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林语堂留学生涯中的一些实事
2011-11-19李平
李平
再论林语堂留学生涯中的一些实事
李平
笔者在《闽台文化交流》2009年第四期发表《林语堂的学生生涯史料考察》[1](P.116-121)一文,本意乃根据所掌握的史料,来纠正一些林语堂大学生涯的一些错误说法,比如林语堂什么时候入圣约翰大学?在圣约翰大学的学习情况如何?什么时候入哈佛大学?学习情况如何?何时获硕士学位?什么时候通过博士论文答辩?等等。笔者纠正了一些错误,但是没想到在最后一个问题犯了新的错误,即根据别人的说法——林语堂的《八十自叙》、林太乙的《吾家》、学者李雪涛和木子等的调查研究——而推测林语堂“应该是在4月初提交论文后,很快就答辩了。4月的欧洲天气应该还是比较凉爽的。因此,林语堂是不可能在‘大热天’的‘夏天’答辩的。”因此,笔者最后得出结论:林语堂于“1923年4月以论文《论古汉语之语音学》获语言学博士学位。返国后,5月6日长女凤如生于厦门(后改名如斯)。9月任北京大学英语系教授。”而吴元康先生的最新研究成果《五四时期胡适自费资助林语堂留学考》[2](P.72-80)完全推翻了这个结论。
吴先生的研究无疑是胡适研究和林语堂研究的最新成果,推翻了一直流传的说法,即,胡适曾先后两次资助林语堂共1500或者2000美元。事实是:“在林语堂五四时期的留学生涯里,胡适确曾自掏腰包资助过林语堂,即1920年1月所汇的300美元。至于林语堂3年中所获每学年480美元的津贴及回国川资100英镑,均系北京大学的公款,所以在林语堂留学所获的资助中,胡适自掏腰包的部分只占很小的份额,大部分仍为北京大学的公款。林语堂的有关回忆显然存在重大失误,亟待纠正,庶免以讹传讹。”[2](P.80)而且,根据吴先生的这篇文章及相关资料[3],笔者也得以进一步了解林语堂的留学生涯,并得出新的结论,即,林语堂于1923年1月以论文Zur altchinesischen Lautlehre(论古汉语之语音学)获语言学博士学位。2月初离开德国赴意大利,到威尼斯、罗马、拿波里等处游历两星期,然后从真内亚(Genoa,现称“热那亚”)登轮回国。4月初,船抵香港。林语堂夫妇转船往厦门看望亲人。林语堂于4月下旬到北大报到。5月6日长女凤如生于厦门(后改名如斯),当时林语堂在北京大学,并于5月10日写成《读汪荣宝歌戈鱼虞模古读考书后》一文,载北京大学《国学季刊》第一卷第三号(1923年7月出版)[4](P.143-153),这是林语堂回国后所写并发表的第一篇文章。
林语堂在不同年龄、不同地点所作的回忆并不完全一致。后人一般都是根据林语堂的自传和回忆来作为立论的依据。一旦林语堂的回忆出现偏差,后人以讹传讹,直到找到新的史料才能予以纠正。耿云志先生主编的《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早于1994年出版(黄山书社),而笔者一直忽略查阅胡适与林语堂之间的通信,实在不应该。但是想到胡适研究专家胡颂平、欧阳哲生等,林语堂研究专家林太乙、施建伟、王兆胜等都犯了同样错误,笔者稍微得到一丝安慰。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没有一手史料,仅凭相关资料和研究来推测,其结果有时是靠不住的。不禁想起胡适先生的至理名言:“做学问要在不疑处有疑,待人要在有疑处不疑。”
于是,笔者想要提出一点疑问。吴元康先生提到:“1918年1月,他在《清华学报》第3卷第2期发表《汉字索引制》一文。该文推翻了《康熙字典》的汉字索引方法,有力地呼应了新文化运动中的文字革新运动。”[2](P78)据笔者所知,目前的林语堂研究都没有提到这篇文章。那么,这篇文章要么是最新发现,要么是伪证。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这不是林语堂第一篇关于索引的论文。多位图书馆专家[5-7]和樊洪业[7]的研究都已经证实,1917年3月《科学》第三卷第十期刊登的《创设汉字索引制议》是林语堂发表的研究汉字检字法的第一篇论文。在该文中,他认为,老一套的《康熙字典》部首检字法,存在“部首统属之疑似”、“部首次序难记”、“计算划数之费时”等七大缺点,已经不适应新文化运动发展之需要,因此他以母笔分部,提出了汉字索引制大纲[7](P.62)。
又想起胡适的名言:有几份证据,说几份话。林语堂先生当年(1966年)在胡适墓前回忆留学往事时,胡适先生肯定在地下大声抗议,并找出当年的来往信件来证明给林语堂看。可惜林语堂不知,导致一错再错,幸而吴元康先生2009年发现,不然,事实真相不知何时才能弄清。读罢吴先生的文章或本文,那些已经出错的人难免要大惊失色,那些来得及更正的人则暗自窃喜,而胡适先生终于可以安息了。
注释:
[1]李平:《林语堂的学生生涯史料考察》,《闽台文化交流》2009年第4期,第116-121页。
[2]吴元康:《五四时期胡适自费资助林语堂留学考》,《安徽史学》2009年第5期,第72-80页。
[3]Lin,Yu-t'ang.Zur altchinesischen Lautlehre,httP://de.scientificcommons.org/34929507(2010-3-8)。
[4]林语堂:《语言学论丛》,上海:开明书店,1933年。
[5]周启付:《林语堂对汉字索引法的贡献》,《上海高校图书情报学刊》1995年第1期,第41-44页。
[6]朱立文,刘淑玮:《林语堂先生是我国近代索引之学的开拓者》,《中国索引》2003年第1期,httP://www.cnindex. fudan。edu.cn/zgsy/2003n1 nyutang.htm(2010-2-7)。
[7]平保兴:《同是福建人共倡索引事——林语堂、郑振铎索引学思想比较研究》,《福建图书馆理论与实践》2009年第3期,第62-64页。
[8]樊洪业:《〈科学〉杂志与中国科学社史事汇要(1914-1918)》,《科学》2005年第1期,httP://www.kexuemag。com/artdetail.asP?name=810(2010-2-7)。
责编:李弢
作者单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语言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