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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及其当代启示

2012-03-31胡海波郭凤志

关键词:恩格斯马克思理论

胡海波,郭凤志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130024)

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及其当代启示

胡海波,郭凤志

(东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 长春130024)

马克思恩格斯的文化理论之所以超越了当时盛行的文化史观,关键在于他们在研究文化理论时具体运用了“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的方法、科学抽象法、社会整体性的方法等唯物主义与辩证法有机统一的思想方法。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叙述方法是现实的历史叙述方法与唯物主义的辩证叙述方法的结合。马克思恩格斯把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统一起来,实现了文化理论的历史嬗变。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启发我们:当代文化建设要高度重视思想方法问题。

马克思恩格斯的文化理论;研究方法;叙述方法

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形成过程与其文化研究的科学思想方法的确立是一致的过程,也是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研究思想方法实际运用和发挥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之所以在文化观方面取得革命性变革而达到科学的程度①参见作者《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一个被遮蔽的唯物史观重要视域》,载《学术月刊》2010年第1期,《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革命性变革》,载《学术交流》2009年第6期等文。,这与他们正确的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是分不开的。

一、研究方法:唯物主义与辩证法思想方法在文化理论研究中的具体运用

研究方法是指在理论研究中发现或提出新理论、新观点,揭示事物内在规律的工具和手段。注重研究方法的目的是要从更高层次、更深角度来挖掘隐藏在马克思恩格斯文化观深处的思维逻辑。研究方法是支撑理论的基石,它对科学研究和理论发现起到先导性作用②参见胡宗山.西方国际关系理论方法论研究[D]:[博士论文].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05.4。。

马克思、恩格斯在研究方法上的创新,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理论建树。用恩格斯的话说,即“使辩证方法摆脱它的唯心主义的外壳并把辩证方法在使它成为唯一正确的思想发展形式的简单形态上建立起来”[1]43,即唯物主义的辩证方法。马克思、恩格斯把这种辩证方法运用于文化观的研究,不仅使文化观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同时还创设了一系列研究文化问题的具体科学方法。主要有:

(一)“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的方法

马克思、恩格斯在文化研究方法上实现了从“抽象思辨”到“必须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的最为根本的唯物主义方法的转换。他们认为,真正的文化研究“必须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那种无视社会生活的事实、只重视逻辑概念的运演的研究方法,所获得的只能是纯粹思想领域的喧嚣吵嚷的文化史观。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批判了德国人不是从经验——对事实的观察出发,而是从抽象思辨出

马克思、恩格斯依据这一研究方法,对文化唯物论的根本理论立场作了深刻而简明的概括:“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显然,“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这一方法在把对文化现象的说明从唯心主义的迷雾中解脱出来、解释文化起源的历史之谜、进而确立文化唯物论方面无疑是发挥了前提性的作用。

(二)科学抽象法

马克思、恩格斯虽然强调文化研究“必须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注重经验,反对唯心主义的“抽象思辨”方法,但他们并不赞同简单的经验主义描述方法。“粗率的经验主义”,“挖空心思要由简单的、形式的抽象,直接从一般规律,引出各种不可否认的经验现象,或用狡辩,说它们本来和这个规律相一致。”[4]他们认为,文化研究如果仅仅停留于积累和占有材料的层面,就会导致粗率的经验主义,难以达到对研究对象的各部分之间的内在关系的正确把握,而探寻文化与社会生活中的其他要素之间以及文化各要素之间的内在联系,就必须借助科学的理论思维来统摄经验材料。

在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文化大变革时代,要揭示该社会生活的本质,阐发历史唯物主义文化观,把握其发展的主线,就必须进行科学抽象,运用抽象力,把握其内在的本真。马克思、恩格斯正是运用了科学的抽象法,即把非本质的、偶然的因素暂时搁置起来,“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在生产方式的基础之上形成了社会的经济结构并与政治结构、文化结构一起构成完整的社会形态,科学地阐发了文化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作用。

(三)整体性的方法

研究对象的逻辑决定着思维的逻辑。马克思认为,社会生活就是“一切关系在其中同时存在而又互相依存的社会机体”[3]143。认识具体对象必须从整体出发,整体性认识是对该整体的各个部分进行分析的逻辑前提。列宁说:“辩证方法是要我们把社会看作活动着和发展着的活的机体。”[5]马克思、恩格斯研究文化问题的一个基本方法,就是整体性的方法,即从社会有机整体中阐发自己的文化理论。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从人的实践出发概述了社会有机体活动图式,“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1]32恩格斯在晚年的历史唯物主义通信中强调,社会历史的整个发展过程,是以多种因素交互作用的形式进行的,其中,经济因素在归根结底的意义上起决定作用,政治、法律、哲学、宗教、文学、艺术等的发展是以经济因素的发展为基础的,但是,政治、法律、哲学等上层建筑诸因素又是互相影响,并对经济基础发生影响和反作用的。由此在社会整体性的视域下文化问题得到了说明。

