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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莎:“双性”和谐的渴望者

2009-06-03

湖北函授大学学报 2009年1期
关键词:双性菊花

申 军

收稿日期:2009-03-05

作者简介:申军,蒙古族,辽宁兴城人,郑州大学外语学院08级硕士研究生,郑州市中州大学外语学院教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摘 要:《菊花》是斯坦贝克短篇小说中的名篇,半个多世纪以来,批评家从象征主义,生态批评和女性主义等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解读。本文在女性主义理论框架内,运用“双性同体”的思想,对小说女主人公伊丽莎的性格特点进行了深入分析,揭示了伊丽莎内心追求独立、平等和自由,渴望进入男性世界,步入主流文化。但因为父权制社会环境的压迫,“双性”意识未能达到和谐一致,最终梦想破灭,也集中反映了20世纪早期在美国女主人公伊丽莎所代表的女性共文化群体与男权社会主流文化的冲突。

关键词:菊花;共文化群体;双性同体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09)01-0147-02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09.01.073本刊网址:www.hbxb.netお

一、引言

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 1902-1968),美国著名小说家,其长篇小说的在美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但近年来,国内学者在研究其长篇小说的同时,也不断对其短篇小说进行研究,《菊花》就是其中的一例。

《菊花》(The Chrysanthemums)收于短篇小说集《长谷》(The Long Valley), 被誉为斯坦贝克在艺术上最成功的短篇小说。小说的情节十分简单:三十五岁的女主人公伊丽莎住在加利福尼亚萨莉纳斯山谷一个偏僻的农场,擅长培育菊花,与丈夫亨利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一日,一个补锅匠来到农场找生意做,遭到拒绝后,几句恭维女主人培育菊花才能的话语,就使伊丽莎改变了态度。补锅匠的来访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也在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世界更激起了波澜。她羡慕补锅匠流浪的自由生活,向往山谷外面自由世界,充满了对进入男人世界的遐想与渴望,但最后,她发现自己送出的菊花被人无情丢弃的时候,才发觉男人世界的虚伪、欺骗、冷漠、暴力,这些使她的梦想彻底变为泡影,使她刚刚迈向男人世界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传统上对《菊花》从女性主义批评,象征主义,生态主义理论进行了研究。近年来用“双性同体”(androgyny)思想解读文学作品是一个新的角度,对伊利莎进行“双性”解读,为读者开拓了一个新的视野,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反映了20世纪30年代美国女性共文化群体与男性主流文化群体的观念冲突。

二、“双性同体”思想的沿革

在西方文明发展史上,“双性同体”有着深厚的神话基础。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会饮篇》中,阿里斯托芬认为人类在太初时都是双性体,有三种双性体,即男性与男性、女性与女性和男性与女性。宙斯把双性体劈成单性体,于是他们通过交媾来弥补丧失另一半的痛苦。现代文艺理论“双性同体”思想源起于意识流文学的著名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在她的著作《一间自己的屋子》中,伍尔芙指出:男性气质是否能与女性气质和而为一,两性关系是否能和谐发展是弗吉尼亚的关注重点,双性同体是进行艺术创作的最佳心灵状态。她认为伟大的脑子是双性同体的。“一个纯的男性头脑不能进行创造正如一个纯女性的头脑不能进行创造一样。”自然界要求阴阳相互调和,和二为一。这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肉体的结合,一部分是头脑(mind)的结合。肉体的结合孕育出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奇迹——生命。而头脑的结合着创造出最完整的生命——艺术家。“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有助于最大的满足,造成最完美的幸福。”人的心灵与头脑中也存在着正如身体上的两性差异般的两种气质,即男性气质,女性气质。这两种气质相互作用并达到了创作的颠峰。她列举出莎士比亚,济慈,斯特恩,柯柏,兰姆,柯勒律治都是双性同体。源源不断的创造力正是由于男女两性气质的混合而产生的,而一旦失去这种气质创造力也随之消失殆尽。“在头脑中,首先必须有女人和男人的某中合作然后创造的艺术才能得意完成。”“对于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或者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来说是毁灭性的,人必须是具有女子气的男性或者是具有男子气的女性。”这种双性或者在个体中表现为或者男人的气质大于女人或者女人的气质大于男人。“任何人想创作而想到自己的性别就无救了。”无论是男性作家还是女性作家在进行创作中首先应该摆脱的就是个人的‘单性意识,从双性角度去考虑问题以达到创作的最佳境界。

