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复古派”与“性灵派”的《庄子》接受研究
2012-03-19白宪娟
白宪娟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20)
明代“复古派”与“性灵派”的《庄子》接受研究
白宪娟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20)
“复古派”与“性灵派”是针对明中后期文坛状况而提出的概括性概念。两者在对《庄子》思想及其文学性的接受上存在着不同样貌,基本涵括了明中后期文坛《庄子》接受的局面。其接受异貌的深层原因与明代文化思潮及其各自的文学主张有着密切的联系。
“复古派”;“性灵派”;《庄子》;接受美学
明中后期文坛的一大景观便是众多文学流派、文学思想的涌现。就大者而言,有前后七子、唐宋派、公安派、竟陵派、童心说、本色论、至情论等,其影响范围广,持续时间长,文学主张鲜明而突出。其他诸如六朝派、中唐派、嘉靖八才子、后五子等闪现而过的,数亦不可计。“复古派”与“性灵派”在明代文学发展历程中并未曾作为独立流派而出现过,二者主要依据诸文学流派、思想的主要观点,同时考虑到各自《庄子》接受的复杂情况进行大致归类而提出的概念。
一、“复古派”与“性灵派”界说
所谓“复古派”,是指其在文学上主张以某一文体(以诗文为主)在历史上的成熟范型为典范,以之规定当下文学创作的方向。希望通过对构成文体外在形式的诸审美因素的研磨与突显,对真实情感的强调,来实现对强调情与理、意与法、主体与客体和谐统一的古典审美理想的复归。前后七子、唐宋派、杨慎为代表的六朝派等诗文派别虽在具体文学主张上各有差异,但在师古、坚持古典审美理想方面则取得了一致,故而本论文将其归入此类。
“性灵派”,本指清代乾嘉年间由袁枚所创立的诗歌流派,此派诗歌注重对诗人真情实感的抒发。此种美学思想滥觞于《庄子》①参见: 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 商务印书馆, 2007.本文论及该书内容者均出于此, 不再一一作注.的贵真说,在明清两朝达到成熟,其特点是推重真情,崇尚个性,强调自我,主观情的一面得到了空前加强,从而突破了古典审美理想情理平衡稳定的结构,迈出了走向近代美学思想的步伐。晚明李贽的“童心说”、徐渭的“本色论”、汤显祖的“至情说”、公安派与竟陵派的性灵主张,都以其文学主张对本真、至情、个性的强调,在此进程中留下了他们坚定而稳健的足印。文章为论说方便,同时也基于明人对“性灵”的一致认可与强调,故而借用了与之一脉相承的清代的“性灵派”的流派名称来总括诸家。
“复古派”与“性灵派”仅是一个大致划分,很多作家随着阅历的增长,以及受时代、文学、哲学风气等方面的影响,其创作与主张多发生了向其对立面的转化。如后七子领袖王世贞早年主张复古,晚年却倡导近似于性灵派的“真我说”。以上是就各派文学主张而言的,就《庄子》接受而言,“复古派”与“性灵派”的《庄子》接受存在着共同性;同时,“复古派”与“性灵派”两者间又存在着明显差异,故而此种划分也是合乎明代《庄子》接受实际情况的。
二、“复古派”与“性灵派”对《庄子》思想的接受
(一)“复古派”对《庄子》思想的接受
“复古派”对《庄子》思想的接受,基本延续了以往文人《庄子》接受的惯性,主要表现为两种形态。一是借《庄子》“疗伤”。明代文人借助《庄子》中的避世、齐物、去除物累、自然逍遥等思想,来平抚现实(科场、官场、生死等)所造成的精神创伤,提高精神的抗击打能力,增强生命韧度。王慎中《送江山人》、谢榛的《涌金亭晚酌》等诗可为代表。二是将《庄子》儒学化。其表现有二:首先,复古派文人沿袭以往文人的常用手法,在《庄子》意象中掺入儒家的精神意趣,表现其内心久已向往,却在现实中难以实现的人生境界,其最为典型的体现是对大鹏意象的改塑。《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形象本是庄子为表达无待逍遥的哲学理念而铺设下的形象,但在后世的《庄子》接受中,大鹏形象的宏大气势与力量远盖过其哲学意涵,从而生发出大鹏形象的新意义,使之成为志向远大、事业隆盛的意义载体。而这种新意又明显带着儒家事功精神的影子,可以看作是士人在儒学主导下对《庄子》的改造性接受。在后世,大凡受到儒家思想熏染的文人都承袭了此种看法,儒学化的大鹏成了意义稳定而富有生命力的形象。明代此类诗作可以何景明的《赠葛时秀》,归有光的《读史二首》其二等诗为代表。其次,《庄子》激烈的批判精神的温和化。“复古派”文人认可庄子的愤怒之情,同时又用儒家的温柔敦厚予以冲淡调和。如杨慎言“庄子,愤世嫉邪之论也”[1]。认识到庄子对儒家的批判,但他未就此便将庄子与儒家对立起来,而是在区分了原始儒家与儒学末流的基础上,认为庄子批判的是儒学末流而非原始儒家。言外之意是庄子与温柔敦厚的原始儒家是不存在矛盾的,如此以来,两者便有了握手的可能性,这体现了杨慎为揉合儒道而作出的努力。
