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述要

郑丽伟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述要

郑丽伟

(浙江师范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陶行知是我国现代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也是“五四”以后我国最有影响的进步教育家之一。在他提出的教育理论和一生的教育实践中,不仅极其重视年轻一代的普通教育,而且也蕴涵丰富的成人教育思想,尤其在成人教育的价值观、目的观、教师观、学生观、内容观、方法观和管理观等方面颇有建树,至今历久弥新,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借鉴

近代的中国国民素质低、内忧外患,有的忧时之士主张发扬传统为立国之本;有的则认为模仿外国,才能转弱为强。而陶行知却主张下艰苦工夫,自辟蹊径,把救国的希望寄托于教育之上。为此,他针对当时中国的实际和国民素质的现状,提出了丰富的成人教育思想,并开展了一系列成人教育的实践活动。

一、民智国强的成人教育价值观

(一)成人教育的个人价值

就成人教育来讲,个体对成人教育的需要形成了成人教育的个人价值。陶行知在他的《平民教育概论》中这样论述,“成年人受了教育,提高了文化知识水平,对于自己生计最有关系的职业,也可以从书籍报纸上多得些改进的知识和最新的方法”。[1](P488)成人教育使我们每一个人“取得现代知识,学会现代技能,感觉现代问题,并以现代的方法发挥我们的力量”。[2](P782)他还说:“时代是继续不断的前进,我们必得参加在现代生活里面,与时代俱进,才能做一个长久的现代人。否则,再过几年又要成为时代落伍者了。”[2](P782)通过成人教育,使成人学会与生产、社会实践相结合的知识,提高生产、生活技能和个人素质,从而改善生活水平,实现个人的生存价值。陶行知的这些话不仅强调成人通过接受教育,能够实现成人个体最大的价值,同时也隐含了 “学会学习”的教育理念,这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一直在提倡的教育原则之一。

(二)成人教育的社会价值

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是对立统一的,个人价值的实现是社会价值实现的前提,同时社会价值是个人价值的高级形式,是人总体存在及发展的体现。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陶行知不仅重视成人教育的个人价值,而且更加注重成人教育的社会价值——立国安邦。陶行知在1923年 10月 10日致友人信中说:“中国现在危亡之祸迫在眼前,万万等不及国民小学的学生长大之后,再出来为国家担当责任。我们必定要努力把年富力强的人民赶紧培植起来,使他们个个读书明理,并愿为国家鞠躬尽瘁。”[3](P40)陶行知认为成人担负着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各方面的工作,对社会发展和国家强盛具有重大的作用。唯有极力推广和发展成人教育事业,让广大成年人接受必要的教育,才能使他们 “对于人类和国家应尽之责任,应享之权利,可以多明白些”,方能建立起民主共和的国家。正如他在 1914年的《共和精义》中明确指出的“民富国强有赖于教育”的论断。他说:“他(成年人)自己会读书,就会明白读书的重要,再也不肯让自己的儿女失学。”[1](P488)从陶行知精辟的言论中,我们能够显而易见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成人教育不仅具有民智国强的价值观,而且成人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可以有助于推进义务教育的实现。

陶行知关于成人教育价值观的观点,体现了一种社会本位的价值取向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教育目的,利于纠正目前成人教育中普遍存在的过于功利主义、个人本位、人的片面发展的弊端。在市场经济的社会大背景下,成人教育也逐渐呈现市场化的趋势,成人教育的实践愈益倾向于学历、技能教育,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部分成年人学历提升和技能提高的需要,但也忽视了人作为完整个体的全面发展和作为社会个体的社会责任的承担。