虽然伍尔芙对“双性同体”思想作了阐述,但作为一种文艺创作心态和美学风格,其涵义随着女性主义理论的发展也不断丰富,诸如埃莱娜•西苏(Hélène Cixous)以及朱莉亚•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等女性主义者对此概念都有不同的论述。如埃莱娜•西苏在《美杜莎的笑声》中提出: “双性即:每个人在自身中找到两性的存在,这种存在依据男女个人,其明显与坚持的程度是多种多样的,既不排除差别,也不排除其中一性。”不难看出,西苏的“双性同体”以本质论为出发点,认为是妇女有而男人奇缺的,“从某种意义上,‘妇女是双性的;男人——人人皆知——则泰然自若地保持着荣耀的男性崇拜的单性的观点。”

当代女权主义者对双性同体思想还有不同的阐述,但多是认识角度的不同,她们的思想无疑都是以伍尔夫为源头的。

三、伊利莎的“双性”意识特征

(一)“双性”意识的体现

从小说开始伊丽莎就被描写成为“又粗又壮”, “戴着笨重的(heavy)手套,穿着笨重的(heavy)鞋子”,戴着“男子常戴的黑帽子”, 有着男性的外形特征;“她的家好好扫过(hard-swept),玻璃也是认真擦过(hard-polished)” ,其中的单词hard和heavy两个词强调了一种刚劲的男性力量,可见斯坦贝克对伊利莎身上的男性特征充满了赞许,“一个颇大的围裙盖住了她印花的衣服”,可见伊利莎厌倦了和丈夫Henry的压抑生活,想要有所改变,有着和男人平等的地位。Sweet 认为这是伊丽莎对传统的女性角色不满意,想要进入男性的世界的一个侧面体现。 和补锅匠谈话时,“天黑的时候——啊,群星亮闪闪的,周遭一片寂静。你觉得自己愈来愈高,每一颗亮闪闪的星星都融入自己身体里。就是那样。热热的,亮亮的——美极了。” 这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是一种对生活的热情期盼,也是对自由的深深向往。

从性别语篇交际的角度来看,伊丽莎的话语双性特征也非常明显。在性别语篇的交际上,Tannen(1990) 指出:女性话语经常是把维持亲密和谐的关系放在第一位,因此她们在讲话时注重聆听,维持整体和谐,常常提出问题,让对方回答(即便自己也知道答案);而男人往往具有独立性,有时喜欢沉默,讲话带有竞争性,更喜欢滔滔不绝的讲述,表现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和知识的广博。

从伊丽莎见到补锅匠的开始,这一段话很能表现她具有双性特征:

“她不可能知道很多关于菊花的知识。你可以下种,但插幼苗的方法更容易,就是你在那边看到的那些。”

“为什么不能?你可以,”伊利莎大声说,“我可以把幼苗种在湿的沙土里,你就可以随身带着了。只要保持沙土不干,这些幼苗就会在花盆里生根,然后她就可以移栽它们了。”

“那好,记着,这些幼苗会在一个月左右扎根。然后她就得把它们移栽出来,移到象这样肥沃的土壤里,每隔一英尺种一棵,你明白吗?”

