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薇拉 · 凯瑟《教授的房子》的审美现代性
2012-02-14张健然
张健然
(上海外国语大学 研究生部,上海 200083)
一、引言
长期以来,评论界认为,薇拉·凯瑟(Willa Cather,1873-1947)是美国文坛上一个地域主义作家,其作品缺乏现代主义精神。笔者认为,这样的论断有失偏颇。凯瑟《教授的房子》(1925)是一部具有现代主义精神的作品,是凯瑟创作主题和手法的分水岭。如果说凯瑟以内布拉斯加为背景的小说呈现出地方主义色彩,那么,《教授的房子》则从审美角度阐发人与自然、社会的关系,体现出她对整个美国社会的关注。凯瑟并不像同时代的德莱塞、庞德、艾略特等直言不讳地对现代文明发展所造成的人的精神萎靡和孤独予以直接批判,而是用隐讳的方式表达现代人在启蒙现代性的挤压下的异化和焦虑。《教授的房子》通过批判启蒙现代性所造成的异化社会、描绘自我分裂的现代人和追寻审美救赎,表现出强烈的审美现代性特征。
审美现代性是对知识的反思性利用,它是反现代性的“现代性”,以“反思性”为主要特征。卡林内斯库(2002:16-17)强调:“审美现代性应被理解成一个包含三重辨证对立的危机概念——对立于传统;对立于资产阶级文明(及其理性、功利、进步理想)的现代性;对立于它自身,因为它把自己设想为一种新的传统或权威。”审美现代性站在启蒙现代性的反思维度对人类文明进行富有洞察的探讨,其要旨涉及批判启蒙现代性、追捧感性生命、寻求审美救赎等方面。从审美现代性的维度来阐释《教授的房子》,可以看出凯瑟的作品不是整齐划一地具有地方主义色彩,相反,它体现出作家对现代社会病症的敏锐洞察。怀着对现代文明和现代人的关切,凯瑟在《教授的房子》中不仅剖开启蒙现代性的糜烂创面,还设计出拯救现代人的方案,再现了艺术作品所承担的世俗救赎功能。
二、启蒙现代性的消极后果——异化的现实
启蒙现代性肯定社会的现代化给人类带来空前绝后的物质文明,却未给人类带来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席勒指出,人性的分裂以及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的分裂,马克思阐释了劳动和人的异化,阿多诺和霍克海默认为启蒙走向了其反面——野蛮的可能,马尔库赛分析了技术逻各斯对人性的枷锁,这些都是启蒙现代性过度发展的负面结果。因此,质疑和批判以工具理性为核心价值的启蒙现代性成为审美现代性的基本思路。现代主义文学中所反映的人类精神的孤苦、异常、压抑、人际关系的扭曲、紧张的人与自然关系等都是启蒙现代性过度发展使然。同样,凯瑟在《教授的房子》中用一种含蓄的描摹揭橥启蒙现代性的负面后果——异化的现实。
首先,《教授的房子》揭露了工具理性或者实践理性所造就的异化社会。任何现代文明之子,身陷工业社会精于计算的运作逻辑,都无法规避一个充满悖论的现实:人类在理性与技术耀眼的光芒照射下,在曲折前行的现代文明进程中投射出日益拉长而孤独的身影。社会作为人际关系的总和在现代文明中也透视出孤独、异化的映像。《教授的房子》发表于1925年,贯穿作品的主题是自我在异化社会中遭遇的主体性幻灭和精神崩溃。“自内战结束至20世纪20年代现代社会的形成, 美国经历了历史上一次重要的社会转型。”(苏伶童,2009:58)小说以20世纪初的美国为背景,此时美国正向工业社会过渡,农工业的现代化使人们沉迷于盲目的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中。科技进步降低人类对大自然的依赖,激发人们对未来社会无限乐观的想象。