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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民国时期武汉的三次首都机缘

2011-08-15辜宗秀李香宁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11年2期
关键词:武昌国民政府南京

辜宗秀,李香宁

(1.咸宁学院,湖北 咸宁437005;2.武昌实验技术学校,湖北 武汉 430070)

·历史研究·

论民国时期武汉的三次首都机缘

辜宗秀1,李香宁2

(1.咸宁学院,湖北 咸宁437005;2.武昌实验技术学校,湖北 武汉 430070)

由于革命的需要和战争形势的发展,辛亥首义时期、北伐时期、抗战时期,武汉三次成为都城迁移的首选之地。武汉的三次首都机缘,折射出武汉作为都城本身所具有的价值和优势,以及它在民国时期的重要历史地位和作用。

武汉;首都;辛亥首义;北伐;抗战

武汉在古代是军事重镇,在近代多次成为革命风云中心之地,曾经好几次差一点就成了首都,甚至曾短时间成为首都[1](P3)。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在武昌首举义旗,武汉作为首义之区,随后成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性质的革命政权——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代行中央军政府的职权,为结束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立下了不朽的功勋;1926年10月,国民革命之北伐军攻占武汉三镇,12月,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合三镇为京兆区,武汉成为了国民革命的中心;抗战时期,1937年11月到1938年10月,武汉实际上成为国民政府的临时首都,成为了全国团结抗日的政治中心,在全民族的抗战史上留下极其重要的一页。然而,民国以来,武汉以上三次有可能成为中国首都的机缘最终与它擦身而过,令人十分遗憾,这其中的原因是很复杂的,有必然因素也有偶然因素。我们必须正确地、理性地看待和分析这三次机缘,以便对此有一个深刻的了解。

一、辛亥革命武昌起义时期

辛亥革命时期,武汉以首义之功为自己赢得了首都机缘。

1911年10月10日晚,起义的枪声在武昌城内响起,武昌起义爆发,起义军一夜之间占领武昌,取得首义的胜利。这次起义震惊了全国,各省纷纷响应,共同汇合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反清革命洪流,由此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的初步告捷对辛亥革命起到了积极而有力的推进作用,作为首义之区和革命力量最集中的武汉,实际上成为了辛亥革命的中心。武昌起义成功以后,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建立一个新政权来代替被推翻的旧政权,组建新的革命政权的任务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湖北革命党人和立宪派骨干聚集谘议局,推举黎元洪为湖北军政府都督。湖北军政府成立,是中国近代第一个资产阶级革命政权。在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以前的近三个月内,湖北军政府一度代行中央军政府的职权,并直接领导和组织了英勇的武汉保卫战,鼓舞和支持了其他省区的起义斗争,对当时全国革命形势的高涨和最终结束清王朝的封建专制统治,有着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

武昌起义的胜利和湖北军政府的诞生,掀起了一场席卷全国的革命风暴。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随着革命形势的迅猛发展,到11月9日,全国24个省区,已有14个宣布独立。这一革命洪流,以迅猛之势冲垮了清王朝的封建统治,建立一个统一的中央革命政府来领导全国革命运动的问题就摆到了人们的面前。领导这场革命的同盟会没有忽视政权这个极为重大的问题,资产阶级立宪派、旧官僚政客等各派政治力量也极为关注中央政权的建立。同时,由于各派政治力量而重新组合出现的湖北、江浙等地方集团,也力争对临时政府的筹备,几乎是同时向各省发出号召,呼吁各省派代表来筹建临时政府。

