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女友是初恋
2011-11-21石建希
□石建希
第四个女友是初恋
□石建希
家具大王建成每日两项功课，先是赌钱输赢500块，再就是睡前三杯酒。
建成的爱好与他一生经历过的四个女人有关。
那时，同桌总是看着一股倔脾气的建成微笑。建成喜欢她的微笑，以为他们之间会像秋天的黄南瓜一样，瓜熟蒂落。秋南瓜黄澄澄的，蜜甜。那年春节，同桌嫁人了，新郎是邻村的小伙。听到这个消息，建成在山上站成了一棵树，上千年的那种。他怎么也不明白，同桌昨天还在山坡上对自己微笑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建成的第二个女人是他现在的老婆。女孩结婚的当年有人来提亲，建成看了一眼，模样还可以，不好不孬，反正也就这样了。年底建成结了婚。结婚后建成觉得自己的女人不会做农活不要紧，力气小些不要紧，不会说话不要紧，最可恨的是不会笑，一天就知道在门口那几块巴掌大的田土里刨食。建成就决定外出找自己的事情做。
第三个女人只见过一面。那时候建成什么都做，贩鸡贩鸭，买卖药材，进出小菜，捣腾服装，可是建成做什么就什么垮价，卖药材遇上假药，贩小菜被城管追，捣腾服装被人把货款卷走。山穷水尽的建成喝醉了酒，第二天醒来，身边却睡着个女人。
建成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还有几百斤药材没有送到药厂去，不见了这些药材，负责和自己联系的采购就要背黑锅。
晚上才来到药厂所在的小城。那时小城里面的旅馆很少，建成好不容易找到个适合自己的住处。柜台前有个老太婆带着个小孩候着，他们没有住宿的钱，可是娃娃不能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晚上露宿街头啊。建成办好手续，在身上的西装口袋里留了一天的生活费，就把多余的钱给了老太婆。等建成从公用浴室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西装了。
偏偏药厂的采购外出了，啥时候回来说不准。旅社让付不起住宿费的建成把那几大包药材搬走，建成傻了眼。在这里陪着朋友上班的幺妹说：“他们是不敢等你的钱来结账了，我有间屋你住不？”
“你，凭啥，这样对我？”
“你是个好人，我就见不得你这样的好人挨饿受冻没有人操心。”
建成抬头看着幺妹，很久很久。那一刻，他想起了那个同桌。
幺妹家的老房子在县医院的旧家属区，人不多，安静。
一来二去，建成和幺妹熟悉了。没有钱的建成，连饭也是吃的幺妹的。很多人知道幺妹收留了个落魄的农民，指指点点。
那时建成总是眼望蓝天，一言不发。偶尔，端着幺妹递来的饭碗，建成苦笑着说，我欠了你的房钱，欠了你的饭钱，这辈子是还不起了。幺妹说，怎么会？你这样好的人，又没有放弃，你成功的时候加倍还我就好了。
建成和幺妹走到了一起。幺妹成了建成生命中的第四个女人。
药厂终于垮了，像塌山一样的垮了，几乎掩埋了建成全部的希望。建成想了，一个累赘凭啥子要去拖累一个善良女子的生活？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建成背着在医院上班的幺妹跑了。
回到故乡的建成躲在屋里猫了一个冬天，直到春雷把他惊醒。再苦的日子还是日子啊，是日子就得过，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在见风长。
三年后，冒险做品牌家具销售的建成终于迎来了曙光。那曙光来得迟，但是温度高，红红火火，照耀得万物鲜活。
建成想起幺妹，这些年，幺妹怎么样了？想起幺妹，那股子血性就撞得建成坐不能坐，站不能站，睡不能睡。
建成拿出珍藏的和幺妹的照片，要和老婆分手，说因为两人没有爱情。
老婆一把撕碎幺妹的照片，没有爱情难道我从娘家带来三个私生子？她像发狂的母兽一样咬住建成，一丝也不放松。
建成的决心也丝毫不松动。
老婆似有所悟，突然觉醒了，她带着孩子一路问着去找幺妹。一进幺妹家的门，她就带着儿女跪了下去，求幺妹放大家一条生路，娃娃小啊。看见幺妹的眼泪，她知道，家总算保住了。
建成赶到时，幺妹已经不见了，像一粒水珠渗进了广袤的大地。
建成抄起木棒就朝老婆冲去，你这不是断了人家的路吗？
老婆说，别，别，我自己砸自己，这家里的孩子，公司的生意，还要你照看啊，你杀了我，谁来管他们啊？
老婆抡起棒子就砸在自己的头上，鲜血喷涌而出。在满院哭天喊地的喧哗里，建成渐渐瘫了下去。
再没有人提起幺妹的一个字。
生意日见红火的建成喜欢上了打牌喝酒。他的赌资不大，那股全神贯注的劲头一点不像个大老板，每天最多输赢500块钱，然后回家，喝上三杯酒，就醉酒样的睡了。
城里那些奔着钱搔首弄姿的女人，偶尔会缠着建成，建成摇头：“我已经老了，别费功夫了。”
只是建成知道，老婆也知道，偶尔醉在梦中的建成还会想起幺妹，想起那段把自己的激情燃烧殆尽的恋情。
那个带给他初恋感受的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啊?
责任编辑 卓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