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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代农民工的“边缘化”困境及其对策探究

2012-01-06

关键词:边缘化父辈新生代

徐 拯

(孝感学院政治与法律学院,湖北孝感432000)

新生代农民工的“边缘化”困境及其对策探究

徐 拯

(孝感学院政治与法律学院,湖北孝感432000)

当今中国,新生代农民工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在城市化发展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与父辈农民工相比,他们在价值追求、受教育程度、行为方式、消费观念、敬业精神、心理压力等方面具有不同的特性。由于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就业服务体系不健全、“话语权”组织缺失、文化教育存在差距、社会关系资本存量不足等各种因素的影响,新生代农民工在经济利益、政治生活、文化交往等方面陷入“边缘化”困境。因此,探究建立社会公平机制、加强就业服务、拓宽政治参与渠道、促进文化交往、健全教育培训体系等措施,保障新生代农民工享受平等待遇、得到就业创业帮扶、增强“话语权”、增进与市民的理解与沟通、提高自身综合素质,这对破解新生代农民工的“边缘化”困境,实现城乡协调发展与社会进步和谐,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新生代农民工;城市化;边缘化;对策

2010年1月31日,国务院发布的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加大统筹城乡发展力度进一步夯实农业农村发展基础的若干意见》中,首次使用了“新生代农民工”的提法。它主要是指80后、9O后,年龄在16岁到30岁之间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初步统计,这一群体大约占农民工总数的60%,有1.2亿左右,他们是城市发展建设的中坚力量。但由于多种因素的制约,他们既无法被城市接纳,又不愿回归农村,便成了游离在两种生活状态间的“既非市民亦非农民”的“边缘人”。他们带着“留而不适、离而不舍”的情绪,渴望早日融入城市,共享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

一、新生代农民工与父辈农民工相比具有不同的特性

1.价值追求不同。新生代农民工追求的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更加注重个人的发展。父辈农民工大多数是为了“赚钱养家”,如“赚票子、盖房子、娶娘子、养孩子”,还是把农村作为自己的归宿;而新生代农民工虽然户籍在农村,但他们中一部分人从走出校门开始就到城市务工,一部分人甚至“生在城市、长在城市”,他们很少有“背井离乡”的伤感,也没有对家乡土地深深眷念的情怀,城市是他们向往的乐土,不再是人生的驿站。

2.受教育程度不同。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和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受教育的程度明显比父辈农民工要高。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09年,在新生代外出农民工中接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的比例,30岁以下各年龄组均在26%以上;年龄在21~25岁之间的达到31.1%,文化和职业教育水平相对父辈农民工已有较大提高,不过绝大多数还是停留在义务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阶段。

3.行为方式不同。与父辈农民工采用非理性维权方式提出利益诉求相比,新生代农民工理性维权和非理性维权方式兼而有之,但更擅长用集体行动的方式提出自己的诉求。新生代农民工具有更强烈的权利诉求,具有较强的民主意识、权利意识、法律意识、维权意识。他们会用停工、怠工的方式迫使企业主增加工资、奖金、福利等。

4.消费观念不同。新生代农民工追寻流行时尚,对生活质量有更高的要求。据2009年出版的《广东消费蓝皮书》透露,父辈农民工中80%~90%的人将工资送回家,他们节衣缩食、将节省积攒的血汗钱用于家乡亲人的衣食住行,以及住房、产业等不动产投入。新生代农民工中65%~70%的人将收入主要用于自己消费,大约20%用于通信费及上网费。他们衣着时尚、发型时髦,更关注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方式。

5.敬业精神不同。与他们的父辈农民工相比,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期望值明显的增高,缺乏敬业精神。父辈农民工大多经受过艰苦生活的磨练,往往能够吃苦耐劳;而新生代农民工大多独立性较差,团结协作和包容性不足,承受困难和挫折的能力较低,他们的择业取向更趋于有技能、有发展的岗位,稍有不顺,就闹情绪,甚至辞职,普遍缺乏敬业精神[1]。