作为“起义首功,同盟牛耳”特殊优势的首义之区,11月9日,以黎元洪为首的湖北政治集团致电反正各省,要求各地选派代表来湖北商讨筹组政府。当时,武昌被认为是众望所归的地方,建都武昌是人们普遍的倾向。在11月22日《民立报》发表的《论新共和国当速建国会》一文中提到:“将来之新国都必设于武昌,因其居中国之中点,且陆路、水路俱交通便利也。且此次之大革命起点于武昌,尤宜于此设新国都以为永久纪念。”[2]章太炎也谈到,“今日仍宜认武昌为临时政府,虽认金陵且不可,况上海之边隅之地”[2]。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建都于武汉,受到了社会上一些人的支持和认同,且武汉本身也有着明显的优势。归纳一下,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其一,交通便利。武汉素有“九省通衢”之称,是我国少有的集铁路、水路、公路、航空于一体的交通枢纽。在铁路方面,1906年京汉铁路全线通车后,加强了同北方各省的陆路交通往来,扬子江和京广线这两条中国交通的主动脉都在这里交汇;在水路方面,武汉处在长江和汉水的交汇之地,位于黄金水道长江中游,加上众多的入江入汉河流和星罗棋布的湖泊,水运业历史悠久,是我国长江沿岸最大的中转港之一,也是全国最大的内河港口之一。所以在交通方面,武汉有着明显的优势。

其二,适中的地理位置。武汉处在中国的中部,是中国内地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商业繁荣,贸易发达,为华中的重镇。中国最主要的省份和城市,全都在它周围,南有湖南、江西,北有河南、陕西,东有安徽,西有四川,此为接壤的省份。而山西、河北、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贵州甚至甘肃,距离也都不远。“十八行省”得其大半矣,正所谓“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制内御外,都可以长袖善舞,游刃有余,所以地理位置也是得天独厚,无可厚匪[1](P61)。

其三,武汉作为首义之区,自然也是革命的中心,具有很强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且当时革命党的领导人黄兴、宋教仁也正在武汉指挥战斗,武汉成为当时中外关注的焦点和革命的重心。

对于以上几点优势,孙中山也有所评论,称武汉为“枢纽总揽水陆交通,西连巴蜀、滇、黔,北控秦晋伊洛,武汉真是天下的根本重地,此中关系非同小可,至于士气民心,素称振奋,武昌起义之功,就是最好的表现”[3]。这说明,当时孙中山也看到了在武汉成立临时政府的优势。1902年,在《章太炎的谈话》中,孙中山就阐述了在武昌建都的主张:“定鼎者,南方诚莫武昌若,尚宾海之建都者,必逖远武昌,夫武昌扬灵于大江,东趋宝山,四目而极,足以转输矣,……江沔之在上游,其通达等是矣,何必傅海?夫北望襄樊以镇抚河雒,铁道既布,而行理及于长城,其斥侯至穷塑者,金陵之拙,武昌之赢也。”[2]在他看来,以武昌为首都,“内可以挟骆、奥、湘、蜀以自重,外可以临制燕庭,此正得中国本部南北自然区域势力消长之交点,而求得平衡。”[3]所有上述孙中山的言论表明,确实有在武汉建都的想法。

武昌似乎凭借其首义之功和有利的地理、交通优势理所当然地成为未来中央临时政府所在地,但问题并没有如此简单。

就在11月9日黎元洪的通电发出后不久,12日,由上海、江苏的立宪派张謇、赵凤昌、伍廷芳和苏、浙、沪都督程德全、汤寿潜、陈其美等人形成的上海集团,电邀各省代表到上海会商组织临时政府。他们认为,以上海为中心的东南各省区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方,它不仅是中国新生资本主义经济的主要集结地和民族资产阶级政治活动最活跃的地方,而且也是同盟会的骨干分子和其他支持革命的核心人物聚集所在地,这显示出上海作为中心城市的巨大经济和政治影响力。所以11月15日,第一次各省代表会议在上海召开,定名为“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4](P394),作为中央临时政府建立前的联合权力机关。

