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养老奉亲书》感悟

2012-01-25王家琪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2年1期

王家琪

（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 100029）

我国早在西汉时期就有养老尊老的法律，《史记·扁鹊列传》也有扁鹊周游列国闻周人爱老而为“耳目痹医”的事迹。据考证，在唐·孙思邈《千金翼方·养性》中提出“养老大例”后，特别是宋代以后，养生学的重点才集中到老年养生。《养老奉亲书》即为宋代的一部关于老年养生的著作，笔者就此谈一谈对这部书中一些观点的体会。

1 《养老奉亲书》全书概况

《养老奉亲书》在《文献通考》中称《奉亲养老书》，历代又有《寿亲养老书》和《养老全书》等别名，其成书不晚于公元1085年。作者陈直，具体生卒年月不详，于宋神宗元丰年间做过泰州兴化县（今江苏省兴化市）县令。《养老奉亲书》，顾名思义，是为人子者而写，研读之后发现其意义远不止于此。作者继承了《黄帝内经》、《黄帝阴符经》、《千金方》的学说，在本书中主要谈及老年饮食疗法、医药护理、四季摄养等理论。全书为一卷本，分上下两籍，言语简练，内容扼要。上籍谈老人杂病的饮食疗法，下籍谈老人的形证脉候、性气好嗜、宴处起居、忌戒调护、四时疾病、备急方药，阐明了治疗老年病的基本规律。作者提倡老年保健，重在注意饮食，注意生活起居，精神调摄，其次才是用药；为老年人治病，宜先安排护理和食疗，食疗效果不显著再行药疗。《养老奉亲书》问世后，其观点争相为后世医家及养生家引用。元代泰宁总管邹铉读此书受益匪浅，且于公元1307年将该书加以整理，续增第二三四卷，更名为《寿亲养老新书》，此后流传更加广泛。本篇文章中所引用的原文皆为《寿亲养老新书》中第1卷的原文。

2 对于书中养生观点的体会

2.1 老年食疗方

“食者，生民之天，活人之本也。故饮食进则谷气充，谷气充则气血盛，气血盛则筋力强。［1］1”

饮食是气血充盛、体魄强健的根本，是人体赖以保持活力的基础要素，是人体精、气、神的化生之源，没有饮食，对普通人来讲是不能生存的。

陈直也同时指出：“老人之食，大抵宜其温热熟软，忌其黏硬生冷。［1］”虽人人需要饮食，由于年龄、体质、生理的不同，饮食的种类和进食方式对人体的影响也不同。青年气壮、饥饱生冷对身体的侵害并不大，而对于老年人则不同。老年人真元耗损、脏腑衰弱，如不注意饮食上的调节就会引发疾病。且“尊年之人，不可顿饱，但频频与食，使脾胃易化，谷气长存”［1］2。老年人不可一次吃得过多，可以在三餐之间加一两餐水果，这样既可做到营养均衡，又可避免正餐过量。下面重点以枸杞煎方和猪肝羹方来浅谈体会。

2.1.1 枸杞煎方 “食治老人频遭重病，虚羸不可平复，宜服此，枸杞煎方。生枸杞根细锉，一斗，以水五斗，煮取一斗五升，澄清。白羊脊骨一具，锉碎。上件药以微火煎取五升，去滓收入瓷合中，每服一合与酒一小盏，合暖。每于食前温服。［1］26”

枸杞煎方在《千金方》中仅有药物、适应症和服法而无方名。这里的“生枸杞根”即是地骨皮，“锉”曰“剉”即用工具磋磨。

本方可用来治疗老年人肾阴虚发热。地骨皮性味甘寒，入肺、肝、肾经。其主要功效为清热凉血，久服强阴，坚筋骨，治虚劳潮热盗汗、肺热咳喘、吐血、血淋、消渴、高血压、痈肿、恶疮。白羊脊骨性甘热无毒，能补肾虚、通督脉，主治虚劳寒中、男女伤中、阴气不足、腰痛下痢等症。老年人肾气肾精本衰，又频遭重病袭击，以致元阴元阳大伤，体虚消瘦，病久难以恢复。地骨皮和白羊脊骨合用，清中有补，补中有清，对于下焦肝肾不足，常有寒热、周身酸痛的老人尤为适用，食用时加酒1小杯，更能起到通行血脉的效果。

《养老奉亲书·食治养老益气方第一》中还有另外几首益气方，皆是根据老年人不同病证辨证施治。如补虚益气的牛乳方，可治疗老年人虚弱兼见气滞；补虚羸乏气力的制猪肚方，可治疗老年人中焦虚寒。在学习陈直食疗方的同时，我们不能忽略这种因人施治的思想，只有这样才可以看到食疗的真正效果。