二、叙述方法:现实的历史叙述方法与唯物主义的辩证叙述方法

叙述方法指的是阐释理论研究成果所遵循的基本原则和采用的基本方法。注重叙述方法的目的是要深层次地再现马克思、恩格斯阐释关于文化问题的基本结论和基本观点的思维逻辑。叙述方法是阐明科学理论的重要工具,也是其为受众所解码的重要手段。与研究方法一样,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叙述方法也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不容低估的重要的理论建树。

(一)现实的历史叙述方法

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指出:“历来的观念的历史叙述同现实的历史叙述的关系,特别是所谓的文化史,这所谓文化史全部是宗教史和政治史。”[6]这里,马克思对文化史上的观念的历史叙述方法和现实的历史叙述方法的界定是十分明确的,即前者是历史唯心主义的叙述方法而后者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叙述方法。马克思在致库格曼的信中再次强调历史唯物主义叙述方法与唯心主义叙述方法的本质区别:“我的阐述方法和黑格尔的不同,因为我是唯物主义者,黑格尔是唯心主义者。”[7]由此可见:“现实的历史叙述”方法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与观念的历史叙述方法存在着根本的异质性。

整个马克思恩格斯的文化观,都是以这种“现实的历史叙述”的方法阐明的。这种历史唯物主义的“编码”,不仅与当时盛行的文化史观实现了最为彻底的决裂,呈现给后来的“解码”者一幅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图式;而且能够科学地阐明文化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从而对社会历史发展进程做出精确的分析和科学地论证。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批判了雨果与蒲鲁东的“观念的历史叙述”,对二月事变的真实动因和过程进行了精确的分析和叙述。恩格斯高度地评价了这种方法,“后来每一次新的揭露,都只是提供出新的证据,证明这幅图画是多么忠实地反映了实际。”[3]582也是运用这种叙述方法,马克思从“亚细亚生产方式”入手,阐明了亚洲社会“不为政治领域中的风暴所触动”的根本原因和东方全部文化史的基础,为人们理解东方社会文化和历史提供了极为重要的启示。

(二)辩证的叙述方法

马克思对大量的社会生活的事实材料及其在文献资料中的反映进行了充分的调查研究工作,并在分析基础上形成了一系列的科学抽象之后,方法的问题特别是叙述方法的问题提到了重要的位置。1858年,马克思再次以丰厚的唯物史观学养回到黑格尔《逻辑学》的研究,其目的就在于要批判地吸取黑格尔的伟大之处——辩证法的合理思想,研究的结果是创设了唯物主义的辩证叙述方法。

马克思、恩格斯在整体上对文化发展进程作了这样的阐发:在整个社会历史进程中,任何历史事实的根源在归根结底的意义上都能用经济因素来说明;同时,任何历史事实都为一定的政治状况和思想观念所引导。在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的阐述中,他们不仅论证了精神文化生产的一般规律性,而且阐明了精神文化生产的特殊形式[8]。马克思、恩格斯通过辩证的叙述方法呈现给我们的文化观就不再是静态僵死的模式化理论,而是共相与殊相、动态与静态相统一的、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理论。

综上所述,马克思恩格斯文化观在叙述方法上不仅是唯物主义的,而且是辩证法的。两者的有机统一,使他们的文化理论更加深刻而有力量。

三、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的内在关联及其当代启示

马克思恩格斯在建构文化理论时不仅运用了科学的研究方法,也运用了合理的表述方法,二者有机结合,从而实现了文化理论的历史嬗变。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文化理论叙述方法与研究方法必须有所不同。“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的内在联系。”[1]111而叙述方法则表现为综合的过程,是“抽象规定在思维的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1]18。显然,研究方法主要是探寻文化的各种发展形式及其内在联系,理论要求在于缜密科学;叙述方法主要是把缜密的文化理论再现出来,理论要求在于通俗易懂。马克思曾指出:“我不得不对表述方法作些修改,使读者更容易理解。”[9]这种不同也来源于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在理论实现方面的根本任务的不同。马克思指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是,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3]9可见,研究方法在理论实现方面的根本任务在于“抓住事物的根本”,而叙述方法在于“说服人”。

