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存取期刊的经济运作模式*

陈 晋

（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福建 福州 350108）

陈 晋 女，1970年生。本科学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开放获取、数字资源建设。

2005年6月“开放存取与促进学术出版研讨会”在北京召开，标志着开放存取（Open Access，以下简称OA）运动在我国正式兴起。基于订阅费用的传统出版模式已不再能满足学术界的需求，取而代之的基于作者付费的开放存取模式逐渐兴起。按照美国研究图书馆协会（ARL）所使用的概念，开放存取出版是指创建的作品并不期望得到直接的金钱回报，读者不需要花任何费用就可在公共网络上获取资源。作为一种全新的学术出版模式，其发展的核心问题是经济运行机制，对此进行深入探讨十分必要。

1 开放存取期刊的作者收费模式

众所周知，传统学术期刊的绝大部分利润来自图书馆和个人订阅者的费用，近年来期刊的价格呈稳步上升趋势，导致了人们对传统期刊运行模式的不满，引发了人们对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开放存取模式的兴趣。英国的全球医学研究领域两个最大私人基金之一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开放存取出版可以减少30%的出版费用[1]。”

开放存取强调使用者免费的精神，并非指学术传播整个信息供应链的运作不需财物支持，而是强调消除使用者端经济上、技术上、版权上的障碍。因此其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开放获取由谁来买单？”OA期刊由于以网络电子期刊为主，不需要为印刷、订购、发行等过程付费，其出版和传播成本大大降低，但是同行评议、资源维护等过程仍需一定的支持运作费用。尤其是OA期刊坚持严格的质量控制，进行同行评议，所以其成本还是存在的。目前最主要的成本弥补手段是收取作者出版费用。

从经济学原理来看，采取开放存取模式对读者免费、向作者收费是完全合理的，但前提条件是作者和读者从中获取的利益相等。作者的利益表现为提高声誉、加强交流，毕竟大多数科研人员发表研究成果并不是希望能从中立即获取经济利益，而是希望出版的学术著作或发表论文能够获得学术界承认，并且提高文章的引用率，因此向作者收费的模式正日趋被广大作者接受。

2 开放存取期刊的生存运作

OA期刊的出版模式是向作者收取费用，因此它如何生存运作也引发人们的思考。许多人认为，以目前开放获取期刊的收费标准来看，是难以维持运作的。而实际上，开放获取出版的成本已经不能用传统出版的成本来衡量了。由于开放获取出版整个流程大多是通过网络进行，传统出版模式下的印刷费用、传递费用等都已经不存在了，从而降低了成本。在传统商业出版模式下，运作成本较高的原因之一就在于出版商为作者提供从编辑到流通再到保存的“一站式”服务，而这种服务模式只适用于印刷出版。互联网的出现使出版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运作成本的降低更提升了“作者付费”机制的可行性。

论文处理费（article-processing fees，APC）是很多开放获取出版商的利润来源，也是很多尝试“开放获取”或“混合式”出版的基于用户订阅的出版商的收益来源。个人论文在基金支持下缴纳论文处理费后可被公众免费获取。虽然目前提交费具有多样化的实施模式，但有作者提出如下几种方式：①Wellcome Trust模式：提交费+文章处理费。各自的费用都定在合理的水平上，既能让作者接受，又能保证形成有意义的混合型收入形式。②Leslie模式：提交费+文章处理费。提交费用于支付同行评审专家（前提是：要有质量和审稿期限的标准规定）；向文章被录用的作者退还提交费。③“bepress”模式。期望作者作为同行评审专家，以此来抵消提交费（通常为评议两篇文章抵消一篇文章的提交费）；通过“信用银行”保持对作者义务进行跟踪，并允许作者有选择地进行信用交易；作者可以选择是支付提交费还是进行同行评议以抵消费用。④纯提交费模式：作者只支付提交费而不用支付随后的文章处理费[2]。

