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你往何处去》的圣经人物原型
2011-12-29杨磊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4期
摘要: 波兰作家显克微支的历史小说《你往何处去》是一部深受《圣经》影响的优秀作品,显克微支在创作该小说时运用了圣经人物原型,借以表现早期基督教徒的虔诚、宽容,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对当时波兰社会现状的愤概。本文就以黎吉亚、维尼裘斯和基罗为例对《你往何处去》中的圣经人物原型进行分析。
关键词:《你往何处去》;《圣经》;人物原型
《圣经》是西方文学的一个重要源头,对后世的文学作品产生了深远影响,很多作家都从《圣经》中汲取营养,运用其思想、隐喻、典故、意象等。“西方文学的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宗教的历史,更具体地说,各个时代的作家的创作都离不开从圣经中获得的启迪,因此研究西方文学,没有对圣经的最起码的理解显然是无从下手的。”[1](5)可以说不了解基督教文化,就无法准确深入地了解西方文学。波兰作家显克微支的历史小说《你往何处去》就是一部深受《圣经》影响的优秀作品,小说讲述了公元一世纪罗马统治者尼罗对早期基督教徒的迫害,反映了罗马帝国时期的宫廷和社会生活,同时也同作家生活的十九世纪的波兰有着密切的关系。当时的波兰正受到沙皇俄国、普鲁士以及奥地利的宰割,波兰人民处与水深火热之中,显克微支用尼罗对早期基督教徒的迫害来影射俄、普、奥三国对波兰民族的迫害,以基督教徒的从容就义来表现波兰人为拯救祖国不惜作出最大牺牲的崇高思想和壮烈情怀。显克微支在创作该小说时充分运用了圣经原型。弗莱在《伟大的代码——圣经与文学》一书中指出原型就是“典型的或反复出现的形象”[2](142)。显克微支在创作中运用圣经原型,一是借以丰满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表现基督教徒的虔诚、宽容以及勇敢,二是借以控诉三国对波兰人民的暴行,同时给波兰人民传递胜利的信心。圣经原型具体包括主题、意象和人物等,本文就以黎吉亚、维尼裘斯和基罗为例对《你往何处去》中的圣经人物原型进行分析。
一、黎吉亚
《你往何处去》中的黎吉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耶稣的化身。根据《圣经·新约》记载,耶稣是上帝之子,对人亲善,为了拯救人类而甘愿牺牲自己。黎吉亚是到罗马作为人质的黎吉亚公主,她单纯、善良,和耶稣一样虔诚信教,立志要为基督教奉献自己的一切。黎吉亚被强烈爱着她的维尼裘斯尼以皇帝的名义抢进宫里,她忠实的仆人乌尔苏斯打算将她抢走,她对不得不离开养父母家十分难过,但“想到她正在为了她的‘真理’将牺牲丰衣足食和悠闲安乐而走向不可知的流浪生活里去,她甚至感到相当的快乐”[3](79-80)。黎吉亚对从养母庞波尼雅那里接受的基督教非常虔诚,甚至还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受着苦恼,她对身为一个基督教徒却不能给信奉的教义有任何效劳而感到愧疚。
黎吉亚乍一看只是个有着绝美外表的弱女子,但她的善良,单纯,对基督教的信仰,对磨难的不屑一顾,对普天下所有人无私的爱深深地打动了其他人。忠心守护着她的乌尔苏斯对自己的女主人充满了敬意,她身边的戈劳库斯、克利斯普斯等人怜爱地照顾她,而已被复杂世事打磨得对任何苦难都不会再表示惊奇的裴特洛纽斯也被黎吉亚所感动。当然最被黎吉亚感动的是一直深爱她的维尼裘斯。维尼裘斯曾为了占有她将她强制接走,伤透了黎吉亚的心。后来维尼裘斯再一次找到黎吉亚企图将她带走,但他并不是强壮的乌尔苏斯的对手,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黎吉亚制止了乌尔苏斯的暴行,救了维尼裘斯并悉心照料他。渐渐地,维尼裘斯被黎吉亚和她的信仰所打动,最后也成为了一名基督教徒。黎吉亚虽然是一个可能随时需要保护的弱女子,但是她身上所体现出的基督的教义和光辉深深地感染着身边的人,让人不自觉地为她臣服。在黎吉亚被抢进宫时,负责照顾她的解放女奴阿克台目睹了黎吉亚的祷告。“阿克台平生第一遭亲眼目睹这样一次祈祷,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吉亚,从侧面看见她仰着头举起手,注视着天空,像是在祈求天助。晨曦在她的黑发和白色披肩式外衣上,投射着光明,她的眸子反射着光,她整个包围在光明里,她本人似乎就是光明。”[3](76)目睹了这样一次祷告,片刻前还认为黎吉亚绝不能得救的阿克台现在开始认为某一种不平常的事情一定会发生。维尼裘斯后来也看出黎吉亚因她内在的精神力量而在人们心中获得的崇高地位。“他觉得黎吉亚在基督教徒之间像是一个女巫或是女教士,大家尊敬而且服从她。他自己也屈服在这种尊敬之下。”[3](192)这样的描述似乎暗示了黎吉亚在信徒心中的地位如同耶稣,她以自己虔诚的心和善行打动身边的人,并且给他们信心,一直毫不犹豫地向真理走去。