这里,伊丽莎详细的讲述了菊花的栽种方法,具有很大的信息量,着重解决问题,具有男性交际的风格,一方面表示了对栽种菊花的强烈兴趣,通过栽种菊花,表达一种生命的活力,争取自由的努力, 另一方面也表达了对无聊得生活无所寄托的感慨,这都与20世纪早期社会对女性的要求相去甚远。

(二)“双性”的失谐

伊利莎表现出显著的双性特征,是其对自由向往,对美好生活追求的象征,是她对不幸福的婚姻的不满,但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愿望,都不为男权社会的主流文化所允许和接纳,父权社会力量的压迫必然导致其男性意识的丧失,回归女性传统的角色中去,继续她的枯燥的生活,扮演操持家务的顺从的妻子角色。文章开篇和丈夫Henry的对话,表现了她在家庭中的角色特点,预示了结尾男性特征的丧失,梦想的破灭。

“啊,对了,我正要跟你说呢。他们是西部肉制品公司的。我把那三十头三岁的菜牛卖给他们,差不多是我要的价格。” “太好了,”她说,“真有你的。” “我想,”他接着说,“现在是周六下午,我们可以去萨利纳斯的一家饭店吃顿饭,再去看场电影,庆祝一下,你看怎么样。”“太好了,”她重复道。“真是好极了”

从语篇用词数量上看,Henry用词的数量明显多于伊利莎,占据着话语的主动权,可见Henry 的交际重点放在陈述和解决问题,强调信息。而伊利莎的交际重点放在想要维持和谐良好的关系。“啊,对了” “太好了,真有你的”的使用明显证明在夫妻交往中,伊丽莎仍然压抑自己男性特征的一面,而尽量展示女性特征。

补锅匠走后,“伊丽莎走进屋子洗澡,她强烈的揉搓自己直到将皮肤搓得红红的”。洗澡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在基督教中的洗礼,洗礼是个神圣的过程,往往洗脱的自己的罪孽,但这里,这个动作是伊丽莎不自觉地从意图进入男性社会退回女性特征的标志,她认为自己有罪,在挣扎,回到女性社会中和她才有一种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明显是来自男权社会的压抑,对父权制的一种屈服。当她穿好衣服,打扮好自己,“过了一会儿她开始穿衣服,穿得很慢。她穿上自己的新内衣,最精致的长袜,还有那件象征她的美丽的裙子。她仔细地梳理着头发,描眉,涂口红”有了明显的女性特征,与开篇中的戴着男人常戴的帽子形成强烈对比,更表现了她对丈夫的一种屈从,而丈夫亨利的表扬,可以看到主流文化对妇女地位和角色的定义。从整个文中看,伊利莎都受着一种“双性”不能和谐的困扰和压抑,她受到的种种对待,社会主流文化迫使她只能成为被动的女性,这使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对男性社会的渴望,放弃了对自由的追求,正因为如此,她难以达到“双性”和谐的理想的人。伊丽莎是20世纪早期追求自由平等的女性的代表,但最后不可避免的以失败而告终。

四、结语

根据伍尔夫的双性同体理论,男性特征和女性特征达到一种和谐共存的状态,人的发展才会全面和健康,生活才会充满生机和乐趣。这与中国传统周易中的“一阴一阳谓之道”有着明显的共通之处,即阴阳循环构成了宇宙的运行规律,构成人的和谐生存和知识创造的准则。斯坦贝克的《菊花》在作家的生活中是有原型可循的,有学者研究,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伊利莎的原型就是斯坦贝克的第一任妻子。因此,小说的心理描写细致入微,有着很深的感染力。女主人公不管是在形体上和内心中,都有明显的“双性”特征,但在父权制社会下,男性的充满着刚毅和力量的一面,显然受到了压制,男权社会往往用自己需要的角色来安排女性,要求女性温和,顺从,持家,有着传统女性的种种特点。斯坦贝克并非女性主义作家,但他的小说《菊花》侧面反映了美国20世纪30年代女性共文化(亚文化)群体和主流文化群体男权社会的碰撞――回归――再碰撞,斗争――失败――再斗争的过程,为后来分析女性主义心理发展增添了素材。

参考文献:

[1]柏拉图. 柏拉图文艺对话集[Z],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7.

[2]翟艳霞.渴望的目光自由的呼唤[J].河南大学学报 (社科版), 2005, (4) .

[3]赵一凡.西方文论关键词[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

[4]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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