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艾略特早期作品中的成年礼原型
2011-08-15廖晖
廖 晖
(湘潭大学 大学英语教学部,湖南 湘潭 411105)
乔治·艾略特早期作品中的成年礼原型
廖 晖
(湘潭大学 大学英语教学部,湖南 湘潭 411105)
乔治·艾略特早期作品中的叙事模式与远古成年礼仪式有着同构关系。主人公都实现了由自我中心主义到获得完整自我意识的道德进步。服从是实现成年礼的首要条件。磨难使个体意识到自我的力量与弱点,从而调整意识自我,以更开阔的视野认识客观世界的真实联系及自我与集体的联系。个体对记忆的虔诚及其对集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使个体自身以及个体与集体内部能够重新统一对立的力量,最终结束其成长过程的边缘姿态,实现对社会意识形态的认同和皈依。对成年礼原型的模仿体现了作者对个人及社会道德进步的倡导与追求。
乔治·艾略特;成年礼;原型批评;《亚当·贝德》;《织工马南传》;《弗洛斯河上的磨坊》
乔治·艾略特在英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早已确立。弗吉尼亚·伍尔夫盛赞她是 “女性的骄傲和典范”①。赫伯特·斯宾塞指出,艾略特是 “智力上最让人羡慕的女性”②。英国文学评论的权威学者F·R·利维斯在他的权威性著作《伟大的传统》中,将其排进构成英国小说伟大传统的三位大作家之列,指出她的 “托尔斯泰式”的高度。艾略特作品广阔的观察视野、充沛的情感内涵、深邃的道德关怀,使其成为维多利亚时期小说的研究重点。近二、三十年来,随着西方现代文艺理论的发展,许多学者又纷纷用女性主义、解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心理分析和马克思主义等新方法解读她的小说,使这一研究领域呈现出新的气象。但是,艾略特的早期作品还未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整体走入原型批评的视野。乔治·艾略特早期作品中的叙事模式与远古成年礼仪式有着同构关系。其服从——压抑——解脱的叙事模式体现了成年礼的原型,“凝聚着一些人类心理和人类命运的因素,渗透着我们祖先历史中大致按照同样的方式无数次重复产生的欢乐与悲伤的残留物”③,从而激活了读者潜在的成年体验,唤起读者对其笔下人物的更深刻的理解与同情。主人公都实现了由自我中心主义到获得完整自我意识的道德进步。服从是实现成年礼的首要条件。磨难使个体意识到自我的力量与弱点,从而调整意识自我,以更开阔的视野认识客观世界的真实联系及自我与集体的联系。个体对记忆的虔诚及其对集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使个体自身以及个体与集体内部能够重新统一对立的力量,最终结束其成长过程的边缘姿态,实现对社会意识形态的认同和皈依。对成年礼原型的模仿体现了作者对个人及社会道德进步的倡导与追求。
一
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的奠基人之一荣格提出 “原型”概念。“原型”指心理活动所必然遵循的某些具有普遍一致性的模式或范型,具有古老的和神话的性质。荣格认为艺术作品中原型意象的出现呼应了人类集体无意识的存在,“谁讲到了原始意象谁就道出了一千个人的声音,可以使人心醉神迷,为之倾倒”④。而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的集大成者弗莱 (N.Frye)指出,原型是 “把一首诗同其他的诗联系起来并因此有助于整合统一我们的文学经验的象征”⑤。因而,把握住原型即把握住了文学发展的普遍规律。
成年礼原型是神话、宗教、礼仪、文学、幻觉、梦境中最常见的原型之一。成年礼是世界上各民族都普遍存在的习俗,是一种标志着少年向成人转化的社会仪式。中国古代的成年礼称为 “冠礼”,据 《礼记》记载,周朝的男子二十岁举行 “冠礼”,而女子则在十五岁举行 “髻礼”,从而获得成人资格。而在智利、澳大利亚、巴拉圭和一些非洲土著居民部落中仍为年轻人举行成年礼。参加成人仪式的年轻人通常被带到远离父母和部落的偏远地区,接受各种体力和意志力的考验,同时被授予关于部落和成人社会的知识。成年礼通过象征性的死亡和再生仪式将成年礼的参加者从生命的一个时期带入另一个时期,从而获得成年人新的权力与责任。朱狄曾经指出:“在原始宗教范围内,祭礼仪式占着最显著的地位,它是原始社会中作用最大的一种 ‘宗教语言’,宗教教育往往是通过祭礼仪式来实行的。在原始部族中普遍存在的 ‘成人礼’仪式,实际上就是起组织社会生活,进行宗教教育的作用。”⑥成人礼作为远古时期盛行于种族部落中的仪式,逐渐内化为人类心灵深处的 “种族记忆”,成为人类文化心理的积淀,并且反复地成为艺术活动 (包括创作和欣赏)的根源。
阅读艾略特的早期作品,我们大体上可以发现主人公们在最初的天真幻想破灭之后,于跋涉中寻找精神皈依之所,在磨难中渐悟或顿悟某种人生真谛的历程。《亚当·贝德》的主人公贝德盲目自大,在历经丧父、失恋的痛苦中磨练意志、完善道德。《织工马南传》描述了马南从一个与世隔绝的贫苦织工到一个随俗合群的老人的神奇转变。《弗洛斯河上的磨房》讲述了一位年轻女性麦琪在以父权制为中心的狭隘的社会氛围下奋力挣扎求索,最终获得社会认同的成长之旅。作者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主人公们在生活变迁中经历的自我否定、自我压抑、最终自我认同的心路历程。其成长过程的情节框架:服从——压抑——解脱,是成年礼的原型模式。
