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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趣——异乡生活剪影

2011-12-29林湄

台港文学选刊 2011年6期

  人的生存方式多种多样,有人喜欢热闹,看重名位财色,有人向往简单宁静、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人生的档案里,这只是“选择”和“个性”的问题,并无定式,因各人经历虽然不同,体验生命的感受则有“深”“浅”“多”“寡”的差异。只能说现代人口多、竞争大,加上诸多的社会问题,想安身立命并非容易,能“ 虚室有余闲”就更难了。因而幻想:假如灵魂果能不死,陶渊明和梭罗就能听到我的声音:“历史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如今是科技信息时代,依然有人神往‘静念田园好,人间良可辞’的生活呀。”
  渴望清静生活的目的是为了有“余闲”,有“余闲”才能 “自趣自乐”。然而,想达到这个愿望也不容易,同样需要时间、努力和过程。
  首先是居住问题,有了定所,才谈得上趣味。
  对于有钱人,购屋易如反掌。可惜,常见豪华居所内多是商气、酒气、阔气或名气的流露,难得看到几本好书。我之强调好书是因为它能启迪人的思想,影响行为,提高素质。曾见有些屋主书室宽敞,书柜整齐,台灯华美,还有高贵的桌椅和办公用品等,于是想象自己若在其间居住,不知有无灵感和创作激情?因我早期的作品是在卧室的小桌或饭桌上完成的,但转念又想“有间自己的书房多好!”
  然而,希望和现实毕竟是两回事。只有“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才谈得上书房。在居无定所的飘泊生涯里,书房的梦想显然是“奢侈”且“荒唐”的。好在天道酬勤,那年秋天,终于拥有自己的居屋,首先关注的自然是书室啊。可是,入住那晚,竟然坐在友人送我的瑞典名椅上左右摇摆,痴望书籍,感慨万千,彻夜未眠,忽而起身看看书是否放错了位,忽而觉得孔子和苏格拉底的塑像应该摆在一起,忽而将那些具“名望”的书放入书柜的最底层……
  自此,书室无形成了我的“避难所”,也是我实践人生“三趣”的推手。
  人是“伟大”和“卑微”的混合体,惟“卑微”的优势是无需思维便能行使,而“伟大”则需要磨练和牺牲。人之“脆弱”是因为即使想追求士大夫的“士志于道”,也难以抵挡世俗权位和财色的诱惑,所以圣人的可贵和价值也在于此,他们的形影虽然消失了,精神则留在时空里,影响着时代、震撼着人心,令尘世无论如何浑浊,仍有光明和希望。可见,天地之大历史之悠久,惟有文化艺术才是人类精神的家园,是它——容纳和梳理了人类的思想与情绪的真谛。
  书籍是文化的具象之一。我爱书,它是智慧的化身,也是我灵魂的伴侣和生存的凭据。在我人生的“三趣”中,“书趣”居首。有了此趣才能“独趣”,又能从“独趣”中体悟“天趣”的奥妙和快乐。
  数十年,如乍过的昨日。在这里,没有刘禹锡所谓的鸿儒,也没有仕途的权贵,更闻不到铜钱味,只有心驰书海,神游世外,每有心得,欢喜若狂,不知时序,著文抒写内心的蕴蓄。
  “书趣”的收获是令我在艰辛怠倦后没有沉沦,反而能透视假象和诱惑感悟人生的真谛,并相信只有自强不息,才是惟一的出路。还让我明白自己前半生路途坎坷历经沧桑的原因,是出于生命的本质不喜欢浮华和庸俗,所以,在世俗沾染的缤纷思绪和杂乱意念中磨练还不够,尚需雕琢洗涤,而保留棱角去之杂质。
  但我毕竟生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