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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研究的回顾与前瞻

2011-08-15钟勇华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1年3期
关键词:总理衙门体制外交

钟勇华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100102)

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研究的回顾与前瞻

钟勇华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100102)

民国时期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便已起步。20世纪七八十年代后,随着近代中外关系史和外交史研究的进展,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也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并取得了相当的成果。但总体而言,目前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仍相当薄弱,尚有较多研究盲点和空白。因此,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转变研究取向,进一步加强和推进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很必要。

晚清;外交制度;研究取向;回顾与前瞻

外交制度的研究是近代中外关系史和外交史研究的重要内容。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起步于民国时期,20世纪七八十年代后,则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并取得了相当成果,但总体上尚嫌薄弱。学术研究的推陈出新须以已有研究为基础,因此,对学界现有研究成果进行回顾并分析其存在的不足和今后应努力的方向,对进一步推进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当不无裨益。

一、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的整体研究

专著方面,民国时期刘彦的《中国近时外交史》(上海商务印书馆1914年版)、陈钟浩的《外交行政制度研究》(重庆独立出版社1942年版)、周子亚的《外交监督与外交机关》(上海正中书局1944年版),以及陈体强的《中国外交行政》(商务印书馆1945年版)对晚清时期的总理衙门、外务部、南北洋大臣等外交机构及其沿革、驻外使领制度、外交人事制度以及外交行政制度等均有所论及,且至今仍有较大参考价值。

王立诚的《中国近代外交制度史》是目前仅有的关于中国近代外交制度的通史专著,该书将中国近代外交制度分为四个时期加以论述,其中前三个时期,即中西外交制度的冲突时期、试图沟通两种不同文化的洋务外交体制时期、积极适应现实的外交制度的改革时期均涉及晚清时期的外交制度[1]。香港学者梁伯华的专著则从近代中国外交制度演变的角度来勾画和阐述近代中国外交巨变的轨迹和过程,其中有相当篇幅论及中国传统外交制度在晚清的变革[2]。

另外,钱实甫的《清代的外交机关》(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9年版)和张德泽的《清代国家机关考略》(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1年版)对总理衙门、外务部等外交机构的组织结构、职掌等有比较详细的介绍和考证,是研究晚清外交制度的必备参考书。高伟浓的《走向近世的中国与朝贡国关系》(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一书也有较大篇幅涉及晚清外交制度的演变。另外,有不少关于近代中外关系史或外交史的专著亦对晚清外交制度有所论及,但一般泛泛而论,未能深入,兹不一一列举。

论文方面,冯君的论文《论清代外交机构的演变及其对社会的影响》(《嘉应大学学报》1994年第3期)和张步先的论文《从总理衙门到外务部——兼论晚清外交近代化》(《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7期)均考察了晚清外交机构的演变过程。陈潮的论文系统探讨了晚清外交体制的特点,并得出结论:晚清政府已开始努力按照国际关系惯例来改变自己,但在封建旧体制内部进行的改革,具有与生俱来的局限和缺陷,成为19世纪的中国始终不能融入国际社会的重要因素[3]。刘伟则考察了晚清对外交涉体制的演变过程,他认为,由于受到旧的观念和体制的拖累,清政府外交体制的变革表现为一个在旧有制度基础上不断调整和逐渐“蜕皮”的渐进过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近代制度变迁的特征[4]。

二、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的专题和个案研究

(一)关于两次鸦片战争期间外交体制研究

张富强的论文探讨了两次鸦片战争期间广州钦差大臣体制形成的过程及其终结的原因。他认为这一制度具有许多局限性,难以适应中外关系日益尖锐复杂的新局面。但这一制度的形成和实践可以视为在传统外交体制的改革方面迈出了第一步[5]。何新华、王小红的论文探讨了两次鸦片战争之间清政府的“五口通商大臣体制”。他们认为,五口通商大臣体制的形成是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对西方冲击的首次制度性反应。虽然在形式上有所创新,但其性质从总体而言仍然是传统朝贡体制的变种,难以应付鸦片战争之后新的国际形势[6]。在另一文中他们又系统探讨了五口通商大臣体制的制度缺陷及其被总理衙门和南北洋大臣所取代的原因[7],对上述研究进行了补充和深化。

(二)关于总理衙门的研究

目前关于总理衙门的研究成果比较多,专著方面,谢俊美的《政治制度与近代中国》(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对总理衙门的设立和发展有较多论述。吴福环的《清季总理衙门研究》(新疆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是目前为止对总理衙门最为全面系统的研究成果,对总理衙门的设立、职能、机构、运作、分工、总理衙门的发展演变轨迹、总理衙门与洋务运动的关系及其在中国近代化过程中的双重作用等问题都有较为系统的考察和探讨。外文专著方面,孟思明(S.M.Meng)的《总理衙门的组织与功能》(The Tsungli Yamen:Its Organization and Functions,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2.)一书亦系统考察了总理衙门的组织和运作程序、总理衙门的权限及其地位、总理衙门盛衰的原因以及总理衙门与中国近代化的关系等问题。日本学者坂野正高的《1858—1861年的中国和西方:总理衙门的起源》(China and the West,1858—1861,The Origins of the Tsungli Yamen,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64)一书也对总理衙门的设立过程、制度特点、权力起落有较深刻的剖析。