荣格派心理学家汉德逊指出:“从根本上讲,成年礼是一个以服从仪式开始,过渡到压抑阶段,继而达到进一步解脱的仪式过程。”⑦在这里,磨难是个人进入社会的成长“仪式”,这种仪式的实质是以社会现存的某种需要强调的观念或规则为模型,对人进行格式化的砍斫、修理,实现磨难中的涅槃。
二
荣格指出,“每个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整体感,一种强有力的,完整的无意识自我感 (sense of the self)。随着个体的成长,个体化的自我意识 (individualized ego-consciousness)即对于自身的力量和弱点的认识将从无意识自我——心灵的整体中产生”⑧。成年礼往往始于个体与旧的生活方式和梦想的分离,在此过程中本初的整体感会受到损伤。与熟悉的生活方式和童年梦想的隔离使麦琪深感孤独与困惑。麦琪天资聪颖,生性活泼,充满热情和理想,然而,随着父亲的官司败诉,家庭陷入困顿,父亲和哥哥都不得不为还债而奔忙,使麦琪在13岁就只得独自去面对冷酷的成人世界。这就是强制性成年礼仪式的开始。成年礼的参加者往往要承受体力和精神的双重考验。麦琪的痛苦在于 “她不知道她自身的和外界的不可改变的规律”⑨,突如其来的变迁,暴露出乡镇生活令人窒息的狭隘,而这里曾经是麦琪童年时代的情感皈依。从心理学的意义上讲,这个与原初的、无意识的本能状态分离的过程就是 “个体化的过程”(process of individuation),即构成心灵的两个基本元素——意识与无意识之间冲突与融合的过程。
汉德森指出,“成人仪式并非仅限于青年的心理时期,个体生命整个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新的时期皆伴随着这种无意识自我与意识自我欲求之间的冲突。在成年早期到中年期的转折阶段,这种冲突的表现可能比其他时期更为强烈”⑩。《亚当·贝德》的主人公贝德勤劳能干但家境贫寒,当得知他深爱的海蒂因图慕虚荣而与富家少爷私会,并被对方始乱终弃、未婚先孕且因溺婴罪而锒铛入狱时,精神几近崩溃。织工马南原本是一名非常活跃、为人忠厚的虔诚教友,却被诬为盗窃犯,以至被逐出教门,同时失去未婚妻。马南万念俱灰,弃绝宗教信仰,远离故土,迁居异地,过着孤苦伶仃、与世隔绝的生活。与过去生活的分离是经历成年礼的开端。这种极度的孤独与困惑吻合了成年礼必经的象征性死亡心境。著名人类学家弗雷泽通过大量考察原始部族的礼仪和习俗后发现,年轻人必须经历这种代表新旧更替的死亡仪式才能获得成人社会的认可。
三
成年礼旨在 “驯化年轻人原始精灵般的野性”,从而达到净化心灵,规范言行的目的,是一个弃绝自我、改造自我、救赎自我的历程。汉德森指出,服从是促进成年礼仪式的首要条件。“仪式参加者要放弃一切野心和欲望,承受磨难。他必须心悦诚服地经历这种考验并不抱任何成功的希望。事实上,他得有必死的信念”⑪。服从仪式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使用暴力手段,因此原始民族成年礼中的参加者往往接受诸如切痕、火炙、毁齿等仪式性的残酷考验。
在女性的成年礼中,这种服从主题显而易见。“她们的成年礼强调她们本身的被动性,以唤醒她们服从的情感。这样她就接受了命定的女性的功能,正如男性接受集体赋予他的角色一样”⑫。生活的巨大变迁让麦琪无可适从,她在仿徨和焦虑之中苦苦寻求解释,最终构建自己的 “克己”哲学,用严格的宗教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心甘情愿地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而马南因为早年的创伤严重地摧残了他对于人类的信心,以至于他唯一的精神依托就是终日劳作,织布攒钱,仿佛是个见不得人的生活里的幽灵。这种服从的态度是实现成年礼仪式的必要条件。这样成年礼的参加者就会心悦诚服地献身于其在集体的生活中所命定扮演的角色。
在压抑和解放之间,存在着一个汇合点。当个体在磨难中意识到主观认识与客观世界的差异,就会调整自我,以更开阔的视角认识客观世界的真实联系,从而重新统一个体自身,以及个体与集体之间对立的力量,实现个体化的过程,获得一种生命的和谐。