虽然上海与武昌各有千秋,但相比之下,武昌还是略占优势。一方面,武昌的首义地位不可动摇,上海与江浙仅为响应之地,革命的中心和源头都在武汉;另一方面,当时领导革命的同盟会重要领袖人物黄兴也在武昌,其他有重要影响力的一些革命领导者此时也聚留在武汉,成为中外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而上海则主要是附从革命的立宪派与旧官僚集聚之地[5](P433)。所以相比之下,上海方面迫于形势,只好以各省代表联合会的名义宣布承认武昌为民国中央军政府,并派代表赴鄂开会。这一决定实际上同意建都武昌,武昌的首都地位似乎触手可及。但是,正当各省代表齐集汉口时,武汉的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袁世凯玩弄两面手法,一面派代表到武昌进行和谈的试探,另一方面又派北洋军相继攻陷汉口和汉阳。武昌已在清军的炮火威胁之下,代表们只能在汉口英租界举行会议。而与此同时,江浙联军攻克南京,江浙集团声势大震,电催汉口代表东下集会。此时武汉、上海两地的焦点也都转向南京。南京的出现,不仅上海没有都城的可能性,就是武昌也相形见绌。南京不仅是六朝古都,更重要的是它是汉人的朝代——明朝的首都。清王朝结束后的都城设在南京正吻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革命纲领。所以,南京的出现,都城问题实际上就解决了。最后,两地代表鉴于复杂的形势,决定将临时政府设于南京,并决定把会议的地点搬到南京。随后各省代表陆续东下,武昌作为革命势力重心的地位结束,在武昌建都的计划陷于难产。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宣誓就职,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南京事实上已成为了中华民国历史上的第一座都城。

历史是残酷的。从武昌首义的成功,武汉成为革命中心,之后湖北军政府的成立,代行中央军政府的职权,在与上海争夺会议地点时,武汉显然占了上风。这一路走来,武汉成为首都的可能快要成为现实。但是历史的车轮似乎转了一个弯,南京的光复,武汉本身政治、军事方面形势的恶化,以及一些外部因素,武汉最后丧失了成为首都的机缘。

导致武汉首都机缘的丧失,既有武汉自身的原因,也有外部环境的影响。

首先,从内因来看。当时武汉的革命领导权是掌握在以黎元洪为首的旧官僚手中,而不是掌握在革命党人手中,在与清军的交战中,由于旧军官的指挥不力,贻误了军机,使得武汉在军事上连连失利,战略由进攻、相持转为防御,汉口汉阳相继失陷。而同时,旧军官和立宪派借军事的失利对革命党人大做文章,使部分革命党人更加灰心丧气,政治危机严重。武汉的革命党人担当不起领导全国革命的重任,在汉口汉阳失陷之后,一方面力主同清军妥协,另一方面又寄希望于其他各省的援助上。这些政治、军事形势的变化表明,武汉已无力维持革命中心的地位了,导致的结果就是当时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在武汉召开的各省都督代表联合会议,最后不得不在汉口英租界召开。这使得各省代表们清楚地看到了武汉日益恶化的形势,动摇了武汉作为革命中心的地位。

其次,从外因来看。就在武汉方面的形势不断恶化时,南京随之光复,显示出它巨大的政治潜能和领袖作用。南京的革命势力不断壮大起来,再加上当时江浙集团在南京所做的大量努力和工作取得了很大成效。上海集团开始就很不愿意在武汉建立临时政府,本身又不能与武汉相抗衡,同意在武汉召开会议只是形势所逼,而此时南京光复,江浙集团的呼吁,基于自身发展的考虑,上海方面赞成在南京建都。

二、北伐时期

北伐时期,国民革命的洪流为武汉提供了一次宝贵的首都机缘。

随着两广的统一以及国民政府的建立与初步巩固,为了顺应革命形势的发展,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战争初期,攻占两湖,进军江西,席卷了长江流域。国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发展,革命势力已由中国的南部扩展到中部,革命的重心已转移到长江流域。但是当时国民政府还在广州,已不能顺应革命形势的发展,所以此时国民政府的迁移问题就提到日程上来了。1926年10月,国民党在广州召开了联席会议,会上对于迁都武汉,不同意见发生了争论。