论文方面,有台湾学者刘光华的《清代总理衙门的职掌》和陈文进的《清代之总理衙门及其经费》(见中华文化复兴运动推进委员会主编:《中国近代现代史论文集》第七编自强运动(二)外交,台湾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大陆方面,有刘沂的《论总理衙门的建立及其历史地位》(《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3期),叶翔凤的《中国晚清外交机构近代化的起步——对“总理衙门”的历史考察》(《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3期),杜耀云、杜华的《晚清总理衙门的性质和历史作用》(《山东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6年第6期),梁严冰、刘蓉的《总理衙门:近代中国政治体制的第一次重大变革》(《人文杂志》1998年第1期),周文宣的《总理衙门的历史地位述评》(《重庆师院学报》(哲社版)1998年第1期),姜良芹的《总理衙门与中国现代化的启动》(《学习与探索》1999年第2期)等。这些论文的基本观点大同小异,都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总理衙门的设立在促进晚清外交体制走向近代化方面所起的积极作用。

(三)关于外务部的研究

秦国经的论文《清代的外务部及其文书档案制度》(《历史档案》1981年第2期)一文中对外务部的设立、职官与结构以及文书档案制度有所探讨。杜继东在《清末外务部历史地位初探》(《兰州学刊》1990年第6期)一文论述了外务部时期外交体系的改革和完善以及外务部的历史地位。王开玺则对总理衙门改为外务部之经过进行了考察,提出了新的观点。他认为,外务部的设立,既有列强要求的因素,也是外交体制近代化的内在要求,设立外务部并将其置于六部之首,当时是很多国家的成例,并不能简单地将其视为清政府媚外卖国的罪证[8]。高超群的《外务部的设立及清末外交制度的改革》(收入王晓秋、尚小明主编,《戊戌维新与清末新政:晚清改革史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对外务部的设立及其地位、清末外交制度的改革等进行了比较深入的探讨。

(四)关于地方对外交涉体制的研究

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南、北洋大臣逐渐成为地方外交的总汇。王尔敏在《南北洋大臣之建制及其权力之扩张》(收入中华文化复兴运动推进委员会主编,《中国近代现代史论集》第七编:自强运动(二)外交,台湾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一文中对南北洋大臣的建制与其职权进行了考察。吴福环则考察了总理衙门与南北洋大臣的关系,指出总理衙门与南、北洋大臣和各省将军督抚之间基本上是平行的,并无隶属关系,但总理衙门的地位要为高,并且总理衙门与南、北洋大臣有较为密切的人事关系[9]。张振鹍探讨了直隶总督得以参与全国性外交的演变过程,认为直隶总督得以参与全国性外交,是晚清外交体制演变与直隶总督职权扩大的接合[10]。刘伟的专著《晚清督抚政治》(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版)对督抚在晚清外交体制中的地位和作用亦有所论及。

鸦片战争后,海关道成为办理对外交涉的重要官员,并逐渐形成为一种制度。目前有关研究不多,主要有梁元生的论文《清末的天津道与津海关道》(《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25期,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6年版),该文对天津道与津海关道的设立经过、两者既互补又冲突的复杂关系进行了考察。其专著《上海道台研究——转变社会中之联系人物,1843—1890》(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有相当篇幅对历任上海道台的对外交涉活动和政策、上海道台制度在1861年总理衙门成立后的内在调整、上海道台在处理外交事务中的作用等问题进行了探讨。樊百川的《清季的洋务新政》(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年版)一书对海关道、洋务局等地方对外交涉机构的设立缘起、发展演变、职能和作用等亦有所探讨。

吴义雄在《清末广东对外交涉体制之演变》(《学术月刊》1997年第9期)一文中考察了清末广东对外交涉体制及其演变。蒋贤斌则考察了晚清外交机关的发展,他认为,南北洋通商大臣、地方督抚与海关道一起形成了清朝政府对外交涉的三位一体的体制,地方督抚处于这一体制中的核心地位。地方官员办理外交,对近代中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11]。

