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搏击到文化对传统武术的再认识
2012-01-27谷晓红
谷晓红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体育学系,广东 茂名525000)
近年来对武术文化的研究一直是武术乃至体育研究的热点,并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武术文化研究中也存在一些问题,“武术文化的内涵、发展两方面的研究占总体的64%,而同样作为文化研究重要内容的武术文化的传播、冲突与融合、传承与保护的研究只占总体的28%,……对于武术文化的生产、变迁、控制、现代化等方面则较少涉及”[1]。可见,对于武术是如何从搏击演变成传统文化的研究还较为薄弱。本文以历史发展脉络为依据,对武术由一门原始格斗术发展成一个文化载体的演进过程、形成原因进行了深入探研;希望能帮助人们正确地了解武术,理性地看待武术,并为武术的相关理论研究提供参考。
1 早期武术是一门同世界其他民族没有本质区别的格斗术
远古时期,中华民族同世界其他民族一样,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化传统。那时的人们处于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自然环境十分恶劣的生存状态下,为了生存,人们不得不与兽斗,这种基于本能的、自发的、随意的身体动作经验的积累,于是人类逐渐形成了一定的搏杀技巧、攻防动作与姿态。原始社会末期,私有制导致了氏族与部落之间的战争。战争使得人与兽斗转变为人与人的搏杀格斗,这就进一步地促进了器械的制作以及技击技术的发生和发展。
根据史料,原始人在狩猎、战事等活动之前或之后,一般要跳“武舞”。原始“武舞”就是把徒手或手持武器的各种战斗技术动作的模拟通过舞的形式予以再现,它把在战斗中运用成功的一拳一腿、一击一刺等零乱的动作反复地重复着、模仿着,边跳边舞,是支离破碎的,并没有固定的动作规格。它与原始宗教、狩猎仪式、战争仪式、游戏娱乐、后代教育等等都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具有多种意蕴。在近代某些尚处于原始状态的民族风俗中,还可以看到原始宗教与武舞的联系。可见,原始武舞跟武术也没有什么特殊地联系。
总而言之,这一时期不论是人与兽斗、还是人与人的搏杀格斗,都是人类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形成的一种本能,都是为了满足原始人的生存自卫需要而产生的。动物性仍占据人类发展的主导,根本谈不上文化特色。恩格斯说:“这个时代的人们,不管在我们看来多么值得赞叹,他们彼此并没有什么差别。用马克思的话来说,他们还没有脱掉自然发生的共同体脐带”[2]。《中国古代体育史》指出:“拳击、拳术、兵器武艺、摔跤、手博、擒拿格斗等实际上就是从最原始人类的这种徒手或手持石片互相格斗中发展起来的”[3]。因此,在原始社会,世界各个民族都没有本质的差别,世界范围内的武技也是如此。
2 先秦文化的繁荣使武术初具文化特色
先秦时期的夏、商、周三代,是有文字记载以来中国传统文化的开端期。“在中国历史上,降至商周,揭开了华夏文明的第一页,进入了青铜文化的灿烂时代。这个时代,也是中国武术进入武术文化开端的时代”[4]。周代的“六艺”教育,即“礼、乐、射、御、书、数”,前“四艺”中均有着丰富的武艺教育内容。“六艺”的“礼”中,有不少习武与习礼相结合的内容,如射礼、田猎等。“乐”中的各种“武舞”,更是兼有技击与舞蹈的内容。“在周代,武舞具有一定的实战性,还可以从武王伐纣时的巴渝舞用于战场得到说明。传说周武王伐纣,决战前夕,宿营商郊,将士斗志昂扬,歌舞达旦。歌舞一方面是士气昂扬的表现,另一方面也是武艺的演练”[4]。“《礼记·文王世子》:‘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执干戈而舞,就是练武艺。当时武舞的舞具还有持弓、矢,持矛、钺等,都是舞蹈与武术的结合,具有武术器械套路练习的性质”[4]。可见这一时期的“武舞”则是由原始时期的武舞进一步发展而来,是用于实战的格杀经验按一定程式来训练,并向系统化演进。所以,此时的“武舞”与武术已有着紧密的联系。
春秋战国是中国历史上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文化繁盛期。文化的繁荣也开始初步地影响到了武术。
