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两性二元对立——《海上无航标》的女性主义解读
2012-02-14王昌玲
王昌玲,韦 虹
(安徽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芜湖 241003)
一、引言
英国作家维塔·萨克维尔-维斯特(1892-1962)两度荣获霍桑顿文学奖,一生写书50余部,广泛涉猎小说、诗歌、传记、游记、评论、戏剧、园艺等。这样一位成绩斐然的女作家理应备受关注,其生命绝唱《海上无航标》(1961)早该译介到中国来,然而,其文坛伙伴弗吉尼亚 ·伍尔夫光芒四射①,遮蔽了她的文学成就。她开放式婚姻和同性恋轶事也多少转移了人们的视线,削弱了对其作品本身的关注度。
《海上无航标》(以下简称《海》)以第一人称叙述视角,细腻地描摹了埃德蒙在死亡阴影笼罩下所经历的人生观剧变以及“爱在心头口难开”的情感纠结。国人研究《海》的成果寥寥,仅有冯幼民的教学笔记(1997)和赵晓囡(2008)从文体学角度对其诗化特征的品鉴。作为自己文化圈内的他者②,这位作家也不受待见,研究多聚焦与伍尔夫的特殊友谊③,或仅将其归类为女作家、女同性恋者,最多简介《海》内容时顺带提及主题④。此外,就是散见于网站上读者对小说“情节平淡,人物刻画有欠深度”⑤等弱点的指摘,鲜有从女性主义视角对《海》进行文本细读和分析。
女性主义批评致力于抨击男作家塑造的妇女形象或挖掘女作家塑造的妇女形象,从而解构西方男/女二元对立的菲勒斯中心主义⑥之文化根源。但对女作家笔下具有女性性别倾向的男性关注不够。本文旨在运用女性主义视角,通过对《海》中女性形象和具有内在女性气质的男主人公形象的考察以及二者关系的审视,探索男女两性关系的成因和两性趋于融合的现代人身份建构,以期推动《海》的译介,深化、拓展萨克维尔-维斯特作品的本体研究。
二、女性主义批评之终极目标:两性和谐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有很多细化的分支,但大都“关注女性边缘化的问题:即女性被降低为二等公民”(Guerin et al.,2004:196)。女性地位低下乃深受文学经典所推崇或唾弃的女性形象毒害所致。经典多出自男作家之手,经其美化的天使、丑化的妖妇无不折射出男性愿望,强加给现实生活中的女性,捆绑其手脚、心灵。“自古以来,妇女形象或文学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形象都是男性期望和设计的东西”(康正果,1994:44),正如西蒙·波娃(1986:23)所言:“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被塑造成的。”而塑造女性的强大力量正是“处处维护男性利益的父权文化。寻找并解读文学文本如何体现这种权力失衡,如何颠覆它是女性主义批评者之要务”(Guerin et al.,2004:196)。
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女权主义者对父权制二元对立思维进行清算的有力武器。二元对立是西方文化思想中的一个显著特征,埃莱娜·西苏列举了一系列二元对立项:主动性/被动性、太阳/月亮、文化/自然、白昼/黑夜、父亲/母亲、头/心、概念的/感觉的、逻各斯/ 情感因素(pathos)(张岩冰,1998:116)。这些组二元对立项不是平等的,而是等级制的。父权制的价值观往往潜伏着男女对立,男性是主动者和胜利者,而女性等同于被动者和死亡(张京媛,1992:3)。女性主义旨在解构男性笔下扭曲的女性形象,消解男/女尖锐对立的关系,解放女性同时也解放男性,因为“父权中心的文化不仅对女性形成一种压抑”(王苹,2007:70),而且“也扭曲着男性的性格和生活”(张岩冰,1998:188)。“女性主义文论始终有着对改造社会文化的一个期许。”(宋素凤,2002:28)