(五)领事制度、外交人事制度、外交礼仪制度等具体制度的研究

危兆盖在《清季使节制度近代化开端述评》(《江汉论坛》1995年第11期)、《清季使节制度近代化前期的历史考察》(《中州学刊》1996年第5期)和《清季使节制度近代化后期的历史考察》(《江汉论坛》1997年第7期)三文中全面探讨了晚清使节制度的建立、发展和完善的过程。林琼的论文《甲午之前清政府驻外公使的选用》(《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2期)考察了清政府选择驻外使节的标准。彭南生考则考察了晚清外交官制度的缘起、外交官制及其俸薪制度的形成与变革。他认为,晚清外交官制及其俸薪制度的形成与变革在中国近代外交史上具有开创意义,为外交官的职业化打下了基础[12]。郭卫东考察了“照会”等近代外交文书范式在近代中国初步形成的过程,他认为,中外文书交往体制的变迁在深层实质上代表了西方价值体系在中国的强力移植,是西方外交和文书体制对中国的硬性干预和强制替代,是列强在华不平等条约体系的一个局部表征,折射出国家间国际地位的升降[13]。王开玺的专著《隔膜·冲突与趋同——清末外交礼仪之争透析》(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对清政府外交礼仪的变革进行了详尽细致的探讨。其另一篇论文《中国近代的外交与外交礼仪》(《史学月刊》2001年第2期)则探讨晚清外交礼仪逐步实现近代化的艰难历程。

三、目前研究中存在的不足及今后的研究取向

目前学界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总体而言,正如王建朗先生所言,尚嫌薄弱,“这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的领域”[14]。而就管见所及,目前研究中存在以下不足,这些不足也应是今后着力的方向:

1.学界目前对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仅局限于具体外交制度的研究,如外交礼仪制度、领事制度、外交官制度、保密制度等,但对外交体制及其演变、发展尚缺乏整体性的研究,因此,需要加强对外交制度演进的整体认识。

2.外交机构是外交制度研究的重要内容,现有研究亦有相当部分集中于此,且主要集中在总理衙门和外交部等中央外交机构上,而对地方交涉机构,如晚清的海关道、洋务局、交涉局和交涉使司以及其他(正式或非正式的)涉外机构的研究则相当单薄,有些可以说近乎空白。

3.目前关于晚清外交制度的研究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静态的研究,或者说仅是对制度文本的研究,缺乏对制度实践的研究,因此,要动态地研究和分析外交制度,包括外交制度的演变,以及外交制度的实际运作等。

4.从系统论的角度而论,外交制度仅仅是制度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其他制度如政治制度、司法制度、经济制度等都会对外交制度的演进、运作等产生影响,因此,要把外交制度放在一个更大的制度体系中去分析和考察其他制度对外交制度的影响和制约,以及外交制度与其他制度的相互关系等等。

[1]王立诚.中国近代外交制度史[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1.

[2]梁伯华.近代中国外交的巨变——外交制度与中外关系变化的研究[M].香港:香港商务印书馆,1990.

[3]陈潮.19世纪后期晚清外交体制的重要特点[J].学术月刊,2002,(7).

[4]刘伟.晚清对外交涉体制的演变与影响[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5).

[5]张富强.试论广州钦差大臣制度的形成及其终结[J].广东社会科学,1992,(4).

[6]何新华,王小红.中国首次对西方外交冲击的制度反应——1842—1860年间清政府对西方外交体制的形成、性质和评价[J].人文杂志,2003,(4).

[7]何新华,王小红.试析五口通商大臣体制的制度缺陷[J].历史档案,2005,(1).

[8]王开玺.总理衙门改为外务部刍议[J].河北学刊,1995,(3).

[9]吴福环.南北洋大臣的设立及其与总理衙门的关系[J].河北学刊,1991,(1).

[10]张振鹍.试论晚清直隶总督参与外交[J].河北学刊,1997,(5).

[11]蒋贤斌.试论近代的地方外交交涉机关[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11).

[12]彭南生.晚清外交官制及其俸薪制度的形成与变革[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3).

[13]郭卫东.“照会”与中国外交文书近代范式的初构[J].历史研究,2000,(3).

[14]王建朗,郦永庆.50年来的近代中外关系史研究[J].近代史研究,1999,(5).

A RevieWand PrevieWof the Study on Dip lomatic Institutions of Late Qing

ZHONG Yong-hua
(Graduate School,China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102,China)

The study on Diplomatic Institutions of Late Qing began froMthe period of Republican China.After 1970—1980s,it came into a neWera and had fruitful results with the great progress of the study of the Modern Sino-Foreign Relations History and Modern Diplomacy History.But it appears flimsy overall and still has many blind spots and blank spaces to remedy.As a result,it's necessary to transforMthe study orientation based on the current study,push forward and reinforce the study on Diplomatic Institutions of Late Qing.

Late Qing;diplomatic institutions;study orientation;revieWand preview

K252

A

1001-7836(2011)03-0009-03

10.3969/j.issn.1001 -7836.2011.03.004

2010-08-22

钟勇华(1982-),男,湖南茶陵人,2008级近代史系博士研究生,从事中外关系史研究。

(责任编辑:孙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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