诸子百家中,儒家、道家、阴阳家对武术的影响最为直接、深远。首先是儒学的崇尚伦理、讲求仁义忠信思想已初步地影响到武术。《韩非子·外储说》记少室周便是具有这种竞技意识的武士:“少室周为赵襄王力士,与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王,以自代之。襄王曰:‘子之处,人之所欲也,何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为罪也’”[4]。可见,这不仅是一种公平竞争的意识,还是一种与信义观相联系的竞技意识,这种竞技意识已反映出武术的伦理观念。崇尚伦理道德这一特色在武术中的表现即为对武德的重视。“司马迁在《史记》中关于《孙子·吴起列传》的按语写到:‘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4]。认为具有良好的道德品质是“传兵论剑”的先决条件,深刻地说明了伦理道德已融入到了武术当中。其次是道家学说对武术的影响,老子哲学的核心是“道”,老子哲学中最可贵的是其朴素的辩证法思想。武术主要汲取了道家“物极必反”、“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后发制人”等思想,来作为武术技击思想的指导原则。如“《庄子·说剑》的‘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吴越春秋》所载的越女论剑‘……凡手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5]。再次是阴阳家对武术的影响,所谓阴阳,最早来自阳光的出没。后来把阴阳的概念运用到了一切事物。阴阳、五行、八卦三者结合而集大成者为《易经》。它深深渗透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领域,成为贯穿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思想,对后来的中国武术思想理论和技术发展产生了极大影响。阴阳对立统一的朴素辩证法思想演绎出了一系列对应概念:动静、虚实、刚柔、开合、进退、内外、起伏、显藏、攻守、始终等。此一系列描述事物变化的原理,也在后来的武术发展过程中被极其广泛地运用于各个拳种、门派的武术理论与技术之中。
此外,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冶炼制剑技术的提高,剑器小巧锋利、精妙绝伦,成为人们广泛喜爱的武器。“《史记》记魏丞相好武,下令文武百官均应佩剑”[4]。孔子的弟子子路精于剑术,他曾在孔子面前自豪地“拔剑而舞之,曰:‘古之君子,以剑自卫乎!’”[4]。由此看来,上述人们喜爱剑,并非为了征战的使用,而是把剑作为一种自卫武器或文体娱乐的爱好,作为表现武勇英姿的器具,更是一种英雄气概、豪迈精神的象征。
综上所述,先秦时期的“尚武之风”的盛行使武术体现出了“刚健”的文化特色;武术因受儒学的崇尚伦理、讲求仁义忠信思想地影响而开始具有了重“德”的趋向。而道家、阴阳家也逐渐的影响到武术。由此可以说,这一时期,武术雏形已基本形成。
3 魏晋至隋唐时期武术具有显著的宗教、艺术等文化特征
秦始皇焚书坑儒,汉代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儒学成为汉代文化思潮的主流,“定于一尊”。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文化的兴盛,同时也影响了武术的文化进程。但秦汉时期的武舞有较大发展,从“项庄舞剑”的故事,可以看出秦汉时的武舞既具有攻防技击性又有表演性。
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儒、道、释三大学派鼎立的局面。这三大学派既自成体系,又相互吸收和兼容。同时,由于社会的动荡不安,出现了大规模的民族迁徙和大杂居,由此引起了空前的民族大融合和各民族之间的文化的相互渗透和交融,这一特殊的历史背景使得武艺在军中和民间都得到了广泛的交流和发展。武术在与文化的交融中开始与佛、道相联系,并逐渐与道教的神仙思想和法术相结合。从武术发展史的角度看,北方民族的尚武意识及某些武艺技术,也被吸取并融汇于整个中国武术文化的系统之中,为唐、宋以后武术的走向成熟创造了条件。
3.1 宗教对武术的影响