女性主义通过解构二元对立,追求男女平等,共建真正和谐的两性关系,出路在于双性同体⑦身份的建构。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屋子》里提出双性同体的理论并在《奥兰多传》中借主人公的口吻说:“性别固然有差异,但两性也的确会混合。”(张京媛,1992:17)埃莱娜·西苏是基于消除男女二元对立的目的来解释双性同体的,认为双性同体既是对对立的消解,又是对差异的高扬(张岩冰,1998:176)。双性同体身份的建构并非消除性别差异,而是要尊重差异。不是一改历史,让女性凌驾于男性之上,而是要解除传统文化、伦理道德对两性行为和思想的束缚,让彼此在对方身上找到认可的自我属性,从而和谐共处,让人性自由展现其美。
三、二男一女和谐共处的奥秘
故事是小说最基本的要素,而把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则是作者匠心独运的情节设置。《海》却没有重大事件以助人物塑造,鲜有对话加强性格冲突,更谈不上情节跌宕起伏。此部“非小说”叙述的“非故事”如下:年逾50 的单身专栏作家埃德蒙去日无多,正踌躇如何是好之际,偶然获悉在社交场合结识的寡妇劳拉要乘船远游。劳拉隐藏于矜持外表之下的智慧和热情深得“我”心,遂追随同游。随着海上航行画面次第展开,埃德蒙对劳拉的爱恋与日俱增,但他选择默忍相思之苦,决意要“与劳拉共度生命最后几周,享受劳拉作伴的幸福”(p.79)。甚至对上校插足也曲意敷衍,只因“劳拉对上校印象不错”(p.32),说他“性格随和,相貌英俊,单纯可靠”(p.77-78)。于是,埃德蒙、劳拉、上校成了形影不离的三人帮。这与常规小说里剑拔弩张、争风吃醋的爱情故事大异其趣。是什么维系着这样有悖常情却“自然而稳定”的三角关系呢?
探究其中奥秘要从女性形象、男女关系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妇女社会地位入手。在男性叙述者“我”眼里,劳拉举止优雅,装扮得体。“我”喜欢“远远地欣赏劳拉,愉悦之情恰如观影”(p.24)。很显然,劳拉处于被欣赏的地位,“我”仰慕劳拉好比影迷崇拜明星。把女性拔高为偶像、女神的手法仅仅把“她们表现为男人所渴望的无言而不动情的对象”(康正果,1994:59)。劳拉以专注倾听,适时掐断话头隐匿真我。无论跟谁相处,“她那双真诚的灰眸望着你,仿佛有你陪伴,别无所求”(p.8)。就连埃德蒙也不禁心生疑窦:“难道她意在讨好所有人?”(p.77)换言之,不同男人在劳拉身上各有索取。劳拉无疑成了“体现男性精神和审美理想的介质,只是一种对象性的存在,一个空洞的能指”(张岩冰,1998:57)。劳拉的身份很尴尬。她经常跟“我”在一起,又被“我”有意无意地忽视。她就在那儿,但并不是作为交流思想的对象而存在。“我”要么沉浸在自然美景之中,要么迷失于“精神冒险”(p.45)。劳拉既在场又缺席。她矜持着,从不侵入“我”的思想,从未进入男性独立、复杂的内心世界。她始终处于局外的地位,被作为他者供男人欣赏(康正果,1994:51),愉悦男性。
埃德蒙对劳拉的爱恋淡如青烟,飘若浮云。“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没有强烈的占有欲,乐意与人分享。“每每我和劳拉在一起,上校就会漫不经心地踱过来”,若无其事地“加入我们”(p.32)。三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含蓄地维持着,没有直接的言语冲突,唯有埃德蒙内心痛苦呻吟:“就这样,我不能再跟随劳拉”(ibid.),“我得把她拱手让人”(p.121)。上校逮着机会就接近她,“一看见劳拉独处,明明膝盖上书摊开着,他也会拖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她身边”(p.77)。可见,三人关系或进或退,或分或合都是由两个男人说了算,由男人掌控。劳拉的客体地位被男性的主体地位映衬得格外明显,是男性“我”选择追随劳拉同游,是“我”选择远观劳拉或独处,是“我”在生命行将结束之际,诱导劳拉大谈婚恋观。另一位男性——上校也总是黏着劳拉,总能找到接近她的方法,“劳拉同桌夫妇及女儿下船后,上校与之共餐”(p.100),对于这一切,劳拉似乎并不反对。在这种特殊的人际关系中,做或者不做,男性永远是决策者、施行者,而女性只是被动地接受。这无疑影射出“妇女不是作为主体而是作为客体的生存状况”(张岩冰,1998:46)。
