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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党怀英泰山行迹考述

2011-08-15聂立申

关键词:竹溪泰山

□聂立申

金朝党怀英泰山行迹考述

□聂立申

党怀英作为金代中期著名的政治家、艺术家和一代文坛宗师,由于其长期生活于古奉符(即今泰安)一带,可谓与泰安、泰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此期间他不仅积极从事教育事业,而且还寻游泰山周边各地,撰写了大量与泰山有关的诗、词和碑文,对泰安一地的文化教育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从而也造就了泰山名人文化的多样性及多义性。

金朝;党怀英;泰山;考述

在宋、金、元时期,泰山及其附近地区文化昌达,人才辈出,曾涌现出一大批贤士文豪,如石介、姜潜、杜默、王广道、周驰、辛弃疾、党怀英、赵沨、赵秉文、高文秀、王祯等等。他们为寻求天下大治、强国富民之道,要么开宗立派,播扬学理,要么独标新帜,建构自己的思想理论体系。这些人物不仅以“文”著名,而且大多有着不凡的仕宦经历,与朝廷政治、文化多有关联,很值得作深入研究。本文即以金朝名士党怀英在泰山的行迹为个案研究对象,充分利用一些新材料和相关研究成果,希冀能够对党怀英作出更为深入的认识和阐释,以便对泰山文化及金朝文化的研究有所贡献。

一、党怀英研究现状概述

与党怀英在金朝的政治、文化地位相比,目前学术界对他整体的研究尚显薄弱,研究成果亦不多。较早涉及党怀英研究的,是梁启超先生。他在《辛稼轩先生年谱》(载《饮冰室合集》)一文里,就重点考证了辛弃疾、党怀英师事蔡松年、二人同学一事。后来陈思先生在其《稼轩先生年谱》(载《辽海丛书》)中也谈到了党怀英。但及至现在,国、内外关于党怀英的研究著作成果却无,论文也仅有数篇。其中较有影响的有:

1993年《求索》第1期马积高先生的《论党怀英与辛弃疾》;1998年3月《大同高专学报》12卷第1期马志强等的《党怀英及其诗文书法略论》;1999年《文教资料》第1期王庆生先生的《党怀英生平仕历考述》;2003年8月《雁北师范学院学报》第4期马晋宜、杜成辉的《党怀英诗文书法地位略论》;2007年第6期《绥化学院学报》李淑岩的《党怀英的诗作品第及成因探析》;2010年第3期《集宁师专学报》王花的《论金代诗人党怀英对陶渊明的接受》;2011年第1期《书法赏评》王守民的《党怀英书法及其篆书艺术之创新》。

上述论文,虽然对党怀英事迹及艺术溯源和地位都进行了较深入研究,并提出一些独到见解,但对于党怀英在泰山的相关活动及影响等许多重大问题,都没有涉及,从而使我们无法获知更多、更全面的对党怀英的认识,所以今天我们加大对党怀英泰山情结的研究甚为必要。

二、党怀英泰山行迹考述

党怀英(公元1133—1210年),字世杰,号竹溪,奉符南城人(今山东泰安岱岳区北集坡镇邓家庄附近),金代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艺术家,是我国古代党姓家族中杰出的代表人物。其祖籍原为马邑[1](一说为冯翊。马邑,今山西马邑县),是北宋太尉党进的十一代孙。后因其父党纯睦,以从仕郎为泰安录事参军,才居家迁至泰安。史载“公少颖悟,日诵千余言”,“始生及长,仪观伟异,若神仙然”。

金天会末年(公元 1133——1137年),党怀英父卒后,其母以家贫不再返其老家马邑,遂留居奉符南城,并开始了他于奉符本地就私学的童蒙求学生涯。及其长,党怀英师事于金代著名文士刘瞻、蔡松年等人学习诗词。一同就学的还有著名词人辛弃疾,时人把其二人号为“辛、党”。