二、为国育才的成人教育目的观

教育目的可以对实际的教育活动过程发挥导向、激励及评价的功能。成人教育的目的是培养什么样的成人的问题,关乎整个成人教育事业的发展。在当时成人教育刚刚起步,国民素质低下,国家落后的情况下,要想提高成人的综合素质乃至最终达到富民强国的目的,必须明确教育的最终目的。陶行知认为成人教育在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素质,提高社会生产力,谋求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发展上意义重大。[4]1932年,他在上海创办了工学团式的成人教育,其目的就在于使整个中华民国变成 “人人生产,人人长进,人人平等互助,人人自卫卫人”的 “庄严的一个国家”,这是成人教育的宏观目的。陶行知又在《中国建设新学制的历史》一文中,论述了补习教育的目的 (笔者认为这里的补习教育就是指成人教育)。他指出:“补习教育之目的:一是使缺少普通学识的补足不可少的普通学识,二是使缺少生利能力的补充必不可少的生利能力,三是使已有学问能力的都可得到继续增进学识技能的机会。”[5](P89)除了这些,成人教育还必须培养成人的自主、自立、自动的精神,陶行知认为这是成人教育的微观目的。陶行知充分把握了成人教育的微观、宏观目的,从微观上看,成人教育是使个体得到全面发展的教育;从宏观上看,成人教育是提高全民族素质,提升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并使国家强盛发达的教育。也正是他的全面而清晰的成人教育目的观,指导成人教育实践快速发展。

三、引导促进的成人教育教师观

陶行知在《教学合一》一文中着重指出:“好的先生不是教书,不是教学生,乃是教学生学。”[1](P87)随后又在《新教育》中指出:“新教员不重在教,重在引导学生怎么样去学。”[1](P127)所以,他强调在成人教育教学中,教师更应该成为成人学员学习的促进者和引导者,应该重在培养学员学习的能力和自学的习惯。教师不应该只使学员“学会”,更重要的是要让学员做到 “会学”。因为成人教育的教学对象具有心智成熟、学习动机强烈的特点,相对于接受普通教育中身心正在发展、由外在刺激促进学习的学生而言,教师在其中的作用不是基础理论知识的呈现和框架的建构,而是促进成人自己学习,掌握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他的这种观点是非常切合成人教育教学特征的。为使学员能更好的边工作边学习,统一学与工的矛盾,教给他们以自学的方法,培养学员自学的能力,使他们养成自学习惯是尤其重要的。

“教会学生学习”的教师观非常贴近现在倡导的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和构建学习化社会的教育理念。信息化时代的来临,给致力于成人教育事业的教师提出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教学生学会学习。通过自学获取新知识,在今后的几十年的生活和工作中更要靠自学不断充实自己,这就迫切要求成人学员必须学会学习。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陶行知能有“学会学习”这样的远见,并且与当代的主流学习理念不谋而合实属难得。

四、主体互动的成人教育学生观

首先,陶行知是这样解释 “学”和 “生”的,“学”是要自己去学,不是坐而受教;“生”是生活或是生存。可见,陶行知认为不管是普通教育的学生还是成人教育的学生,都应该是积极主动地学习人生之道,成人学员基于其明确的学习目标,更是要有针对性地主动学习。其次,他要学生做“有知识、有实力、有责任心的国民”,[3](P174)要做这样的国民,必须要不断学习,终身学习。最后,他认为师生应该是互相学习的,“师生本无一定的高下,教学也无十分的界限,人只教师教授,学生学习;不晓得有的时候,教师倒从学生那里得到好多的教训”。[1](P139)成人通过前期的学习已经形成了的理论框架,对事情有了一定的理解,这时学生可以是教师的教师,也可以给教师一些启发,教学不仅仅是一方传授给另一方的,而是互动的。可见,我们可以归纳出陶行知关于成人教育的以下几点学生观:学生是学习活动的实施主体,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个体;学生都是可以并且值得培养的;学生并非样样不如教师,而应教学相长。陶行知的这些经典论述,对我们今天研究成人教育的学生观仍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五、丰富全面的成人教育内容观