在2001年的布达佩斯会议中，将开放存取的成本补偿机制总结为自我收入（Self-generated Income）和内外赞助（In-ternal and External Subsides）两大途径，其中自我收入又包括作者付费出版、印刷版销售、广告收入、提供相关产品、提供增值收费服务等方式，而作者支付出版费用是OA期刊出版自我收入的主要来源。内外赞助则包括各研究机构、基金会、政府以及私人赞助等。在开放存取中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应用适宜的模式。目前许多还是以国家或者机构、基金会自主的方式为论文作者提供经费支持，为了推动科研成果的广泛传播，它们也愿意为那些无力支付出版费的作者提供支持。当然作者的费用多来自科研项目经费；如果作者所在单位给出版商支付了年度会员费，那么作者可以减少或免除出版费用。如：在BMC发表文章的付费政策是发表文章可由作者付费，也可由单位每年交纳BMC会员费后，作者免费发表文章。JISC（Joint Information Systems Committee）为英国所有的高等教育机构支付了BMC会员费；澳大利亚政府也为本国的大学以及世界上很多其他机构支付BMC会员费[3]。Gordon和Betty Moore基金向PLoS出版OA期刊提供了900万美元资助。

开放存取期刊上的文章向所有因特网上的读者免费开放，用于支付出版费用的收入来源于对提交论文的作者的收费，当然也存在不向作者收费的开放存取期刊，DOAJ所列举的就是有基金赞助的不向作者收取任何费用的开放存取期刊。但这些开放存取期刊在数量上远不能满足学术需求。大部分开放存取期刊的主要经费来源是“作者付费出版”。

但OA期刊高昂的发表费用并没有使期刊的经营状况好转，即便是影响因子高达11.4的PLoS Biology也不例外。许多OA期刊运营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如堪称OA期刊先锋的“PloS”，主要采用了向作者或其科研资助者收取出版费用的商业盈利模式。这部分费用主要用于支付同行评审费用、编辑费用、期刊生产费用和期刊论文在线保存与维护费。2009年收取的出版费高达2900美元/篇。2005年，“PloS”大概亏损100万美元，2006到2007财政年度，“PloS”开支达668万美元，其收入仅有286万美元[4]。而世界最大的OA期刊出版商BMC 2008年也被Springer并购。

3 开放存取期刊的机构赞助

与传统的经济学概念不同，开放存取所依赖的不是市场经济及经济竞争的机制，而是共享与合作的机制[5]。利用双边市场理论对期刊、作者和读者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入分析之后，有作者认为“作者付费出版，读者免费使用”这种开放存取的经济模式，以损害市场一方的利益来满足另一方需求，是无法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因此，必须有第三方机构的介入，来承担开放存取期刊所免去的读者的费用[6]。

根据开放社会协会（Open Society Institute.osi）的估算，发表1篇OA论文向作者收取的费用大概是3750美元。相当于普通中国人一年的工资收入。而美国生物科学学会（American Institute of Biological Science）估算其旗下的期刊Bio Science每出版1篇论文要收取论文处理费约7000美元。因此高昂的发表费势必需要得到第三方机构的赞助。

从2008年7月1日开始，被PLoS录取的文章中，署名的科研人员中与马普学会有关系的，其出版费用一律由马普学会中央基金资助。马普学会愿意支持这一发展中的出版模式，并且支持其科研人员在这一平台上发表文章[7]。又如，在高能物理（JHEP）上发表的任何论文只要其作者之一是属于法国机构的，都由法国国家核物理与粒子物理研究院（IN2P3）提供经费并向整个国际社会提供开放存取[8]。开放社会协会已经向一些国家无力付费的大学和组织提供资助，为它们支付加入PLoS的成员费。2008年1月，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始了伯克利研究影响计划，主要内容是出资支持开放获取期刊的出版费用，教师、博士后和研究生如果在开放获取期刊上发表文章，可以申请3000美元的出版费用。对所谓的复合出版付费获取费用，也资助1500美元，在这种模式下信息可以自由获取但期刊有限制再传播的权利[9]。