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虽然是相互有别的两个方面,但二者又存在着内在的关联。从理论研究的层面看,研究方法具有先在性。研究方法从归根结底的意义上说影响着理论研究的基本方向及可能达到的深度,对于叙述方法有着直接的影响和决定性的作用。马克思就曾经批判斯密自相矛盾的研究方法所导致的“完全矛盾的表述方法”[10]182。从文本解读的层面看,解读者总是透过叙述方法来查证研究方法的。马克思就透过李嘉图著作的颠颠倒倒的结构来说明“这种研究方法本身在科学上的缺陷”[10]185。可见,运用正确的研究方法所取得的理论成果也必须以合理的叙述方法表述出来。叙述方法的合理与否,对向解读者揭示的理论和理论可能达到的深度的影响也是直接性的和决定性的。

马克思恩格斯建构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的有机统一对于我们当下的文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在全球文化交融碰撞的境遇下,作为软实力的文化地位日益重要,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研究和宣传力度都在不断加大,但一直存在着割裂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有意无意地忽略叙述方法的倾向。美国学者阿尔蒙德曾经指出,中国沟通系统的一个特点是思想意识的语言“为使用这种语言的人提供了一个划一的工具,而对于不使用的人则设置了一道屏障”[11]。空话套话连篇的模式严重影响了对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阐述的深刻性。在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上,全球文化交融碰撞的境遇使西方理性决定论式的文化研究也有所呈现;对形形色色的文化现象停留于浅层的理解,缺乏科学抽象的本质把握;对马克思主义的文化研究偏重于从文化到文化,缺乏社会整体性的照应,特别是没有抓住人本身这个根本。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者历来强调完整而准确地把握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强调新文化的科学性、民族性、大众性,实质就是要求人们重视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

我们当下的文化建设不能满足于马克思主义文化强势话语的意识形态地位,更不能停留于居高临下的政治宣传和灌输,马克思主义文化要深入人心、统合伴随文化全球化而来的历时性文化共时性承受状态下的各种形态的文化思潮,就必须将其内化为人民大众的精神状态和价值诉求,使其真正成为人民大众的自觉文化。这就要求我们的文化建设必须要有基于当下中国文化的“最顽强的事实”、对由于时空压缩造成的倒错重叠的各种文化现象能够达到本质性理解的科学抽象,对经济、政治、文化等各要素交互作用的要有宏观的社会整体性把握,更要有现实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辩证的、能够说服人的叙述方法。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与叙述方法相辅相成,只有抓住事物的根本深入研究,才有令人信服的浅出叙述,能够说服人的文化理论必然有其科学研究的深刻性;没有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的叙述,即便是再深刻的理论也不会为大众所认同,“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我们认为,当下文化建设存在着两个紧迫的任务:一是基于中国文化现实的深入理论研究,二是切实推进马克思主义文化大众化,实现文化建设主体的文化自觉。这都要求坚持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文化理论的研究方法和叙述方法。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545.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剩余价值学说史: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68.

[5]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4.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47.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79.

[8]胡海波,郭凤志.马克思恩格斯社会选择性视域下的精神生产理论[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6):45.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9.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Ⅱ[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1][美]阿尔蒙德,等.当代比较政治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588-589.

[责任编辑:秦卫波]

The Narrative Methods and the Research Methods of Cultural Theory of Marx and Engels and Its Contemporary Enlightenment

HU Hai-bo,GUO Feng-zhi
(College of Marxism,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The Cultural Theory of Marx and Engels is beyond the prevailing culture history,the key lies in their study of cultural theory used“starting from the most stubborn facts”approach,scientific abstract method,social holistic approach and other methods.The narrative methods were real historical narrative method and the dialectical methods.Marx and Engels made research methods and narrative methods unity to achiev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the cultural theory.It inspired us:contemporary culture construction should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ideological and methodological issues.

the Cultural theory of Marx and Engels;Narrative methods;Research methods

G0

A

1001-6201(2012)05-0035-04

2012-04-2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项目(10YJC710024)。

胡海波(1971-),男,黑龙江讷河人,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郭凤志(1962-),女,黑龙江双鸭山人,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发来编造历史运动的规律的文化史观的方法。“德国人是从[永恒的观点]根据人的本质来判断一切的,而外国人却是从实际出发,根据实际存在的人们和关系来观察一切的。”[2]同时,他们确立起文化研究的唯物主义的经验方法。他们认为,不应该“从人们所说的、所设想的、所想像的东西出发”,而应该从经验现实和物质前提出发,这些前提可以用纯粹经验的方法来确认。“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3]7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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