由此,我们可以对“复古派”文人的《庄子》接受作出如下归结:一者,“复古派”文人对《庄子》思想的接受是一种内倾的、退隐自守的静态接受。表现为对《庄子》中具有涵养心灵作用的思想的关注,以求借之得到平和宁静的心态。二者,积极利用儒学改造《庄子》,将之由云端拉回现实,以实际化、功利化改造《庄子》。同时,对《庄子》进行“柔化”处理,消除其棱角,并积极寻找使之与儒学会通融合的途径。
(二)“性灵派”对《庄子》思想的接受
虽然“性灵派”文人在“复古派”文人《庄子》接受的两个维度上都有所涉及,但“性灵派”文人在沿袭文人《庄子》接受传统的同时,其突破意义更为突出,即“性灵派”文人的《庄子》接受带有外向、个性张扬的动态特点。此一特点可在“性灵派”文人对“真”与“情”的理解上见出。
在庄子哲学中,“真”是具有理想性、超越性品质的哲学范畴,是最根本、最真实、最原初的本然状态,暗含着强调自然真实的一面,浓缩了庄子对生命状态、人生境界等人生问题的思考,体现了庄子对整体意义和抽象意义上的人的终极关怀。“性灵派”之真,是具有明确理论对象和具体针对性的文学主张,其理论批判所向直指复古派“刻意古范,铸形宿模”[2]的偏激做法,以及在创作中由此而产生的无病呻吟、毫无灵魂的假古董。如提倡“童心说”的李贽认为真正的创作,在起初“皆非有意于为文”,是情感、思想“蓄极积久,势不能遏”[3]地自然发泄。袁宏道也明确主张创作要“独抒性灵,不拘格套,非从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笔”[4]。对文之疵处,袁宏道的喜爱超过了对其佳处的欣赏,因为疵处往往“多本色独造语”,是体现作者真性灵之处。可以看到,在“性灵派”反摹拟,主性灵的文学主张中,其核心在于对“真”美的强调。在此意义上,“性灵派”的“真”实现了对《庄子》“真”哲学思想的美学转化,这是受整个时代重真实的《庄子》接受风向影响的结果。
对“真”美思想的明确认知,潜含了对源自人性的欲求的充分肯定,体现了“性灵派”文人在情欲认识上对庄子的突破。“性灵派”文人看重的“情”不是有节制的感情,而是痛快淋漓宣泄而出的激情,这种具有强烈色彩的情感,在传统所推崇的温和平雅之情外突显了与之对立的情感类型的感人魅力。这方面典型以李贽为代表,他借文倾诉心中久已郁积不得不吐之意,情感之强烈浓郁令其在喷珠吐玉之后,仍然“发狂大叫,流涕恸哭,不能自止”,他是在为自己的思想、情感得到表达而激动不已。即使因此令“见者闻者切齿咬牙,欲杀欲割”[3],亦在所不惜。
从前文对“性灵派”文人的真情观所作的观照中,我们可以看到,“性灵派”文人所要表达的是血肉丰盈的人的情感,并将“真”的内涵规定于其上,在创作中力求表现出具体个体的不同神貌。而所有这一切都源于对自我的认识,对人的发现。而作为肉体的人,不但有情,而且有欲。“性灵派”文人在对“真”的提倡中也包含了对人欲的肯定,在他们看来人有欲望要求正是其“真”的体现,虽然欲望有时不免流于卑下,但这也正如文之疵处,是人之本色性灵的体现。如袁宏道便肯定“或为酒肉,或为声伎,率心而行,无所忌惮”[5]的人生欲望,是真“趣”之一种。我们可以说,对激烈情感和人欲的肯定,是“性灵派”之真对《庄子》之真的突破。而之所以得出如此结论,就要先谈到庄子对情与欲的态度和理解。
总体上看,庄子对欲与情是持否定态度的,具体而言又有所区别。对“欲”,庄子是彻底否定的。在他看来,欲望的存在便意味着人与天的分离,“其耆欲深者,其天机浅”(《庄子·大宗师》),欲不利于对道的体悟和臻抵,是应坚决予以摒弃的。故“同乎无欲,是谓素朴”(《庄子·马蹄》),“能体纯素,谓之真人”(《庄子·秋水》),而真人正代表了道的最高境界。因此可以说庄子是主张无欲的。而对情,庄子的态度则相对复杂一些。他一方面主张无情论,另一方面又看到了情于人的不可避免以及其中所蕴含的与道无碍的因素,因此,庄子对无情论作了界定,“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庄子·德充符》)。既然情感无法避免,那就让它自然地来,自然地去,不去人为压抑,亦不去人为鼓励。一切因于自然的情感,就不会在根本上扰乱心灵的宁静平和。