以通过不断加强国家对自然科学基金、973计划等重大项目的投入实施。其次,地方财政科技投入是我国政府科技投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目前我国各级地方财政拨款中用于基础科学研究领域的比例非常低。在建设创新型城市、创新型省份过程中,不断提高科学技术的引领能力是地方政府的重要责任。因此,有条件的地方政府应当加大对基础科学研究的投入。国家基础科学研究计划也可遴选一批适合地方财政支持的重大基础研究项目,由中央和地方财政共同支持,形成中央和地方政府配套支持基础科学研究的机制。这一方面可以减轻中央财政科技拨款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体现地方公共财政投入的基础性和公共性服务特点。

(二)积极引导企业重视和加大基础研究投入

加强基础研究的投入一方面需要依靠政府扩大基础研究的投入比例,另一方面也需要依靠各基础研究执行主体共同努力,拓宽基础研究投入的来源渠道,努力实现科技投入的多元化机制。多年来我国科技经费来源一直都是以政府为主导,这种较为单一的来源渠道在短期内很难实现突破性的增长,这是制约我国基础研究快速发展的一大瓶颈。企业既是基础研究投入的重要力量,也是承担基础研究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既是发达国家的经验,也是后发追赶型国家的经验。从长远来看,企业将成为我国基础研究活动的重要执行主体,因此,我们应该充分引导企业认识到基础研究对自身成长与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使企业重视和加大基础研究力度。

我国企业对基础研究的重视不够、投入力度不大,与我国多年来形成的科学传统、宏观经济环境、科技体制与科技政策法规等都有着密切关系。由于基础研究具有公共产品和社会共享的特点,因此,在引导企业加大基础研究投入、重视基础研究活动时,政府应该采取比支持一般R&D活动更为优惠的政策举措,才能有效引导企业增强自主创新意识,积极参与到基础科学的研究领域。

(三)多元化基础研究投入的渠道

基础研究投入的渠道除了依靠政府和企业之外,还应该广泛吸纳社会团体和非盈利机构的资金作为补充。美国基础研究中非盈利机构对基础研究的投入占到8%左右,虽然这一份额不高,但这部分资金可以起到独特的调节作用。比如:在选择资助项目方面,非盈利机构往往比政府的反应更为迅速;一旦某些项目在政府资助到期后,申请政府资金的延期资助一般是很难的,而且程序复杂。在这种情况下非盈利机构就可以接手继续给予延期资助,从而起到资金的调节和补充作用;而且非盈利机构一般比政府更敢于支持交叉学科和评估方面的研究。

因此,基础研究的投入应该广泛吸纳社会和民间资金为补充,比如非盈利的社会机构与团体或者个人资助等多种来源。此外,我们在展开国际间科学合作的时候,应该尽力争取国际基金会的支持。笔者在俄罗斯科学院访学期间,发现俄罗斯科学院将吸纳国际基金作为基础研究经费来源的一项重要指标。俄罗斯科学院在和笔者所在单位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将双方争取第三方资助,尤其是国际著名基金会的资助作为经费来源栏目的第一条。可见,只有建立以国家投入为主体、以企业投入和社会投入(包括争取国际基金会资助)为“双翼”的基础研究投入体制,形成政府、企业和社会的多元化基础研究投入格局,为基础研究投入的渠道尽量开源,才能为基础研究活动的开展提供强有力的后勤保障。

(四)完善基础研究投入的监督与管理机制

我国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的效益不高,尤其是高水平成果的产出率偏低,这一方面与基础研究投入及科研人员原始创新能力相关,另一方面与监督和管理机制也很相关。世界各国的经验表明:一个完善、健全的评审与监督机制,从制度上为科技活动提供了稳定的激励与惩罚机制,能够极大地调动科研人员的积极性与创造性,提高科研投入与产出的效率。目前我国科技经费的一部分固然用于科研活动,但也有很大一部分用于“跑经费”和“跑项目”的奔跑费,由此带来的经费损失很大。因此,从政府管理制度层面而言,加强对科技经费的监督与管理机制,建立公正、完善和透明的科技经费监督体系以及评估体系,提高科技经费使用的效率与科技资源的优化配置,为提高基础研究投入与产出效率提供政策与制度支撑。

[1]Committee for economic development(1998),America’s basic research:prosperity through discovery,NYC.www.ced.org/pubs/basicresearch.htm.

[2]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2001-2010年中国基础研究发展报告[R].北京:中国知识产权出版社,2011.

[3]李国栋,基于SCI论文产出的我国基础研究比较分析[J].北华航天工业学院学报,2010(4).

[4]万尼瓦尔·布什,科学:没有止境的前沿(范岱年等译)[M].上海:商务印书馆,2004.

[5]Richard R.Nelson,The Simple Economics of Basic Scientific Research,Journal of Political Ecnomics,1959:67.

[6]Kenneth Arrow,Economic welfare and the allocation of resources for invention,In:The rate and direction of inventive activity:Ecnomic and Social factors,UMI,1962.

[责任编辑 刘范弟]

Comparison and Analysis of the Status Quo of China’s Investment in Fundamental Research(2001-2010)

YANGAi-hua
(CollegeofHumanitiesandSocialSciences,NationalUniversityof DefenseTechnology,Changsha,Hunan,410074,China)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status quo and characteristics of investment in fundamental research in China over the past decade on the basis of statistical indicators.It finds that the total investment of fundamental research is steadily increasing while the input intensity lacks stability;that the international comparative value of share in the total investment of R&D expenditure for the general investment in fundamental research and expenditure is low;that the share in corporate fundamental research investment is small,and the efficiency between fundamental research’s input and output is not high.Then on this basis it analyzes the reasons for the situation,putting forward recommendations of source and usage to strengthen and improve fundamental research:the government needs to continue and steadily increase the proportion of investment in fundamental research;actively guide enterprises to pay attention and to increase the investment in fundamental research;diversify the methods of fundamental research investment;improve the system of supervision and management in fundamental research investment.

fundamental research;investment

G311

A

1672-934X(2012)03-0034-06

2012-04-05

杨爱华(1976-),女,湖南桃江人,博士,国防科技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外军事技术交流史、科技管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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