6.心理压力不同。新生代农民工与只知“挣钱回家”的父辈农民工相比,他们有更多的追求,不仅希望挣更多的钱,还渴望能够融入城市,能够有“尊严地生活”,所以新生代农民工有着比父辈更大的生存压力,承受着更多的心理困惑。他们“上学期间有理想,刚到城市有梦想,打工几年只有幻想”。面对梦想和现实的反差,他们游离于城市和农村之间,多数人对自己的发展前景感到迷茫。

二、新生代农民工的“边缘化”现状

1.经济利益“边缘化”。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利益关系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核心,所以新生代农民工“边缘化”困境的重点是经济利益“边缘化”问题。主要表现为:

第一,就业模式单一。就业是新生代农民工获取维持自己及家庭成员基本生活资料的最基本途径,而新生代农民工主要依赖于自身的社会关系网——亲友和老乡获得就业信息。这种单一的、非社会化的就业模式使得新生代农民工一般很难在城市中找到新型工作,不利于他们获得合理的工资报酬[2]。

第二,工资待遇偏低。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收入普遍偏低,大多为所在城市的最低工资标准。据上海市总工会调查显示,上海新生代农民工每月平均收入低位处于1200~1400元,中位处于1400~2200元,高位处于2200~3000元,他们中89.9%的人“在企业内最大的愿望”是“提高收入”,但事实上他们的工资收入增长十分缓慢。“根据国家统计局科研所的统计数据表明,进城农民工的月均劳动收入增长率要远远低于城镇职工,小时工资率的低出幅度更大”[3]。

第三,社会保障缺失。近年来,新生代农民工的权益保护较父辈农民工有了明显进步,但总体来看,他们的社会保障问题依然相当突出(见表1)。“新生代农民工享有养老、医疗、失业保险的比例非常低,他们也基本上没有享受城市最低生活保障”[4]。

2.政治活动“边缘化”。新生代农民工的政治活动主要集中在所在城市和自身的权益保护方面。据湖南省社科院人口所2009年的问卷调查显示:在调查的1256名青年农民工中,“关注”和“非常关注”国家大事的占74.7%,但参加过老家最近一次村委会选举的只有21.6%,参加过打工地所在城市社区居委会选举的仅占5%。村民自治和村委会选举是新生代农民工参与政治活动的主要渠道,但是他们远离家乡、利益关系不大,参与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不高;他们常年生活、工作在城市,城市社会的变化和发展与他们自身的利益密切相关,他们热切希望能够参与城市社会的政治生活,但却由于制度的原因无法参与城市公共事务的管理,无法表达和维护自身的利益,他们的政治活动实际上处于一种“边缘化”状态。

3.文化交往“边缘化”。伴随着经济利益和政治活动的“边缘化”,新生代农民工的文化娱乐和社会交往“边缘化”也明显地表现出来。由于收入较低,他们只能选择廉价的文化消费方式,主要是看电视、看报纸杂志等。这些活动几乎都属于非群体活动,并非是和本地城市居民一起完成的,带有明显的内部性特征。他们渴望能够像市民一样参与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但他们的文化娱乐活动很难群体性展开,如技能培训、文艺体育活动以及男女联谊活动等群体性项目,他们期望参加却常常难以参加。同时新生代农民工受父辈的影响,对自身作为城市“局外人”的身份,有较普遍的认同,难以建立对城市居民的信任感,这在很大程度上妨碍了他们之间的正常交往和沟通。他们在城市打工或就业时,更愿意同自己经历相近的朋友交往,而有意疏远家庭环境比自己优越的同伴,从而形成自己的“边缘化”社群网络。

(表1) 2007~2009农民工参加社会保险的主要数据表单位:万人

三、新生代农民工“边缘化”的成因

1.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由于受长期的城乡二元体制影响,包括户籍、就业、社保、教育、人事等在内的一整套制度体系,从总体上将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市民严格分离开来,形成了对市民的保护和对新生代农民工的“隔离”。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市民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享受的权利不平等,以及城市群体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各种偏见,严重阻碍了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进程。新生代农民工尽管在城市较长时期地居住、生活和工作,但是整个社会并不认为他们归属于城市,而是认为他们归属于农村社会群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无法像城市市民一样,平等地就业、平等地获得工资报酬、平等地享受社会保障和城市发展所创造的各种文明成果。

