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美国华裔文学中的中国传统文化现象*

张 静

(开封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中国几千年的悠久文化对华夏儿女的影响极为深远。华人不论到世界何地，都力图保持中国传统文化，重视子女的中国传统文化教育。作为美国华裔作家，他们也避免不了在文学作品中展现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所以在华裔文学作品中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现象，包含着浓厚的中国文化意义和强烈的人文意识。美国华裔作家之所以注重运用中国传统文化，因为他们本身具有华裔身份特点，同时更多是对商业因素的考虑。中国传统文化不仅是华裔作品中的一道亮点，更是出版商的卖点所在。这些作品中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描写强烈地吸引着西方读者的注意力和兴趣。华裔作家作为主流文化的边缘人，他们努力寻找一些能够打动西方读者的东西，这些是西方读者所希望看到的。通过文学作品，美国华裔作家能够在主流话语中立足，他们开始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来建构、编织中国传统文化。华裔美国文学出自华人后裔之手，显然写的故事少不了是描写华人历史与现实生活，字字句句中都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在华人身上的深深烙印。本文从三个方面分析美国华裔作品中的中国传统文化现象，进而说明华裔作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和理解。

1 中国神话与民间传说

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都能看到对中国神话与民间传说的运用。作为中国文学重要的组成部分，神话与民间传说对古代、现代人有很深的影响。华裔美国作家通过改写神话与民间传说，不仅反映美国华人社会认同中国文化传统的一种方式，而且发挥了其具有的文化象征功能，我们在所有华裔作家的作品中几乎都能看到这种运用。在谭恩美的《喜福会》中，作者大力渲染了神话与传说的文化象征功能。小说每部分之前都有一个以神话与民间传说为内容的小故事，暗示了相关部分的叙述主题。在“伤疤”一节中，出现了许安梅的母亲割股疗亲的一幕;并有西天王母和嫦娥的形象，出现在四个母亲之一顾莺莺的童年世界中，不但渲染出当时的环境气氛，使女主人公的心境与太湖之夜光影摇曳中融为一体，而且在这种天人合一的氛围里，表现了中国人认识世界的一种独特方式［1］。谭恩美的另一篇小说《灶神之妻》也描述了华人所熟知的灶王爷。腊月二十三人们有祭灶过小年的传统，据说是为祭奠灶王爷让他在玉帝那儿为人们多多美言。每年腊月二十四，灶神上天，报告人间功过，定人祸福，使来年风调雨顺。但是在这部小说里:人间的灶王是贪色、浪费之人，灶王的妻子却是任劳任怨;后来灶王悔恨过去行为，跳进灶火而死。作者改写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民间传说，但是又来源于中国的传说，华人很容易解读，并且吸引美国人的兴趣。

许多华裔作家从来不否认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同。汤亭亭认为自己的文学创作植根于中国文学，从小她读书范围就有中国四大名著像《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和《红楼梦》，并且沉浸在母亲所讲的中国故事，耳濡目染之下，中国故事她耳熟能详。她的小说创作风格不但拥有西方的思维方式，还具有中国汉语的语言节奏。大多数华裔作家对中国神话与民间传说的利用，在某种程度上都能说明华裔文学植根于中国文化。

在华裔文学中具有普遍意义的象征是关公。它更能清楚地说明中国传统文化是如何从原生态环境迁移海外而产生出新的内涵，反映原生态中国传统文化现象在异国他乡的流变方式与形态，即反映出一种新与旧、此与彼的整合。在民间，关公逐渐演变成了中国人具有普世意义的人神，其象征意义内涵涉及了中国传统文化中民间文化与正统文化的各个层面。然后关公形象移置于华裔文学中，其意义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海外象征，成为华人民族记忆、乡土观念的寄托。它与其他神话与民间传说一起，共同充实了华裔文学的丰富内涵［2］。汤亭亭在《女勇士》中这样描述:“可是无论怎样，我们总会获胜。关公，这位战争和文学之神总是助我一臂之力。”［3］早年在美国的华人居住区唐人街，华人剧团经常巡演关公戏，而在华人的家里也有时悬挂着关公像，对这些华人来说，关公精神能激发他们的生活斗志、鼓励他们不断战胜险恶的环境。大多数华裔作家对中国神话与民间传说的利用，在某种程度上都能说明华裔文学植根于中国文化，是一种中国传统文化现象。