金人元好问在其《中州集》卷3《承旨党公小传》中就曾记载说:“(党怀英)少颖悟,日授千余言,师毫社刘岩老(瞻),济南辛幼安其同舍生也。”[2]关于二人求学之事,《宋史》卷 40l《辛弃疾本传》也曾提及:

“辛弃疾,字幼安,齐之历城人;少师蔡伯坚,与党怀英同学,号辛、党。始筮仕,决以蓍,怀英遇《坎》,因留事金,辛弃疾得《离》,遂决意南归。”[3]

金正隆末年(公元1161年)夏秋,由于金主完颜亮南侵大宋,二十八岁的党怀英与辛弃疾在登上大丘痛饮之后道别,二人从此各事其主,并建立了功业。

正如金人刘祁在其《归潜志》卷8记载所说:

“党承旨怀英、辛尚书弃疾,俱山东人,少同舍属。金国初遭乱,俱在兵间。辛一旦率数千骑南渡,显于宋;党在北方,擢第,入翰林,有名,为一时文章总主。二公虽所趋不同,皆有功业,宠荣视前朝陶彀、韩熙载亦相况也”。[4]

关于二人求学、师事及绝蓍分手问题,目前学界纷争不一,在此不再赘述。

金大定三年(公元1163年),党怀英参加东平府试,并一举成名,取东府魁,作东府解元。此事金人赵秉文在其《承旨党公碑》中云:“及壮,以文名天下,取东府魁。”[5]按《礼记·曲礼上第一》所记载,古以三十为壮,那么本年党怀英作东府解元,应亦三十岁。

但按《金史》卷51《选举制一》载,“凡诸进士举人,由乡至府,由府至省,及殿廷,凡四试皆中选,则官之”,[6]即金朝科举实行四试制度。由于金规定科举分乡试、府试、会试(省试)、御试(殿试,也称廷试)四级,四试皆中选,则授官。所以党怀英于随后两年又积极参加了金朝的会、御试,但均未及第。不得已复以落第告归家乡,“投笼嗟我自挚拘,垂翅更待穷年徂”,便是此时诗人的心意写照。诗中意说,走读书应举之路就像野鸟自己投进笼子,不得已只好折翅受羁。在心灰意冷之下,党怀英遂隐居于家乡泰安徂徕山下旧县村(今泰安市泰山区邱家店镇旧县村南)附近。《金史》卷125本传云其,“应举不得意,遂脱略世务,放浪山水间,箪瓢屡空,晏如也。”[7]

他家乡附近的徂徕山,是唐时李白和鲁中诸生孔巢父、韩准、裴政、张淑明、陶沔等六逸结伴隐居的地方。想当年李白也亦年逾四十,正是在求人荐引不果的情况下,隐居徂徕山,自号“竹溪”,纵情诗酒山水,求仙学道。“清斋三千日,裂素写道经”、“朝饮王母池,瞑投天门观。独抱绿绮琴,夜行青山间”、“寂静娱清辉,玉真连翠微”,“安得不死药,高飞向蓬瀛”、“终当遇安期,于此炼玉液”。“云行信长风,飒若羽翼生”,“海水落眼前,天光遥空碧。缅彼鹤上仙,去无云中迹”等《泰山诗》[8]的描写,便是李白诗人当时心态的真实写照。

党怀英落第后的心境与大诗人李白类似,“松门明月佛前灯,庵在孤云最上层。犬吠一山秋意静,敲门时有夜归僧”,[9]故党引李白为知己,也以“竹溪”为号,在徂徕山攒石崮自筑“竹溪庵”,隐居于此并四处求仙访道。至今,徂徕山上竹溪庵遗址犹存,庵旁还有党怀英亲自撰写的“竹溪”二字篆书石刻(今现存于泰安徂徕镇徂徕村东岭)。

