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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海峡两岸宏观经济政策合作及政治保障

2011-11-16黄范章

关键词:宏观经济台独和平

黄范章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宏观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38)

论海峡两岸宏观经济政策合作及政治保障

黄范章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宏观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38)

ECFA为海峡两岸实行“宏观经济政策合作”提供了可能,而“宏观经济政策合作”则是全球化条件下应对金融危机的新机制。但 ECFA和两岸宏观经济政策合作都以“九二共识”为隐性政治前提条件。ECFA的执行和推进,须以两岸“和平协议”提供政治保障,而“和平协议”的核心议题是:台湾摒弃“台独”,大陆放弃对台施用武力。两岸的和平发展与合作,将不断推进两岸经济融合与政治磨合,经过长期努力,两岸的和平统一将会水到渠成。这是“两岸和平统一路线图”所期待的愿景。

“九二共识”;ECAF;经济全球化;宏观经济政策合作;两岸和平统一路线图

一、两岸经济合作深入发展

自进入本世纪以来,尽管陈水扁的民进党掌权8年期间对两岸经贸交流百般阻挠,但两岸经贸交流及人员交流已势不可挡,两岸经济体日趋胶着、日益相互渗透,日显“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其间,台商在大陆投资企业起了十分显著作用。台湾著名学者、台湾经建会前副主任叶万安先生2009年在一文中为以 2008年资讯产业为例,台湾海内外生产1103亿美元,其中很多产品的产量高居世界第一或第二位,故国际社会称为资讯硬体重镇,但其中大陆台商生产1012亿美元,占台湾海内外产量的92%。而大陆生产资讯硬体产值1216亿,故称为资讯硬体生产王国,其中台商生产1013亿美元,高占83%。所以,叶万安先生有理由认为,两岸产业合作已成为密不可分的“连体婴”。虽然资讯业仅只是一例,两岸其他行业相互渗透的情况也在日益发展,即使在扁当局阻挠下,大陆竟成了台湾的第一大出口市场[1],从1997年占台湾出口的24.3%增到2008年40.43%;而台湾长期倚重的对美国的出口,却从1997年的24.21%降到2008年的12.04%。

图1 1997-2008年台湾出口市场份额

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世界金融危机,对两岸经济带来巨大冲击,大陆及时采取扩大投资(4万亿人民币)启动内需和调整结构等重大措施,能保持国民经济获得平稳和较快的增长。这在当今世界经济中可堪称一技“独秀”。台湾《工商时报》2009年2月2日发表《抗衰退,两岸加速洽签CECA》社论,指出“在金融海啸余威不减,中国市场已成为各方寄望的成长动力,而在区域经济整合趋势下,政府高层指出,两岸经贸正常化,是避免台湾被边缘化的关键”。“CECA”是当初马肖在竞争时提出两岸经济合作协议,马肖掌政后,CECA改称为ECFA(经济合作框架协议)。既是为了在金融危机中“抗衰退”,也是为了台湾今后长期发展的需要。令人庆幸的是, ECFA在两岸的努力下2010年6月28日成功签订了。

其实,在 ECFA签订以前,两岸已启动了直航、大陆居民旅游、大陆企业对台投资,特别是大陆一些地方政府、机构加大对台专案产品采购,对缓解台湾经济困难,促进两岸经贸合作起了积极作用。ECFA签订之后,两岸各产业可以开展全面合作,尤其重要的,在中国与东盟各国(1+10)的自由贸易区开始实施之际,台湾通过 ECFA可同样享得零关税和低税率之惠,避免“边缘化”之虑。不仅如此,台湾可通过与大陆企业和港企合资方式,实行“借船出海”策略,扩大对外贸与投资,还可以独立关税区身份逐步探索与其他国家建立“自由贸易区”(FTA)。尽管如此,两岸经济合作还停留在产业或企业层面上。我认为,两岸经济合作应提升到宏观经济政策合作的政策层面。当今世界金融危机表明,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合作,已成为全球化条件应对金融危机的新机制。诚然,两岸之间宏观经济政策合作,决非“国际合作”,只能称两岸之间宏观经济政策合作,如同两岸直航不能定为“国际航线”,只能定为“两岸航线”一样。尽管如此,但宏观经济政策合作的必要性与重要意义不可低估。