蒋介石开始是极力赞成迁都武汉的,于9月9日、9月18日两次致电广州中央,要求迁都武汉。当时蒋介石迁都武汉的意图在于“一石三鸟”。首先是牵制唐生智。因为唐生智作为两湖战场上的前敌总指挥,在两湖战争中大大扩充了自己的实力,蒋介石担心唐生智日后逐渐强大,已非所能节制,想把国民政府和中央迁到武汉,以此来牵制唐生智,寻求政治援助,帮助他保持住政权。其次是对付汪精卫。当时,广州方面正在开展迎汪运动,鲍罗廷等人如果离开广州前往武汉,既可削弱广州的左派势力,又可以不使汪精卫回国后在广州轻而易举地取得国民党的领袖地位。最后是打击共产党。蒋介石认为,“共产党势力在粤,迁之使其失去所凭籍,易于取缔”[6](P43)。基于“一石三鸟”的意图,蒋介石提出迁都武汉的三点理由:第一,两湖已克,革命势力也已发展到长江流域,武汉成为了革命的中心,为了适应这种形势的发展,应该立即迁都武汉;第二,湘鄂刚被攻克,人心未定,谣言不断,所以中央必须立即迁到武汉,不仅可以安定人心,也可以巩固新克复地区的政权;第三,广东的民众运动也有一定的基础,革命根据地已相当巩固,中央北迁,没有后顾之忧,不会影响广东的进一步巩固[6](P39)。

中共中央此时是反对迁都的。中共认识到蒋介石主张迁都的企图是为了抑制唐生智、汪精卫和中国共产党来提高自己的权威。认为国民政府如果迁移到武汉,不仅得不到湖北,反而会失去广东。因此提出三点理由:一是湖北左派群众基础非常薄弱,不能影响政府;二是蒋介石借迁都阻止汪精卫回国,并借以抑制唐生智;三是领袖都离不开广东,无法调和民众组织与军事力量间的直接冲突。

所以在10月16日广州联席会议讨论国民政府北迁时,中共联合国民党左派代表一致表示反对,结果会议决议“国民政府仍暂设于广州”,迁都武汉的计划也就告一段落。但在11月7日,北伐军攻克南昌之后,蒋介石再次强烈要求迁都。在他的积极倡导下,李济深、邓演达、张发奎、陈铭枢等主要军事将领也极力主张迁都。随着形势的发展,鲍罗廷和中共广东区委也改变了对国民政府北迁的意见,赞成蒋介石的主张。此时,这些有影响的实权人物都主张迁都,加上江西已克复,武汉政权已趋巩固,中共中央也不得不改变了态度,同意迁都武汉。11月26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正式作出中央党部与国民政府北迁武汉的决议。截止到12月10日,已有相当数量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和国民政府委员来到武汉。为了不致使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权力中断,决定成立党政联席会议,宣布从1927年元旦起,正式开始在武汉办公,并发布命令:“确定国都,以武昌、汉口、汉阳三城为一大区域作为‘京兆区’,定名武汉”[6](P46)。由此发展下去,武汉的首都地位近在咫尺,似乎触手可及,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此后,随着形势的发展,蒋介石发现他无法控制设在武汉的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于是便出尔反尔,提出迁都南昌,一手挑起了迁都武汉和南昌之争。但就当时双方形势分析,武汉具有一定的优势,一是孙科、徐谦、陈公博、邓演达、宋子文、顾孟余等一批国民党中央委员多站在武汉一边,而留在南昌的中央委员也不愿随蒋介石而与武汉破裂;二是唐生智等一批北伐将领表示支持武汉政权;三是财政部长宋子文在武汉掌握着蒋介石所需要的军费[5](P319)。所以在各方面的压力下,蒋介石不得不在迁都问题上表示让步,改都南昌的企图失败,最终武汉方面在1927年3月20日正式成立了武汉国民政府。这标志着历史进入了武汉国民政府时期,武汉成为了国民革命的中心,正式成为中国首都之地。

武汉的首都地位是短暂的。由于迁都之争,武汉国民政府和蒋介石之间形成了对立,提高党权运动使这种对立进一步尖锐化。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策划了“四·一二”政变,并在南京建立政权,至此国民政府一分为二,形成了宁汉对峙的局面。随后,1927年7月15日汪精卫又公然发动了“七·一五”反革命政变,武汉国民政府内部形势进一步急剧恶化,国民政府的性质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到1927年9月20日,宁沪汉三方合流,武汉国民政府最终解体,南京国民政府在形式上统一了全国,并定都南京,武汉的首都地位也就随之丧失。