2008年Calgary大学成为加拿大第一个建立开放获取“作者资助”的机构，它将向本校的教授和研究生提供l0万美元的开放获取作者资助资金。另外还有其他两所美国大学已经建立了这样的开放获取资助支持。NoAh Carolina大学Chapel Hil1分校建立了1万美元的资助资金，对每篇文章提供1000美元的奖励；Wisconsin Madison大学从图书馆的捐赠资金中拿出5万美元对开放获取进行资助[10]。

此外，如BMC是一家独立的英国出版公司，提供免费的经过同行评审的生物医学领域开放存取期刊。大学和基金会等机构的资助是其重要经费来源。目前有惠康基金、德国马普学会、哈佛大学、美国国家卫生研究所等超过400个欧美学术科研机构愿意帮助经济上有困难的作者支付在BMC上出版科研论文所需的费用。

4 提倡开放存取期刊经营中的增值服务

OA期刊的发展是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的，这些运营成本如果单靠“作者付费”来弥补并不现实。正如美国科学院的Paul Uhlir所说，“开放存取出版的目标是要所有人都能够迅速地、免费地获取各种格式的电子资源，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一条在经济上可持续发展的途径来实现这一目标”[11]。

为此有作者认为，在OA出版仍处于初级阶段的我国，由各利益方参与的多方付费、版权补偿、自负盈亏式的经济机制才是OA期刊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基础[12]。

尽管成本有所降低，但是单独依靠“作者付费”能否弥补这么大的收入损失？于是有研究者提出通过广告收费来提供增值服务等。新型的增值服务不是指单纯对用户收费的业务，它还包括为用户提供文章下载统计、浏览排行统计、新文献推荐等免费服务。通过这种从细节着手、服务客户的行为策略，可以吸引更多的科学研究者浏览学术期刊，从而吸引更多的网络投资商或广告商。现阶段开放存取学术期刊可向用户提供的增值服务主要包括以下方面[13]：

4.1 印刷版销售

这是基于订阅模式的传统学术信息传播中常采用的一种经济机制。印刷版销售可以作为一种过渡的成本补偿机制；以网络形式和比原刊低的价格向用户提供所需的文献并收取一定的费用；开放存取期刊的印刷形式的副产品或者光盘形式的全年论文集也能给开放存取期刊带来收入，同时满足部分用户对离线出版物的需要。

4.2 广告收入

这是开放存取中大力推行的一种经济补偿机制。网络广告是指在互联网的站点上发布的以数字代码为载体的各种经营性广告，是运用网络媒体劝说公众的一种信息传播活动[14]。如：PLOS网站上所有网页的下方都提供了一个广告的链接，为的是吸引更多的广告以增加经费来源。但PLOS要求所刊登的广告必须要得到出版者的认同，同时不接受药品和医疗器械广告[15]。

针对自己开放存取期刊的学科类型，BMC将广告分为两方面进行招商，一方面吸引生命科学方面的客户，另一方面是吸引医学领域的广告客户，其一年的广告收入可达上百万美元[16]。BMC还开展了元数据增值服务，这部分收入来源主要包括查阅文章的链接费，特别是为用户提供的一系列增值服务，如文献的校阅和评价，加强科研人员之间合作，帮助查询的软件所获得的收益等。

4.3 赞助模式

赞助模式通常也会和其他商业模式配合展开。例如，一个企业赞助商可以提供基金，资助没有科研经费的作者发表研究成果，或者承诺购买开放存取期刊的服务或产品。无论采取何种资助模式，具有较大影响力和市场地位的期刊对潜在的赞助商来讲都是极具吸引力的。作为对赞助的交换条件，开放存取期刊可用文字、图像方式向赞助商致谢，也可以在网站上展示赞助商的商标名称或形象标识符，还可以打出赞助商产品的名称等方式来作为回报。