这种想象蒙蔽人们的视野,使得物欲膨胀、人性失衡和功利主义接踵而至。小说中,彼得教授任教的大学受商业化的影响,大力扶持农商科,而他讲授的历史学却备受冷落。彼得为保持历史学的学术水平,“还总要重复一成不变的斗争,以防盯着自身利益的年轻教授们把整个院系变成州立法委员会青睐和扶持的体育系,或者农学院、商学院之类的院系”(Cather,1996:131)。但在效益即王道的社会,彼得和同事克雷恩为抵制商品化的狂风浪潮席卷大学校园所作的努力,显得单薄无力。大学教育不仅培养学生生存技能,也需要陶冶学生的人格品质。因此,人文教育不可偏废。然而,彼得任教的大学削减人文学科的学分份额,甚至校董事会把“自主分配的科研款项、职位提升以及涨工资的机会都给了那些帮助校董们消灭纯文化学科的教授们”(p.182)。大学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它的变迁折射出整个社会价值的嬗变。资本主义社会的官僚制度和追本逐利将社会异化推向极致,殚精竭虑地计算把个人变成异化社会大机器上的一个齿轮。对于体验了如此激烈的现代性的人来说,他们关注的要么是如何从小齿轮变成大齿轮,要么是在异化社会的大齿轮下粉身碎骨。因此,以彼得教授为代表的现代人在物质与精神、科学与艺术对峙的险峻峡谷上攀爬,始终不见曙光,只能以存在主义者的态度接受失望,成为异化社会里的行尸走肉。
小说中彼得教授的学生汤姆·奥特兰也是异化社会的牺牲品。汤姆痴想保护印第安崖住人生活的蓝方山,殊不知自己的浪漫想象和悲天怜悯的情怀与现代社会的价值取向格格不入,社会大机器捣碎了他的梦想。他抱着英雄主义的幻想,奔赴战场,却被战争毁灭。正如吉登斯 (1991:58)所言,现代性的后果是 “战争工业化”,它不仅使人们面临战争武器的威胁,“而且还有实际的军事冲突,构成了现代在本世纪的主要‘阴暗面’”。 战争成为权力之间抗衡的工具,而汤姆只是工具化手段中的一种。现代文明铸就的大规模杀伤武器对人实行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使得像汤姆一样的人挣脱不了工业社会里战争的魔爪,成为异化社会里“多余的人”,被迫走向战争的十字架。
其次,《教授的房子》剖析了工具理性“铁笼”造成的人际关系的异化。人际关系的异化是指他人对个人的异化,表现在人与人之间对立或者敌对的关系。小说中彼得教授的家庭关系是人际关系异化的有力举证。市场化和商业化使人际关系变得冷漠和虚伪,金钱、权力等“非语言的驾驭机制”操纵人们的语言交往,语言沟通变成利益交换, 人丧失了目的性而沦为工具性手段,无法相互理解。彼得的妻女们围绕如何处理他辛勤工作换到的一笔奖金而发生激烈的争论。家庭关系变得紧张,亲情观念淡薄,夫妻之间貌合神离,姐妹之情荡然无存。大女儿罗莎蒙沉迷于物质享受,抓住一切机会炫耀财富。小女儿凯瑟琳因姐姐发了横财而妒火中烧,盘算着如何让对方倒霉。母亲极尽一切之能事,两面讨好女儿,从中捞取更多的好处。家人们对物质和金钱的狂热追求如同一条绳索,缢死了一切感情、教养和高级趣味。教授的家庭气氛让人窒息,因此,他无奈地逃到旧居,却逃不出现代社会运作的根本逻辑——物质效益。教授辛勤的工作虽然收获了物质效益,但没有使他感到愉悦和拥有学术成就感,相反,使他陷入迷茫和忧郁。他面对强大的世俗力量孤军奋战,虽力图守护一方精神净土,却变得郁郁寡欢。“在充满变迁的外部环境中,个人难免充满对其存在的可能风险的忧郁,并且依据实际行动而被忧郁所麻痹。”(吉登斯,1998:59)教授甚至用自杀来结束忧郁的生活,然而,“忧郁”的力量使他接受碎片化的自我,继续在粗俗的社会里苟延残喘。彼得教授虽活着,但犹如艾略特的“空心人”,饱受精神创伤的折磨。彼得教授的经历展现了个人意志的幻灭和精神的陨落,更代表着普遍意义上现代人在启蒙现代性重压下的无奈和绝望,最终,走向自我分裂的不归之路。