关于党氏隐居徂徕并苦读诗书的这段生活经历,后人多有记载,如元人元好问、杜仁杰等等,后元大德四年十月(公元1300年),由泰安州儒学教授时震撰、刘绂书所立的《竹溪庵碑记》(此碑现存于徂徕山西北庵内,今名为玉帝阁)就载,“竹溪旧为名区也,尚矣。……金□□(竹溪,笔者加)党公,一时修举犹多。”[10]及至清代,清人唐仲勉在其《岱览》一著中还详细记载说,“长清杜仁杰与严忠范游徂徕……,见攒石崮,北崖篆刻‘竹溪’二字,盖党承旨怀英笔。溪水西北流……北有竹溪庵,乃怀英读书处。……(怀英)著《竹溪集》行世。”[11]可见党氏在此影响甚重。

为区别党氏与唐代竹溪六逸之旧址,时人称怀英隐居之地为“党竹溪”、“金竹溪”,唐代李白等隐居地为“李竹溪”或“唐竹溪”,同时当地村民还把党氏所居读书处称之为“作书坊”。元代著名诗人、古文家郝经(1223—1275年)在《陵川集》卷9《题党承旨篆字太白琴赞》曰:“竹溪学书无片纸,写遍千山万山叶”。([12]亦即说党怀英年青时,以山中树叶为纸练习书法,而这种说法应是符合党怀英当时家境实际的。郝经对党怀英非常景仰,曾专门从莱芜到东平及徂徕山、泰山一带寻访过党氏之遗迹。

党怀英竹溪隐居生活、学习的这一段时期,在其后来的《重修天封寺碑》文中也有所记载:

“余昔家徂徕之下,而游于所谓‘天封’者旧矣,盖尝下第归,过而托宿焉。醉卧僧榻上,夜半若有人掖余者三,且言曰‘前路通矣,何谓醉且眠?’殆梦非梦也,寐而甚异之。……老僧笑曰:‘是伽蓝神也。异时神甚灵,寺之僧童有不力者,神必以疾痛苦之,至悔谢乃已。间亦警人以来事,子其或者为神警乎?审如神,子固非久滞者。行矣,勉之。’……其后余登科第,始记神言有徵。”[13]

党氏在此,不仅潜心修学,而且寻游泰山周边各地,并广交好友。其与诸友放浪狂歌,读书吟诗、逍遥卒世的生活状况,其后诗也对此多有描述。如其“诗人固多贫,深居隐茅蓬”。“冲寒起沽酒,一洗芥蒂胸”,“傲霜枝袅团珠蕾。冷香霏、烟雨晚秋意。萧散绕东篱,尚仿佛、见山清气。……疏林飒秋声,似知人、倦游无味。家何处,落日西山紫翠”[14]等等。

当然除了放浪狂歌之外,党怀英对自己的屡屡不得志和未来前途之命运,也充满着忧郁和悲叹。如其此时所写《夏日道出天封寺》、《宿旧县四更而归,道中遮所见,作行路难》便是此刻心境的描绘。诗曰:

“叠涧重岗掩復开,鸟啼人寂路萦回。微凉暂逐行云过,细雨俄从远树来。世事自嗟吾老矣,山僧那识兴悠哉。婆娑十母溪边栎,借藉清阴感不材。”[15](《夏日道出天封寺》),

“三星排空山月明,思归客子夜半行。单衣短褐风凄清,响踏黄叶栖禽惊。匆匆晓转沙岸侧,枯蓼寒芦鸣索率。山月欲随山烟黑,前途无人脚无力。行路难,堪叹息。”[16](《宿旧县四更而归,道中遮所见,作行路难》)。

古旧县村,在泰城以南三十余里,靠近徂徕山。旧县,在“泰安东南三十里得古废县,曰古博城,在唐为乾封。宋开宝间,移至岳祠下,居民从之,而县废焉”。旧县附近,原有天封寺,离党怀英故居南城相去不远。“城西南隅有寺,号郭头,地故沮隰,诸僧乘其闲旷,而迁之今地。祥符有事泰山,更以‘天封’为额。季末丧乱,毁撤荡然,仅存其殿像。皇朝既定山东,寺僧曰道先,始还其下,结茅数楹,以封香火、扫除,而修旧起废之力未给也”。[17]