4.4 基金及机构资助

在许多事实中，基金被认为是能补偿向开放存取转变所需成本的一个有效途径，争取他们的资助将更有助于建立期刊的基金管理。除了得到资金支持外，还有人力、办公场所、基础设备、软件支持等方面的资助。实际上，超过一半的开放存取期刊接受大学不同程度的捐助以及几乎1/5地接受了专业学术机构的捐献。例如，从大学和科研机构可以获得人力支持、办公场所以及设备的使用，从企业可以获得免费使用软件的授权。随着开放存取运动的发展，这种经济补偿机制有逐渐增加的趋势。

争取政府资助也是一个重要的成本补偿机制。不同国家政府对开放存取的资助力度不同，但政府资助都倾向于支持一些项目开展和特别领域的研究，而不是开放存取所关注的信息传播。例如，美国开展了科学数据公共行动，获得了大量的政府资金，这个行动计划和开放存取有许多共同点，开放存取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获得发展资金。

4.5 电子商务合作

对于大型的开放存取出版机构和专业社会团体来讲，其拥有的大量学术信息资源可以作为其开展数字信息产品或服务的基础。电子商务已经广泛渗透到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开放存取数字出版物也可以按照电子商务的模式来运营。各种开放存取出版商之间可以建立合作伙伴关系，能充分利用双方的资源开展一种很有效的成本补偿机制。在某些学科，学术期刊向开放存取转变时如果能与在线出版服务商建立伙伴关系将会是一个很好的策略。无论这些在线出版服务商是营利的还是非营利的，都能以免费或较低的价格提供开放存取出版服务。作为回报，他们也可以从开放存取的内容服务中获取可观的利润。

应该说，开放获取的“作者付费”机制符合经济学原理，有利于学术交流和科学研究的发展，并且各种机构的支持以及出版商日趋合理的制度和政策更增强了“作者付费”机制的可行性。当然开放获取模式下的经济运行机制仍然面临很多问题，需要我们在实践中不断地探索，从而促进开放获取期刊的可持续发展。

[1]夏翠军.学术期刊的开放存取出版研究[D].武汉大学，2005.

[2]Mark Ware著；於维樱编译.提交费：一种过渡到开放获取模式的方法[J].图书情报工作动态，2011（1）.

[3]Key Perspectives Limited.JISC/OSI journal authors survey：report[J].Truro：Key Perspectives，2004.

[4]http：//www.plos.org/.

[5]蒋树勇.从开放存取的新经济模式看图书馆的核心价值[J].新世纪图书馆，2007（5）.

[6]刘瑛.基于双边市场理论的开放存取期刊收费模式[J].图书与情报，2010（5）.

[7]李莉.马普学会和PLoS就出版费用的核心资助达成协议[J].图书情报工作动态，2008（8）.

[8]袁红梅编译.法国国家科研中心为高能物理杂志（JHEP）的开放存取提供经费[J].图书情报工作动态，2007（11）.

[9]王秀华.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支付作者开放获取出版费用[J].图书情报工作动态，2008（6）.

[10]王秀华.Calgary大学成为加拿大第一个建立开放获取“作者资助”的机构[J].图书情报工作动态，2008（7）.

[11]易治宏.知识交流与信息资源开放获取[J].河南图书馆学刊，2006（4）.

[12]王咏梅，张文德.开放获取期刊出版的经济机制构建[J].情报理论与实践，2010（5）.

[13]柯青.数字信息资源规划[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8.

[14]娄卓男.论网络广告的定价方式[J].现代情报，2003（6）.

[15]牛晓宏.浅谈学术期刊开放存取出版的盈利模式[J].知识经济，2009（2）.

[16]王应宽，王锦贵.基于盈利模式的开放存取期刊出版BioMeds Central案例研究[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