2.1.2 猪肝羹方 “食治人肝脏虚弱，远视无力，补肝猪肝羹方。猪肝一具，细切，去筋膜。葱白一握，去须切。鸡子二枚。上以豉汁中煮作羹，临熟打破鸡子投在内食之。［1］27”

这里的“远视”，即指我们常说的“老花眼”。须即根，豉汁即酱油，鸡子即鸡蛋。

远视常在白天稍好，夜晚加重，远视之人喜欢在强光下工作。看书、做近活不能持久，时间较长即视物不清，甚至眉弓间紧迫不适、头痛，或有恶心等，全身常感乏力，休息后诸状消失。此病系肾水亏耗，阴不足而阳偏盛。方中以猪肝为君药，取血肉有情之品，补肝养血明目；佐鸡子滋阴润燥以补肝之体，用葱白通阳以疏利经脉，几物共用以改善远视症状。

根据中医基础理论，肝开窍于目，因此眼睛方面的病变也多归结于肝。此方以及后面的煮青羊肝、乌鸡肝粥方皆可表明陈直“以肝补肝”的食疗特点。

2.2 性气好嗜

性气，性情脾气。好嗜，喜欢爱好。本篇主要讨论老人性气好嗜有所改变的原因、后果以及处理的办法。

2.2.1 性气 “眉寿之人，形气虽衰，心亦自壮，但不能随时人事遂其所欲。虽居温给，亦常不足。故多咨煎背执、等闲喜怒、性情不定。止如小儿，全在奉承颜色，随其所欲。若性怒一作，血气虚弱，中气不顺，因而饮食，便成疾患，深宜体悉。［1］3、4”

咨煎背执中，咨为嗟叹声。煎，形容焦灼痛苦。背执，违拗，固执倔强。这句话的意思是老年人虽然心气自壮，但往往力不从心，故不如意之事时常有之，虽然居处安排得很好，能够吃饱穿暖，也还是感觉到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故无端的高兴或发怒。老年人的性情脾气多变，很不稳定，仅能与小孩子等同，故我们作为子女应该迎合老人的意思，以博取其欢心，随其所欲，不要违背其心愿，否则易造成其气血亏虚，久则引发疾病。所以，防治老人因性气变化而生病的方法之一，就是要看着老人的脸色行事，尽量满足老人的要求。对于那些实在达不到的要求，也应该和颜悦色的向老人说明情况以取得谅解。

2.2.2 好嗜 “人之癖好，不能备举。但以其生平偏嗜之物，时为寻求，择其精绝者，布于左右，使其喜爱玩悦不已……虽有劳倦咨煎，性气自然减可。［1］4”可以让老年人从其喜爱的事物之中寻求乐趣，从而使其淡忘那些本来达不到的嗜望，这样老年人那种焦虑嗟叹的表现自然会减轻。

清代养生学家、大书画家高桐轩先生曾有过“养生十乐”之说：耕耘、把帚、教子、知足、安居、畅谈、漫步、沐浴、高卧、曝背。今贾云［2］复作“新十乐”：交友之乐，美容之乐，饮食之乐，上下楼之乐，读书之乐，旅游之乐，助人之乐，浴足之乐，高歌低吟之乐，动静结合之乐（浴足指晚上临睡前用热水烫脚或温水洗涤）。笔者觉得有助于疏解老人孤独情绪，为生活增添色彩，可供参考。

2.3 忌戒保护

陈直在书中提到：“人，万物中一物也，不能逃天地之数。若天癸数穷，则精血耗竭，神气浮弱，反同小儿，全假将护以助衰晚。［1］6”

人生在自然界中，一般很难逃越“大限百年”的寿数。男子64岁、女子49岁以后，随肾气衰败，精血渐耗，神气飘浮虚弱，体质易虚易实、易生寒热；性格有所改变，有时无端喜怒，所以应注意调养和护理，要注意养生的一些禁忌。比如后面提到的应避免精神刺激、讲究饮食卫生、选择适宜住处、注意气候变化、保障行动安全、审慎服用药物等。就“动作行步，不可令劳”来说，陈直在《养老奉亲书》中论述老年人怎样进行体育锻炼的篇幅并不多。当然，适当的锻炼对老年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但也要注意锻炼的量，“不可令劳”。因为老年人体质较差，若步行锻炼较多，甚至是与家庭有关的繁杂事物管得太宽，劳累过度，都会影响健康。所以老年人不可快速跑跳，不可参加激烈的竞赛（如足球、篮球、摔跤、拳击等）。同时也要尽量避免摇摆旋转的动作，因为老年人的协调性较差，像荡秋千、遛冰等活动易使其失去平衡而引发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