在陶行知看来,一般的教育内容有四个方面:“私德为立身之本,公德为服务社会国家之本;人生所需之知识技能;强健活泼之体格;优美和乐之感情。”[6]这就是他一直提倡的在德、智、体、美四个方面的教育内容。如果说这四大方面的教育是现在普通教育所提倡的,那么成人作为发展中的人也需要这些教育,而且陶行知认为还应该包含能为成人社会劳动服务的内容。“现在人民所以大部分在贫穷中过生活,因为贫富不均,所以了解社会是很重要的。另外科学不发达,不能造富,所以应该有科学的生产,科学的劳动”。[7](P543)他不仅重视政治知识、社会科学知识和生产劳动技能的传授,还重视因人而异,主张缺什么学什么,少什么补什么,也即教育内容应具有个性化。

在很多研究中,普遍把陶行知的成人教育内容概括为四个方面:“生活教育、生利教育、科学教育和做人教育。”[8]这与“德、智、美、劳”的教育内容是不谋而合的,其中似乎缺少了 “体”方面的内容。但早在 1925年,他在题为《学做一个人》的讲演中,指出做一个完整的人的三个要素,第一个要素是“要有健康的身体——身体好,我们可以在物质的环境中站个稳固。诸君,要做一个八十岁的青年,可以担负很重要的责任,别做一个十八岁的老翁”。[5](P90)

陶行知关于成人教育内容的全面论述,不仅涵盖了德、智、体、美、劳五个方面,而且还提倡根据当时社会发展变化和国民需要随时增加教学内容。他的成人教育内容观既丰富又全面,值得我们借鉴。但是当代急功近利的社会风气,使得很多人只注重生利教育,仅仅将接受成人教育看作是提升工作竞争力的筹码。当提到学校教育中的教学内容时,经常会提及 “德、智、体、美、劳”五个方面,重视儿童及青少年的全面和谐发展,殊不知成人也是发展中的人,也需要道德的连续提升、智力的持续开发、体魄的不断健强、审美的继续提高以及劳动力的后续增强。陶行知的成人教育内容观,比传统意义上只重视实用性而忽视人的全面发展的内容观更加符合时代发展的潮流,具有很现实的启发意义。

六、因人而异的成人教育方法观

在陶行知生活的时代,整个中国处于经济极不发达,文化极其落后的状况。在那样一种社会背景下要想开展成人教育何等艰难。但陶行知深信教育的力量,希冀通过教育改造社会,改造国家,提出了以下一些独特的成人教育方法。

其一,切合成人自身的物质利益,以调动其学习积极性。早在 1924年,他在《全国平民教育之现状》一文中这样写道:“现在读书的人可找饭吃,不读书的人也可找饭吃,所以大家就以读书不读书为无关紧要的事。要解决平民教育这个问题,非使饭碗与读书发生关系不可。”[1](P446)陶行知把推行平民教育的经验跟读书与成人的切身利益联系起来。

其二,注重启发式教学,培养创新能力。1945年,他提出:“民主的教育方法,要使学生自动,而且要启发学生时能自觉。”“让学生自动的时候,不是让他们乱动,而是要他们走上创造之路,手脑并用,劳力上劳心。这需要六大解放 (即解放眼睛;解放双手;解放头脑;解放嘴;解放空间;解放时间)。”[7](P543)这种启发自动自觉地学习,培养创造性的方法尤其适合成年人的年龄特征,因为他们的生理、心理都较成熟,社会实践经验丰富,自学和理解能力也较强。

其三,重视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他多次强调说:“智育,注重自学”。教师不能一辈子跟在学生的后面帮助其学习,就算可以,世界上新理无穷,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教学生自学的方法。