在此,他积极结交了一批朋友。如石震、徐茂宗、贾因叔、道彦至等人。他们常常聚在一起,一面以诗酒陶情,排解郁闷,相互慰藉,一面讨论经典,精进举业,以待来年仕进。泰安附近的泰山、徂徕山、梁父山、灵岩山以及天封山,作为泰山支脉名系,遂到处印下他们的叠叠游踪。如《岱览》卷22之《石震题名》就记载曰,“徂徕居士石震过独秀峰,览太白遗刻,有感题认识于后,婿党怀英偕行,庚寅长至日,右真书勒独秀峰北崖。庚寅,盖大定十年也。”[18]其《送高智叔归济南》、《立春》等诸诗,大概就是这期间写就的。此事元代东平人王旭有诗为曰;

“竹溪无竹背阴崖,箭涧石差啧老苔。六逸于今竟何往,四贤不复更谁来。叶边重觅怀英画,天未空思太白才。为向居民问遗迹,路南只有看山台”。

“竹溪徂徕阴,幽邃有佳趣。……乃知贤达心,于世本无预。溪竹绿益繁,溪流清不污。归隐谁我同,怀人日空暮。”[19]

“溪竹拥苍云,溪流漱寒玉。中有避世士,岁寒甘幽独。……七贤不可作,六逸谁当续。荣华易零落,世道多反复。抱琴归去来,春风谢华屋。”[20]

明人邱璿在其《题竹溪六逸图》一诗亦曰:

“徂徕之山竹满溪,溪中流水清漪漪。昔人已往不可见,至今陈迹犹依稀……”。

在党怀英结识的众友之中,贾因叔也是一位“四十犹贪桂子香,石汶为君抛水月,宪陵回首见冰霜。虫鱼细碎成书癖,荆棘峥嵘失醉乡”的待进士人(党怀英:《寄贾因叔》);徐茂宗亦是一位“舍小不容相对话”、“万生扰扰安其安,鹭鸿不羡鹏飞传”达观知命的士人(党怀英:《徐茂宗蜗舍》),而从党氏的《和道彦至》诗中所言“尚喜年登更冬暖,敢论人厄与天穷”来看,道彦至还是一位穷困潦倒的文士,只不过其精神状态似乎更振作和潇洒一些,但均是一些偃蹇无运的士人。

“乡豪有知公者,稍料理之”,之后党怀英结识了石震之女,并与此结为秦缙之好。深受宋初三先生思想及其泰山书院“能使鲁人皆好学”宗旨影响的党公,一面为邻人子弟教书,以渡时光,一面积极准备以便科举出仕,体现出诗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士人本色。当然从事教书育人,可能也是由于其家境极端贫寒,为生计所迫而致。其《村斋遣事》一诗就描述了当时情景:

“人生天地真蘧庐,外物扰扰吾何须。与其羁马齐辕驹,岂如饮齕随骀駑,……申鞭示箠严范模,瞿如狙翁调众狙。……烘斋婢睥睨音语粗,讽诵谁敢忘须臾。……霜风入户寒割肤,生薪槎牙供燎炉。漫漫湿烟迷四隅,白鹤日见黔如鸟”。[21]

