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3年瓯海关贸易报告①

陈超颖(译)，赵肖为(校)

(1．人文学院；2．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温州大学，浙江温州 325035)

1883年瓯海关贸易报告①

陈超颖1(译)，赵肖为2(校)

(1．人文学院；2．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温州大学，浙江温州 325035)

总贸易——进出口贸易净值合计415 394关平两，与1882年相比减少51 991关平两，主要因为出口贸易由98 087关平两减至59 883关平两。虽然鸦片进口从75 340关平两降至39 876关平两，其它货品的进口有所增加，抵消了一些减量，进口贸易仅比1882年下降13 787关平两。全年商业大萧条，上海大批华人商行和钱庄倒闭，而后该口下半年银根紧缩，使得本口的出口大幅减少。从温州发往上海的货物通常不委托销售，尽量要卖出好价钱，但是，因为谈成的价钱无法赢利（实际上，很多货物的价格比温州市场还低），所以本地商人明智地不发货。正是由于这样的小心谨慎，我们才幸免于难；即使今年的贸易总体上没有实现盈利，本地钱庄和商行没有发生灾难性事件无论如何也是值得欣慰的。有人可能一度岌岌可危，但好歹挺住了，看来可以安然过好农历新年了。

不言而喻，贸易衰减不限于洋式船只承运的货物，民船运输同样遭受重创。常关所征税收远低于1882年（在缺少贸易统计数据的情况下，税收水平是检测贸易状况的试金石）。

航运——报关和结关的船只总共70艘（24 374吨），比1882年分别减少3艘和1 446吨。除了今年第一季度我们的沿海贸易船“永宁”号汽船维修期间，本口与宁波-上海之间的航班很有规律。由于没有竞争，全年的运费都很高。

7月，一艘悬中国旗小火轮登场亮相，尝试开通本港与福州之间的汽船交通。该轮只打算客运，但是船体狭小、缺少舱室、作为海航船只存在总体性缺陷，实在不适用，以致返回福州时临时发予的航运执照被注销了。据称，该轮正在改造以加长船体和提高效率，准备翌年再来温州。由于取道温州进入供应福州市场的某些产茶区更方便，可以预期，茶商将会充分利用两港之间汽船交通所开辟的廉价而快速的海上航线。这对于本口的将来应该是利好消息，因为我们可以合乎情理地设想，如果客运量大到需要雇用更大的汽船，现在输往福州的一部分茶叶可能先运到本地再通过海路转运，与直接走陆路相比，因此每担可以节约成本1元以上。

今年是本口开埠以来第二个没有出现外国旗的年份，全年的运输都由中国所拥有的洋式船只承担。

洋货进口——鸦片——鸦片进口下降80%，这一重大变化值得关注。具体数量如下：公班土92.40担，刺班土1.20担，白皮土7担，总计100.60担，而去年180.50担（公班土144担，白皮土33.50担，新山土3担）。包括诸如运费和税收等各项费用在内，公班土均价为每担393关平两，白皮土均价为每担466关平两。直到9月1日杭州命令废止其合约，厘金税承包人每箱征收28关平两和 24关平两。据说，此乃应宁波牙厘局所请而采取的措施，他们抱怨，温州征税较轻，商家自然青睐廉价的海路而非陆路，严重损害了宁波的利益，因此请求统一两地的厘金税。省里允其请，在最后4个月里每担征收34关平两。

厘金税率提高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洋式船只承运的进口量，但毫无疑问的是，土鸦片正在本地区逐步取代洋鸦片。根据我在温州的亲身访查，估计温州在1869年进口鸦片约450担。需要补充的是，那时本府几乎没有种植罂粟。据说1883年不论经由海路还是陆路仅进口洋药200担，其中约100担输往靠近福建边界的桐山市场，本地消费仅约100担。洋鸦片零售时大量掺和土鸦片，掺和比例经常高达50%；这也使其不受消费者待见。

1869年，烟馆数量还屈指可数，如今已遍地开花，城里近郊不下1 500家，比马吉先生1879年所言的800–1 000家①译注: 1879年瓯海关贸易报告[参见: 温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2012, 25, (2): 105-116]说是800家.增加了500–700家。以每家烟馆每天平均消费3两鸦片计算（这个量可不算多），当前吸食熟鸦片的实际总量达到1 000担以上，这还不包括私宅所耗。烟馆的鸦片几乎都是土货，很多烟馆甚至不供应洋药，因为它在穷人中没有市场。土鸦片比洋药便宜75%，所以穷人更喜欢。没有可靠的数据可以准确地估计本府当前的鸦片年产量，但是我认为应在3 500担上下；不在本地市场消费的土鸦片由民船出口，大部分运往台湾北部地区。

棉织品——今年棉织品进口从1882年数量70 177匹、货值113 992关平两分别上升至79 519匹和131 579关平两。除了英国和美国斜纹布与棉斜纹呢出现小幅下降，这类货物的进口均有所增长。增长显著的有：原色洋布从22 890匹增至28 460匹，漂白平纹洋布从4 311匹增至4 930匹，洋标布从33 900匹增至37 360匹。但是，布商却表示今年的贸易并无赢利，一家地位显赫的宁波商行打算不久后关闭其在本口的分行。