三、自我分裂——启蒙现代性养育的现代人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 舍勒认为,人的体验结构的改变是现代性发展中最重要的内容,因为现代性根本上“是人本身的转变,是人的身体、欲动、心灵和精神的内在构造本身的转变” (刘小枫,1998:19)。 所以,描绘人的内部世界便成为舍勒现代性的焦点。与此相仿,《教授的房子》描写人物分裂的内心体验,表达出凯瑟对现代人内心世界的关注。
自我分裂是《教授的房子》中现代人内心体验的真实写照。彼得教授的世界一分为二,一半留在 “旧宅”,一半留在 “新宅”。“旧宅”象征着教授对往日田园生活的缅怀,它为教授提供精神的庇护所,是秩序、稳定和传统的化身。透过“旧宅”里拆掉的窗户,教授能看见自己的后花园,那是他的生命安慰。相反,“新宅”里充满琳琅满目的商品,滋生出物质主义至上的金钱观、冷漠的人际关系以及难以化解的怨恨。彼得教授的感受是消费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心理焦虑。他意识到自我在都市商业文化的挤压下成为破碎的、分裂的主体,具有不确定性和流动性。彼得自我的分裂体现在他不停地回忆儿时的感受、青年时期的求学经历以及与学生汤姆共度的美好时光,这些记忆在现代都市生活里化为泡影。他坚守自己的精神堡垒,追求本真的自我,但自我的力量与异化的现实力量相比显得单薄无力。现代都市生活让彼得在“极具差异、经常充满矛盾的不同社会语境之间游走不定、居无定所”(伯杰等,2005:729)。在货币经济占据主导地位的消费社会,为了应付现代生活的可变性,人只会按照严格的数字换算行事,这样才能抵御生活的可变性带来的困扰。如同受物质和金钱刺激的现代人一样,教授的家人和同事也为分得流光溢彩的物质盛宴的一杯羹而斗得鱼死网破,此情此景让他备感痛心。教授的感受佐证了“金钱是一种新的历史经验,一种新的社会形式,它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压力与焦虑,引出了新的灾难与欢乐,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获得充分发展以前,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它产生的作用比”(杰姆逊,1987:49)。作为个体,彼得孤独无助,无法振作萎靡的精神,更无法改变现代性发展的劣根性。他只能放弃徒劳无功的抗争,但又想避免无条件的向消费社会的妥协,于是,在进退维谷中遭受自我分裂。
在其散文集《四十岁以上》的前言中,凯瑟 (Cather,1988,Preface)郑重声明 “1922年前后,世界一分为二”。 这种分裂包括自我分裂。彼得教授的自我分裂是启蒙现代性发展产生的负面结果,它骤然地把现代人拉出传统的生活轨道,使人陷入传统与现代的对立之中。彼得教授的生活一分为二,他吃住在新居,却在旧居创作、思考。生活的断裂具有潜在的指示意识,它意味着自我意识的断裂。教授犹如漂泊在汪洋大海上的孤帆,任由狂风暴雨的洗礼,却登不上精神彼岸。对教授而言,汤姆是他的“真实自我”。汤姆性格朴实率真,牛仔生活培育了他热爱自然的天性。教授和汤姆的共通之处:热爱自然、潜心艺术、珍惜历史。“在相互认可中,每个人都在另一个人身上认出了自己,把另一个人当成另一个自己,另一个人也这样看待他。这种互相认可可以通过彻底的反思性,超越利己主义和利他主义的取舍,甚至主体和客体的区分,达到融合和想通的状态。”(布尔迪厄,2002:153)他们之间的友谊暂时弥补了各自的性格缺陷,振奋了彼此萎靡的精神。