武汉的首都地位为什么被南京取代,我们不得不深思其中的原因。

首先,从武汉内部来看,面临着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政治方面,武汉国民政府开始是国共合作的联合政府,具有一定的民主性,但到了后期,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在南京建立了反动政权,至此形成宁汉对峙的局面,并且进行了一系列颠覆武汉国民政府的活动,使得武汉国民政府在政治上受到严重威胁。此后,汪精卫又策划了“七·一五”叛变,政治上走向了反共反人民的立场,这个政权就此宣告崩溃,政治危机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经济方面,“四·一二”事变后,武汉就面临着难以解决的经济危机。这种危机主要是由于蒋介石和帝国主义用尽一切手段封锁武汉,严禁任何物资运到武汉地区,同时,一方面在他们统治区内禁止用武汉的钞票,另一方面又大量吸收武汉的现金,致使武汉货币贬值,经济陷于混乱,从而也导致了武汉国民政府政治上的动乱,最终走向解体[7]。

其次,从外部来看,主要是来自帝国主义的干涉。军事上,北伐军在兵临武汉时,英帝国主义便让吴佩孚的军舰挂上英国国旗同北伐军作战,并直接炮击北伐军,美国还制订了一个干涉中国革命的计划。政治上,帝国主义采取了分裂革命阵营的办法。1927年后,各帝国主义撤换了他们在华公使,宣布对华“新政策”,虚伪地承诺什么“关税自主”等等。如美国在1926年11月发表了一项对华关系声明,宣布美国以最宽大的精神,与中国谈判新约,企图以关税和裁判权上虚伪的让步来引诱中国资产阶级,促使他们从革命的统一战线中分离出来[7]。

综上所述,武汉国民政府面临的是内忧外患,内部政治、经济危机严重,国民党反动派公然叛变革命,外部又面临着帝国主义的强加干涉。国民政府已经是摇摇欲坠的状况,宁汉合流的形成也就在所难免了。武汉国民政府在各方面势力的调和之下,表示愿意迁都南京,与南京国民政府合并,武汉改设政治分会。宁汉沪三个中央党部两个政权的对峙局面结束,国民党中央政权初步统一于南京。

三、抗战时期

抗战时期,全国抗战形势的发展使武汉又获得了一次难得的首都机缘。

1937年7月7日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国民党军队在日军的强大攻势下,虽然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仍节节败退。1937年8月,日军大举进攻上海,凇沪抗战的硝烟迅速弥漫到首都南京。10月下旬,京沪形势日益紧迫,南京面临的威胁越来越严重,其安全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迁都提上了议事日程。蒋介石等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权衡和筹划,在10月29日的国防最高会议上明确宣布:“为坚持长期抗战,国民政府将迁都重庆”[8](P9)。但事实上,当时国民政府的中枢机构与党国要员都在武汉,共产党的代表也驻扎在武汉。武汉由于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上的重要地位而成为中国实际上的战时首都。

首先,从政治上来看。当时正式决定国民政府西迁重庆之后,只是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率领属于他直接领导的文官、参军、主计三处人员告别南京,于11月26日到重庆。其他包括军政、外交、财政、内政、交通等部门及经济建设筹委委员会,此时均驻扎在武汉;国民政府的“中中交农”四大银行(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也由上海迁至武汉。总的看来,国民政府各院、部、会的机构大多都迁到武汉。之后,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德国等许多国家的驻华使节先后赴汉,这表明国际上各大国似乎也认可了武汉作为政治中心的地位。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汪精卫、军事委员长蒋介石也都到达武汉,国民党方面其他重要人物冯玉祥、于右任、张群、何应钦、陈诚等也来到武汉。在南京失陷后的10个多月里,国民党政府在武汉先后召开了一系列重大会议,进行了许多重大决策和部署,一些重要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教育、社会等方面的重要法规法令都在武汉制定和颁布。中共领导人王明、周恩来等和其他政治势力的代表人物,各界知名人士纷纷来到武汉。至此,武汉是群英汇聚,各方的势力都聚集在这里,武汉毫无疑义地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