美丽的劳拉只是埃德蒙的审美对象而已,是他心目中完美而“专注的倾听者”(p.8)。相对于思想深邃、内心波澜起伏的男性叙述者而言,劳拉处于神秘的边缘地位,她似乎没有欲望,没有意志,除去姿色没有任何立足于社会的资本。《海》中劳拉个人信息很少。她面孔模糊,幽灵般漂浮着,没有现实的质感。我们不禁要问这个女人何以为生?她从何处获得巨资周游世界并维持优雅从容的生活姿态?她生活的意义何在?为何旅行?这种种“不写之写”引发读者对女性现实生存状况的思考。
其实,《海》中有很多细节关涉妇女的现实社会地位,映射出传统文化对女性的束缚。比如,从男性“我”的视角对女性劳拉外在的描写浓墨重彩,而对男性上校的内在大书特书。这巨大反差恰恰反映了社会对何为男人,何为女人的特定期待。“我”把新月比拟成处女,在新月身上正投射着“我”对寡妇劳拉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了能从由“自然永恒,人生苦短”的强烈对比所引发的伤感情绪中脱身,埃德蒙幻想岛屿上生活简单纯朴:“我的目光追随渔夫,把筏子靠到小港湾,发出海鸟一样的叫声,通知女人自己回来了。她应声而出,接过他捕的鱼。”(p.34)这正是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劳动分工。最能体现传统道德对女性束缚的,莫过于劳拉在与埃德蒙关系进程中刻意表现的矜持和无动于衷。就连我意已决的埃德蒙都不禁感慨:“哪怕给我一丁点暗示,让我自觉被垂青,也许就会大着胆子表白了。”(p.67)一旦劳拉由客体转变为主体,从被动走向主动,那么,这种和谐而奇异的三角关系就会立马消解于无形⑧。一言以蔽之,二男一女这种表面的和谐是以牺牲女性的主动性为代价的,是利用女性话语权的丧失来隐藏其本真,使女性神秘化、边缘化,从而消解其社会身份。
四、双性同体身份的建构
表面看来,由于选择了第一人称男性叙事视角,《海》中女性的话语权被剥夺了。然而,女性被压抑的生存状态,并非小说全部的主旨所在。女作家不会让女性沉默到底,通过塑造具有内在女性气质的男主人公形象,借用男人心灵低语迂回地表述作者自己的愿望。“女性文本不只是一个文本而已,更是一个‘主体化’的客体——是一个女性主体的心声。”(宋素凤,2002:70)
吉尔伯特和苏珊·格巴认为:“妇女是以一种双重的声音写作的。在显性文本后面的没有发声的隐性文本才具有真正的意义。”(张岩冰,1998:94)若把维塔所构建的文本只解读为女性社会地位低下的象征,无疑是狭隘的。在这个诱因众多没有告白的爱情故事的表象之下,隐匿着作者对现代人双性同体身份的建构设想。
尽管女性主义者避免给女性直接下定义,也否认存在本质意义上的女性气质,但不可否认,所谓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都是人为设置的,文化预设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康正果,1994:6)。描写男性气质的词汇通常代表正面价值:勇敢、积极进取、富于理性等,而描写女性气质的词汇正好相反:柔顺、消极被动、多愁善感等。由是观之,埃德蒙男子气概缺失,他敏感细腻,内心情感纠结不已,顶多也只能算着男装的女性。
文学作品中换装游戏并不稀奇⑨。伍尔夫把换装游戏玩到极致,让奥兰多随心更换性别。伍尔夫曾写信给她(奥兰多的原型)论及《奥兰多传》的创作:“我突然想到一种方法,可以在一夜之间使传记写作发生革命”(张京媛,1992:40),这种双性同体的创新写作方式势必会对《海》产生影响。
1 性格巨变,摈弃男性社会身份
事业如日中天的埃德蒙“生而为政治,与人谈论政治,就连做梦都离不开政治”(p.26)。他是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对一切唯美、人性向善的言说均嗤之以鼻。假使跟他谈及自然之美,他定会反诘:“自然美景何用之有?”