但汤姆战死疆场后,教授的另一个自我永远消失,他的理想和信念在金钱主义的狂澜里沉落。教授叹息地说:“如果汤姆今晚在这里,他会说,我的钱腐蚀了所有诚实的人。”(p.189)教授的生活被平庸化和狭隘化,与之相连的是精神失落和孤寂。“环顾四周,世界对于彼得来说是一片凄凉,……他的学校、他的新房子、旧房子,他周围的一切他似乎无法忍受,就像他被困于一条条船上——这船对于一个晕船的人那样不堪忍受。”(ibid.)彼得教授虽有高尚的精神追求,无法忍受现代社会对利益和金钱的疯狂占有欲,试图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出淤泥而不染,但他受所处时代的限制,注定遭受自我分裂。20世纪初期,垄断资本主义的形成,使社会活动变得组织化。个体成为社会大组织中无足轻重的一员,差异演变成令人焦虑不安的东西。因此,彼得的崇高追求在趋同和从众的社会缺乏成长的土壤和气候,最终,他在物质漩涡中苦苦挣扎,消弥着人的个性和感悟力,成为精神流浪者。彼得只是芸芸众生中自我分裂的一个典型,其身后有一个畸形的社会价值观起支配作用,这种价值观对进步、金钱、工具理性等启蒙现代性价值的鼓吹酿成了现代人的悲剧。
正如卢梭(1982:63)所指出,人类的所有进步,都“不断的使人类和他的原始状态背道而驰”。启蒙现代性的发展没有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欢乐,却带走了旧时的淳朴生活,让人在传统与现代中无所适从。凯瑟的经历是一个很好的佐证,为获得更大的艺术发展空间,来自草原的她“走向了城市,后来却对其商业俗气深恶痛绝”(周铭,2008:80)。独特的生活体验让凯瑟悲情地发问:人的出路何在?因此,凯瑟在《教授的房子》中不仅警醒世人关注异化社会中自我分裂的现代人,她还希冀用审美的无公利性抵制刻板的理性牢笼,提供人类生存意义的新思考,重塑人类的精神家园,这些正是其审美现代性的“救赎”意义所在。
四、解放自然——审美救赎之在
韦伯(Weber,1946:342)认为:“无论如何解释,艺术都承担一种世俗救赎功能。它提供一种从日常生活的刻板中解脱出来的救赎,尤其从理论与实践的理性主义不断增长的压力中解脱出来的救赎。”庞德、艾略特等现代主义作家不仅通过创作批判启蒙现代性的负面后果,还力争为心灵孤寂的现代人建立精神的栖居地,设计拯救现代性的种种方案,以期拯救没落的西方文明。类似的,凯瑟《教授的房子》浓缩了她为救赎现代人和现代文明开出的一剂良药,她把这种治病救人的良药延伸到艺术领域,充分发挥艺术作品所承担的世俗救赎功能,为生活在异己环境中的现代人开辟实现救赎的道路:解放自然、回归感性、寻求诗意人生。
解放自然、回归感性是《教授的房子》的审美现代性的特征之一。只有解放自然,现代人才能摆脱物质主义、功利主义等现代文明疾病的侵扰,才能恢复人内在的精神性。马尔库赛(2001:121)认为:“解放自然主要是指:(1)解放人的自然(人的本性),即作为人的理性和经验基础的人的原出冲动和感觉;(2)解放外部的自然界,即人的真实存在的环境。”与马尔库赛的“解放自然”相似,凯瑟渴望人能释放本真的情感,恢复自然中促成生命的力量。小说中作为与教授所处的异化世界的对比,蓝方山是印第安崖住人隐居的地方,有一种尚未受大机械化工业冲击的自然美,隐藏着“一种受悬崖、河流以及沙漠保护的文明” (p.221)。汤姆在此处于生命的本真状态,他感叹道:“当我醒来时,我感到自己找到了一切, 并非失去一切。”(p.253)蓝方山在凯瑟笔下是远离尘俗纷扰的世外桃源,它与大自然相融相契,形成有机的整体。