此诗反映了作者在村中与其弟子上塾学的情况。诗中作者把塾师的严厉,学童的顽皮相映成趣连接在一起,把风冷屋寒,柴湿烟农的悲惨景象点出,更衬托出其乡塾的贫寒。而“谁念挟卷矜村墟,磨丹点點围樵苏。申鞭示箠严范模,矍如狙翁调众狙”、“咄哉倡言口嗫嚅,等为儿戏夫何殊”等诗文,则又反映了诗人心中的无奈及悲叹。尽管如此,诗人仍保持了君子的风操。如元好问的《续夷坚志》之《吕氏所记古印章》条就曾记载说,党怀英保藏有汉代名将周亚夫的铜印,家境尽管一贫如洗,但至死都不肯买。此条的记载,充分说明了党氏在极端困苦的环境下,仍保持“君子忧道而不忧贫”的高尚节操。从侧面证明了党怀英敬仰古贤的敦厚为人和对艺术的狂热。“按金代‘泰和通宝’铜钱即为党怀英篆书,因书体精美,制作精良,成为收藏精品,或许与党氏珍爱的铜印不无关系”。[22]

金大定十年(公元1170年),党怀英终以甲科及第,调城阳军事判官(今山东省莒县)。三年后,又调任新泰县令(今山东省新泰市)。新泰,“本汉东平阳县,属于泰山郡。后汉省之。晋复置。惠帝元康元年改为新泰,属泰山郡。隋属琅邪郡。唐属沂州。……故城在县东南。堂阜,在东齐地也”。[23]宋时其属于青州,金时属山东西路泰安州,位于徂徕山东麓,离他的家乡奉符不远。《新泰县志》就收录了党怀英《赠王广道环翠堂》一诗,诗曰:

“诛茅结构略三楹,顾揖青山共落成。一径宛如通北辋,千峰何用诧南城。清风枕箪人间世,白日昏黄世上名。只恐山灵留不得,暮处年起为苍生。”[24]

另党又曾作《新泰县环翠亭》一首,诗云:

“官居坐官府,不见青山青。闲来亭上看,青山绕重城。左见青山纵,又见青山横。具敖浮虚碧峥嵘,群峰连娟相缭萦。县庭无声苔鲜生,独携珍琴写溪声。琴声锵锵激虚亭,罢琴举酒招山英。山英莫相嘲,我虽朝市如林。客有山中来,闻说令尹清。山英异时合有情,周遮不放公马行。”[25]

从上述二诗,可以看出党怀英调任新泰后,由于官职不大,他的新泰公务相当清闲。尤其从诗“闲来亭上看,青山绕重城”、“县庭无事苔藓生,独携珍琴写溪声。琴声锵锵激虚亭”等语来看,隐约流露出党对新职务的不满和对个人才调的自负。

大定十五年(公元1175年),在其新泰任满后,他又累迁、移官为汝阴令。此后历任金国史院编修、应奉翰林文字、翰林修撰、翰林待制、直学士、国子祭酒、侍讲学士、翰林学士等职。

大定二十二年到大定二十三年(公元1182-1183年),党怀英先后受诏为东岳、中岳、西岳等诸岳重修庙宇作篆额或定撰碑文所记。如《大金重修东岳庙碑》文记载,“承务郎应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诰、兼充国史院编修官、武骑尉赐绯鱼袋,臣党怀英奉敕篆额”

从《大金重修东岳庙碑》(此碑现今存岱庙天贶殿东侧)碑文来看,该碑写于大定二十二年,是由杨伯仁撰文,黄久约楷书,应奉翰林文字党怀英篆额的。此碑连额高一丈四尺、广六尺。篆额题“大金重修东岳庙之碑”九字,字径六寸五分、分三行、文二十七行、行六十一字,正书、径一寸五分。

大定二十三年(公元1183年),党怀英受其妇翁石震之托,撰文并书写了《鲁两先生祠记》。在该记中,党公介绍了泰山书院及两先生祠(指北宋初期的孙复、石介)创建沿革和立祠的目的。意为弘扬泰山书院之学风,“将使人人为邹鲁,古固当师承鸿儒,因文以入道德之奥,而后游两先生祠下而食余庇,可以无愧矣”。是记,后全文收入明人所编的《岱史》中。此事清代的金棨在其《泰山志》卷17《金石记三》就载曰,“鲁两先生祠记,由党公于大定二十三年十月撰书,书为八分”。[26]