虽然庄子没有在道的世界中将情感一棒打死,但流露或宣泄情感在庄子而言仍是等而下之的,他追求的依然是以无己、无待、无为为特征,以心斋、坐忘为途径的宁静平和、逍遥自适的理想境界,这也是“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庄子·田子方》)的精神境界。这决定了庄子不会放纵情感,而以种种有形无形的框架来对情感进行规范约束,使之归于淡然平和。“真”便是这框架之一,“谨守”、“慎守”的真与情结合,便有了《渔父》中“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的描述,真悲、真怒、真亲代表的是人类最真实的情感,而这种最真实的情感却没有表现为激烈的形式,而是呈现出了“无声”、“未发”、“未笑”的含蓄形态。由此,对比明代“性灵派”文人的真情、真欲,便显见出他们对庄子的继承与超越。
(三)“复古派”与“性灵派”《庄子》思想接受异貌的原因探究
在完成以上述视角对“复古派”和“性灵派”《庄子》接受的观照后,我们还要就两派《庄子》接受之所以呈现不同特点的原因再多说一点。我们选择哲学作为切入点。明代哲学的突出现象是阳明心学的出现和发展分化。其中,由阳明心学分化而出的泰州学派及其后学在很大程度上变异了王学,受泰州学派影响的士人在精神气质、价值观念、人格理想等方面都不同于以往的士人,相应地,他们的《庄子》接受也具有了新的特点。
倡导“心即理”、“致良知”的阳明心学,虽突显了主体的能动作用,但其最终目的还是在于通过心对伦理纲常的自觉遵循来维护国家统治。而之后以王艮为代表的泰州学派,去除以外在天理为代表的一切理性对主体意志活动的制约、拘范,高度张扬了个体意志,这一点在李贽那里得到了进一步强化。个体原则的突显使主体的情感、欲望得到关注和肯定,对晚明文学的重情走向起到了重要作用。“性灵派”文人大多与泰州学人过往甚密。如袁宏道师事李贽,而且与泰州学派的管志道、潘士藻、陶望龄、焦竑等人都有着较为密切的交往。在与泰州学人的交往中,“性灵派”文人不同程度地接触到心学,甚至受到心学异端李贽的影响。
对心学乃至异端思想的接受,使“性灵派”文人在内在哲学理念上相异于传统文人,表露于外时便出现了许多新的特质:重视私人化感情,关注个体自适,正视人欲本能,情感形式多样化呈现等等。这些特质不仅反映到他们的文学创作、为人处事中,而且也影响到他们对《庄子》的选择性接受,进一步发扬了《庄子》关注个体的一面,并揉进了新的时代质素如私人化的情感、人欲、激烈浓厚的情感形式等,丰富、发展了《庄子》接受的态式,使他们的《庄子》接受呈现出外向、直露、激烈的特点。因此,无论是从《庄子》接受史看其对《庄子》思想意涵的扩大,还是从他们对《庄子》接受角度的选择来看,“性灵派”文人的《庄子》接受都具有动态的特点。“复古派”文人受理学影响较大,即便部分“复古派”文人受到了心学的影响,但心学对于他们来说所激起的是主体对社会的责任感。“复古派”文人的价值体系在整体上延续的是传统儒家的价值模式,强调群体对个体的优先性。故而在这种传统价值模式支配下对《庄子》的接受,必然是对以往文人《庄子》接受习惯多有沿袭而突破较少。
三、“复古派”与“性灵派”对《庄子》文学性的接受
据现存资料看,“复古派”文人在此点上整体优于“性灵派”文人。较多关注到《庄子》文学性的“复古派”文人有杨慎、茅坤、王世贞、胡应麟等,“性灵派”文人有钟惺、谭元春等。王世贞的《南华经评点》①参见: 方勇.庄子学史: 第2册[M].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8: 407.及钟惺的《庄子嫏嬛》、《庄子文归》②参见: 方勇.庄子学史: 第2册[M].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8: 599.,以文学评点的形式对《庄子》进行了文章学的解读,对其法度、文脉等文本结构作出分析。其他诸人则在著作文章的段落中谈及对《庄子》文学性的认识。这些零星的对《庄子》文学性的认识大致可归为两类:一类着眼于《庄子》文学本体的研究,主要涉及《庄子》的立意构思、文学风格、文学手法以及文体史上的意义等。一类揭示《庄子》在文学上对后世的影响。
论及《庄子》立意构思、文风特点的有杨慎、胡应麟、王世贞等人,如胡应麟“庄之文奇,……庄崖岸,峻而难攀。凌厉汪洋,杳冥超忽,乘风骑气,出鬼入神者庄……”[6]明确指出《庄子》立意出奇,文风恢诡的特点。
在文学手法上,谭元春则以寓言统括《庄子》的“三言”,并对此法赏赞有加,认为此法可与诗之比兴并驾齐驱,其言“作文者少寓言,如作诗者少比兴,宁复有诗、古文乎?”[7]