不仅如此,黎吉亚还和耶稣一样,不惧艰难,对妄加于身的责难默默承受,不解释,不争辩,因为他们知道正终会战胜邪,受的苦难在以后一定会有价值,会换来光明。因此,不管是皇后诬蔑她是将小公主害死的巫女,还是她和其他基督教徒一起被作为罗马城的放火者而关进监狱,她都没有任何害怕和怨言,她只是默默接受,怀着对基督无限的爱与信仰,一步步等待磨难,等待牺牲,等待真理到来的那一天。
二、维尼裘斯
维尼裘斯在《你往何处去》里是一个符合《圣经》中“犯罪——忏悔——复活”U形结构的人物形象。U行结构是弗莱对一种贯穿《圣经》的普遍叙述模式的概括,即先是犯罪、堕落,然后是悔罪和拯救的循环运动,其发展曲线就像英文字母中的U,先下降而后上升。如《圣经·路加福音》中耶稣所讲的浪子回头的故事中那回头的浪子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代表。维尼裘斯正好是符合这样一个“浪子回头”模式的人物。
维尼裘斯是罗马帝国一名青年将领,本身是一个奴隶主,自然带有奴隶主的属性。他任性粗暴,刚被黎吉亚的美丽所迷恋的时候,他不过是想把她抢过来当作一名情妇。他对黎吉亚的爱一开始是强制的,占有的。他曾经情不自禁对他舅父嚷道:“我必须占有她。假如我是宙斯的话,我就要像他曾经变成了雨浇着达那厄那样浇在她身上。我要吻她的唇直到她感到疼痛!我还要把她抱在怀里听她哀号。我要杀掉奥鲁斯和庞波尼雅,抱起她来把她带到我的家里。今天晚上我睡不着觉了。我要吩咐人用鞭子抽我的一个奴隶,听一听他的号哭。”[3](32)
维尼裘斯起初打算用武力把逃跑的黎吉亚抢回家来加以凌辱,但并没有成功。带去的帮手克洛托白白送了命,维尼裘斯自己也被黎吉亚的保护人乌尔苏斯推到墙上而折断了臂膀,差一点被乌尔苏斯杀死。但黎吉亚救了他的命,以后还帮他养好了伤。在养伤期间,黎吉亚和她身边的基督教徒们用自己的行动善待维尼裘斯,维尼裘斯渐渐地也被基督教的精神所打动。起初,他认为正是黎吉亚信仰的基督教让他们不一样,将他们生硬地隔开,为此他一度非常痛恨这种宗教信仰。但后来,他被基督教徒对他的宽容,被基督教徒们的虔诚、互助、无私的爱,被基督对他施行的奇迹所打动,他也渐渐地信奉了基督。并且,由于对基督教的信仰,他对黎吉亚的爱情也发生了深刻的升华。“除了他所感到的爱情,现在又像是混合了一种敬畏之感,同这种敬畏相比,爱情的本身变成像是无礼的东西。”[3](192)信奉了基督教以后,维尼裘斯开始醒悟自己从前追求的欢乐是多么虚无,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对奢靡的宴会、对奢华的艺术品、对皇后的引诱提起兴趣,他心里只向往单纯的生活、朴实的感情、涵盖世界的爱。此时的维尼裘斯像是重生了一般,最后他将黎吉亚带往西西里,远离罗马的喧嚣与混乱,过上了田园牧歌的生活。尽管此时受过磨难的黎吉亚不再像从前那么光彩照人,但是维尼裘斯一样甚至更加深刻地爱着她。因为此刻联系着他俩的不只是美丽的外表,而是一种超越了疆界、种族、国家的基督教的信仰和爱。
三、基罗
《你往何处去》中诡计多端的基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圣经·创世纪》中那条诱使夏娃犯罪的蛇。《创世纪》中的蛇唯恐天下不乱,为了自己的利益用谎言唆使夏娃偷吃禁果,导致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从此人类有了无穷无尽的罪恶,世界也开始混乱。基罗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他贪财好利,阴险狡诈,为了获利,他帮助维尼裘斯追查黎吉亚的下落,在追查的过程中,狡黠的基罗变着法子索要钱财,贪得无厌。为了进入黎吉亚的圈子,他伪装为虔诚的基督教徒,当他发现曾被他陷害的医生戈劳库斯时,他非常担心害怕,编造谎言让乌尔苏斯将戈劳库斯杀死,最后并未得逞还被戈劳库斯认了出来。他没有料到的是,戈劳库斯最后竟原谅了他,他感到疑惑,却并没有被基督教的宽容打动,反而变本加厉,更加为所欲为。
后来,基罗见风使舵,恩将仇报,他禀告皇帝尼罗罗马大火的始作俑者是那群基督教徒,这正好给了真正的放火者尼罗一个台阶。基罗如此狡黠、贪婪、满口谎言,亲手将曾经宽容他的基督教徒们推进了监狱。残暴的尼罗下令将基督教徒们分批运到竞技场受酷刑,基罗作为大功臣在看台上欣赏。但他根本不敢看,场面的血腥让他不敢睁眼,而内心的愧疚又啃噬着他胆小的心。曾经宽恕过他的医生戈劳库斯的出场更是让基罗痛苦不堪,这里作者用一个比喻暗示了基罗如同《圣经》中的蛇一样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