2 中国饮食文化

中国饮食文化的历史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它经历了几千年的历史发展，已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长期的发展、演变和积累过程中，中国人从饮食结构、食物器具、营养保健和饮食审美等方面，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饮食民俗，最终创造了具有独特风味的中国饮食文化，成为世界饮食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在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饮食文化部分也占了很大比重。引起了对华人的饮食文化的一无所知读者很大的兴趣。在黄玉雪的作品《华女阿五》中，很大的篇幅很像中国的食谱，作者详尽地描写了中国饮食的各个层面，东方色彩和异国情调十足。此书为正面树立华人形象、沟通东西文化起到了积极作用。在被称为“70年代美国华裔文学运动的教父”赵健秀的戏剧《龙年》中，很容易发现对中国饮食文化的介绍，几乎是随处可见。“唐人街有99家餐馆和杂碎店。我每家都吃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都是真的，你们听到的那一切……广东的甜酸汤能直下你的阴囊，北京的烤鸭能让你做出三维的梦，上海的肉丁菜不但能解酒，还能把你的智商提高六个点!还有那无所不能的花生油炸的东西，它能调动你的每个神经，从中枢神经到每个指尖……在唐人街你花两块五毛钱就什么都能吃到。”［4］通过对饮食文化中精美食品的描写，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外国人好奇心。

茶文化对中国人来说，无论在那一个地区都是人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在南方更是如此，因此茶文化在南方具有普遍共同性。而很多华裔美国人大多是从南方移民过去的，所以茶文化对于这些华裔作家来说是他们写作的重要部分。在很多作品里，都有对茶文化的描写。在朱路易的小说《吃碗茶》中，唐人街华人的职业大多是开饭馆，对各种菜肴的描写有很多，但“茶”在故事中的出现，却起着重要的作用，直接推进情节的进展，影响着人物的塑造。王宾来与李美爱的婚姻从头到尾都有茶的影子，它像一个红线，贯穿着故事的始终。小小的茶叶以丰富的茶文化确实在小说中起着重要的穿针引线的作用。其实小说中的茶不仅指药茶，也指普通饮品茶叶。宾来难以启齿的病症就是中医的药茶治好的。所以茶的重要性在唐人街独特的文化生态环境中是不可替代的。而作者将书名取为《吃碗茶》是想表明代表中国文化的茶具有积极和消极的作用，华人要想在美国生存，不仅要顺应美国现代科技的发展，也不应忘记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

3 中国风俗习惯

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历代都有一些变化，但孝道的思想和传统始终统领着几千年中国传统文化的发展方向。中国传统文化之所以能够同化无数外来文化，中国传统文化之所以经久不衰，也许其根本原因在于孝道文化。孝道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华裔文学作品里，也有很多描写孝道的。在《吃碗茶》中，主人公王宾来就是个孝子。他恪守“父为子纲”，顺从父亲的意愿踏上回国的路程，去寻求自己的理想中的妻子。这样他就不会落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名声。在纽约唐人街王宾来的婚宴上，王氏会馆的会长王竹庭三次举杯，预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这种婚姻观不但传宗接代，而且把繁衍后代与中国人极为注重的孝道联系了起来［1］。

游戏乃社会的产物，是文化的缩影。麻将之游戏规则，集中折射出中国的文化精神和价值观念。中国人很多地方有饭后打麻将的娱乐习惯，四人两两相对，安坐桌前，依照顺序，分别取牌，既先后有序，又机遇相等。谭恩美的《喜福会》是关于四个华裔家庭的故事，四位母亲都是来自中国大陆的移民，她们虽然身在美国，却对中国传统文化念念不忘，她们组织了一个定期麻将会“喜福会”，用以调剂因语言和文化背景的不同而造成的心理落差。搓麻将从娱乐的角度来说，可以调节身心，锻炼心智，丰富生活，增加情趣。在《喜福会》中，几个母亲借麻将会轮流做东，定期聚会。除此之外，新环境中的麻将会是母亲们之间寻找娱乐消遣的地方，也是共同学习美国的处世之道的方式，也是向自己的女儿们传授人生经验的场所。并且也是协调人脉关系、商讨赚钱之道的社交聚会。中国的麻将强调知己知彼的策略，强调人际关系的重要性。所以麻将成为调节人际关系的沟通手段，它使人类在互相了解中，寻求理解、融合，走向成熟。作为一种中国传统文化现象，麻将娱乐活动确有其表现形式上的多元性。正因为如此，有人认为，麻将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独特价值堪称国之瑰宝。今天，然而当有人用麻将做赌具的时候，其罪责不在麻将。橘生于淮南谓之橘，植于淮北谓之枳，事在人为。

通过分析华裔文学作品中的中国传统文化现象，更深刻地理解华裔作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和认同，也是对祖先文化的书写，对前辈在美国艰苦奋斗经历的再现，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开始对博大精深的东方文化产生了仰慕之情，对父母前辈也更加理解和宽容，也展示了寻找文化归属感的艰难历程。但是这些作品中的中国传统文化现象到达另外一个国度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文化，它们之间有很大的不同，是经过华裔作家的改写，更适合和满足英语世界的美国人，所以我们不能把这些中国传统文化现象与中国文化对等，应该从两种文化的背景里去理解。当今世界是一个全球化的体系，而华裔作家的作品由于其特点，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和解读。

［1］薛玉凤.美国华裔文学之文化研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

［2］胡勇.论美国华裔文学对中国神话与民间传说的利用［J］.外国文学，2003，(6).

［3］汤亭亭著，李剑波、陆承毅译.女勇士［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4］程爱民.美国华裔文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