然而,海上航行时,他却沉醉于自然美景之中。这抛开一切,义无反顾地乘船远游本身就是对成功职业专栏作家这一社会身份的质疑和否定。远游是寻求另一个自我,构建新身份的开始,拉开了释放被压抑的种种好恶的序幕,同时也是一个“去男性化的过程”,自我“挖掘男性人物精神深处的女性性征”(王楠,2009:99)的过程。只想让余下的日子在“更为闲适的事情”(p.24)之中度过,玩玩桥牌,凭栏远眺,沉思默想等。这是对“过去忙碌、工作至上的男性生活”(p.119)的彻底背叛。活着就要“尽情享受美,在离开之前”(p.28)。美的含义广泛而多维,包括劳拉的女性美,海天一色的自然美以及想象之美,“因为海上无航标啊”(ibid.),想象可以自由驰骋。埃德蒙找到了与自然万物融合的秘密,与自我对话的独特方式,从而构建自己的内心世界,获得了精神上的重生。
埃德蒙对自己的变化惊诧不已,一遍遍地追问:“人的世界观果真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么?”(p.95)“看看现在的我,站在甲板上,好比敏感多愁的老姑娘,取景落日涂抹水粉画。”(p.28)唯用是图的物质主义者蜕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唯美主义者。性格巨变正是舍弃自己男性社会身份的象征,尽显内在女性性格之魅力。
伍尔夫认为:“在我们之中每个人都有两个力量支配一切,一个男性的力量,一个女性的力量。在男人的脑子里男性胜过女性,在女人的脑子里女性胜过男性。……正常而舒适的存在状态就是这两者和谐地生活,从精神上进行合作之时。”(王苹,2007:73)由是观之,埃德蒙的双性同体倾向是非共时的。为事业打拼,求名得利之时,其男性文化特征掩盖了女性特征。海上航行坠入情网之时,其女性文化特征趋于明显。换言之,他头脑中两性力量没有达到和谐共存的平衡状态,因而彷徨、追问、自我否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其内在女性特质外露和释放的诱因是死亡即将来临。迫在眉睫的死亡让他摈弃了社会强加给他的诸多男性气质,从而获得了崭新的人生体验。可以说,男性也受到传统文化的压迫,而要实现男女和谐共处,双性同体的现代人身份建构,需要解放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要主动自我解放。
2日记体,让男人说女人话
女性作家维塔主动放弃了情节的编织,《海》不分章节,以日记作为表现形式。这种体裁的选择是对男性理性至上观念的肆意嘲讽,让感性的絮絮叨叨战胜理性的条分缕析。一般而言,“女性写作中的逻辑是联想性的,而男性写作的逻辑建构在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上”(Guerin et al.,2004:201)。《海》处处弥散着男主人公飘忽不定的思绪、天马行空的联想,它所营造的是茫茫大海上不知今夕何夕,超越时空限制的空灵的诗性氛围。日记体无疑是为具有内在女性气质的男主人公量身定做的,以女性的主观性来消解和对抗男性的客观性。常人眼里日趋雷同的海景对埃德蒙而言无异于思想的世外桃源。岛屿、悬崖、碧海、蓝天无不成为诱发他与自我对话的引子。航行作为媒介,让他远离纷繁复杂的滚滚红尘,放飞心灵。他只管思想,跟灵魂对话。日记正是记录琐碎思想的最好方式。
由篇幅不等的日记构成的《海》大都直抒胸臆,对过往生活的反思寄寓在琐碎的小事件当中,熔铸于一幅幅或宁静或狂野的海景图里,读来犹如女性喃喃低语,杜绝道德说教,任由情感自由宣泄。“自传、日记、书信等文体是妇女私下的创作,是真情和经验的真切流露。”(张岩冰,1998:98)在日记这种特殊的文体中,女性成了具有强烈自我意识的主体,不为外界左右,不被男人言说所架空。通过由具有内在女性气质的男人用日记记录心路历程,作者暗示男性对女性气质以及女性写作方式的认同。这也从侧面表明男性亦可感性,亦可情感外露,不必时时处处硬充英雄好汉。
作者的高妙之处远不止于此。在看似毫无章法,类意识流的松散结构之中,在琐碎的表象之下,作者寄托了无限深意。很多日记都直接或间接地表达了作者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良好愿望,对人生意义的不断追问以及如何面对死亡的终极人文关怀。这种种主题的设计无疑强有力地驳斥了女性作家无法触及深刻主题的论断,真是应了艾米莉·狄金森的名言:“讲真理,但以倾斜的方式来讲。”(同上:86)《海》以其特有的言说方式证明感性之中亦可蕴含理性,理性与感性可以水乳交融。
五、结语
女性主义批评实际上是一种性别分析的文学批评,女性视角和男性靶子构成了它的批评火力网(康正果,1994:40)。但纵观女作家所建构的《海》,对男性的批评含蓄而温和,通过男主人公反思人生来隐射,通过男性独白而达成。作者借用具有内在女性气质的男主人公之笔,诉说自己的心声,男女两性何苦对立冲突,水火不容?此外,男主人公对劳拉“互敬、独立,相爱而不束缚”的婚恋观大加赞许,认为“许多男人更应聆听”(p.88)。其寓意深远,倾听女性的心声是走向两性和谐共处的第一步。
构建双性同体的现代人身份途径在于女性写作——一种双性特征的写作,它的作者是一些“自动的突破者,是任何权威也征服不了的外围人物”(康正果,1994:143)。萨克维尔-维斯特正是这样一位“自动的突破者”。她选择的具有内在女性特质的男性叙述者本身就是对男女二元对立的抗议。这个角色影射出作者对未来两性的期许,男性可以敏感细腻,尽显被社会传统抹杀的内在女性气质;女性也要独立自主,培养理性大脑和思辨能力。尽管埃德蒙和劳拉各怀心事,闲谈中巧妙避开敏感话题,可埃德蒙依然能感受到联系彼此的“神奇纽带”(p.19)。“劳拉总能理解我,虽然嘴上不说。”(ibid.:124)他们彼此隐藏好感也说明两性和谐相处需要双方敞开心扉,共同努力。