汤姆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体会到最原始的生命力,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此,凯瑟并非盲目地讴歌自然的纯美,相反,“自然激发了凯瑟的反讽,以及她对悲剧的洞察”(Stout,2000:89)。凯瑟洞悉到彼得教授生活的世界充满着现代“文明人”的金钱游戏和物质交换,压制人的真实情感。汤姆和彼得两者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衬托出尚未被“现代文明”异化的民族有超越世俗的神性与自然美,唤醒着自我分裂的现代人在大自然中释放受理性压抑的感性情愫,恢复健康的人格。
《教授的房子》中对印第安文明的推崇彰显出凯瑟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诗意人生的向往,这是作品中审美现代性的具体体现。自然美对印第安崖住人来讲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谜语特质,它由美的事物的独特性所散发出来,这种谜语特质是未被人的逻辑思维所分割的事物的完整性。阿多诺在《美学理论》中多次强调自然是一种自在存在,自然美源于自然的勃勃生机和流变不居,它脱离理性的控制,具有自在性和未定性。进入蓝方山,汤姆发现印第安崖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通过他们的努力蓝方山变成“越来越适合人类居住的温馨的家”(p.213)。汤姆居住的小屋与自然浑然一体,“小草长到了台阶前,兔子在房子四周到处乱跑,蚱蜢都跳到了门上。”(ibid.)汤姆深情地爱着这片土地,他在自然的怀抱中度过一个没有烦恼的夏天。人在自然中诗意栖居,挣脱技术逻各斯的控制,人的自然本性得以流露,一切存在都符合美的规律。在自然神气的光芒和暮霭里,万物散发出神性的光辉,人才能达到忘我的境界,才能回到诸神尚未从大地抽身离去的古老社会。因此,凯瑟在《教授的房子》里勾勒了蓝方山质朴、迟滞、明静的自然美以及人在自然里诗意栖居的审美图式,这种图式为精神萎靡的现代人重振精神、回归心灵、寻求自我提供范本。
怀揣着对印第安文明的怀旧情愫,凯瑟辩证地思考启蒙现代性的利弊,她以审美的无功利性来反思现代文明。怀旧不是一种逃避,更不是落后,而是唤起人们对传统的集体记忆的催化剂。《教授的房子》中印第安崖住人天人合一的生存状态,值得行走在精神“荒原”上的现代人效仿。天人合一、人神共舞的诗意生活开拓了理性疆域中“未知数”的感性领域,鼓励现代人在神奇的自然中洗涤凡俗的纷扰,回归人的自然状态。
五、结语
凯瑟因其以内布拉斯加为背景的小说而享誉美国文坛,被评论家称为地域主义作家。但她的作品不是整齐划一地都烙上了地方主义色彩,《教授的房子》所蕴含的审美现代性意识有力地说明凯瑟是一个时刻把握现代主义文学创作精神的作家。凯瑟对自己所处时代的知识、社会进行了深邃思考,并把思考的结果投射到《教授的房子》的创作中。她在批判启蒙现代性过度发展造成的自我分裂、异化和焦虑等负面影响的同时,还孜孜不倦地探索拯救现代人和现代文明的良方,倡导解放自然、回归感性和追寻诗意人生的“审美救赎”,这些正是乘载现代人走出“荒原”的“诺亚方舟”。因此,挖掘凯瑟《教授的房子》中蕴藏的审美现代性意识,不仅有利于准确地定位凯瑟在美国文坛的特殊地位,更有利于现代人在精神“荒原”上重拾遗失的智慧,重树人类精神家园的信心,实现理性与感性的均衡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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