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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张天福先生和我的爷爷吴觉农在武夷山的一段往事(上)

2011-11-16■吴

茶博览 2011年4期
关键词:陈仪山场天福

■吴 宁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张天福先生和我的爷爷吴觉农在武夷山的一段往事(上)

■吴 宁

1940年张天福和他创造的揉捻机

1942年到1945年底,我的爷爷吴觉农在福建的武夷山主持中国茶叶研究所的工作。在烽火遍地的抗战年月里,爷爷他们那一代的茶学专家们能够在风景如画的武夷山相聚、 安顿下来,专心地做了四年的茶叶研究 。

我的姑姑谷茗至今还记得,茶科所就设立在武夷山下的企山场里,那一座座散落在万绿中白色木屋:有图书馆,有食堂,有礼堂,有宿舍,也有姑姑她们住的小院。 在离开的时候,姑姑真是舍不得那座小木屋,没有照相机,她就用笔画了一张画。她说,院前是一条小溪和一条通往赤石镇的公路,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水稻。屋后是大片的茶园,远处是秀丽的武夷山。春天时,遍野的红杜鹃与墨绿的远山相辉映; 秋天时,稻田里的绚烂的黄菜花与山上红红的枫叶相托衬。真是美不可言。

很多年来,武夷山的企山场在我的想象中是一首童话诗,而我却不知道企山场是怎么来的,那些小白房子是谁规划和建造的?问姑姑,她也不知道。直到有的一天,我在整理爷爷保存的旧杂志中,发现了一本由福建省主席陈仪先生题字的《一年来的福建示范茶厂》(1941)和一本《闽茶季刊》(创刊卷) ,张天福先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给爷爷的两封信和一张随信寄来的福建省茶叶科研机构沿革图,才揭开了企山场这个迷。

透过那一页页发黄的纸页,一群年轻人从书中走出来:走在中间的是年仅三十岁、英气勃勃的张天福先生。他手里拿着一张地形图,正带着安静微笑地听高高个儿的庄晚芳先生在图上点点画画的,一起来的还有林馥泉、吴振铎几位先生。 那是1940年的初春,福建示范茶厂刚成立,在凛凛寒风之中,在崇溪边的一片荒土上,他们开始了建设福建示范茶场的工程。

张天福是在1940年1月底从福建的永安赶回到武夷山的。 在这之前,他曾受中央农林部的委托,在贵州湄潭筹建中央试验茶场。为了筹办福建示范茶厂,当时的福建省主席陈仪专门派车到重庆把他从那里“抢”了回来。

刚到武夷山的日子里,张天福白天与同伴们冒着寒风,雨雪在山里访茶农、勘查地形,晚上他在赤石镇借宿的茶行里,在一盏桐油灯下,整理了一份福建示范茶厂五年计划。 在计划书的序言中他这样写到:“本厂 负有救济茶农,改良产制,复兴闽茶之重大责任,上受政府委托,下关茶农生计,本厂同仁愿竭棉薄,效忠闽茶,同时为本国茶业而奋斗。”

陈仪试范茶厂题词

吴谷茗的画

他们选中了“临溪流,傍武夷,风景极佳”的二十五华里长的荒地建设示范茶厂行政区,那里有办公室、宿舍、食堂、凉亭和大片的茶园,这就是后来的企山场。他们还在岩茶厂买下了茶垅,买下了山上的岩茶厂示范厂在赤石镇上建成了初制、精制茶厂,张天福派人到安徽的祁门茶厂去复制了德国克虏伯机械的图纸,由福州的工厂仿制了克虏伯式揉捻机制茶机械,安装试车之后,就开始了大量的红茶生产。同时他们在福安、福鼎、政和和星村设分厂,分别制作坦洋、白琳、政和工夫红茶和正山小种。

他们也征购了马厂洲一带的土地办畜牧场,建成了鸡鸭猪兔牛羊舍。 他们从江西购入了密桃、蟠桃、核桃和梨树种,在赤石乡开辟果园,又在公馆虎山一带的山上种植桐油。一年只有365天,张天福和示范茶厂的同伴们做了多少事呵!崇溪边上的那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变成了初具规模的崇安示范茶厂。

从他的同时代人留下的只言片语里,我认识了1940年时的张天福,他是有科学家头脑的茶迷,三句话不离茶,不离科学兴茶。 他是手脑并用厂长,又是厂里工作最勤奋、认真的职工,开垦茶园,他要求每一垅符合标准,分厘不差;他多次去武夷山各岩茶区勘察、在佛国岩和庆云岩购置了厂屋和茶垅;他也翻山越岭去桐木关发放贷款和组织正山小种红茶的生产合作社。

这位年青的厂长思维精密、办事稳健。大到示范厂的整体规化、经济核算,小到准备进山职工的早饭他都放在心上。就是在这千头万绪的事务中,为了茶农能够用上自制、便宜的揉捻机,他还抽空改进了他十年设计的图纸,多次试验,制出了造价便宜、操作简单的手推揉茶机。

翻到示范厂史的最后一页,我对张天福先生和他在福建示范茶厂的同伴们充满了感激:没有他们的辛勤创业,爷爷主持的中国茶叶研究所就不可能顺利地展开他们工作。在这同时我也为张天福先生的示范厂只存在了两年多而婉惜。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 我给远在福州的张老写了一封信。

这是我第一次与一位上百岁的老人联系,不知张老还能不能读信,他是不是还记得七十年前的往事。计算了一下,我信早就应该到了,我拨了他家的电话号。对面接电话的显然是一个年轻人,声音洪亮,清朗。我做了自我介绍,对方说:“吴宁你好,我们看到你的信了。” 我想当然这是张老的助手,我问:“你把我的信念给张老听了吗?”他说:“我就是张天福呵,读了你的信我很高兴,给我的很多朋友们看了,你什么时候来福州呢?” 我听了真是又惊又喜。我是在与一位年过百的老人在讲话呵,他的声音却是洪亮、亲切,他的记忆如此之清晰!

我与张老约好了时间,盼望着我的福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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