佛教与武术密切联系的典型代表为河南嵩山少林寺。魏晋南北朝时期,因战乱频繁,尚武成为社会需要。当时佛寺习武,重要原因之一是为了保护寺院财产。由于帝王崇佛,多有赏赐,寺院拥有田产及大量财物。“《续高僧传》记了一位武功非凡名叫明恭的和尚:明恭‘住郑州会善寺’,会善‘曾与超化寺争地。彼多召无赖者百余人来夺会善秋苗’。‘乃取大石可三十人转者,恭独拈之如小土块,超化即见,一时惊走’”[4]。上述记载说明,寺庙不仅要防卫乱兵盗贼,而且还要用武力保卫自己的财产不被掠夺。少林习武除前述乱世尚武等主要因素外,与禅宗亦有很大关系。禅宗即中国化之佛教宗派。禅宗的最大特色是“不立文字”,全凭修行者的悟性,去“明心见性”,领悟宇宙的永恒、自身具有的佛性,这一点与武术的锻炼有着共通之处。因为“禅武相通”,或许就是佛陀以武择徒的原因,也是禅与武的内在联系。少林武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有机地融合、吸收了佛教禅宗的理论学说,容纳了佛教禅宗的演习方法,使原本主要有儒、道理论做支撑的武术,在经历了禅宗文化的洗礼后,形成了具有凸显特征的禅武文化,促进了武术的多元化发展。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它的思想来源是多元的,即古代的鬼神思想、巫术和神仙方术、谶纬之学及黄老思想,在民间有着广泛的影响。因此,道教与武术有着紧密的文化联系。在思想上,中国武术的阴阳辩证观、五行生克观及“因敌变化”、“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等思想,均与道教来自同一渊源。道教神仙思想与武术的结合,是中国武术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这一特征在魏、晋早期道教中即已出现,其结合主要表现在关于剑的神话与道术上。由于自先秦以来剑术受到人们特殊的喜爱,因而剑这一武器在这一时期逐渐被人崇敬而神化。表现在剑有所谓灵异性,剑能体现祥瑞以及还能降妖诛鬼辟邪等,还演绎出许许多多美妙神奇或荒诞古怪的神话或传说。在后来的武术发展过程中,武术更汲取了道家养生的思想方法,使武术具备了内功修炼体系。其动作、招式、步法、套路和技术的运用等方面也都深受道教的影响。“‘形意拳位于八卦图之中宫,直线练习,直贯阴阳’,八卦掌的‘阴阳手,上下翻’以及‘五行步法’、‘五行合一’等,都深深的打着道教文化的烙印”[5]。因此,可以说佛教与道教文化对武术的影响是深远的、全方位的。
3.2 文学、舞蹈艺术对武术的影响
随着隋唐的统一,华夏传统文化得到了很好的继承与发展;同时,对少数民族文化的采撷吸收,大大丰富了隋唐文化的内涵;这一时期建立了武举制度,这种用考试选拔武勇人才的办法极大地促进了武术的发展。这一历史背景使得武术文化形态也得到了大发展。主要表现在:开明的政治,重武的举措,促使唐代尚武任侠之风十分盛行,且在民间亦甚浓厚。唐代的文学艺术十分多彩辉煌,由此又促成了唐代武侠小说的繁盛;唐代“丝绸之路”的开通,外来文化艺术与中华原有的舞蹈艺术相结合,使唐代舞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这一时期,武舞为了加强表演效果,更加引人入胜,便吸收了舞蹈中的姿势动作,并与技击紧密配合孳生,极大地丰富了武舞的演练技巧。唐代著名诗人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描述:“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6]。展示了一幅精彩动人的武舞表演画卷。
由上可见,魏晋至隋唐时期,武术已具有显著的宗教、艺术等文化特征。同时武术因受宗教、艺术等文化因素的影响,开始逐渐朝着表演艺术化的方向发展。
4 宋明理学促使武术成为成熟的文化载体
自北宋开始,中国社会进入了中央集权专制制度高度成熟的时期。与此相适应的是在思想文化上,产生了更为成熟的专制主义意识形态——宋明理学。宋明理学是在儒、佛、道三教合一基础上形成的新儒学思想,“它是以‘道体’和‘性命’为核心,以‘穷理’为精髓,以‘主静’、‘居敬’的存养为工夫,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实质,以‘成圣’为目的的学说”[7]。自南宋后期,理学被统治者奉为官方哲学,从而对社会政治、经济及文化领域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理学思想的集大成促使了武术及武术文化在明清时期的集大成。
4.1 理学思想促使武术文化走向成熟