其次,从军事上看。武汉北靠中原,南望湖广,西倚巴蜀,东连皖赣,且位于长江与汉水之交,临江通海,控平汉粤汉两条铁路线之衔接点,是华中战略要地,为兵家所必争,战略地位自不待言。在日本看来,占领南京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武汉,于是日本军政当局便把武汉作战提上了议事日程,认为要尽快解决中国问题,就必须进行武汉、广东作战;攻占了武汉,就能统治中国,中国就算解决了大半。武汉作战是“决战的最好时机”,是“唯一的或者说是最后的机会”[9](P70)。于是日军集结了大量兵力在武汉,派遣了九个师团的兵力,约25万余人,以及海军第3舰队,航空兵团等,共有舰艇120艘,飞机300架[10](P416)。可见当时日本在武汉下了极大的赌注,在海、空军的协同下,其精锐部队和轻重武器一齐上阵,整装待发,准备直扑武汉。此时作为抗战最高军事统帅部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于1937年12月5日由宁迁到汉,两天后,委员长蒋介石抵达武昌,开始在这里指挥和指导全国抗战。中国军队也在武汉投入了大量兵力,共计14个集团军、43个军、120多个师、飞机200架、舰艇30余艘,总兵力达100多万,由蒋介石亲任总指挥。由此可见,日本和国民政府都把军事重心放在了武汉,武汉成为了当时的军事中心[10](P416)。

第三,从文化上来看。随着国民政府军政机关迁驻武汉,大批文化机关、团体及文化人士也移往武汉,一系列文化和抗日救亡团体也陆续从沪宁、平津等地汇集武汉。截止到1937年底,各地先后转移到武汉的团体达一两百个,各类职业文化界的人士1000名以上[11](P113)。在此情况下,一方面中国国民党及国民政府为了顺应历史潮流,认同并推动了武汉地区的民众抗日运动,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也积极参与和配合,并且领导了这些抗日运动,宣传工作热火朝天。文化作为抗战的精神武器在武汉这个抗战中心发挥着无与伦比的作用,使武汉的抗日救亡运动蓬勃发展。

最后,从经济上来看。在国民政府的协助下,从华北、东南沿海城市有组织地内迁了近170余家工厂,有的直接迁到武汉,有的向西内迁过程中暂时在汉停留,此时武汉的工厂已达700余家[12](P58)。武汉在中国的经济地位扶摇直上,成为中国政府控制的门类齐全的最大都市和全国经济中心。在武汉,当时国民政府还推出了一系列战时经济政策和举措,使国民经济达到了军事化。在日军进逼武汉的前夕,国民政府又作出了武汉各种工厂内迁的决定。此后,先后从武汉迁到四川、湖南、陕西、广西等省的民营工厂共有233家。这不仅为抗战经济的发展保存了一部分实力,而且也促进了西南大后方经济的发展,武汉作为工业内迁的枢纽发挥了应有的重要作用[8](P62)。

由上可以看出,武汉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方面的重要地位,使得武汉名副其实地成为了抗战中心。1937年11月到1938年10月武汉实际上成为国民政府的临时首都。但是这一地位很快就失去。1938年10月25日,武汉失守,武汉三镇被日军占领,国民党军队撤出武汉,国民政府的党、政、军所有机关就真正地全部迁到了重庆。当年年底,蒋介石率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委员长侍从室及其他有关军事人员迁驻重庆办公,不久,其他各军事机关也相继迁抵重庆。1940年9月6日,国民政府发布通令,将重庆正式定为中国抗战时期的“陪都”。至此,武汉临时政府首都地位终结。在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武汉作为全国抗战中心,在全民族抗战史上留下了极其重要的一页。

由上我们可以看出,随着革命、战争形势的发展,促成了武汉与首都结缘,同时也因为革命、战事的向前推进,使武汉的首都之缘昙花一现。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是机缘还是巧合,武汉的首都之缘,充分显示了武汉在民国史上独特的地位和特殊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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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何正欣)

K25

A

1671-7155(2011)02-0086-05

辜宗秀(1961-),女,湖北咸宁人,咸宁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李香宁(1986-),女,湖北宜昌人,武昌实验技术学校教师,主要从事中学历史教学和研究。

2011-01-20

10.3969/j.issn.1671-7155.2011.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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