2.就业服务体系不健全。目前我国政府针对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就业公共服务体系尚不健全,城市劳动力市场对他们的服务水平不高,职业中介起到的作用较为有限。服务断档,导致新生代农民工缺乏获取职业的专业化渠道。不管是新生代农民工还是父辈农民工,他们进城打工的途径主要是通过亲友或同乡介绍,就业途径仍受到人际关系的限制。这就决定了他们对外接触的有限性和就业领域的局限性,也决定了他们很难在城市中获得新型工作,导致他们在收入报酬上处于“劣势”。

3.“话语权”组织缺失。有关新生代农民工的组织,没有形成比较有力牢靠的可以有较强“话语权”的社会组织,如新生代农民工很少参加各级党代会、人代会、工会和企业职代会,遇到困难时很少得到专门组织的救助、互助,他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利益诉求。新生代农民工由于法律意识淡漠或缺少法律知识,所以当他们的合法权益受到损害而雇主的力量强大时,有些新生代农民工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去争取、去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无法得到法律的及时援助,他们抗争取胜的结果自然也就非常渺茫。

4.文化教育存在差距。新生代农民工大多是由学校直接流入城市,他们与父辈农民工相比,受教育的程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如果和城市同龄人进行横向比较,作为群体的新生代农民工接受文化教育的程度仍然较低,导致新生代农民工在劳动技能、人文素质等方面与城市市民的竞争中处于“劣势”。同时城市有着与农村不同的文化特质,也造成了新生代农民工很大的心理落差。新生代农民工身上沉淀了许多与城市生活不相融合的文化观念和行为习惯,而这些文化观念和行为习惯很难被所在城市或市民所接受,甚至被歧视、被排斥,从而制约着他们的就业、维权、政治参与和人际交往。

5.社会关系资本存量不足。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生活的社会关系资本是传统的亲缘和地缘社会关系网络。“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为了克服各种经济障碍,尤其是排解内心的烦闷和各种焦躁的文化冲突,他们更多地藉助亲缘与地缘网络来维系情感的真空”[5]。但这种社会关系网络在城市很难得到扩展。而城市市民不仅仅拥有亲缘与地缘关系网络,更主要的是依靠政治组织、社团组织和其他组织形成自己的关系网络。这些关系网络内容更丰富,实力更强大。相比较而言,新生代农民工的自我组织能力和社会关系网络资本显得严重不足。正是由于社会关系资本存量不足,他们难以形成与城市社会相适应的、“现代性”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6]。

四、破解新生代农民工“边缘化”困境的对策

当今中国,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新型产业工人阶层的主体部分,他们在城市化发展中扮演着日益重要的角色。破解新生代农民工“边缘化”困境,是加速我国城市化进程的内在需要,也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必然要求。为此,我们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1.建立社会公平机制,给予新生代农民工以平等待遇。公平是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的前提,“新生代农民工最渴望却也最难实现的是社会公平,各级政府在促进社会平等问题上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7]。彻底改革城乡二元分割制度,研究制定城乡一体化发展政策体系,建立社会公平机制,给予新生代农民工以平等待遇,是破解新生代农民工“边缘化”困境的首要任务。因此,我国政府必须全面推动户籍制度改革,促进符合条件的新生代农民工在城镇就业和落户,尤其应该统筹城乡发展,尽快建立保障城乡收入平等的机制,解决他们在住房就业、子女教育、权益维护、文化交往等方面的问题,使他们逐步享有与城镇居民同等的待遇。

