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的蝴蝶
2011-08-31李伟长
⊙文/李伟长
两年前,我有幸读过王若虚这部小说,那会儿还是草稿,给了我较深的印象。有一次,见《收获》编辑走走,聊起这个作者和这篇小说。走走对此很感兴趣,当即说约来看看。后来,走走就小说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没多久,经过修改的这部小说,就发表在《收获》杂志长篇专号卷,名字叫《限速20》。发表一年后,王若虚又修改了几稿,出版单行本时,叫了《让身体飞》,看得出是对姜文的致敬。
一个青年作家,能在《收获》这样的顶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还是长篇小说,是一个相当好的起点,这意味着在以后写作的路上,总有人会不断提起,他在《收获上》发表过作品。有意思的是,除了登上《收获》,王若虚还是《萌芽》的常客,并在《萌芽》上连载过长篇小说《尾巴》。同时横跨青年文学刊物和顶级纯文学杂志,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信号,这是否意味着他同时敲开了两扇门——文学和市场?
王若虚的小说很独特,不走寻常路,有个人风格。《让身体飞》延续了王若虚两大特点——关注校园暗黑现实,善于结构故事。前者指向小说空间,非常规的校园生活,美好背后的动荡。后者是则是小说之舞,风生水起,过瘾无比,快速的节奏,悬疑的氛围,复杂的人物,暧昧的情感,以及对生的期待、对死的诅咒,家庭伦理间的冲突,甚至关于爱的模糊性,以及极端时刻释放出来的生命激情。
所谓暗黑现实,指的是不被注意的角落和事件,即现实的侧面或背面。角度不一样,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同,他看到的暗处,有人称其小说为暗黑校园系列。网络时代,现实已成戏台,人人可驻足来观,仅从所见来说,作家们看到的与大伙儿相差不大,无非角度不同,但从看见到表达出来,差别就大了,关注怎样的现实,以及怎样关注,就成了区别写作者的标示了。
《让身体飞》
王若虚著
新世界出版社 2011.9
定价:25.00元
在《让身体飞》中,现实元素就是富二代、有车族、校园二奶。大学校园如今已成鸡飞狗跳的闹市了。或许你还记得这几件车祸案——70码、李刚、药家鑫等,都发生大学校园,余波至今未平。最近又不断爆出校园二奶新闻,大学是非之多,负面新闻之多,已出乎人的想象。我期望有写作者,敢于去书写象牙塔里的鲜为人知的生活,去表达日益社会化的大学校园何至于如此荒唐!《让身体飞》攘括了近些年来大学校园的所有悲剧性事件,以告诉读者,偌大的大学校园不仅有小清新,还有重口味事件;不仅有小文艺小忧伤,还有大是大非的流血事件;不仅有小叛逆和骚动,还有价值观的摇摆飞舞,以及被过滤后的所谓甜蜜生活。
面对乖戾残酷的现实生活,写作者会为自己有限的想象力感到汗颜,现实已如此色彩斑斓,波诡云谲,小说能做什么?但是,我想说,小说不是调查报告,不是还原社会真实的道具;小说家也不是记者,不仅是为了搞清楚故事来龙去脉。小说更多地是应该传达事件中的人的所思所想,以及对整个事件和背后的社会环境作出价值判断,比如写一个校园车祸的肇事者,就不仅需要强调他个人的犯罪,还需要追寻大的社会背景,这需要小说家有合理的虚构能力,去弥补现实背后的逻辑,去想象我们看不到的世界纹理。好的小说家,敢于对现实发言,敢于撩开腐肉展示给人看。
客观地讲,王若虚很会讲故事,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写作的本钱。《让身体飞》从某夜大学校园里的摩托车祸开始,引出富二代程让和学生二奶廖梦洁,两人第一次见面,随着两人认识的不断深入,背后的故事不断被爆出,廖梦洁的身份、家境以及参与的种种事件,缓缓开启在程让面前,原来所有的故事都有秘密。小说中的程让是一个富二代,家境好,有车,有女朋友,平时也会吆五喝六,但显然这个角色寄托了作者的一些温情的期望,他也谈恋爱,但心底还保留着一份纯真,不至于滥交或者玩弄女孩;他也玩车,但也会在夜里开着车灯供路人借光穿行,不至于撞人后叫嚣;他有自己的是非标准和善恶准则。至于,二奶形象廖梦洁,是小说中里立体感最强的角色,倔强,冷静,出身贫穷,她被包养,不单纯来自于自己的物质欲望,而是困境所迫。她内心里始终有挣脱开来的念想,哪怕她后来卷入了毒品事件,隐然还有善良的影子在,只是世事如网,步步为营,已经织好的网络某日收起,大家都在劫难逃。小说在这两个人物身上,埋下了柔情和善良的种子,植入了原罪的因子,无论是程让还是廖梦洁,还是那些个在校园游荡的身体,无论是车路还是车外,他们亏欠太多!
不要害怕去触及现实,也不要担心有人说出真话会受到惩罚,鲁迅先生说,绝望之为虚妄,也就是希望了。前提是,要有人敢于去刺破绝望,至少去表达绝望。《让身体飞》这个书名,不仅仅有仿《让子弹飞》的意思,也有其独特的深意,在校园车祸案件上,意指把人撞飞;在校园快餐式的爱情,意指贪图身体之快;在逃亡的路途中,意指女孩如沉睡的蝴蝶在梦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