首先,武术重“道”的特色得到全方位体现。理学的基本特点是把封建伦理纲常哲学化,上升为抽象的宇宙精神“理”或“道”。受此影响,武术重“道”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即技击之道和为人之道。戚继光的“故择其拳之善者三十二势,势势相承。遇敌制胜,变化无穷,微妙莫测,窃焉冥焉,人不得而窥者,谓之神。俗云:‘拳打不知’,是迅雷不及掩耳。所谓‘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就有十下’。博记广学,多算而胜”[4]。吴殳在述马家枪和沙家竿子的用法时指出:“马家枪短硬,其用在两腕,臂以助腕,身以助臂,足以助身,以成全体。沙家竿长软,其用在两足,身以助足,臂以助身,以成全体”[4]。上述,无论是拳术还是器械,它们都是古代习武之人,把在搏斗、实战中的技击动作加以总结提炼,然后根据连接贯串及演练技巧的需要,以不同的方式,按照一定程式、规律进行编排而形成的套路。可见,这种程式化套路就是对“技击之道”的一种具体体现。此外,在习武的过程中,最终结果是怎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习武者要不断地去体悟,逐渐实现心、技、体互为一体的境界,并用自身有限的生命去感悟武术中的“道”,从而获得对天道自然、宇宙万物生化之理的感悟和体验,更是对超越性生命和人生价值的一种领悟,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理想的人生境界。这充分体现了习武者的“为人之道”。
其次,武术体现了重“德”的特色。理学强调要以道德原则作为衡量一切的价值尺度,极力推崇人的道德价值,主张把道德原则引向社会生活的一切方面,把道德价值作为人应该追求的最高价值,甚至是唯一价值,这种观念基本成了整个中国文化系统所体现出的价值观念。由此崇“德”也成为了武术的首要问题。如《少林拳术秘诀》中的“少林十戒”[8]、“《内家拳法》中的‘五不可传’、清代出版的‘太极拳谱’中列的‘八不传五可授’”[9]等等,总之,在生活处世、择徒拜师、授艺习武、施武用武等方面都对习武者提出了具体的道德规范。
再次,理学突出了 “重义轻利”的道德价值观,即强调群体利益和人的社会价值。这一价值观对武术产生了极大地影响,其表现为武术推崇“内王外圣”、“仁爱”与“人和”的精神;提倡“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以修身养心为宗旨,以自卫为信条;反对好勇斗狠、恃强凌弱,同时要以武济世、伸张正义、扶危救困、见义勇为等。此外,武术还体现了内敛而不张扬、追求结果但更重视过程、讲求技击而不提倡技击、强调规范而不压抑个性等文化特性。
4.2 理学思想促使武术在技艺和理论方面全面趋于成熟
宋元时期,在一些专门性的群众游艺场所如“瓦舍”、“勾栏”中出现了大量以习武卖艺为职业的民间艺人。表演武艺的兴盛使得套子武艺开始大量出现,武艺表演丰富多彩。据《梦梁录》载:“瓦市相扑者,乃路歧人,聚集一等伴侣,以图标手之资,先以‘女飐’数对打套子,令人观睹,然后以力者争”[4]。上述用于表演的“套子”与传统武术套路已十分相近。这一时期因初步受到理学思想的影响,武术进一步朝表演化方向发展,并向明清的成熟期过渡。
明清是武术集大成发展时期。首先体现在技艺方面。即不同风格特点的拳术以及器械、对练套路都走向了成熟和完善。如《峨嵋道人拳歌》云:“忽然竖发一顿足,崖石迸裂惊沙走。来去星女掷灵梭,火娇天魔翻翠袖。翻身直指日车停,缩首斜占针眼透。百折连腰尽无骨,一撒通身皆是手。余奇未竟已收场,鼻息无声神气守。道人变化固不测,跳上蒲团如木偶 ”[4]。该诗记述的便是从起式到收式拳术套路的全部过程,并对这一套拳术的劲力、身法、击法、节奏、呼吸、神韵等各方面都作了生动描述。武术器械、对练套路也逐步走向规范化,其技艺水平都已达到古代历史发展的顶峰。此时,拳种流派也已形成体系,或者基本成形。“据1983—1986年挖掘整理的材料,在清代武坛上‘源流有序、拳理明晰、风格独特、自成体系’的拳种逾百个”[4]。至清晚期,还相继创立了许多新的拳种,如以太极学说立论的太极拳,以八卦学说立论的八卦掌,以五行学说立论的形意拳等,新拳种的崛起,轰动了整个武坛。这一时期,由于受理学思想的全面而深刻地影响,武术更加朝着养生健身化、表演艺术化的方向发展。其次是体现在理论方面。自明代以来,通过对宋以来武艺在技法、战术和教学训练方面的研究,总结出了较为系统的基本理论,如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程宗猷的《耕余剩技》、吴殳著《手臂录》、苌乃周的《苌氏武技书》等等;并明确提出了武术的强身健体功效。