2.加强就业服务,帮扶新生代农民工就业创业。新生代农民工要想实现融入城市的梦想,就必须解决在城市的就业问题。政府相关职能部门要完善一系列改善新生代农民工就业环境的政策和措施。大力实施“农民工就业援助行动”,利用工会健全的组织网络和信息渠道,搭建跨行业、跨区域的就业服务平台,服务帮扶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就业创业。同时,加快新农村建设步伐,吸引新生代农民工返乡创业,这既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迫切需要,也是一部分新生代农民工走出“边缘化”困境重要途径。新农村建设本身就是一项伟大创造性工程,“只有创造性的活动才能成就社会的辉煌、影响和创新”[8]295。在当代中国,我们所建设的社会主义新农村需要各个领域的原始型创新、开拓型创造,需要推进生态化的科学发展。为此,我们要在政策上对“三农”发展做出倾斜,提升创业扶持政策的整体水平,培育新生代农民工的创业技能,积极提供他们最需要的扶持政策,为新生代农民工返乡发展提供各种有利条件。

3.拓宽政治参与渠道,增强新生代农民工的“话语权”。我国政府要解决新生代农民工的政治活动“边缘化”问题,就必须拓宽他们在城市的政治参与渠道。一是提高新生代农民工在各级党代会、人大和工会代表大会及企业职代会中的比例,增加其参政议政、权益表达、参与决策管理的机会;二是建立新生代农民工社团组织,维护团体成员的合法权益;三是注重党组织建设,发挥新生代农民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四是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用工状况的监督,督促各类企业及时与新生代农民工签订劳动合同,并逐步建立城乡统一的养老、失业、工伤、生育保险体系。只有如此,才能搭建起新生代农民工与强大组织沟通和对话的平台,增强其话语权。

4.促进文化交往,增进新生代农民工与市民间的理解与沟通。新生代农民工具有“扎根城市”的渴望,文化交往是他们融入城市的核心。政府应采取多种形式加强新生代农民工与城市市民之间的理解与沟通,改善两者之间的交往关系。公共媒体和舆论应通过积极的文化宣传,引导市民认识到新生代农民工为城市和社会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消除市民对新生代农民工存在的各种歧视和偏见,让市民理解他们,尊重他们,接纳他们,欢迎他们。各用人单位、企业和社区在开展城市文化娱乐活动时,应积极发动和组织新生代农民工参与,使他们与城市市民在共同活动中增进相互之间的理解与认同。

5.健全教育培训体系,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综合素质。新生代农民工的教育水平偏低,大大限制了其就业竞争能力,阻碍了其融入城市社会的进程。为此,我国政府应建立和健全多层次的新生代农民工教育培训体系,加大资金投入力度,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进行以文化知识、职业技术、市场经济理论、国家政策法规等为主要内容的教育培训,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知识水平,增强其市场竞争能力。通过宣传、教育等方式,加强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品德教育和心理疏导,培育他们敬业的精神、节约的品质、平衡的心态,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促进他们有更多机会拓展个人的发展空间。

综上所述,破解新生代农民工“边缘化”困境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诸多方面,既要有计划、有步骤地全面推进,又要突出以解决经济利益“边缘化”为重点。只有针对新生代农民工的特性,设置有利于其发展的管理和服务模式,促进新生代农民工主流积极融入城市社会,转化为市民,同时激励部分新生代农民工主动参加新农村建设,成为新兴农民,才能真正地解决新生代农民工的“边缘化”问题,实现城乡协调发展与社会进步和谐。

[1]姜胜洪.当前我国新生代农民工存在的问题及对策研究[J].兰州学刊,2011,(3).

[2]甘满堂.社会学的“内卷化”理论与城市农民工问题[J].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1).

[3]杨红朝.生存权和发展权视角下农民工权利保护机制探究[J].求实,2010,(7).

[4]张春龙.现代性与边缘化:新生代农民工特点、问题及出路探讨[J].中州学刊,2011,(2).

[5]汪国华.移植、解构与抽空:新生代农民工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实践逻辑[J].人文杂志,2010,(3).

[6]钟水映,李魁.农民工市民化过程中的现代式社会资本构建[J].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6).

[7]于梦尧,占蕙颖,丁明,许飞琼.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的调查与思考——以江西省广丰县农民工为样本[J].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3).

[8]多米尼克·德维尔潘.另一个世界[M].卢苏燕,刘芳,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C913

A

1001-4799(2012)01-0121-04

2011-07-10

徐拯(1966-),男,湖北广水人,孝感学院政治与法律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行政管理与政治教育研究。

雷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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