大定二十四年(公元1184年)冬十一月,党怀英又受其家乡天封寺寺主法越及其岳丈大人石震之委托,作《重修天封寺碑》文并篆额(此碑现今存于泰城岱庙内)。十二月二十二日,其师平阴人王广道先生去世后,又受进士杨好古、泰山李守纯与涿州军事判官、东平赵沨之嘱,于大定二十五年属文以表诸墓,作《醇德王先生墓表》。

为响应国家崇文尚佛、道之诏令,党怀英在明昌六年(公元1195年)二月,还为棣州撰写了《棣州重修庙学碑》文,表达自己对郡县学的支持与重视。如其所言,

“郡县有学,所以讲道义、养人才、美风化也。士知从事于学,……资之深,固可以师表天下。……犹足以立身荣亲而庇宗族……方今天下承平,圣上垂意儒术,礼乐之兴,宜在今日。……尝买田以予郓学……由是有以知石公有力于学校,盖其素也。”[27]

同年十月,为泰山《灵岩寺田园碑记》篆额,该碑有周驰撰文、赵沨正书。此碑高六尺五寸、广二尺八寸。篆额题“灵岩寺田园记”六字,径四寸、分三行。文二十六行、行五十一字,真书,径六分。

承安元年(公元1196年)九月十九日,党公又为其家乡灵岩寺撰作《十方灵岩寺碑》记,并隶书、篆额。该碑文历数灵岩寺的开创与发展,并着重陈述了灵岩寺自唐代以来密宗的分解和如何转化为禅宗的重要基地,这对于了解金代佛教传播及灵岩寺发展情况具有重要价值。《山左金石志》曾评其书,“书字劲逸,不失古法”。该碑原由沙门广深立石于长清(今济南长清),立在桥西、南向,高七尺五寸、广三尺二寸。后立于灵岩寺千佛殿前,篆额为十方灵岩寺记六字,字径五寸、分三行、文十九行、行四十八字、字径寸,八分书,碑阴还有刘德渊的诗刻,可惜今佚。碑文后收入清代马大相所编的《灵岩志》卷中。

承安三年(公元1198年),金任命党怀英为翰林学士承旨,故党怀英又称为“党承旨”。

泰和元年(公元1201年)五月九日,应谷山寺(今泰山东麓玉泉寺)僧人法朗、崇公之邀,党公为谷山寺撰写碑文,并隶书、篆额。其书写的《谷山寺碑记》及题写的“玉泉”二字石刻,至今还存于泰山东北玉泉寺西、东两侧,并成为后世史家研究金代泰山佛教兴盛的重要史料。其传世碑刻《谷山寺记》高六尺二寸,广三尺四寸,篆“谷山寺记”四字二行、字径四寸,文十八行、行五十一字、字径八分八,隶书。此碑结字端庄古朴,可与汉《西岳碑》相比肩。但较之《西岳碑》,其结构更加疏朗宽博,点画更加劲挺遒丽。其点画遒媚飘逸,颇具孔庙《乙瑛》(原名《汉鲁相乙瑛请置孔庙百石卒吏碑》,汉桓帝时立)等碑之风采,但较之《乙瑛》碑,又庄重平稳,点画似也更加方折顿挫。从而可知党怀英的隶书,能熔铸汉碑而自成一体。故康有为曾评其“笔力警绝,能成家具”。[28]

《岱览》卷18岱阴之东谷山寺碑文,也给我们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如其载曰,“谷山寺记,乃前翰林学士承旨、中大夫、知制诰、上护军、冯翊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一百户、致仕党怀英撰书并书篆额”。而泰和七年十一月初五由泰安东海郡将经书丹、历山贾佑刻的该碑阴文亦曰,“玉泉禅寺(即谷山寺)勤迹檀那记,都功德主竹溪老人党篆额”。[29]