二、宏观经济政策合作,是全球化时代应对金融危机的新机制

经济全球化的本质要求,就是通过经济、贸易、金融、信息的网络把世界各地越来越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把全球作为一个统一的自由市场,充分依靠市场机制在全球范围内实现资源的合理、有效的分配与再分配。长期以来,传统的“比较成本”说认为,两个以上各有资源优势的国家,可以通过贸易,均可分享到国际分工的好处。现在经济全球化突破了资源的国家或地区的界限,在全球范围内开发和利用各地的优势资源,向全世界各地提供物美价廉的商品与服务,使全球消费者享受到各不同国家或地区的资源优势所提供的“比较利益”。这是经济全球化给世界带来的“好处”。

然而,经济全球化也给世界带来与之俱来的“弊病”。只要一个国家的经济(或金融)出了问题,不仅其影响会常越出国界,而且会通过价格、利率、汇率、股价及金融衍生品等机制,把“问题”或“风险”很快传导、扩散到本地区甚至更远,酿成地区性甚至世界性的“问题”或“风险”。所以,随着经济全球化了,“问题”、“风险”、“危机”以及传导机制也全球化。面对这种“风险”,怎么办?

我们知道,自上世纪30年代大危机之后出现了凯恩斯主义之后,发达国家多数采用凯恩斯主义关于运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进行宏观经济管理的政策主张,虽未克服周期性危机,却避免了大危机重演。但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一个国家仅靠自身的宏观经济管理已不足以确保自身经济的稳定与安全,需要一个跨国界的(区域的或全球的)统一的宏观经济管理。国际社会曾有人议论所谓“世界政府”,这根本不现实;为了应对这次世界金融危机,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耶鲁大学杰弗恩·加藤教授于2008年11月3日在美国《新闻周刊》发表文章,呼吁“我们需要一个全球性中央银行”。这主张也不现实。不用说建立“全球性中央银行”不可行,就连欧盟经营了几十年,虽说建立了欧洲中央银行,发行了欧元,但迄今英国仍保持本国的央行、英镑及自己的货币政策。至于欧洲要实现统一的财政政策,更是困难重重。怎么办?惟一的选择,就是在地区范围内或全球范围内实行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合作。

由财长与央行行长会议体现的宏观经济政策的国际合作,也不是开始于 G20。远的不讲,1985年由于国际汇率剧烈波动,美、英、德、法、日五国财长和央行行长在纽约广场旅馆开会。达成“广场协议”。该会并未邀请联合国有关机构(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参加。第二年召开七国(上述五国加上意大利和加拿大)的财长和财行行长东京会议,会议决定以后每年定期开会,就汇率、经济增长率、财政赤字等九大指标进行监督、磋商和政策协调,这便将会议机制化、制度化了。通过这一机制,后来七国联手多次平抑了汇率市场的风波。G7的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被国际社会称为“富人俱乐部”,未能反映全球时代新兴经济体兴起的新格局;这次世界金融危机不得不倚重20国集团(G20)的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并逐步使之机制化和制度化[2]。这一新机制在应对这次金融危机中发挥了有益作用。

两岸经济合作也应该从产业或企业层,提升到宏观经济政策层面上来,这不仅为了防止和应对突而其来的危机,也是为了中长期经济的平稳、可持续发展。两岸的宏观经济政策合作,不仅是财政、货币政策的合作,还可包括产业政策、外贸政策、环保政策等方面的合作,还可就经济的近期运情及中长期发展规划进行对话、探讨及合作。宏观经济政策的合作,可从初级向高级提升,即由对话、磋商、协调到共同行动。两岸已成功地签订 ECFA,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成立两岸经济合作委员会,我认为两岸宏观经济政策合作应纳入这一框架下,成为该委员会的一项重要任务,而且将在两岸经济合作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两岸经济合作机制(ECFA),是在两岸和平发展的大好形势下成立的,它的执行及进一步推进,更须和平发展来保证。但须强调一点,目前两岸的和平局面是不稳定、不牢靠的,平静海面下埋伏有水雷——“台独势力”。目前国民党在台掌权,国共有“九二共识”,正是有这个基础,两岸才有和平局面和ECFA。一旦台湾政党更迭,台独政党(如民进党)掌权,坚持“台独路线”,ECFA还有它存在的政治基础吗?应该讲,ECFA是国民党费尽苦心挣来一份很厚实的政治资产,岂能拱手给“台独”政党?并且,大陆方面也不愿看到 ECFA的经济果实让“台独”政党掠去资助其“台独”路线。笔者在《两岸经贸合作、和平协议及统一问题的若干思想》一文(刊香港《中国评论》2010年第1期),提出 ECFA得以签订的政治前提是“九二共识”,并提出鉴于台湾政治形势,ECFA条文可不提这一政治前提,免得“民进党”节外生枝,但可在适当时机以国共两党或两会的名义认同这个政治前提。