个体受损的整体感必须通过同化进入集体生命的治疗过程来得以修复。马南辛苦积攒多年的金钱全部被盗,他不得不向邻居们求助。热心的邻居们如温兹诺浦太太的帮助对马南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使他意识到善的存在。温兹诺浦太太要马南坚定对人性善的信仰:“我们这么无知都可以有一点善心,做一点善事,这世上肯定有比我们更高尚的。”⑬她用质朴的语言,简单的推理,从自己关心他人,感受他人疾苦的人生经历中,帮助马南逐渐恢复对人类的信心。而亚当的父亲猝死后,莉丝珀斯 (亚当的母亲)需要有人安慰和照顾,是戴娜毫不犹豫地守在她的身边,一守几十个小时,在海蒂因杀婴罪被判死刑后,又是戴娜前去狱中探望,并耐心说服她真心悔过,从而获得赦免,改判流放。是戴娜和热心邻人的帮助让亚当熬过人生的难关。这种个体对集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正是艾略特反复提倡的情感道德之一。她指出,“我们的尊严和正义感源于我们与某个伟大、可敬、值得为之牺牲、为之自制自律的集体的联系,这远比满足个人的安逸和富足更高尚”⑭。在长达二十余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艾略特致力于构建一个同心同德、互助互爱、和谐道德的社会。她 “渴望通过写作使读者们更好的想象和感受他人的痛苦与欢乐”,因为 “尽管我们有诸多差异,但我们都有充满挣扎、充满谬误的人生”⑮。在充满幻灭与挫败的世界里,是人与人之间 “纯洁而自然的关系”医治心灵创伤,使人们摆脱道德的愚昧,赋予人生新的意义。
四
个体化的过程及构成心灵整体的两个元素——意识与无意识冲突与融合的过程。在与无意识自我分离的过程中,人们往往与他们最初的本原的生命意识发生断裂,这种与过去的断裂往往使人背离他/她的本性,处于意识的不定状态。只有恢复现在与过去的联系,重建意识自我与无意识自我的平衡,才能恢复人格的完整。由于割断了对以往一切事物的记忆,马南身上所具有的原始与慈爱的本性似乎也随之消失。马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来自于他偶然收养的孤儿爱蓓的影响。孩子犹如来自过去的讯息唤醒了马南对既往生活的记忆,同时孩子与人群的联系使马南逐渐重返集体生活,并重新审视和发现过去信仰和传统的意义。“随着重新唤起的感觉能力,往事也给重新唤起了,他开始仔细考虑从前的信仰的种种道理,把旧的跟新的印象溶合在一起,终于认识到他的过去和现在是一致的”⑯。
对艾略特来说,这种对记忆和情感的虔诚是认识人的本性的关键,它使一个人的行为与其整个人生经历保持一致,同时也是人类善行的重要基础。好逸恶劳的海蒂急于摆脱对她恩重如山的波伊赛夫妇和深爱她的贝德,“但愿能把过去的社会全部抛掷身后,并且再也不想去回忆它”⑰。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企图割断与过去的联系让她最后落得个流放出境的下场。同样高德弗雷因与豪门攀亲而抛妻弃子,多年后企图与孩子相认却遭断然拒绝,只得抱憾终身。而亚当追求幸福的同时还珍惜过去,珍惜乡情、友情、亲情和爱情,珍惜过去传下来的精神文化遗产。麦琪坚决抵制住了与表妹的情人斯蒂芬私奔的巨大诱惑,因为她 “不能忘掉过去而重新开始一种新生活”,她 “一定得回忆过去、留念过去”⑱。
从 《亚当·贝德》到 《弗洛斯河上的磨坊》,艾略特用充满深情的笔触向读者展开了一幅她从童年时代起就如此熟悉而亲切的画卷,她宽容地描述那些古老甚至落后的习俗和生活方式,因为 “我们不留念那些古老而陈旧的事物,我们的爱和生命中崇高的情感不根植于过去的话,谁知道那些所谓的追求会把我们引向哪”⑲。事实上,艾略特在小说之外的言论中也强调了记忆的重要性,她指出 “欧洲人的本性扎根于过去,两者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因此,只有允许根茎部分不受震动,才能确保人性的完善”⑳。艾略特相信,一个企图割断与过去或自身历史的联系的人不可能有健康和安全的生存感,正是对记忆的虔诚使人保持自我的连续性,珍视个体与集体的联系,从而摆脱个人主义的窠臼,实现道德的完善和生命的和谐,这也是人类文明得以传承的基础。
五
成长是人类永恒的主题。艾略特早期作品的主人公们在生命的转折时期,经历着自身内部以及自身与外部世界的重重矛盾,这是 “年轻而正直的精神在不完美的社会条件下的挣扎”㉑,是个体成长过程中不断调整意识自我,客观地认识自我的力量与弱点,从而巩固强化意识自我与集体的联系的过程。灵魂的磨难使人摆脱道德的愚昧,达到清醒的自我认识,重新获得人的价值。成年礼原型作为共存于原始人与现代人无意识心灵中的基本的象征性主题,是 “集体无意识”的组成部分——即保存和传递人类的共同心理遗传质的心灵组成部分。蕴含在这类主题中的启示,无论对我们的生活态度还是对我们的行为都发生着深远的影响。对成年礼原型的模仿体现了作者对处于各种矛盾冲突力量影响下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个人和社会道德成长的思考。她在作品中努力构建和谐、道德的理想社会模式,提倡自我奉献的个人道德,呼吁宽容,同情的社会道德氛围,展现了 “人本宗教”的道德思想,这对于任何时代的生存与发展都具有借鉴意义。
注释:
① 维吉尼亚·吴尔夫:《书和画像》,三联书店,1994年,第129页.
②F·B Pinion.A George Eliot Compani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81.p47.
③ 荣格:《心理学与文学》,冯川,苏克,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7年,第121页.
④C.G荣格:《论分析心理学与诗的关系》//朱国屏 叶舒宪译.《神话——一原型批评》(叶舒宪主编),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第101页.
