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狐惑病临床诊治举隅

韩斐

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北京 100048

百合狐惑病临床诊治举隅

韩斐

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北京 100048

本文针对症状繁杂、辨证颇难的“百合病”与“狐惑病”，根据《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第三》，以“百合知母汤”或“甘草泻心汤”为主，灵活加减，并辅以耳穴贴压，通过养阴润燥、清热安神的方法，对其治疗达到了理想的效果。

百合病；狐惑病；百合知母汤；甘草泻心汤；耳穴贴压

“百合狐惑病”首见于《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第三》，其中“百合病”是因热病之后，余热未清，情志不遂，郁而化火所致。其症候可分为两组：一是由心阴不足而出现精神障碍方面的不定症状，如“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然，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二是由阴虚内热而出现的口苦、小便赤、脉微数，这是百合病常出现的不变症，是反映百合病阴虚内热这一性质的一组症候。“狐惑病”是伤寒之后，余热未尽，湿热邪毒内蕴，情志失于调达而致。其症候表现以：“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为主要特征。“百合病”与“狐惑病”均属于杂病中的杂病，其症状以杂、怪、难为特征，患者不仅有躯体的症状还兼有精神症状，故临床诊治颇难。笔者经过长期的临床治疗观察，以“百合知母汤”或“甘草泻心汤”为主，灵活加减，并辅以耳穴贴压治疗“百合病”、“狐惑病”，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现报道如下：

1 典型案例

患者1，女，54岁，已婚。2010年5月4号初诊。患者一年前，因家庭变故，遭受精神打击。随后出现头晕倦怠，周身乏力，胸闷心烦，乍寒、乍热，常默默自语（觉有神灵与己对话）坐卧不安，入睡困难，多梦，有时梦中如见鬼状，甚时入睡中途惊醒，醒后彻夜难眠。白昼头昏蒙，两耳轰鸣作响，纳差，偶有饮食甘美。尿疼溲赤，月经量少。发病一年间，多方询诊，曾按郁证，更年期综合征，冠心病治疗均未效，随来我处诊治。查体：T 36℃、P 88 次/min、R 20 次/min、BP 90/60mm Hg，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律，心肌供血不足。血、尿常规无异常，舌质红，苔薄，脉沉细数。患者症状与“百合病”脉证相符，故诊断为“百合病”，系因情志不遂，郁而化火，阴虚内热，营卫失调，心肺失养所致。治以滋养心肺，调和营卫，清热安神。方用百合知母汤合柴胡桂枝龙骨牡蛎汤加减治疗。药物：百合30 g、知母 15 g、生龙牡 15 g、郁金 15 g、柴胡 9 g、麦冬 10 g、沙参 9 g、黄芩 15 g、党参 15 g、茯苓 15 g、芍药 9 g、生姜 9 g、大枣 12个、甘草6 g。水煎服，1日1剂，7 d为1个疗程。耳穴贴敷，主穴取神门、皮质下、枕，随证配以交感、心、肾，脾，胃，肝、肺、内分泌，主穴每次必取，配穴随证加减应用，采用王不留行籽压贴，左右耳交替压贴。每日自行按压，4～5次/d，7 d 1个疗程。治疗1个疗程后，诸症悉减，该病人继续调治3周竟获痊愈，随访半年无复发。

患者2，女，65岁，已婚。2011年10月7日初诊。患者阵发性阴部灼热并伴淫欲感一年。一年前患者因情志不调，出现咽干、出汗，心烦焦躁，面部乍红，乍黑，欲卧难眠，纳差恶心。每次发病先起于阴部，灼热、麻木及淫欲难耐，或遇景触发。每次发作数小时不等，严重影响正常生活。患者2010年曾在多家医院按妇科病诊治不效，故而求治于中医。患者形体消瘦，神志清，面红，情绪激动，求治心切。查体：T 36.5°C、P 80 次/min、BP 120/80 mm Hg、R 20 次/min，小便黄赤，大便干，舌质红，有裂纹，舌苔白花剥，脉弦细。患者症状与“狐惑病”脉证相符，故诊断为“狐惑病”，系因肝经郁滞，气血失和，湿热邪毒伤及心、肺、脾、肾之阴所致。治以清热除湿，疏肝解郁，调和气血，养阴润燥。方用甘草泻心汤合百合知母汤加减治疗。 药物：生甘草 12 g、黄芩 12 g、黄连 10 g、半夏 6 g、知母15 g、百合 15 g、柴胡 12 g、丹参 15 g、郁金 15 g、熟大黄 10 g、赤芍 15 g、茯苓 10 g、酸枣仁 10 g、合欢皮 15 g、水煎服，1 日1剂，7 d为1个疗程。耳穴贴敷，主穴取神门、皮质下、枕、垂体，随证配以心、肺、肝、肾、交感、脾、胃、盆腔、内分泌。主穴每次必取，辅穴随症加减选择，采用王不留行籽贴压，左右耳交替压贴。每日自行按压，4～5次/d，7 d为1个疗程。药穴结合治疗1个疗程后，焦躁症状基本消失，阴部不适发作次数明显减少，诸症减轻。继续治疗60 d，情绪好转，症状消失，随访半年无复发。