综上所述,自秦朝到明清,武术逐渐由技击向着表演艺术化、健身化方向发展的同时,武术也由技击成为了武学文化。这一过程的演进是漫长的,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也是复杂的。中国武术是在相对封闭的延续不中断的板块上产生、发展起来的,深受农耕经济孕育的和平大一统文化影响。由于西汉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仁礼观念的极度尊崇、宋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观念的束缚、追求“天人合一”、讲求“中庸”以及推崇“和谐”等民族文化都延伸到了武术之中,使其慢慢受到这种文化特性和道德约束的渗透与交融。长期的封建压制使中华民族形成了一种很深的抑郁性格,而武术作为一种可以比语言文字更为直接地表达人的深层生命的方式,所以在受工具理性支配的攻防技击作用衰微之后,便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发展空间。从此,武术摆脱了技击实效这一束缚而开始了自身自由地发展,在习武的过程中,习武者便不自觉地将武术的最高目标——技击,提升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即对技击实效的超越,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理想人生境界。也正因如此,才使得武术呈现出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因此可以说,武术是在后来的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地域、政治、经济、哲学、宗教等文化的影响,逐渐形成了以套路演练为主要形式时,才演变成了中国武术。
5 结 语
早期武术是一门与世界其他民族没有本质区别的技击术;先秦文化的繁荣使武术初具文化特色;秦汉时的“崇文抑武”、“独尊儒术”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武术的文化进程;魏晋至隋唐时期,武术具有显著的宗教、艺术等文化特征;集传统文化之大成的宋明理学,促成武术成为成熟的文化载体。经过近代、现代尤其是当代人的提炼,武术终于成为了竞技体育大家庭中的一员,在极大推动了武术发展的同时,也把武术演变成了“体育的武术”、“体操的武术”,使武术逐渐脱离了“本质”、脱离了“文化”,也脱离了大众。反璞归真是一切艺术形式发展的必由之路。武术的发展也不例外。因此,在武术无缘奥运的今天,它更应返回民间,走向社会,更好地汲取营养,以图更大发展。
[1] 王龙飞.近10年来我国武术文化研究评析[J].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09,26(6):695-698.
[2]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94.
[3] 国家体委体育文史工作委员会.中国古代体育史[M].北京:北京体育学院出版社,1990:11-12.
[4] 国家体委武术研究院.中国武术史[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1996:16,22,28,36,37,124,209,265,266,295,300.
[5] 蔡仲林,周之华.武术[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7):3,7,34.
[6] 功保.公孙大娘舞的是什么?[J].中华武术,1989(11):13.
[7] 张忠利,宗文举.中西文化概论[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2(4):149.
[8] 程大力.“武德”是一个历史范畴——兼论“武德”在现代武术界提倡之不合时宜[J].体育文史,2000(3):39-40.
[9] 周伟良.析中华武术中的传统武德[J].上海体育学院学报,1998,22(3):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