三、ECFA的执行与推进,需要“和平协议”提供政治保障

两岸全面的或综合的经济合作协议签署后,两岸签订和平协议以结束战争状态的政治议题便提上日程。只有签订了和平协议,才能给两岸和平发展与经济合作提供坚实的政治保障。重要的是,先得给和平协议定性,明确说明这是什么样的和平协议,规定协议的核心主题以及实施步骤。

首先要明确这个两岸和平协议,是一国之内为结束内战造成的战争状态通过平等协商的和平协议,决不是两个交战方之间为结束两国之间战争状态的和平协议。也将不是一中一台之间的和平协议。还有,这个和平协议不是战胜国与战败国、或战胜者与战败者之间的和平协议,而是一国内战双方平等协商的和平协议。这一切都是以“九二共识”为前提:海峡两岸(大陆与台湾)同属一个国家——中国。

从台海局势看,两岸的和平协议应有两层意义的和平协议,或者说两个不同性质、主题的和平协议。一是结束上世纪40年代开始由国共两党主导的内战造成的战争状态;另一是消除”台独”集团分裂主义孕育的战争火种。

国共两党主导的内战,自1949年国民党政府迁台后实际已停止了,虽然有一段时期大陆方面还“炮击金门”,只具象征性的,其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主要是向国外(特别美国、日本)昭示,内战尚未结束,这纯属中国人民的内部事务,外人不得干预。在此后几十年里,台湾人民用自己的艰苦努力把台湾经济铸造成亚洲“四小龙“之一,而大陆经济在改革开放巨轮的推动下蒸蒸日上。两岸炎黄子孙决不愿意也不忍心看到几十年创造的巨大财富被自己点燃的战火所吞噬。只有和解以造福两岸人民及子孙后代,才是惟一选择。正是这一形势和这一认识,促成了历史性的“九二共识”,开启了两岸和平发展的道路。只有两岸的“和平协议”,永远结束内战造成的战争状态,才能为两岸和平发展提供必要的政治保证。为了确保“协议”顺利达成和执行,还须建立相关军事安全互信机制。

问题是,仅有这一协议并没有消除台海战火的威胁,这个危害台海地区和平与安定的战火火种,就是以“台独”为代表的“分裂主义”。

曾几何时,当陈水扁代表民进党掌权时,积极推进“台独”路线,搞“去中国化”,扬言要以“台湾共和国名义加入联合国”;陈水扁的“急独”意在挑起战火把美国拖进来为他“火中取栗”,迫使美国不得不连放重话,连派高官访台找陈水扁面谈,抑制他单方面改变台海现状的做法。大陆方面立即出台《反分裂法》,严阵以待,同时胡锦涛总书记在中共十七大提出在“九二共识”的一个中国原则下“两岸和平协议”的建议。两岸关系被陈水扁弄得日趋紧张,台海上空被“台独”掀起的战争乌云笼罩,台湾百姓发出了“要和平”的呼声。台湾有影响的《经济日报》分别于2007年9月19日和10月18日发表社论呼吁“要和平”,要求陈水扁当局停止“台独”,考虑胡锦涛总书记的建议,主张台湾举行“和平公投”。连移居美国的台湾前考试院长、1996年台“总统”参选人陈履安先生,虽淡出政界多年,也不禁于2007年10月发表演说,隔海喊话要陈水扁别玩火,警告他会招来两岸战争,呼吁“当务之急是要一国两和,避免战争”。幸好国民党马英九胜选,才使国共两党启动的两岸和平发展轨道得以再次启动并落实。但有一点十分明白,即使马英九政府与大陆达成“和平协议”,结束了内战造成的战争状态,但只要以“台独”为代表的分裂主义还存在,台海战火的火种就存在,“庆父不除,国无宁日”,大陆方面不可能也不应该就此承诺放弃武力。所以,这个和平协议只是初步的和平协议,它还不能为两岸和平发展提供可靠的政治保障。

