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故事:小说叙述转向之必须与必然
2011-12-29周全伟
时代文学·上半月 2011年4期
小说作为“叙事文学”的主要样式之一,它叙述的基本内容就是故事,小说叙述方式对各种技巧追求和创新的目的就是为了讲好故事。但是把讲故事看作是阻碍小说文体拓展和创造的桎梏,一味追求叙述方式创新,不再注重故事的小说叙事思潮,西方现代文学则为滥觞,至后现代文学已泛滥成气势汹汹的江海大潮。在西方这一文学思潮影响下,我国先锋小说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应运而生,并一度大有独霸文坛之势。但好景不长,90年代先锋小说开始走向式微。现在可以肯定地说先锋小说已经花谢叶败,风光不再。然而作为一种文学思潮和现象的生成,涉及的小说叙事理论和方法还有必要进一步探讨与研究。
一、后现代语境下小说叙事反传统,去故事的状况
横观世界文坛,在西方后现代社会的大氛围中,后现代语境早已形成,后现代文学早已产生,而且在不断地漂移、扩散。我国现在还不能说已经完全步入后现代社会,但是后现代语境亦已形成。回顾我国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派小说虽然还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后现代小说叙事,但是呈现的突出表征就是借鉴和模仿西方后现代小说叙事的反传统、去故事。在后现代小说文本中不再注意完整的故事情节设计,不再注意丰满的人物形象塑造,故事性弱化乃至去故事化,无所顾忌地极端化地打破传统小说范式的界限,代之以将零散的故事片断(碎片),枯燥无味的学术材料,对他人作品的改写,离奇古怪的图形符号等等填塞其间,使之成为一锅“大杂烩”。后现代小说叙事不急于告诉故事的结局,不急于给出最后的判断,而是千方百计延长叙事过程,试图永远定格叙事于“现在进行时”,在叙事进行的途中充分展示感官世界的经验,让线形的历史事件变成一个叙事迷宫。具有先锋性的现代“意识流”小说家乔伊斯谈《尤利西斯》时说:“我在书中设置了数不尽的谜团,足够那些教授们忙乱几百年了。”①
后现代主义也消解了现代主义同现实的关系,甚至消解了现代主义自我表现的原则。他们借鉴与吸收了现代语言学革命成果和20世纪初语言哲学成果,把研究重心放在文学语言的内部形式和结构特征的分析上,强调文学语言符号的自治性和系统性。由于迷信写作的纯语言性质与只重视语言的自我指涉性,致使现实与历史完全置身于语言之中而成了语言的产物。于是他们就在语言研究分析上大做文章,由过去对小说的“外向型”研究到“向内转”的语言研究上,在社会和历史内容消失之后,写作转向了自身,在一种走向极端而又貌似中立性即零度写作的状态中,完成了从历史到语言的流亡遁逃,从而切断了文学与外界的网状联系。在此语境中,小说就只能不断地展示文本的断片,无奈地罗列意义的碎片,而已无意于讲故事,更勿论讲好故事。
我国新时期以来小说创作受到外国各种各样的新小说派实验思潮的重大影响。其结果既是作者们学到了新的叙述方式,感受到了独特的人生体验,见识到了与传统完全不同的世界图景,扩大了审美视野,掌握了更好的价值判断尺度。但又出现了严重的把握不好叙事革新“度”的偏向。80年代一些激进的先锋作家率先打出了“反情节”的旗帜,提出突破小说“铁三角”(即人物、环境、情节)的法则。继而是先锋作家在文学师承上,一味迷恋亨利·米勒、杜拉斯、普鲁斯特等西方大师,视其为崇拜、效法的偶像,一哄而起地追求在语言运用上的别出心裁,希望能在对语言的摆布和排列上有所收获。然而他们却只继承了大师们的表层技巧与经验,没有且不愿去体验大师们在探索与追求中所经历的人生痛苦和磨难,这就使其作品总给人一种故作沧桑的浅表感,难有沧桑历练的正果味,比起意识流小说,读者觉得更难懂了。从内容上看一些作品所展现的世界图景中充满了怪诞丑陋习俗,变态阴暗心理,不可理解动机的行为和缺失意义的生活经验片断,与传统文学中叙写的形象世界大相径庭,因而令读者感到困惑、难以接受。更大的问题是出现在叙述方式上,有的故意破坏常规模式,制造混乱的事件过程和人物关系;有的蓄意给读者下“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