此外,谷山寺大雄宝殿前,还有一通《重修谷山寺田园记碑》,后署名也为“党怀英书”。但经袁爱国先生考证后认为,此碑是明代中叶,谷山寺僧人套用党怀英《谷山寺碑记》格式、词句,伪造的碑文,不是党氏的真碑。谷山寺僧人伪造的目的,意及夺回被附近大户侵占的寺院田产。[30]

泰和二年左右,党致仕后,鉴于其年事已高,遂告退回其泰安故乡隐居,并在泰山脚下置办一些庄田。至此党一抛过去那种“笑我寄一室,归耕无寸田”的赤贫状况,在晚年过上了安乐、祥和和多彩的生活。

泰和六年(公元1206年)四月十四日,党为泰城冥福寺新补塑释迦佛像撰写记文并隶书、篆额。此碑连额高四尺,广二尺四寸,篆额题“新补塑释迦佛旧像记”九字,字径三寸,分三行、文十七行、行存二十三或二十四字,八分书、径一寸。此碑原存于泰城冥福寺,后又移至于土地祠西壁。可惜清人金棨著《泰山金石志》时,此碑已经断裂,下截已不知去向,上截碑文也亦残缺不全,故其内容不详。但从碑文有云“见索以文□英”和末行有“知制诰、护军、冯翊,泰和六年四月十四日”等字来看,此碑当为怀英所书、记。

大安二年(公元1210年)九月十八日,一代宗师党怀英寿终,享年七十八岁。此事赵秉文的《承旨党公碑》有详细的记载,“大安二年九月,以寿终,享年七十有八。是夕,有大星陨于家居之阶上。众视之,公已逝世矣”。[30]党去世后,金帝完颜永济赠谥为“文献公”,葬于奉符城南四十里(今泰安市岱岳区西旺村,俗称“党家林”)。

“登泰山而小天下”的中国名人泰山情结,使党怀英把自己看作是泰山的一部分,故而其生于此、卒于此,从而亦造就了泰山名人文化的多样性及多义性。时至今日我们加大对历史上党氏等泰山名人这些人物的怀念,便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扬。

[1]聂立申.金朝党怀英籍贯家世和生平略考[J].泰山学院学报,2008,(5):89.

[2]金.元好问.中州集 [M].上海:中华书局,1962:88.

[3]元.脱脱.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3:1012.

[4]金.刘祁.归潜志[M].北京:中华书局,1983:84.

[5]金.赵秉文.滏水文集[M].上海:商务印书馆,民国36年影印本.

[6]元.脱脱.金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3:479.

[7]元.脱脱.金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3:692.

[8]汤贵仁,刘慧.泰山文献集成,卷5[M].泰山出版社,2005:359-480.

[9]金.元好问.中州集 [M].上海:中华书局,1962:97.

[10][11]清.唐仲冕.岱览,卷 22[M].泰山出版社出版,2005:490-491.

[12]元.郝经.陵川集[M].四库全书本.

[13][17]阎风梧.全辽金文[M].山西: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1499-1201.

[14][15][16]金.元好问.中州集 [M].上海:中华书局,1962.

[18]清.唐仲冕.岱览,卷 22[M].泰山出版社出版,2005:480.

[19][20]元.王旭.兰轩集[M].四库全书本.

[21]金.元好问.中州集[M].上海:中华书局,1962.

[22]袁爱国.泰山名人文化[M].济南:山东友谊出版社,1999:149.

[23]宋.欧阳忞.舆地广记[M].四川:四川大学出版社,2003.

[24][25]新泰史志办编.新泰县志[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2:349-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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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汤贵仁、刘慧等编.泰山文献集成,卷4,[M].泰山出版社,2005:41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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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阎凤梧.全辽金文[M].山西: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2250.

K246.4

A

1008-8091(2011)04-0117-06

2011-08-23

山东省高等学校优秀青年教师国内访问学者项目经费资助。

泰山学院历史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泰安,271021

聂立申(1970- ),男,山东新泰人,泰山学院历史与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历史与社会发展。

杨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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