随着女性意识不断觉醒,女性认识到所谓的女性气质和男性气质都是社会文化的产物,并不专属哪一性,因而“以女性作为文化他者构建起的所谓男子气概等男性主体身份就失去了意义。性别二元对立时代即将结束”(毛靖,2009:64)。两性真正和谐相处不以牺牲任何一方为代价,不是消解外在的性别特征,而是相互理解,追求心灵与思想共鸣,让两性在精神上真正相遇、相知、相惜,力求建构双性同体的身份,实现心理性别双性同体、双性和谐的理想境界(赵霞、王伟,2010:157)。
注释:
①读者评说这部作品,女作家始终不可避免地生活在伍尔夫的文学阴影之下,In the literary shadow of Virginia Woolf as she inevitably is...http://www.geocities.com/SoHo/Suite/9048/HERSTVictoriaYork siriaeve.凡引自网站或原著的均为笔者自译。
②Vita was positioned within her culture as“ other”during this period of literary history.见 G.Griffin (ed.)Difference in View:Women and Modernism.London:Taylor &Francis,1994.39.
③相关研究专著有K.Z.Sproles.Desiring Women:The Partnership of Virginia Woolf and Vita Sackville-West.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2006;S.Raitt.Vita and Virginia:The Work and Friendship of Vita Sackville-West and Virginia Woolf.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3 and J.Trautmann.The Jessamy Brides:The Friendship of Virginia Woolf and Vita Sackville-West.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 Studies 36,University Park:Administrative Committee on Research,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1973.
④ 如The pervading theme is dispossession.见A.K.Weatherhead.Upstairs:Writers and Residences.Madison:Fairleigh Dickison University Press,2000.87.
⑤No signposts in the Sea strives very hard to achieve memorability,but just about reaches mediocrity.There are flashes of beauty in the prose,but they don't make up for the deficiencies of plot and characterization.http://www.geocities.com/SoHo/Suite/9048/HERSTVictoriaYork, 2009.
⑥ 菲勒斯中心主义就是通过绝对地肯定男性的价值,从而维系其社会特权的一种态度(康正果,1994:64-65)。
⑦ 双性同体早在柏拉图《会饮篇》里就初露端倪。在柏拉图看来,人类只有找到他失去的另一半,才是完整的人,虽然这另一半可能是同性,也可能是异性(张岩冰,1998:106)。
⑧ 埃德蒙与劳拉谈论各自对真爱和持久婚姻的理解,之后死亡骤然降临。最后一篇未完的日记对劳拉的离去表示愤慨:“I cannot think,I dare not think...Folly,folly,folly! She got up and went,leaving me alone with the lighted ship in the night.How shall I meet her tomorrow? Shall I?”(p.155)劳拉从被动走向主动让作者不得不就此结束文本。
⑨ 莎翁的《威尼斯商人》中,鲍西亚女扮男装成律师,才能施展才华,以智慧和胆识击败了夏洛克。这正体现了男女不平等的社会因素。换个角度来看,鲍西亚恰恰拥有男人的理性头脑和推理能力,集男女典型气质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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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赵霞,王伟.用双性同体视角看《秀拉》中秀拉、奈尔两位女性形象[J].兰州大学学报,2010,(1):157-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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