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沧浪诗话》中的“以禅喻诗”
2011-12-29鲜跃勇刘雪梅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4期
摘要:“以禅喻诗”是《沧浪诗话》的重要理论,而对这一理论历来便是褒贬不一存在很大见解分歧。冯班以为“以禅喻诗”中有三大谬误,对于这一点郭绍虞先生也表示同意。然而这些谬误,其一出自版本之误,其二出自冯氏对于文本之误读。尽管如此,严羽对禅学的认识存在硬伤这是不争的事实。郭绍虞先生将问题一分为二看,既认识到其错误和缺陷,又肯定其价值和意义。刘永刚教授则站在“以禅论诗”的角度,对该理论体系作出了充分的肯定。本文从分析这三派观点入手,谈谈严羽“以禅喻诗”理论之得与失。
关键词:《沧浪诗话》;“以禅喻诗”; 版本;禅学;诗学
诗话经过唐代的酝酿发展,至宋出现了极其繁荣的局面。严羽的《沧浪诗话》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它对后世诗学影响深远,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具有重要地位。《沧浪诗话》最主要的特点在于“以禅喻诗”,而这也是历来最引人争议之处。严羽在《答出继叔吴景仙书》中称“以禅喻诗,莫此亲切”,可见他本人对于这一观点非常自得。事实上这一观点历来见仁见智,褒贬不一,而在清代却经历了批判的高潮,陈继儒、钱谦益、冯班等人相继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这一观点,提出了相当犀利的质疑。这种分歧一直延续至今,现在的学术界依然对于这一问题争论不休,赞同者肯定了“以禅喻诗”这一理论体系之精辟,及其对于后世诗歌创作和诗学理论的影响力,反对者基本沿袭了清人之说,质疑“以禅喻诗”之“喻”的恰当性。另外也有中和两种看法的。以下对这些争论略作评述。
一、对严羽“以禅喻诗”的争议
清人对于严氏“以禅喻诗”提出了犀利的质疑和激烈的否定,而其中尤以冯班最为详尽。冯氏的《钝吟杂录》一书中收有一卷《严氏纠谬》,尽数了他眼中《沧浪诗话》所存在的谬误之处,并一一加以指正。开卷第一句,“以禅喻诗,沧浪自谓亲切透彻者,自余论之,但见其漫漶颠倒耳”[1]65,开门见山地摆出了其对严氏引以为傲的“以禅喻诗”观点的否定。随后,冯氏引了一段《沧浪诗话·诗辩》中的话并进行分析,指出其“以禅喻诗”的三大谬误处。引文中有“若小乘禅、声闻辟支果,皆非正也”句,这涉及到禅宗流派的问题。禅宗有大小乘之分,而声闻、辟支皆属于小乘佛教的范畴。而冯氏认为,按照严氏的观点则乘于大小之外另有声闻辟支果一类,此其谬一也。禅宗自初祖达摩来华,直至五祖弘忍之后而分为二宗,即以神秀为首提倡渐悟的“北宗”和以六祖慧能为首主张顿悟的“南宗”,而临济、曹山和洞山三宗皆分化自南宗而来。严羽言“宗有南北”在先,复云临济、曹、洞于后,冯氏遂以为如此便是将临济、曹、洞三宗分归南北了,此其谬二也。严羽又以声闻辟支喻晚唐之诗,以临济宗喻汉魏晋及盛唐诗,以曹、洞喻大历以后之诗。晚唐与大历以后在时间范畴上概念重叠,故而冯氏认为严羽将曹、洞与小乘混为一谈,逻辑混乱,此其谬三也。所以,冯班便直接质疑严羽之喻失当,并得出了“不已妄乎”[1]66的结论。其后,冯氏更引刘克庄语,进一步对于“以禅喻诗”这一方法的可行性作了全面的否定。
对于以冯班为代表的清人见解,近现代的著名学者郭绍虞先生给予了部分肯定,并在此基础上作了修正和补充。郭先生认为,严羽的不足之处在于不了解禅。从这一点而言,郭先生的观点与冯班等诸家是相同的,但郭先生同时也认为,“以禅喻诗”这一方法“确有相当的长处”,这便从方法论上对严羽作出了肯定。因为“一般人只知求诗于诗内,不是论其内容,以道德绳诗,便是论其辞句以规律衡诗。惟以禅论诗则可以超于迹象,无事拘泥,不即不离,不黏不脱,以导人启悟”。[2]64严羽“以禅喻诗”重在论诗,而禅仅仅只是其论诗的工具而已。在郭先生看来,冯班过分注重禅意而偏离了严羽论诗的本意,未能做到得鱼忘筌,遂不能作出中肯之评价。
此外,刘文刚教授从美学、诗学、文学等角度入手,分析了“诗学”与“禅学”所存有的内在联系,并给之予较高的评价。他在《禅学·诗学·美学——评〈沧浪诗话〉的“以禅喻诗”》一文中说:“如果说古人限于理论科学的历史局限,主要是从直观的感性经验出发多方譬比,巧设象喻以阐扬其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