其四,倡导 “教学做合一”,实施 “在劳力上劳心”。陶行知认为:“‘教学做合一’是生活法亦即教育法。”他特别强调“做”,认为 “只有手到心到才是真正的做”,也就是现在的理论联系实际的观点。陶行知的上述种种主张是贴合成人特点的,在我们开展成人教育的过程中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这一系列成人教育方法的论解,不仅切合当时社会发展需求和成人自身的实际,而且给目前成人教育教学方法单一、机械、缺乏生机的困境指出了一条新路。目前很多成人教育都是由高等学校兼办,因此大部分成人教育教师也由这些普通高校的教师兼任,这使得成人教育教学法的针对性严重缺乏。而相反,成人学员学习目的的更加明确,主动学习意识的更加强烈等不同于普通学生的学习特征,对其进行启发诱导,注重培养自学能力和创造能力更是适合成人学员。教学中要给予学员适当的自由空间和充分开放发展的氛围,让学员在实践中得到全面的发展和创新。

七、群策群力的成人教育管理观

当时的中国,国力衰弱,财力枯竭,民生困苦,成人教育没有被纳入到政府的学制体系中,不受重视,陶行知所创办的教育也得不到国民党政府的支持,经营非常窘迫。在这样的背景下,陶行知凭着教育救国的信念,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终于探索出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教育之路。

第一,他提倡节俭办学,这也是由当时的国家经济贫乏和缺少政府资助的现实所决定的。第二,相信群众,发动和依靠群众办学。第三,充分发挥和利用现有学校的办学力量,利用现成的教育设备,进行“流动式的教育”,开展多种形式办学。他所创办的晓庄师范、育才学校等等都是依靠群众,面向社会的。陶行知从中国社会的实际出发,一方面大力秉持艰苦奋斗,勤俭办学的理念;另一方面紧紧依靠社会和群众力量,实行多形式办学和有效管理,这些都是发展现代成人教育事业过程中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宝贵经验。

他提倡群策群力、勤俭节约的成人教育管理理念,给现代成人教育管理一个很好的启示:依靠社会力量办学,提倡多种形式办学。发展成人教育事业是一个漫长而又艰辛的过程,不是朝促夕就的事情。有人可能会把成人教育发展历程上的滞后归咎于政府的不重视以及缺少经费的资助等等。但是要确保成人教育事业持续发展,没有社会力量的支持,没有成人教育自身有效的管理是不可能的。在学习化社会中,我们更应该秉承陶行知的这种群策群力、勤俭节约的现代管理理念。

总之,在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及学习化社会种种教育变革思潮的冲击和影响下,成人教育体系的完善越来越受到来自世界各国教育界的关注。保尔·朗格朗曾指出,在为保证终身教育实现所采取的各项措施中,成人教育的发展是首要的,“因为成人教育看上去是整个终身教育的‘火车头’”。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重新挖掘陶行知关于成人教育的思想无疑给当代成人教育体系的完善点亮了一盏指路明灯。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内涵既丰富又深刻,值得我们挖掘、梳理,并大力弘扬和发展。

[1]陶行知 .陶行知全集 (第一卷) [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2]陶行知 .陶行知全集 (第二卷) [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3]陶行知 .陶行知全集 (第五卷) [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4]张 瑜 .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探微 [J].中国成人教育,2009(12):101-103.

[5]何国华 .陶行知教育学 [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

[6]焦春林 .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研究 [J].继续教育研究,2009(1):14-15.

[7]陶行知 .陶行知全集 (第三卷) [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

[8]唐爱民 .陶行知成人教育思想述要 [J].成人教育,2001(10):6-9.

Comments on Tao Xingzhi's Adult Education Thoughts

Zheng L i-wei
(College of Teacher Education,Zhejiang Norm alUniversity,Jinhua,Zhejiang 321004,China)

Tao Xing - zhi is one of the most great Peop le's educator and thinker in modern times, and also the“May 4 th”laterChina'smost influential Progressive educator. In his education theory and education p ractice, he not only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to the general education for younger, but also has the thoughts of adult education such as adult education values, objective view,view on teachers and students, contents view, method view and management, it's stillworth learning .

Tao Xing-zhi;the thoughts of adult education;reference

G720

A

1008-6471(2011)01-0020-03

2010-12-11

郑丽伟 (1988-),女,浙江瑞安人,浙江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成人教育学专业 2010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成人教育基本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