有关《庄子》对中国文体史的意义,胡应麟在黄震提出《庄子》为“千万世诙谐小说之祖”后①参见: 黄震.黄氏日抄[C]//永镕: 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708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在《二酉缀遗》(中)中从文风诙诡,长于寓言略于纪事的角度,将《庄子》、《列子》与志怪小说之祖《齐谐》、《夷坚》类比,肯定两者志怪小说的文体潜质,以及它们在志怪小说发展史上的地位、作用②参见: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C]//永镕: 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886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在更深层次上表达了对《庄子》小说文体性质的认识。
论及《庄子》对后世文学影响的有王世贞和茅坤两人。王世贞主要从后人对《庄子》接受的角度展开思考的,其言“后世之修辞者猎其奇,务识者资其博,拘方者疑其诞,而守经者病其诡。……(吾)于四者亦无与也”[8]。王世贞的归纳一方面是对《庄子》多面价值的认可,另一方面又指出后人在接受《庄子》时的偏好及由此形成的不同接受群体,虽然这个概括并不全面,但对《庄子》研究而言无疑是一种拓展,由对《庄子》本身的研究拓展到更深远的时空进行研究,是对《庄子》研究领域的开拓和发展。王世贞列举完四种接受形式后,言己“于四者亦无与也”,标举出另一种接受样式,只是世贞对此未予明确点出,联系上下文,王世贞的这种接受当是对《庄子》于精神提升维度的接受。
茅坤则在《唐宋八大家文钞》中对所选古文进行评点时,以《庄子》为准绳品评具体作家作品的艺术特点,如其评苏轼《超然台记》曰:“子瞻本色,与《凌虚台记》并本之庄生。”[9]其以《庄子》为参照对象进行散文评点,一方面有助于把握唐宋散文的具体特征,另一方面也是对《庄子》文体特征的突显、强化,深化人们对《庄子》艺术特征的整体印象。
“性灵派”诸家只有竟陵一派对《庄子》的文学性给予一些关注,而“复古派”对《庄子》文学性的研究相对来说下得力气要多一些,其中的原因大致有二:其一,“性灵派”接受的是重视本体的泰州学派的影响,在文学上反对格套、规则、法式等一切外在束缚,而注重对主体内心的单向表达,近乎于近现代的美学体系。因此,他们对《庄子》的关注着重于对本体心灵的涵育、发扬,而忽略了对《庄子》文本外在形式的研究。他们希望以此为其现实行为和理论主张找到坚实的后盾。因此,“性灵派”诸家对《庄子》文学性的研究相对薄弱。其二,“复古派”文人尽管在具体主张,文学摹拟对象等方面存在不同,但其共同的追求都是情与理、法与意平衡的古典美学理想。对法与理的强调,以及对复归古人门径的探寻,使他们注重分析、学习古人的作品,对作品文学性的把握理所当然地成为该派文人的研究重点,因此,也就不难理解“复古派”文人要对《庄子》文学性研究下工夫了。而属于“性灵派”的竟陵派,虽然继承了公安派抒写性灵的思想,但同时为纠正公安派浅率滑俗的弊病而主张读书养气,将“厚”与“灵”结合起来。该派的主张调和了信心与信古的矛盾,对心灵的突显有所收敛,加强了对情与理、法与意平衡的关注,体现出对古典美学理想的回归,与“复古派”的美学趣味走向了一致,增强了《庄子》的文学性研究。
四、小 结
在历经百余年枯寂无味的台阁文学后,在明中后期,明代文学复苏并实现了属于这个朝代应有的繁荣。伴随着文学复苏,《庄子》接受也繁荣起来,除大量《庄子》注本的出现可为佐证外,文学中《庄子》接受的繁盛亦是其中重要的一方面。“复古派”与“性灵派”在文化大潮及各自文学主张的左右下,呈现出对《庄子》接受的不同面貌,其不同取向涵括了明代中后期文学领域中《庄子》接受的基本态势。“性灵派”和“复古派”文人对《庄子》的接受从思想和艺术两方面有了新的发展,具体体现在《庄子》哲学概念的美学转化、对《庄子》艺术性多角度且富有延展性的认识等。明中后期文人所做的诸多努力确立了明代《庄子》接受在《庄子》接受史上不可动摇的地位,既新锐又有根基的见解起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是《庄子》接受史上的关键一环。中晚明冲破束缚的意识觉醒及由此带来的社会文化思潮的转向选择了《庄子》,成就了《庄子》这部久传不衰的经典在明代的传衍热潮。在这个过程中,《庄子》被突破的同时也是明人对《庄子》的一种丰富发展,而《庄子》也为这一过程的顺利完成提供了思想后盾和理论支撑,进而实现了文学的繁荣。