毛织品——这类货物各色品种的进口均有所增长，数量比1882年增加857匹，货值增加6 323关平两。英国羽纱的增长最为可观，从1 690匹增至2 253匹。

金属类——增长缓慢，货值仅比去年增加1 590关平两。1882年大幅下挫的制钉铁需求强劲，由1 969.80担上升至2 318.40担；铅锭增长迅猛，从209.89担增至392.69担；然而，去年贸易报告曾提到的日本铜材仍处于持续低靡状态，从1881年412.37担降至1882年250.47担，今年再降至139.54担。

杂货——杂货进口的货值与 1882年基本持平，除了两三项货品（其中一项降幅很大）均有所增长。所指的下降乃是煤油，从数量68 300加仑、货值7 867关平两分别骤降至19 930加仑和2 225关平两。进口下降的主因是市场被1882年下半年进口的24 000加仑煤油所饱和，这么大的量基本能够满足今年的消费需求。紫菜、黑海参和白海参、已加工蒲扇和未加工蒲扇、窗玻璃、对虾干与藤条均平缓增长。苏芳木从539.83担增至1 050.56担，海带从3 516.24担增至4 397.08担，而去年贸易册没有记录的白铅和栲树皮今年分别为66.67担和506担。

土货进口——波动很大，但与1882年相比，这类贸易的净值只小幅下降4 324关平两。去年阴雨连绵，造成头季收成大面积减产，粮食必须进口，大米、小麦和豆类的货值达到6 603关平两。今年本地区这3类农作物的收成非常好，很幸运地不必再进口了。降幅较大的有红枣和黑枣、咸鱼干、白木耳和黄木耳、铅锭、红糖、本色布、烟叶与烟草，而增幅明显的有菝葜根、纸扇、麻绳、金针菜、药材、一等纸张、银渣和白糖。

出口——去年出口贸易显著增长的势头并没有延续下来，相反，所有主要的大宗产品不幸出现大幅衰减，货值减少38 204关平两，与1882年相比下降38%以上。

茶叶占了减量的大头。红茶513.12担，毛茶241.84担，货值仅13 150关平两；而去年红茶1 540.88担，毛茶703.05担，货值33 816关平两。只有一位温州本地商人敢冒风险做茶叶生意。6月运去第一船货在上海亏本了，9月运去第二船货赚了大钱。填补第一船货的亏折后，其收益令人满意；但心有余悸，行事谨慎了；今年通过洋式船只所进行的曾经让人踌躇满志的茶叶贸易因此停止了。与过去几年的情况一样，邻近地区所产、不在本地消费的茶叶几乎全部由民船从临近平阳的小海港桥陡门运往宁波和上海市场。

杂货中有所增长的只是棕、牛皮、女用纸伞、对虾干和松香，它们并不重要；而减少的货品可多了，所有主要的大宗产品衰减得令人震惊。1882年木炭总共出口12 721担，今年只有区区的3 153担；新鲜柑桔从11 715.25担降至7 558.90担；农作物今年取得大丰收，但是，由于本地商人正苦苦挣扎其中的财政困难，所运出的第一批货在上海卖得的价钱根本不赢利，出口停歇了。遭遇同样命运的还有：木杆从39 388条减至15 990条，木板从32 226平方英尺降至11 445平方英尺，竹笋从1 696.32担降至850.88担。药材和烟叶也大幅下降。

金银——入超188 877关平两，出口金银达到434 680元，折合289 787关平两；但是，其中必须扣除汇出的官银约75 000关平两，剩下的214 000关平两用于商业目的。与往年相比这只是一个小数目（参见贸易册之专项表1），而鉴于汽船因快速和相对安全自1879年以来垄断着金银运输，无论洋式船只还是本地货船都可以满怀信心地期待着运输更多偿付“口岸收付差额”的金银。其原因有二：首先，本地区罂粟收成再度大幅增长；其次，上海、宁波和温州的金融市场动荡不安，致使商家倚重于其在本地钱庄开设的账户，用银票而非之前的现银支付。

内地贸易——为货物运入内地发放的半税单照逐年增多，1883年共983张，而1882和1881年分别为873和720张。但是半税单照所承保的货物量并没有按相同的比例增多，今年货值20 248关平两（仅略高于扣除鸦片后的洋货贸易值的8%），1882年17 184关平两。这些货物主要销往平阳、处州、桐山和龙泉。

瓯海关帮办代理税务司

德达那谨呈

1884年1月15日

Wênchow Trade Report, for the Year 1883

CHEN Chaoying1(transl), ZHAO Xiaowei2(rev)

(1. College of Humanities; 2. College of Life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s,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China 325035)

①译注: 本文根据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和中国海关总署办公厅汇编、京华出版社2001年版《中国旧海关史料》译出.

10.3875/j.issn.1674-3555.2012.04.020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1-09-04

陈超颖(1982- )，女，浙江瑞安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俗学

(编辑：赵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