2 讨论

《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治第三》，较精辟地论述了“百合病”与“狐惑病”的病因、病机转变及治法、方药，概括了其生物医学症状和精神医学症状。“百合病”与“狐惑病”虽为两种疾病，但又有许多的共通之处，故仲景将其合为一篇进行讨论。二者多以情志变化为诱因，患者都具有复杂多变的心神症状和明确可查的躯体症状及体征，正所谓“形神俱病”。故在治疗上，从立法到方药，此二者均应忌峻猛之品，应予以滋阴安神、和缓调达之剂，清热除烦，以平为期，同时配合上穴位经络治疗，往往事半功倍，疗效更佳。

案例一，诊断为“百合病”，本例患者发为该病，皆是因情志刺激所诱发，正如《医宗金鉴·订正仲景全书金匾要略注》所谓“或平素多思不断，情志不遂，或偶触惊疑，卒临景遇，因而形神俱病，故有如是之现证也。”既而郁而化火，热邪耗伤心肺阴血，百脉失于濡养。全身经脉分为百脉，合为一宗，皆统属心，朝宗于肺，心藏神，肺藏魄，肺主治节而朝百脉，心肺同居上焦。患者伤心，心之阴血暗耗，而致心火过旺耗伤肺阴，形成心肺阴伤。肺伤则百脉失于濡养，神魄不能守舍而外越[1]，所以见头晕倦怠，默默自语，坐卧不安，入睡困难，多梦，如见鬼神等症状。舌红、苔白、脉沉细数均由心肺阴伤所致。故治用百合知母汤合柴胡桂枝龙骨牡蛎汤，滋养心肺，调畅情志，清热安神为主方。方中百合味甘性微寒，归心肺二经，重用以清心润肺，益气安神；佐以知母归肺肝肾经，养阴清热而除烦，二药共奏养阴清热，润燥补虚之功[2]。龙骨、牡蛎重镇安神，滋阴潜阳，安神定志；郁金、柴胡，疏肝清热，调畅情志；芍药，调和营卫，柔肝滋阴；麦冬、沙参以增强滋养心肺阴液之功。诸药合用滋养心肺，和营清热，安神定志，使心肺之阴逮复，神魄入舍而自安。

案例二，诊断为“狐惑病”，纵观其病情，患者亦因情志刺激而引发该病。夏涵在《实用中医口腔病学》中提出“本病多由忧思郁怒而致”。说明情志因素是这类疾病诱因。“狐惑病”以肝脾肾为发病者之本，湿热壅滞为标，早期多为实证，表现为湿热内蕴，主要与肝脾两脏有关；中晚期则多为气血不足、肝肾不足、肺肾亏虚，本虚标实，症状延及心肺肾[3]。本例患者病程缠绵日久，肝经郁热，湿热毒气内蕴脾胃，最终导致心、肺、脾、肾气阴两虚，虚火上炎扰动心神发为本病。所以症见形体消瘦，咽干、出汗，心烦焦躁，纳差恶心，面部乍红，乍黑，欲卧难眠，阴部灼热、麻木及淫欲难耐，小便黄，大便干，舌质红，有裂纹，舌苔白花剥，脉弦细，均由湿热内蕴，气血失和，肝肾不足，虚火扰动心神所致。故治以甘草泻心汤合百合知母汤，清热除湿，疏肝解郁，安中，调和气血为主。方中重用甘草，缓急和中，调和诸药，使中气运而湿毒自化。配以黄芩，黄连清热解毒，辅以半夏、干姜、茯苓即可缓和它药苦寒之性，补益脾胃，安中化湿，正所谓正气复邪自去。病程日久伤及肺肾阴血，故知母，百合滋阴润肺，清郁热。柴胡、郁金，疏肝解郁，调畅情志，使诸症自除。虚烦扰心，配酸枣仁、合欢皮，滋阴养血，养心安神。全方共奏辛开苦降、寒热并用，攻补兼施之功。使湿热除，气血调，情志畅，心神安，则药到病除。