⑤ 诺思普诺·弗莱:《批评的剖析》,陈慧,袁宪军,吴伟仁,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年,第99页。
⑥ 朱狄.《原始文化研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年,第538页。
⑦⑩⑪⑫Carl Gustav Jung,M.-L.von Franz,and Joseph L.Henderson.Man and His Symbols.New York:Ban-tan Doubleday Dell Publishing Group,Inc.,1964.p135.p131.p132.p132.
⑧Carl Gustav Jung,The Archetypes and the Collective Unconscious.Princeton:Princeton UP,1968.p290.
⑨⑱⑲ 乔治·艾略特.《弗洛斯河上的磨坊.》祝庆英,郑淑贞,方乐颜,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年,第366,601,589页。
⑬⑯ 乔治·艾略特:《织工马南传》.曹庸,译.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59,169页。
⑭ 转引自 Frederick,R.Karl,George Eliot:Voice of a Century.New York:W.W.Norton & Company,1995.p266.
⑮ 转引自F.B.PinionA George Eliot Companion.Lond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81.p106.
⑰George Eliot,Adam Bede,Hertfortshire:Wordsworth Classics,1997p129.
⑳ 转引自 Lucie Armitt(ed.),A Readers'Guide to George Eliot,Icon:Palgrave,2000,p141.
㉑ 乔治·艾略特:米德尔马契.项星耀,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第15页。
On the Archetype of Initiation Rite in George Eliot's Early Works
LIAO Hui
(College of English Teaching Department,Xiangtan University,Xiangtan Hunan 411105,China)
The initiation story in George Eliot's early works is the displacement of initiation ritual.The protagonists realize the moral growth by evolving from egoism to complete self-consciousness.Submission is the precondition of successful initiation.The sufferings render the individual capable of the vision of his strength and weakness,thus adjusting his self-consciousness and acknowledging the real relations of things and his connection with the group.The piety on memory and the sense of identification with the group makes it possible for the individual to reconcile the conflicting elements of his personality,thus ending his periphery in the growing process and adapting himself to the society.The imitation of initiation rite in her novels represents Eliot's pursuit of both personal and social growth.
George Eliot;initiation ritual;archetype criticism;Adam Bede;Silas Marner;The Mill on the Floss
I106
A
1673-0313(2011)05-0130-04
2011-06-20
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的阶段性成果 (11C1241)。
廖晖 (1980—),女,湖南娄底人,讲师,从事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