不妨试想想,万一台湾发生政党更迭,“台独”政党再度掌权,而且顽固推行“台独”分裂主义路线,置台湾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于不顾,两岸中国人民决不愿眼睁睁看到台湾从祖国分裂出去,决不能忍受再次丧权失地的事实,而大陆方面忍无可忍,除了执行反分裂国家法外,别无选择。届时,将不是大陆单方面用武力解放台湾,而是两岸爱国军民携手共驱国贼,割去“台独”这个“毒瘤”,合力进行一场“护国战争”。所谓“护国”,就是卫护“九二共识”的“一个中国”,也就是两岸同属的一个国家。这个局面是两岸人民所不愿看到和极力避免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即在签署 ECFA甚至初步的和平协议后,两岸的经贸及各方面交流会有一个更好的环境,两岸经济日趋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岸人民日益切身感受到两岸属于同一利益与命运共同体。要经济繁荣就得有持久和平,要远离战火就得摒弃“台独”。届时,台湾的“台独”政党或团体将认同“九二共识”,放弃“台独”纲领条款,台湾通过“立法”宣布“台独”为非法;只有这样,大陆方面才会相应宣布对台放弃使用武力,因为大陆的武力绝非针对台湾人民而仅针对“台独”分裂主义。这时签署的以“台湾放弃‘台独’、大陆放弃武力”为主题的“两岸和平协议”,是以和平方式消除“台独”这一战火根源的终极的“和平协议”。

如果说,两岸初步的“和平协议”,目的是要结束上世纪国共两党主导的内战状态,这是上世纪遗留下来的老账,那么,终极“两岸和平协议”,目的是遏制可能发生的“分裂反分裂”内战,是要用和平方式消除“台独”这个战火隐患,确保两岸稳定的持久的和平环境。后一任务更为复杂、艰巨,需要两岸人民共同努力。如果国民党马英九当局在第一任期能签订初步的“两岸和平协议”,并争取在连任期内实现终极的“两岸和平协议”,如此功德,定将载入中华民族复兴的史册。

必须指出,这项持久的和平协议决不是两岸统一协议,甚至连“统一”字样也不提,虽然它将为“统一”铺平道路,但毕竟两岸政治、经济制度的不同,分离时间太长,“统一”将是一个更加漫长的进程,需要循序渐进,需要两岸有足够的毅力与耐心。

就两岸关系讲,“反独”任务固不易,“统一”任务更艰巨,它不仅要两岸经济的融合,更需两岸政治制度的“磨合”。这既需要意愿和智慧,更要耐心和时间。“统一”不宜设时间表。学者在探讨时曾有过各种设计,什么“联邦制”、“邦联制”等等。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两岸当局目前所提的原则性设想。我估计,大陆方面提的原则是“一国两制”,当然不同于港澳现行的“一国两制”;而根据马英九先生领导的国民党的思路,可能会提出两岸“统一”在民主制度下的建议。这须要双方制度“磨合”。尽管两岸双方对“民主制”或“民主化”的理念或设想完全不一样,但经过20—30年的经济“融合”和政治“磨合”,两岸的中国人民定有足够的智慧和毅力,摸索到一条双方可以接受的方案。正如,宋楚瑜先生前些时所说,随着两岸经济融合成为一个“共同体”,现实上“唇齿相依”,感情上“休戚与共”,届时两岸人民会认同“统一”而觉得这是一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很自然的事。

[1] 华晓红.两岸经济合作机制是两岸经贸发展的必然[J].台港澳经济研究,2010(1).

[2] 黄范章.世界金融危机要求宏观经济政策的国际合作和国际货币体系的革新[J].国际金融研究,2009(7).

[3] 黄范章.台港澳经济研究[J].中周评议,2004(6).

F33;F51

A

1671-511X(2011)03-0043-04

2010-11-08

黄范章(1931-),男,江西南昌人,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西方经济理论,国际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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