在应用中药治疗“百合病”与“狐惑病”的同时，笔者配合“耳穴压贴”法治疗此病，可明显提高疗效。尤其在对于神志症状的缓解上，能起到卓越的效果。耳在人体，独立看是一个官窍，但是它在功能上与人体脏腑，经络都有密切的联系。《厘正按摩要术》曰：“耳珠属肾，耳轮属脾，耳上轮属心，耳皮肉属肺，耳背玉楼属肝。”不难看出，耳廓分为心、肝、脾、肺、肾五部，与脏腑的生理功能息息相关。耳与经络，《卫生宝鉴》指出“五脏六腑，十二经脉有络于耳。”十二经脉中手足三阳经，直接入耳中或布于耳周，手足三阴经虽不直接入耳，但也都通过经别与阳经相合，入耳中。故《灵枢·口问》篇云：“耳者，宗脉之所聚也[4]。”耳穴同体穴一样，不仅是人体异常的反应点，也是治疗疾病的刺激点。它可以通过人体经络的循行，联系内外，调运气血，补虚泻实；增加人体的抗病御邪的能力，使百病安。本案中治疗选取的主穴神门，有镇静安神的作用，刺激耳穴神门能够明显增加左右椎动脉和基底动脉的血流速度，压之可改善大脑的供血情况[5]；皮质下、枕可调节大脑皮层及交感神经的功能状态，此三穴是治疗神志精神症状的要穴，起到利眠的作用[6]。配穴上，心主神明为火脏，肾藏精为水脏，如辨证属于阴虚火旺，心肾不交者，可加用心、肾以养血安神、水火相济；如肝郁化火、肝郁不畅者可加肝，疏肝利胆；湿热内蕴严重，胃纳差，恶心者，可随症配伍胃、脾，祛湿和胃，调气安中。耳穴压贴，患者可以随时自行操作，来刺激穴位，达到治病，调病的效果。且操作简便、副作用小、效快价廉，可谓是治疗“百合狐惑病”的一大亮点。

3 结论

百合、狐惑二病表现复杂，且往往出现多学科症状，给患者就医造成了困惑，以至于消极治疗，延误病情，直接影响患者心理卫生和生活质量，也给家庭和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和负担。笔者通过严格辨证，在治疗此二病时，既合理应用经方“百合知母汤”或“甘草泻心汤”，随症配伍，灵活加减，达到固本驱邪，整体调理的作用；另外配合上耳穴贴压法，调节相关经络与脏腑的功能，运行气血，协调阴阳，调畅情志。药穴结合，在治疗百合、狐惑二病上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从百合狐惑病的症状分类和病机分析的出发点可以发现，张仲景已经意识到情志因素在疾病发生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当前，随着各种精神症状明显的心身疾病的增加，百合病与狐惑病的治疗内涵也在逐渐的扩大。故合理辨证，恰当的应用中医中药进行治疗，安全便捷，药简效佳，绿色价廉，可扬中医之长，有待于与医界同仁共同探讨。

[1] 何长义.“百合病”治验[J].陕西中医函授，1991，（6）：5.

[2]孟如.金匮要略选读[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27.

[3] 黄传兵.狐惑病的诊治[J].中医药临床杂志，2010，22（9）：815-817.

[4]郭悦.耳穴压籽治疗高血压浅识[J].实用中医内科杂志，2010，24（4）：105-106.

[5]关翔鑫.针刺耳穴贴压并用治疗失眠32例[J].实用中医内科学，2009，23（1）：77-78.

[6]黎发根，李绍旦，杨明会.中医药治疗失眠症作用机理研究进展[J].环球中医药，2012，5（7）：543-546.

Exam ples of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n lily fox puzzle disease

HAN Pei
The First Hospital Affiliated to General Hospital of PLA,Beijing 100048,China

This paper aim to treat Lily Fox Puzzle Disease.The symptom of this disease is complex,so diagnosis can be difficult.According to Golden Chamber,we treat Lily Fox Puzzle Disease by Lily and Anemarrhena Decoction or"Gancao Xiexin Decoction"with flexible addition and subtraction,and supplemented by auricular acupressure.Good treatments are

by thesemethods such as themethods of nourish yin andmoisten dryness,clear heat and tranquilize.

Lily disease;Fox puzzle disease;Lily and Anemarrhena Decoction;Gancao Xiexin Decoction;Auricular acupressure

R222.3；R256.28；R224.1

A

1673-7210（2012）11（c）-0109-02

2012-06-29 本文编辑：冯 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