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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钟(组诗)

2011-12-31红娃

鸭绿江 2011年12期

   红娃,本名王蕾,上世纪七十年代生,辽宁人,现居沈阳。有相关诗作刊载于《诗刊》《星星》《诗选刊》《绿风》《中国诗人》《诗林》等国内各大刊物。
  
  小雪
  
  这情同虚设的盛景,在屋檐
  在被昨夜的淤泥打湿的尘世里
  落下来,这虚无的白
  挂满颤栗,挂满天国的水滴
  将秋天最后的残骸洗劫一空
  
  从秋天暗红的城堡归来的人一无所获
  除了雪,这瞬息融化的浩瀚
  还剩下什么?这无声的舞蹈
  化成滴答滴答的声音,敲打着
  时光的钟摆,它不经意中就会泄露
  一个女人的秘密
  
  而路过的人,被干净的反光所蒙蔽
  雪落了一层又一层
  我的马匹死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只有雪,这白色的宫殿
  多少词阙已经粉身碎骨
  
  但我还可以用一双干净的眼睛
  来注视天空
  但我还可以听见雪苍茫地落下时的声音
  它覆盖住万物
  也覆盖住荒芜者沉默的胸口
  
  残钟
  
  这口钟,跟了他许多年
  从夜晚到夜晚,从水到水
  叮叮当当,那声音穿透过时间
  穿透过低洼的谷底,
  也穿透过他的耳膜
  
  发条安在他体内
  数年如一日,它从不失手
  像一个百发百中的老猎人
  准时在他的世界响起
  现在,老钟已经完成了使命
  它流失钙质的脚踝已经不再走动
  但它的声音还会准时响起
  
  现在,他和他的钟一起老去
  老到只剩下这面不会走动的钟
  他依然准时地沉浸在它的声音里
  听它的低语
  
  他在钟声中看到他的世界
  现在,他抱着他的老钟
  等待着钟声最后的判决
  
  春天的火车
  
  从你的身体出发,从沉默的站台
  出发,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
  要有多少春日,才能填补
  你身体空出来的位置
  
  火车,春天秘密的使者
  满载着晃动的午后,黄昏和梦境
  满载着被昏黄的灯光包裹的人
  被隆隆的铁轨声,消解了身份和省份的人
  穿过这广阔的泪水与幽暗
  
  但是它载不动春天
  载不动那些金黄的油菜花
  这大地无法省却的修辞
  多么奢侈啊,在荒芜中开出的绚烂
  开到春天的伤口里
  又像那些荒废的好年华
  多么轻易和浪费
  
  春雨落下来
  
  挤在没有退去的寒气里
  挤在比冬天更厚的寡言里
  雨落下来了,沿着时间的废墟
  和一串野花惊醒的方向
  沿着一个人眼神中黑色的马匹
  落下来了
  把这个下午落成阴沉
  把阴沉落成冰凉中的暖意
  
  仿佛有无数的悲伤,要等待洗刷
  无数的新绿,在行将就木的念头里,等待唤
   醒
  提前换上春装的女子,和早春相遇
  有着莫名的顶撞和喜悦
  春雨落下来
  有泪水盈动在眼眶
  
  春雨落下来了
  沿着移动大楼的顶端
  沿着这世界无可阻挡的秩序
  和昨天的风暴落下来了
  
  我便可以在紧迫的修辞中
  有了一次松动的理由
  在未尽的薄雾中,嗅出新泥的味道
  雷声出现以前,你还无法找到闪亮的事物
  一些昏暗便可以和雨水混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