[1]杨慎.升菴集[C]//永镕: 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1270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 352.
[2]何景明.大复集[C]//永镕: 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1267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 290.
[3]李贽.童心说[C]//李贽.李贽文集: 第1册.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0: 91.
[4]袁宏道.叙小修诗[C]//袁宏道.袁宏道集笺校.钱伯城, 点校.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1: 187.
[5]袁宏道.叙陈正甫会心集[C]//袁宏道.袁宏道集笺校.钱伯城, 点校.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1: 463.
[6]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C]//永镕: 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886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 285.
[7]谭元春.庄子南华真经[C]//严灵峰.无求备斋庄子集成续编: 第27册.台北: 艺文印书馆, 1972: 420.
[8]王世贞.弇州续稿[C]//永镕: 文渊阁四库全书: 第1284册.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 280.
[9]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钞[C]//王云五.丛书集成初编: 第4册.上海: 商务印书馆, 1935: 175.
Study on Reception of Ming Dynasty’s School of Classics and School of Temperament to Chuang Tzu
BAI Xianjua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China 730020)
Generalized concepts of School of Classics and School of Temperament were advanced on literary situations in the middle and late Ming Dynasty.There were different understandings on reception of thoughts in Chuang Tzu and literariness of it between the two concepts, reflecting almost all situations of reception of Chuang Tzu in the literary circle of middle and late Ming Dynasty.The deep reasons of existing differences in the reception have close relationships with the Ming Dynasty’s cultural trends and their respective claims.
School of Classics; School of Temperament; Chuang Tzu; Reception Esthetics
I207.22
A
1674-3555(2012)04-0053-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2.04.010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编辑:刘慧青)
2011-10-03
白宪娟(1981- ),女,山东泰安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先秦两汉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